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陽并不封九家的跟甘泉的在議論。她滿心歡喜地躲在屋子里一五一十的數著才拿到的月錢。整整兩百文，堆在一起竟是一小堆。于陽盤算著要拿這些錢給妞兒做一身棉衣、一雙棉鞋；再給桑壽做身棉衣；然后再買些棉花……剩下的則是要留著贖身用了。她掰著手在那算著，一兩銀子兩千個錢，五十兩就是十萬，一個月是兩百文，那就是要五百個月，那是三四十年的事……這還是要她此后一文錢都不用。

于陽不由地嘆了口氣，三四十年后，她都四五十了，還想著出去么？不行，一定要趕快弄到錢，早些出去才是。可是要做才能攢到五十兩銀子，難道她還要想以前一樣做針線叫桑壽拿到外面賣？可是她并不是妞兒，她的針線遠不如妞兒。

于陽把錢拿布裹了，地放到鋪蓋下壓著，取了桑壽請她為穆大人做的鞋子。鞋面子跟鞋底都做好了，現在要做的就是縫合了。

才做了兩針，就聽見有人敲門聲陽妮子，你在屋里么？”于陽忙把鞋子塞進了鋪蓋里，瞧了瞧沒大漏洞，這才去開了門。

開了門。卻是甘泉，她笑著走了進來大白天的你一個人關在屋子里做？難不成是才發了月錢，悄悄地數錢呢？”

于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中了一半。

甘泉進了屋子，坐在炕上，打量著這間小屋子我頭一次來這，這屋子這么小，也沒有。你可住的慣？”

于陽垂手站在一邊歉意地道嫂子我這沒茶。”又道，“這是磚瓦房，下雨的時候也不漏雨。這別我先前住的地方好多了。我先前住的是茅草房，外面下大雨，屋里就下小雨。一到雨天就愁。現在可好多了。”

甘泉瞧了于陽身上的衣裳，笑著問道你這是誰的衣裳，瞧著到不像是從外面帶進來的。這是誰給你的？”

于陽低頭瞧了眼身上青蓮色的小襖，答道這是巴四嬸的女兒清蓮姐給我的。”

甘泉道你認識巴四嫂的女兒？”

“是。中秋的時候清蓮姐來過一回兒。”

甘泉點頭道我只是聽說巴四嫂有個女兒在里面當差，好像是個姨娘跟前的丫頭，只是聽說，卻沒見著。那丫頭真是揀了她爹的福氣。”

福氣？于陽并不覺得清蓮有福氣，每當看到巴四嬸為了省下公中上夜的燈燭，借灶上的亮光做針線，她便覺得難受。湊在眼前，一點一點的，做一會兒就要停下來揉揉眼，那是多難。如果可以，清蓮一定會選擇巴四叔活著。有時候她真的不這些人是想的，在她們看來差事比都重要。

甘泉伸手摸了摸于陽身上的衣裳巴四嫂對你到是不。只是這衣裳瞧著也就是這日子穿的，再過些日子，下了雪。就不行了。”她將帶來的包袱打開，推了，“這是我給你的，只有一件棉衣，一條裙子。雖然少，但是也夠你先過的了。等過些日子，公中還有賞給你們丫頭棉衣的。”

于陽瞧了下，棉衣跟棉裙是半舊不新的，在不起眼處也打了幾個補丁，卻很厚實。她很感激甘泉能給送，如果是以前她會很感激地收下，可是現在，這個時候，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甘泉平日里對是還不，可是更多的時候她是看不慣武刀，純粹是要跟武刀對著干，而只是河蚌相爭中，臨時得利的漁翁。她跟她們不過是相互索取，想來這點，她也該明白，這個時候她拿這些又是做？

于陽一時摸不清她的意思。笑著取了鋪蓋上放著的衣裳多謝嫂子了。我已經做了的。這個月的月錢，得嫂子的幫忙，我都得了，只要買了棉花，就可以了。”

甘泉接過于陽手里的衣裳，翻來覆去地打量著，又翻出了針腳，細細地看了，見著針腳十分地平整，不由贊道好針線。如今的女孩子越來越靈巧了。這針腳這樣的平整，我是做不出來。”

于陽不好意思地道不過是胡亂做的，怎敢得嫂子的夸。”

甘泉只說她太謙虛，又摸了摸于陽的鋪蓋。于陽見她手竟然伸向了的鋪蓋，深怕她摸到了鞋子那，她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著甘泉的手，只要她再靠近那么一點，她便要撲上去制止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叫她私自做男鞋。進府的時候蔡大娘就說過，若是搜出來有私相傳授的來，一律打死。

甘泉只是摸了摸于陽鋪蓋的厚度，薄薄地一層，不由嘆道這么薄一點，管用。回頭我從家拿兩床厚的來給你，天冷，可不能生病了。”

