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正在作法的陰陽師突然倒下,圍在四周的高野僧們先是一驚,隨后訓練有素的手結東瀛密教法印,口中念誦著東瀛密教真言。一聲聲低沉的真言念誦聲響徹了整個地窖,他們身上逐漸散發出一陣白光,隨后在他們的前額沖出一股股精純的密教佛力,鉆入陰陽師的身體內,試圖將他的心神二識救出來。
這個時候在高野僧和陰陽師所鋪設的法陣外圍,站著四個身穿黑袍的中年人,他們臉上嘲諷冷笑的神情和身上充滿邪惡的氣息跟地下室里面佛光普照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這四個中年人長相打扮都一模一樣,身材也同樣高大,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們胡須的顏色分別是黑、金、青、紅四色。
這四人正是天云嶺的四魔君,是陜甘一帶有名的大魔頭,他們以魔為姓,以胡須的顏色為名,一身魔功深不可測,而且精通一套神秘的合擊之法,傳聞威力驚人,無論對敵何人,且都能立于不敗之地。
在陜甘一帶,他們成魔的經歷也在當地廣為流傳,由于兄弟四人生下來就極為怪異,天生虬髯,且顎骨生菱,家里人和村里人認為他們是怪物便將他們丟到河里溺死。可他們命不該絕,被天云嶺四臂魔君給救了下來,帶回了天云嶺收為弟子。其實四臂魔君救他們兄弟四人也沒有安好心,完全是利用四兄弟連在一起的奇異命格練一種古魔功,想要將他們四兄弟當做爐鼎。雖然在收四兄弟為徒之后,四臂魔君也教了他們一些魔功法術,但那只是為了養鼎之用。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當四臂魔君將修煉魔功的幾樣重要物品全都找齊了之后,其真實心思無意中被四兄弟給察覺到了。于是四兄弟就故意挑撥他和那些仙佛正宗的人爭斗,在打到兩敗俱傷之時,被他們先下手為強,給打得魂飛魄散,好不容易收集齊的四樣魔器也被四兄弟接收了。
之后四兄弟便在天云嶺一帶稱宗喚祖,合練魔功。當魔功大成之日,他們便下山喪心病狂的將他們出生的村子屠殺干凈,就連他們的父母祖父等人也沒有放過。四兄弟中的老大更是將三十六名跟他們有著至親血緣的親人頭顱砍下,用魔功秘法制成了一件魔器,隨身攜帶。
四魔君的這一惡行被當地的仙佛正宗高手知曉,便聯合起來對其圍殺,可惜每每要得手之際,都被四人運用一種極為獨特的魔功給逃脫,最終這次滅魔之舉不了了之。而四魔君也因為這次和正道的交鋒,深感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道理,老老實實的待在了天云嶺,沒有在出來為禍世俗。這次受玄罡天魔之邀,也是因為他們得到消息那些仙佛正宗的高手已經封山閉關了,所以才有膽子出來助玄罡天魔完成逆天之舉。
“老大,這就是東瀛最頂級的陰陽師,看來也不怎么樣啊?”紅色胡須的魔紅朝站在最后面靠著墻,始終隱身在黑暗之中說道。
在他面前的魔黑雙手抱胸,沒有說話,反而是他身旁的老二魔金卻冷笑著說道:“也許他們陰陽師發功施法時,本身就是這一副死人樣子也不一定?”
而坐在地窖酒桶上的老三魔青這時則面無表情的說道:“一幫廢物,不過是讓他跟蹤一個人就弄成了這樣,還說什么能夠幫上手,我看他們純粹是想要借著加入玄罡天魔的逆天之計,偷學我中華命家絕學!”
