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六章訓侄
齊府眾女眷陪著容氏在花廳吃酒賞月,也專門花廳西側岸上的涼亭內安設了一張矮桌給珍姐兒、月牙兒、玨姐兒、瑄兒和福生。幾個孩子便在涼亭內也吃些糕餅,說說笑笑。
因是全家團圓的日子,大太太和齊二夫人向容氏求情,齊三奶奶帶著瑁哥兒也跟了過來,瑁哥兒跟著齊三奶奶給容氏磕了頭,也到涼亭內來玩耍。
府里的管事送了幾盞玉兔宮燈,珍姐兒心靈手巧,拿絲線編了彩色流蘇,將宮燈又裝飾了一番,比原本的更加精致好看。
瑁哥兒來的晚,便也有個婆子拿了盞宮燈給他。他見自己的宮燈上沒有流蘇,珍姐兒、月牙兒、瑄兒的宮燈上都是有流蘇的,便將自己的宮燈扔了。
“我要這個。”瑁哥兒指著流蘇宮燈道。
“你自己不是也有。”月牙兒指著被瑁哥兒扔在地上的宮燈道。
“這個不好看。”瑁哥兒說著還在宮燈上踩了一腳。
月牙兒是被瑁哥兒搶怕了東西的,忙護住自己的宮燈,又轉過頭跟瑄兒小聲說話。
“瑁哥哥好討厭的,上次大姐姐給我打的絡子,他看見了,就要了過去。還用剪刀剪碎。他不是喜歡那絡子,就是喜歡搶我的東西,想看我哭。我才不哭給他看。”月牙撅著嘴道,“他把自己的宮燈踩壞了,咱們的宮燈不給他。”
瑄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宮燈,抿著嘴點點頭。
“把我這個給了你吧。”珍姐兒這時走過來,將自己手里提著的宮燈遞給瑁哥兒,“你是做哥哥的,不可以搶弟弟妹妹的東西。”
“不,”瑁哥兒卻是聽見了月牙兒和瑄兒說話,眼珠子在月牙兒和瑄兒之間來回轉了轉,指著瑄兒的宮燈道,“我就要這個。”
“你還是做哥哥的,竟然要瑄兒的東西,羞不羞。”小月牙兒側過身子,護著瑄兒,對瑁哥兒做羞臉的動作。
瑁哥兒惱羞成怒,啪地一手拍掉珍姐兒遞過來的宮燈,就往月牙兒和瑄兒這邊撲。
珍姐兒忙上前攔著,卻被瑁哥兒一頭撞在肚子上,踉蹌著摔倒在地。
“你欺負大姐姐。”小月牙嚇的叫了起來,也顧不得手里的宮燈了,跑到珍姐兒跟前。
瑁哥兒又將小月牙推倒,幾步沖到瑄兒跟前,伸手去搶瑄兒手里的宮燈。
瑄兒后退了幾步,將宮燈背到身后。她和福生在一起的時候,福生有什么都會將最好的讓給她,后來回來,和珍姐兒幾個在一處,她最小,自然最受寵愛,從沒遇見過這樣的情形,一時間氣的小臉通紅。
“不要臉,不知羞。”瑄兒鼓著包子臉道,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嚴重的話了。
“不許欺負妹妹。”福生本來在欄桿跟前玩,聽到這邊的動靜,忙跑了過來,雙手張開護在瑄兒身前。
“你躲開,你個奴才,憑什么管小爺。”瑁哥兒伸手去推福生。
福生穩穩站在那,紋絲不動。
瑁哥兒看沒推倒福生,便劈手抓了福生的衣襟,合身撲上,兩個孩子扭打到一起。瑁哥兒占著年紀大,身量高的優勢。但是福生身子壯實,又早已經跟著齊攸開始站樁,練功夫,已經學了些套路,自然不是瑁哥兒的王八拳能比的。兩個滾成一團,一會功夫,福生就占了上風。
等旁邊的奶媽們都涌上來勸解的時候,福生已經將瑁哥兒打翻在地,并坐在了瑁哥兒身上。
“你向珍姐姐、月牙姐姐,還有瑄兒道歉。”福生高舉著小拳頭,對瑁哥兒道,“我就饒了你。”
“小爺沒錯,道什么歉。你吃小爺家的,住小爺家的,還敢打小爺。小爺讓人把你扔到大街上去要飯……”瑁哥兒胳膊腿都被制住,只瞪著一雙小眼睛嘴里罵個不停。
齊三奶奶就在不遠處,很快趕過來,推開眾丫頭婆子,一把將福生推倒在地上,抱起了瑁哥兒。
“我的瑁哥兒,傷到哪里了沒有。”齊三奶奶將瑁哥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掀開衣襟查看。
“哎呦,看福生將我的瑁哥兒打成這個樣子。小小的年紀,心腸怎么這么狠。你說說,是誰教的你這樣狠辣。”齊三奶奶見瑁哥兒身上有些青紫,頓時立起了眼睛,一邊罵著,一邊過來,又要抓福生。
福生和瑄兒的奶媽都在,還有各自的丫頭,自不會讓齊三奶奶真的抓到福生。
荀卿染晚了一步,等她到了跟前,正好看見福生被齊三奶奶推倒在地上的那一幕。
“三嫂,你做什么對小孩子動手?小孩子間拌嘴打鬧,你只管問清楚、講道理。福生他可怎么也輪不到三嫂你動手管教。”荀卿染將福生拉到身前,就見福生臉上被撓了一道,已經見血。荀卿染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三嫂,明明是瑁哥兒下了狠手,你看看,福生如果破了相可怎么辦?還有,你方才那些話是什么意思?”