于陽見她只是摸鋪蓋的厚度，頓時松了口氣，笑道是。”

甘泉眼睛在于陽臉上定了定，又笑著同她說了別的閑話。無非是問了于陽原來是哪里人，家里都有些人之類的。于陽依舊是按老樣子地搖搖頭，她最不喜地便是別人問她這些，這總叫她想起一些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甘泉問了于陽幾句，于陽嘴緊地很，都問不出來，也不是都問不出來，旁的都跟你說，只是家里的人，哪里人之類的，一個字也問不出。甘泉不由地疑心起來，十三了，再會連原是哪里人，家里都還有些人都不記得了。果然像封九家的說的那樣，這丫頭是那些個管家奶奶們派來盯梢的。口里說沒有錢，沒有錢，這棉布是從哪里來的，這丫頭今日不是在那同武刀鬧著要月錢么？瞧那棉衣做的，這不是幾天的工夫就能成的，口里說沒錢，那她這又是從哪里弄來的？就是她那針線，就她那個年紀的女孩來說，算是還可以的了。再有。方才摸她的鋪蓋，她那么緊張做，難不成那鋪蓋里頭有？

甘泉不由地再朝那望了一眼。她才收了目光，卻瞧見于陽在望著，她尷尬地笑了笑我是想，你到是比咱們府里大多數的丫頭能吃苦。那些個進了府里做事的女孩兒，等年紀大了，嫁人出去后，各個都不習慣，洗衣做飯這些都是重頭學。”

于陽暗暗地松了口氣，還好。看來要趕快把挪個地方，省得摸著摸著就露餡了。她笑了笑道會？難不成內院的女孩們都成了不成？”

甘泉暗地里觀察著于陽那當然，我給你的這身衣裳，就是我以前在內院當差的時候公中發的，你看看這料子，我那時候也只不過是個平常的丫頭，就穿這了這么好的料子。現在是穿不到了。”她一面說著，一面瞧著于陽，“且不說這穿戴，那吃的用的也是不一樣。以前是吃肉吃膩了，常想著湊些錢，叫廚房弄些清淡的素菜來，現在是想吃肉想瘋了；那以前，有個首飾的，總是嫌這樣式是以前的，或是們不要才給的，現在若是能得到主子賞個首飾，我都能笑上好幾天。”

于陽聽了甘泉說著她以前的事，不住地點點頭，原來在內院當丫頭跟這當仆婦相差那么大啊！不月例是不是一樣，她揣度地問道那月錢一樣么？總不可能丫頭的月錢要比您還多？”

甘泉見于陽上鉤了，更打起了精神，打算好好的同她說說我們的月錢是多些，可是能多多少。咱們是要養家的，油米柴禾穿戴那都是要咱們出的，在里頭都是公中的。這不當家不柴米油鹽貴。當丫頭，在主子跟前，主子高興了，隨手賞些錢啊，首飾的，那就是了不得的了。”

賞些錢，首飾……對了，她想起來了，當時在馬車上，翠香說過，遇到喜事，主家會賞的很多。還有周月香的那位表姐，也拿出了主子上的首飾。如果在主子身邊真的可以得到那些首飾，到時候換成錢，就可以縮短她在這的日子了。只是……進了內院不能見桑壽，于陽多少感到可惜。

再看看吧！

甘泉見于陽在那里出神，也不曉得她在那里想些個，也不好貿然地再開口。兩下我等你，你出神的，到冷了場。

正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一個小丫頭的聲音，只聽著道陽妮子在么？”

于陽感到十分的奇怪，會有個陌生的小丫頭叫；而甘泉卻是意外地驚喜，原來果然是跟人有聯系，不過是背著她們，她們不曉得而已，今日叫撞見了，上面的該把這丫頭弄走了吧！

甘泉推著于陽道快去吧！有人叫你呢！”

于陽起了身，迎出門，見是個才留頭的小丫頭子，問道你是……”

小丫頭道我叫彩云。是太太跟前的。清蓮叫我來找你，說，你要是得空兒，就跟我進里面去，她有事找你。”

甘泉一聽太太，清蓮，心里明白了，清蓮讓小丫頭來找于陽，分明就是太太借個名兒來，要不能叫太太跟前的人來找她？她忙推了于陽既然如此你就去，正好我還有件事要煩你。巴四嫂現在伺候太太齋戒，你去里面，順便幫我問問，那個筍子燉肉要做，那肉吃在口里才是軟和的。”

于陽應了。反身要關門，而甘泉還站屋里，壓根就沒走的意思，于陽只得道嫂子。”

甘泉忙走了出來，掩飾地笑了笑。這丫頭還真是守地嚴實，這屋里頭肯定有秘密，她這就跟封九家的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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