“老三,有些話不要說明白,心里知道就可以了!”四兄弟的老大魔黑緩步走出了陰影,一雙漆黑入墨的眼睛轉頭冷冷的看著站在他們旁邊一個身穿和服似乎有點身份的日本人,說道:“而且以藤岡先生的為人應該不會做出如此下流的事情的,對嗎?藤岡先生。”
對于四魔君的冷嘲熱諷,帶著眼睛顯得文質彬彬的藤岡左助臉色始終保持平靜,眼睛冷漠的看著地窖中間正在全力施法的陰陽師和高野僧。藤岡左助名義上是日本陸軍部情報科的少校,但實際上他是日本天皇御用的陰陽頭,全日本陰陽師的首領。他出生自甲賀流的忍村之中,長大后混入了日本密教里高野學習密教法術,之后又喬裝混入日本各地神社偷學陰陽師的絕技,可以說是集日本修行界之大成于一身,雖然已經年近九十,但容貌依舊是三十歲的模樣,可謂是駐顏有術。
由于他早年曾成功的預測了多次日本政局的變化以及人事升遷,而受到了日本的高層注意,之后又在日本的維新變法中,充當了重要的角色而擠入了日本政界高層,并且被日本天皇授予了陰陽頭的稱號,名義上統領日本修行界,達到了權利的頂峰。這次日本修行界和玄罡天魔的合作也是由他一手促成,正如魔黑所說的那樣,他的確是沖著九龍問鼎大法而去的。熟悉中華歷史的他自然也知道九龍問鼎大法的神奇,所以在從陸軍部得到了玄罡天魔要用這個改運大法逆天的情報時,立刻趕往了北平,和玄罡天魔商談合作事宜。
雖然雙方最后還是打成了合作,但顯然玄罡天魔也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藤岡左助的目的所在,所以對于日本派來參予逆天大計的忍者、陰陽師和高野僧全都安排在了外圍,充當耳目,而中心的九龍問鼎大法卻絲毫沒有讓他們接觸到一點邊緣。藤岡左助當然不愿意就這樣放棄,只好退而求其次收買參予此事的一些魔修者,有幾個魔修者沒能抵擋住誘惑說出了一點大法排陣的細節。雖然有點含糊不清,但對于他來說卻視若珍寶,而當他再去接觸那幾個魔修者的時候,見到的只是幾具充滿警告意味的尸體。之后,玄罡天魔以阻擋下九流旁門入京為由,將所有日本修行界的人全都趕出了北平城,藤岡左助也被趕到了天津,并且被玄罡天魔派來的四魔君監視著,不給他任何耍心眼的機會。
就當藤岡左助想著是否應該通過日本陸軍部向玄罡天魔施壓的時候,在地窖中間部位的那名陰陽師忽然有了反應,身子一抖,腰桿坐直起來,而雙眼卻已然沒有任何神采,就像是一具僵尸似的。這時在周圍那些施法幫助陰陽師的高野僧們不約而同的發出了一聲慘叫,陸續噴出了一口鮮血,還沒等周圍的人反應過來,從中間陰陽師的體內極為詭異的竄出數十根散著青光的藤蔓,猶如利劍直接插入了那些高野僧的體內。
“巴嘎!”見到突然發生的異變,藤岡左助臉色為之一驚,毫不猶豫的抽出腰間一把帶著血煞的魔刀,縱身落入地窖中間,朝面前的幾根藤蔓力劈過去,魔刀極為鋒利,輕易的便砍開了那幾根藤蔓。然而事情與藤岡左助預想得有些差別,藤蔓砍開之后,并沒有失去作用,反而一分為二,化作數道青光,朝藤岡左助沖殺過去。藤岡左助也算了得,立刻反應過來,縱身后退,同時口銜魔刀,雙手結成密教法印,大聲哼道:“臨!”
只見在藤岡左助的手上立刻爆發出一陣金光,化為盾牌,堪堪好擋住了藤蔓青光的反擊,但同時他也被青光中所蘊含的力道給震得退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當他落下之后,臉色變得異常難看,雙手雖然擋住了青光的攻擊,但是卻被青光中蘊含的另外一種青木靈煞所侵蝕,雙手以肉眼能見的速度萎縮。他使用了各種辦法,但依然無法逼出這股怪異的青木靈煞,而站在他身旁的四魔君似乎知道這種力量是什么,但就是不愿意幫手。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出其不意的抓住身旁的兩名愛徒,以嫁接之法,將這股邪異的力量傳到了他們的身上。在他縮回手的時候,便見到兩名弟子雙眼充滿了驚訝、憤恨之色,狠狠的瞪著他,并且飛快的萎縮,最終化作了一具干尸。
“不自量力!”這時魔紅幸災樂禍的說道:“我中華法術又豈是你這等東拼西湊的小道之法所能破解,你這是自取欺辱!”
“你……”藤岡左助臉色鐵青的瞪著魔紅,但隨后又深吸幾口氣,強行平息下了心中怒火。他很清楚現在絕對不是跟四魔君翻臉的時候,以四魔君的力量想要殺死這個屋子里所有的人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且世俗界的威脅對于這些魔修者絲毫沒有任何作用,得罪他們遠遠比得罪那些正道人士要難以對付得多。
對于藤岡左助的自制力,四魔君之首的魔黑也不禁有些佩服,他看著那些高野僧一個個吸干了精氣神,成了一具具干尸,轉頭朝魔青問道:“老三,你又把握對付嗎?”