“娘,他抓人臉。”福生道。他跟齊攸學站樁,蹲馬步。在這個小小的勇士眼睛里,男人打架抓臉,那是很無恥,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因為將孩子教的太好,而讓他吃了虧。荀卿染看著福生的臉,心疼的都揪了起來。
“桔梗,咱們的玉容膏還有沒有,快拿一些來。”荀卿染吩咐道。
“回奶奶,前兩天西巷的六奶奶來討,剩下的半瓶都給了她。”桔梗道。
“四奶奶,老太太聽見月牙兒在哭,打發奴才來問是怎么了?”一個婆子從花廳上走過來,向荀卿染屈膝福了一福。
荀卿染往花廳上看了一眼,這里與容氏等眾女眷有著一段距離,看來容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荀卿染想了想,對那婆子道:“嬤嬤回去和老太太說,不過小孩子間拌嘴,沒什么事,讓老太太放心,我一會就過去。”
這樣的好日子,難得容氏開心,荀卿染不想她為此事煩心。
那婆子看了涼亭內的情景,聽荀卿染如此說,也樂得省事,笑著應了,回去向容氏回話。
“你去宜年居,”荀卿染叫了桔梗到跟前吩咐,“找姜嬤嬤,要些玉容膏來。這事,我不想驚動老太太。”
桔梗答應一聲,忙轉身去了宜年居。
齊三奶奶見荀卿染如此息事寧人,卻是越發得意。
“娘”福生拉著荀卿染的衣襟。
荀卿染又低下頭,見福生皺著小小的眉頭,眼睛中有淚光。她因有著身孕,不方便抱福生,便在旁邊石凳上坐下,將福生摟在懷里。
“很疼嗎,乖福生,一會抹了藥就好了。”荀卿染以為福生這樣是因為傷口疼。
“娘,我不疼。”福生道,眉頭卻依舊皺著。
珍姐兒、月牙兒和瑄兒早都過來圍在荀卿染身邊。
“四嬸嬸,福生是被瑁哥哥罵哭的。”月牙兒湊到荀卿染耳邊,踮起腳小聲嘀咕了幾句。
“月牙兒”珍姐兒嗔了月牙兒一眼。
月牙兒抿抿嘴道:“他欺負福生啊還推了姐姐和我。四嬸嬸該知道的。”
月牙兒雖聽珍姐兒的話,卻也是個主意的,而且平素就和荀卿染親近,因此有話都不瞞著荀卿染。
“是怎么回事?”荀卿染這個時候才問事情的因果。
“娘,”瑄兒揚起小臉,將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又有丫頭婆子們上前回話,不出片刻功夫,荀卿染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弄清楚了。
還沒等荀卿染發作,那邊瑁哥兒卻摟著齊三奶奶的大腿,干嚎起來。
“娘,我好疼。疼死了……”
“打壞了我的瑁哥兒,娘給你做主。”齊三奶奶道,她高聲說話,似乎很怕容氏那邊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事情。
荀卿染見容氏那邊的女眷都已經轉過頭來望向涼亭這邊,便將福生推給奶媽,笑著招手叫瑁哥兒。
“過來四嬸嬸看看。”荀卿染一邊招呼瑁哥兒,一邊對齊三奶奶道,“三嫂,小孩子的事情,莫驚動了老太太和太太們。”
齊三奶奶見荀卿染態度慈軟,冷哼了一聲,輕輕推了推瑁哥兒。瑁哥兒便向荀卿染走來,齊三奶奶緊隨其后。
“因為小爺的爹是庶出的,你們就看不起小爺,合伙欺負小爺我一個,連你們的奴才都敢打小爺,小爺被打壞了,你們陪小爺……”瑁哥兒一路干嚎著過來。
荀卿染心中一動,許嬤嬤幾個就要擋在荀卿染跟前,被荀卿染一個眼神制止,就讓瑁哥兒到了荀卿染的跟前。
“你的奴才打壞了小爺,你陪小爺……”瑁哥兒越發膽大,見荀卿染手腕上一只金鑲玉的鐲子流光溢彩,便要來拉扯荀卿染的衣袖。
荀卿染見瑁哥兒走到近前,揮起手臂,一巴掌打在瑁哥兒的臉上。
周圍人都是一愣。荀卿染自來待人寬柔,便是對身邊的下人,也從未動罵過。誰能想到荀卿染會動了瑁哥兒。
齊三奶奶更是沒有想到,性子綿軟的荀卿染竟敢打了她的兒子。她先是一怔,繼而反應過來,便朝荀卿染撲過來。只是許嬤嬤等人卻是無論如何不會讓她靠近荀卿染。
“瑁哥兒,你可知道,我今天為什么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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