老頭領著兩人來到一處安靜的院落,其實現在這寧府那里都是安靜的。
老頭突然道:“這院子以前是大小姐居住的地方,后來安容小姐搬過來住下,閑暇的時候就清理院子里的雜草,否則這會這院子已經是荒草橫生了。”似乎明白易寒兩人要問什么,又說了一句:“這寧府太大了,我一個老頭也照應不過來,幸好有安容小姐在”。
這就是寧雪從前居住的地方嗎?看看周圍環境布局,果然是一處美人幽居,應道:“便是此種環境才醞生出一個優雅英女”。
老頭問道:“先生認識大小姐嗎?”
“認識,寧小姐風華絕代,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易寒淡淡道。
老頭卻嘆息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
來到一處樓閣之前,老頭遠遠的就朗聲道:“安容小姐,安容小姐”,連叫喚了幾聲,卻沒有人回應。
老頭一臉好奇,喃喃道:“莫非出去了?”
這時候從閣樓內走出來一個綠衣女子,踏出門檻便朗聲應道:“寧伯,安容出去了”。
老頭應道:“是秋凌啊,你也在這里啊,今天來了兩位客人,說是和安容小姐認識,我便他們過來了”。
秋凌聞言,望著過去,待看見易寒,整個人頓時怔怔動也不動,眼眶紅紅的,突然又朝易寒奔跑過來,將易寒一把給抱住了,那神情舉止就像是內心埋藏了許多幽怨和冤屈。
易寒能感受到秋凌內心的激動的情緒,沒有了寧雪,她就像無根的浮萍,輕輕拍打她的后背,輕聲哄到:“秋凌,委屈你了”。
聽了這話,秋凌的情緒一下子全爆發出來,狠狠的捶打易寒,“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小姐”,語氣中充滿對易寒的怨恨,卻又是那么的無奈。
老頭一下怔住了,看來這位先生和大小姐的關系不一般,可一時卻也摸不清頭緒來,若是這位先生害死小姐,秋凌豈會這般,看來這其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因果關系。
易寒任著秋凌捶打,手卻沒有停止對她的寬慰和安撫。
秋凌打夠了,停了下來,目光紅紅的朝易寒望去,只見他臉上掛著淡淡的溫和的微笑,這笑容依然沒有,可是秋凌見了心里氣又來了,罵道:“你這個無心無肺的人”。
易寒道:“不請我們進屋坐坐”。
秋凌卻沒好氣道:“滾,這里不歡迎你”。
一旁的老頭卻無法理解這些姑娘家的心思,你一邊見到他就不顧男女之別將他抱住,這邊卻喊著讓他走,不歡迎他,到底是什么樣的心里。
齊子明見氣氛有些緊繃,上前道;“秋凌姑娘.......”
話還沒說完就被秋凌冷聲打斷:“我沒跟你說話,你不要插嘴”。
老頭忙道:“秋凌,這位是齊大人,不得無禮”。
齊子明卻微微笑道:“老人家,沒關系。”她連易將軍都敢打,兇我幾句又算的了什么。
易寒依然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并沒有因為秋凌的驅趕而顯得尷尬,目光深深朝閣樓望去。
秋凌只是耍了一下性子,發泄心中的情緒,其實她心里還是清楚的,小姐的死不能怪在易寒身上,他也一樣很傷痛,不喜不怒道:“跟我來吧”。
走了幾步又轉身道:“寧伯,你去忙吧,他們兩位由我來招待就可以了”。
求凌領著兩位進入閣樓廳堂,請他們做了下來,秋凌對著易寒道:“這里沒有好茶款待你,你就將就了”。
易寒道:“沒有關系”,說著看起廳堂的擺飾布局,屋內置精雅器具,書畫作飾,室外曲欄幽徑,名花掩映,這邊是寧雪的居處,一時感觸,嘆息道:“花是美人小影,可惜真身不在”。
秋凌聞言,惱怒道:“易寒,你找打,竟說這些話”。
齊子明忙插話道:“莫要怪易將軍,他也是惆悵萬分一時感慨之言”。
秋凌也不繼續追究了,對著易寒問道:“你終于知道該來看一看了嗎?”
