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柳一條的擔心是多余的,在把牛給夏得章送回后,夏得章雖然覺得肉痛,但是還是把余下的銀錢給付清了。白紙黑字,容不得他反悔。
經過這幾天的努力,柳一條手中已積攢了不少銀錢,總的算下來已有近三十貫,按照現在一畝良田1000文的市價來算,他已可再買30畝良田。如果買薄田的話還會買上更多。
柳家以種地為生,柳一條以前學的又是農畜業,所以手中有了余錢之后,柳一條心中已有了置辦田地的打算。不過這一切都要等到這次耕牛病過去,他的手中有了更多的余錢后才能提上日程。
而且過完年柳一條就滿十八歲,按照唐朝的均田制,他可被授分口田八十畝,永業田二十畝,加起來也有一百畝的土地。再加上老柳的一百多畝,他們總共也有兩百畝田地。
兩百畝,聽起來是很多,其實按授田制寬一步,長240步為一畝來算,兩百畝也不是很多,連現代的二十畝都不到。二十畝,對柳一條來說還少得很。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柳一條就領著柳二條出了門,今天是柳二條正式拜入王志洪門下的大日子,他們要早到,讓先生久等是一件很失禮的事。
本來按禮柳老實也應該去的,但是家里有牛需要人照料,老柳離不開,而且老柳也不習慣與當官的人打交道。一看到衙門里的人他就渾身不自在,所以他就主動留了下來。在他看來,有柳一條陪著柳二條就足夠了。人王縣丞肯收柳二條作門生,還不全看的是柳一條的面子。
柳一條二人趕到縣城的時候已是早上八、九點鐘的樣子。因為是臘月二十五,再過五天就是大年,衙門里也沒有太多的公事。所以柳一條兩人在衙門口只等了一會就被人請了進去。
王志洪坐在正堂,沒穿官服,穿的是一襲青色的棉袍,旁邊有茶水,兩側有下人。
柳一條兩兄弟走進,沖王志洪彎身見禮,道:“見過王縣丞!”
王志洪微笑著點了點頭,道:“柳小哥,柳二條,你們兄弟這么早就來了。呵呵,坐吧,今日我等是私人會面,不必太過拘緊。而且過了今日,我們也就不再是外人。在我這里自然些就好。”
“如此,我們就簪越了,謝王大人賜坐!”柳一條拱手道謝,遂同柳二條一起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這時王志洪開口道:“今日是我與二條師徒結緣的日子,”揮手向一旁的侍女示意,侍女端上一青瓷茶碗在正廳站定。王志洪接著道:“尊行古禮,二條須敬茶,叩首,方可禮成。現在時不到午,正是吉時,咱們這就開始吧。”
就這么簡單?柳一條心下難免有些失望。他先前還以為拜師禮時,要高朋齊聚,大擺筵席呢。沒想到只要敬上一杯茶就算完事兒了。
柳二條站起身,走到王志洪的身前,曲膝跪下。恭聲說道:“學生柳二條,拜見恩師。”
說完,柳二條在地上響亮亮地磕了三個響頭,待王志洪應聲點頭,才抬起頭來,端起侍女遞上來的茶水,高舉過頂,遞到王志洪的跟前,道:“請恩師用茶。”
“嗯,”王志洪雙手接過茶水,象征性地在嘴邊輕抿了一口,點頭道:“好了,起來吧。”
“謝恩師!”柳二條這才站起身來。躬身站在一旁聆聽教誨。
王志洪把茶碗放到桌上,道:“從今天起你便是我王志洪的門生了。做為老師我能幫你的不多。日后你若有意入仕,也要全靠自己。先入生徒,后進科舉,要知當朝科舉才是入仕之正途。雖說我也能為你某個出路,但那終究是外道。非不得已,不可為。”
“是,謹聽恩師教誨。學生定當竭力以赴,不負恩師。”柳二條恭聲應道。
“嗯,你且坐下吧。以后在我面前也不用這般拘謹,有什么難解之惑大可前來問我。”
“學生知道了,謝恩師厚愛。”柳二條再次彎身施禮,拿出早準備好的禮物道:“一副字詞,贈與恩師,以示學生拳拳之心。請恩師過目。”
“哦?”王志洪示意侍女接過,展開,目光一下就被宣紙上的奇特字形所吸引。不由得從椅子上站起,慢步走到字詞的跟前,仔細品味起來。
良久,王志洪才從字詞之間回過神來,看著柳二條道:“這副字怕不是出自你之手筆吧?”
“先生慧眼,此乃我大哥所作。”柳二條坦然承認。
“柳一條?”王志洪又將目光移向柳一條,見他正在那里悠然品茶,就開口問道:“柳小哥,不知你之書法師承哪位大家?如有機會王某想去拜會一番。”
王志洪也是酷愛書法之人,柳一條的字甫一亮出,他便發現了它的不同之處,橫平豎直,橫細豎粗,起落筆處有棱有角,字形方正,筆畫硬挺,是為刀刻一般。有楷書的根骨,但又比楷書更加方正。看上去剛勁有力,卻又秀氣不凡,如果這種字體用來雕刻印章,印刷古籍,字里行間一定會比楷體更加清晰明朗。這種字簡直天生就是為了雕刻印刷而存在的。
第二次這樣被人問起,柳一條給出了相同的答案,他站起身回答道:“這種字體是小民一時戲玩時所創,后覺得它有些意思就保留了下來。當不得什么大作。”
“竟是你所創?”王志洪走到柳一條的身邊,看他的眼神多了一絲柔和。“柳小哥真是大才,王某佩服!我觀你之字形,似刀刻,且有楷書之風骨,不知是否是由刻碑,模勒之術演化而來?”
這個王志洪的見識倒也不凡,竟一眼就看出了宋體字的由來。宋體字確實是由秦檜那廝集前人之長,專為雕版印刷而特創的字體。現在唐代的雕版印刷還不發達,用的地方甚少,王志洪能看出宋體字的出處,足見他對雕版印刷頗為了解。
柳一條道:“王大人慧眼,這種字形正是一條受石刻啟發而創。所以在字形之間,還有殘留有刀刻的痕跡。”
果然如此,王志洪了然,不過能從石刻之中悟出一種新的字體,也足見柳一條的才學。
想起這幾日一直讓他頭疼的大面積耕牛腸辟之癥,又聽聞柳一條似乎有醫治之法,觀柳一條今日之表現,王志洪便有些希翼地開口問道:“聽聞柳小哥有醫治耕牛腸辟之良方,不知是否確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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