“能夠將精純的木靈之氣和地煞之氣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看來對方是個高手!”魔青始終都是一張木頭臉,隨后上前兩步,眼睛略帶一絲興奮,說道:“好久沒有碰到高手了!今天正好活動一下身手。”
說完,手結法印,運轉魔元,道了一聲“起”。只見從他百會天頂沖出一把青色的幡傘,飛到了陰陽師的頭頂上,隨后他連續朝傘身之上打出幾道魔氣,傘身旋即打開,從傘里沖出三頭怪物,沖著傘下的陰陽師噴出一股黑氣,從頭頂七竅灌入其體內。
這幡傘就是當年四臂魔君的魔器之一,名叫三尸傘,主體用八十一個純陰女子的三尸之氣和一株千年杏木組成,傘面則是那八十一名純陰女子腹部的一點人皮縫合而成,然后通過魔家秘法形成三尸魔體,讓其寄居于傘中。當需要使用時,直接將傘祭起,放出三尸魔體,以三尸之氣直接攻擊人心神魂魄,若是一不小心被三尸之氣所傷,輕則修為減損,重則魂飛魄散,永不超生。雖然三尸傘并非頂級魔器,但是因為它這種類似陰神棍的功效,令到它比起一般的頂級魔器還要難纏。
當三尸之氣沖入陰陽師體內的時候,在小院之中的徐長青立刻感覺到了,黑玉雕像也不斷的顫抖著,似乎想要脫離符陣的控制。此刻,這件著名的魔器令他清楚自己現在的對手是誰,臉上冷冷一笑,將那根枯竹扔出,直直的杵在那個黑玉雕像胸口上,跟著手結法印,運轉真元,將一股精純的道力打在了雕像上面,同時飛身而起,倒立著運轉五行戰決的木靈訣,一掌打在了枯竹上。
就在徐長青施展應對之法的同時,在另一邊魔青面無表情的臉上卻忽然露出了一絲驚訝,只見那些吸收高野僧精氣神的藤蔓瞬間收回,隨后從陰陽師的體內傳出一股強大的青木靈氣,將三尸之氣從體內逼出來。跟著陰陽師忽然睜開了眼睛,雙眼綻放出青色的光芒,猛地站立起來,聚集了青木靈氣的手掌一掌打在了頭頂的三尸傘上。由于三尸傘與魔青心神相連,三尸傘未曾提防受到攻擊,魔青也痛哼一聲,退了一步,隨后趕緊借著這一掌之力,將三尸傘收回體內。然而見到魔青受傷后退,被徐長青控制的陰陽師乘勝追擊,縱身沖出雙掌齊出,朝魔青攻了過去。
“老三小心!”這時已經提神戒備的魔金立刻沖上前去,擋在了魔青的面前,雙手幻化無形,瞬間變成了兩把有著怪獸虛影的鍘斧,每把鍘斧的尾部都用兩根魔氣幻化的鏈條連接著魔金的手腕。這兩把鍘斧原來是道家的震邪法器,不知怎么的落到了四臂魔君手里,煉制成了一對魔器,魔金得到這對鍘斧以后,更將其化為雙腕,以本命魔氣蘊養,令其威力不會比一般的頂級魔氣差到哪里去。
鍘斧的鋒利程度顯然不比剛才那把魔刀差,輕易的便將陰陽師從腦門劈成了兩段,然而即便陰陽師一分為二,但徐長青對其的控制已然沒有喪失,雙手掌勢不減,反而由攻擊一人變成攻擊兩人。魔金臉色微變,雙手交叉一舞,兩把鍘斧立刻圍著陰陽師的尸體轉了一圈,將其鎖住,隨后聚集在鍘斧中的魔元立刻將尸體絞得粉碎,化作了一團血霧。
就當所有人都認為已經結束的時候,血霧陡生變化,瞬間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血掌,朝所有人拍打了過來。一直站在后面看著兄弟和人斗法的魔黑臉色驟變,也來不及警告,運轉魔功,將自己的本命法寶蕩魂鐘祭出,瞬間化作巨大的鐘體,把自己兄弟和藤岡左助給罩在里面,至于地窖里其他的人就沒有多管了。
當血掌和鐘體撞擊在一起的時候,一股霸道無比的力量從它們之間爆裂開來,那些鐘體外面的人毫無抵抗的被這股力道壓得粉碎,整塊地方為之一震,隨后一整棟豪華的洋樓便轟然倒塌了下來,將地窖里面的一切事物全部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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