易寒道:“人若不在,看這些舊物又有什么意思”。
秋凌道:“這是你這種無情無義的人才會說出來的話,我卻是每天數著,整理的,看著小姐的字畫,我就感覺小姐似乎就在我的身邊,揮筆染墨,指點書畫江山”,說著目光深遠,似乎回憶著昔日的美好。
易寒道:“秋凌,你也不要太傷心”。
秋凌頓時一臉憤怒,冷聲責問道:“難道你一點也沒有傷心過”。
易寒淡淡道:“傷心不是說出來的”,人若真傷心,又怎么會有心情何人逞口舌之爭呢。
秋凌冷聲道:“易寒,你這話什么意思”。
齊子明見氣氛不對,真想告訴秋凌,寧雪沒死,可又不知道易寒有什么安排,不敢私自做主。
易寒突然表情一肅,沉聲道:“秋凌,我來問你問題,你要如實相告!”
秋凌一下子被易寒的表情給鎮住了,心中怯怯,易寒若嚴肅認真起來,連寧雪都怕,更別提她一個小婢女了,聲音有些低,“你說吧”。
易寒沉聲問道:“這些日子你有沒有見過你家小姐”。
秋凌一愣,突然高聲道:“易寒你傻了,小姐早過身了。”
易寒應道:“她沒有死,她躲起來不肯見我”。
秋凌整個人怔住了,過了一響,才欣喜若狂的捉住易寒的手臂追問道:“易寒你說什么,小姐真的沒死?”
看著一旁的齊子明猛搖頭,太無禮了。
易寒朗聲道:“我豈會拿著這種事情哄你開心”。
秋凌忙點頭,整個人卻是興奮激動的找不到北。
易寒道:“這么說你是沒有見過寧雪了”,秋凌點了點頭,這會變得十分乖巧,易寒問什么她答什么,沒有半點違背。
易寒道:“我懷疑寧雪不久前剛回來過。”說著將在寧晟睿靈牌先發現的蛛絲馬跡講了出來。
秋凌好奇道:“小姐居然活著,又回來了,為什么不見我,又躲著你”。
易寒道:“她受了傷,加上容貌有些損傷”,盡量說得輕描淡寫,免得讓秋凌太過緊張。
秋凌冷聲道:“易寒,是不是你嫌棄小姐了”。
易寒無奈道:“秋凌,你怎么會這般看我,無論她變成什么樣子,我對她的感情都不會變”。
秋凌也覺得自己太過分了,也就沉默不語了,不過這會知道小姐還活著的消息,臉上卻充滿著喜悅。
過了一小會,易寒又道:“秋凌,我懷疑寧雪就躲在這府里面”。
秋凌道:“沒有可能,小姐若真的府內,我不會不知道”。
易寒道:“可她回來祭拜過寧掌門,你不是不知道”。
秋凌頓時無言以對,過了一會才整理好思緒回復道:“這不一樣,小姐匆匆而來匆匆而去,我們自然難以發覺,若是常居住在府內,我們又怎么會感覺不到呢,再說這府內有刀女和劍女在內,一個人若想躲在府內瞞過她們的眼睛是很難的,再者說了,小姐若不想被人發現,依她的聰明才智絕對不會干這種蠢事,所以我可以肯定小姐絕對不在府內”。
齊子明問道:“秋凌,那依你的判斷,小王妃會在哪個地方落腳呢,這既然在鎬京總有個去處啊”。
秋凌苦思了一會,搖了搖頭道:“我實在想不出來。”
連秋凌都無法掌握寧雪的去處,那要找到她可就真的難了,易寒心中暗忖:“寧雪,難道你真的還要考驗我嗎?快出現吧,我們都很著急”。
幾人各懷心思,卻彼此都不出聲,過了一會,易寒打斷寧靜道:“秋凌,可否領我上閣樓去看一看”。
秋凌道:“好吧”。
齊子明出聲道:“你們上去吧,我在樓下等候就好”,他可不敢進入小王妃的閨房。
上了閣樓,從欄桿便能一覽院子全貌,綠滿階前,盡是初開之嬌花,景物不變,可人終將老逝。
閨房之門,一塊繡花紅簾遮擋,隱隱能窺簾隙,透出女子閨閣的清淑之氣。
秋凌解開簾布,邀請易寒進去,雖知屋內無人,但易寒還是忍不住充滿探奇之心,這一簾之隔竟有如此吸引力。
進入房間,只見屋內布局雅素,一張圓桌,幾張錦凳,一處梳妝地,一近窗處的案上列筆墨紙硯等文人所用器具,可以想象曾經有一個女子俯首窗前,揮墨作文。
其實女子閨房易寒也進過不少次,寧雪的閨房并無出奇之處,只因為它是寧雪曾經居住過,這房間內樣樣東西都是她曾經用過,處處透著她的氣息,便是如此對易寒來說已是不一般。
易寒目光掃到一處,上陳列書籍畫卷,秋凌走到易寒身邊說道:“這上面都是小姐的藏書,小姐平時所作的詩文畫作也在其中”。
易寒抽了幾本名之后,笑道:“你家小姐愛好與尋常女子不一樣,別的大家閨秀喜好詩文名作,道德篇章,她卻好這些野史小本,窺略古今秘事,這其中更有大量香艷描寫,若我不是親眼目睹,怎會相信她有這種藏書”。
秋凌道:“怎么,易寒,你看不起小姐,小姐常說過,避之便不得知,迎之能知別人所不知”。
易寒笑道:“倒是有理,我說她何能如此百變機靈,將男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秋凌冷聲道:“易寒”。
易寒道:“秋凌,我說笑的,你別緊張”,說著又抽出幾本,說道:“畢竟這野史只是小眾,若不是博覽群書何能如此多才多學”,說著朝秋凌揚了揚手中的我也看過,難過我們能夠一見如故”。
秋凌道:“你少自傲,小姐當初見你可不是看上你”,突然恍悟自己說漏了嘴,忙驚訝的捂住自己嘴巴。
易寒淡道:“我知道,她只不過想戲弄我,可真真假假的,又有誰能夠分得清楚呢”。
說著又抽出一卷詩文,只是一眼便能認出這是寧雪的筆跡,見字如見人啊!
念了出來:“纖腰吹便倒,弱骨稱幾兩,凝眸嗔又蹙,若水好生憐。英雄戰沙場,染血數不盡,見了笑與怨,為水爭博癲。”
看來,在很早的時候,寧雪便明白了女子便是男子最大的弱點,自嘲笑道:“好一個為水爭博癲”此刻他不就是如此嗎?
秋凌道:“你不要看這些,這是小姐很早以前就寫的,你看看這些她從金陵回來之后寫的”,說著抽出一卷詩文遞給易寒。
易寒看完一訝,看來從寧雪從金陵回來之后,已經感覺到自己陷了進去,從她的詞語之中,她充滿猶豫,充滿矛盾,詞語中的真情切切,詞語中的糊涂迷茫。
易寒看完問道:“還有沒有?”
秋凌又遞過來一卷:“多的是,夠你看的”。
易寒看完了一卷又一卷,就似親身經歷寧雪當時的感情波動,甚至有一刻她真的想斬斷這段感情,永遠不和自己見面,可是在其中的一紙詩文中寧雪下來決心,便是結尾的那句“關河歲月不能隔”。
易寒又繼續看了下去,從這些詩文他便走進了寧雪真實的內心世界,甚至鎬京一別之后,她也用詩文在記下自己的感情,易寒只是看了幾篇之后便深感其悲其痛,那種矛盾的心里真的比萬根繞絲絞著心口還要難受,易寒無法承受,抬手道:“我看不下去了”,他都如此,可寧雪卻一點點熬過來了,自己比她不如,她的心雖柔亦剛。
秋凌好奇道:“怎么了?”
易寒過了一會重重的舒了一口氣,才應道:“這種詩文卻不該再留下了,都已經過去了”,說著突然搶過秋凌手中的詩文,一卷卷撕毀起來。
秋凌忙大聲喊道:“易寒,你干什么,別撕,這些都是小姐留下的”。
這時閣樓下面傳來齊子明的喊叫聲:“中天,救命啊!”
秋凌道:“是刀女她們回來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