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綾說出的這句話并不會讓人覺得有任何的起伏之感,平淡無波,但是那句話里所表達的意思卻是甚為尖銳。
不要以為他們好相與,就順著桿子往上爬,以至欺他們一頭。
且不說一開始就是徐青綾他們在理,到現在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都不得不說,理字這邊徐青綾是占了十足十的,一直都是那小童在尋事。
之前只要那小童不再尋事,這事本可以就此歇過。哪知道這小童甚是不知好歹,那她也不會對他客氣。她做人做事向來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勢不輕饒這十六字箴言。
這小童一開始先是看不慣三丫,出聲責罵。與三丫對罵后,又居于下風。無法后,就開始對她徐青綾進行了人身攻擊。連最后的道歉也絲毫未讓徐青綾感覺到任何誠意,讓她覺得他并未知道自己的錯處在哪,只是奉行他家主子的命令和對她的敷衍罷了。
這恰恰是觸及了徐青綾待事的底線,才會有方才的如此一喝。
“你,你…….”曲山想繼續辯駁些什么,連對徐青綾的尊稱都免了,以期向徐青綾來表達他的不滿,一個一看就是沒什么背景的胖姑娘,盡然如此待他。
想來他倚著他家主子的身份,又是主子跟前的第一人,向來在人前要風得雨。何曾受過這樣的氣,哪次不是別人受氣的份兒。
聽得那小童還想發言辯解,亦或是想再次開口罵人,在他還嘴之前,徐青綾一個凌厲的眼神望向他,生生的截住了他即將出口的話語。
“別忘了你的身份!”徐青綾從來不會用身份去壓人,可是這名喚曲山的小童,卻讓她使出了這么一招,來壓他一頭。“你只是個下人。”要認清自己的身份。
一開始就是他的無禮,才引起了這么個事件。
曲山垂在兩側的雙手微微握緊,想再次上前理論,做最后的掙扎,來挽回他的臉面。
這時,靜立在一旁的曲巖兮喝道:“曲山,退下。”
“可是,公子…….”曲山的聲音聽起來相當委屈。
曲巖兮一個眼神刮過曲山,絕對是比徐青綾的好用,曲山立馬住了嘴,雖然嘴唇還在微微蠕動著,念叨著什么。
而曲巖兮又加了一句,并加重了語氣,道:“哪那么多話,還不趕緊退下。”甩了甩寬大的衣袖。
熟知公子脾性的曲山,知道公子是認真的。
無奈下,曲山只得離去,在臨離去之前狠狠地瞪了一眼三丫,這一眼飽含著七八分怨氣。
而三丫似是想故意氣他,當他向她看過來時,吐了吐舌頭,好似在嘲笑著這斗敗的公雞。曲山的臉色頓時綠了又綠,極為難看。
目送曲山離開后,曲巖兮第一次正視徐青綾,望著那看起來沒有任何怒氣的粉嫩臉頰,曲巖兮卻硬是看出了她的幾分怒意來。
上前幾步,在離徐青綾還有三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站定后,向她躬身作了深深一揖,后直起身,道:“在下曲巖兮,向小姐賠不是了,是我教導無方,讓你受累了。”
當曲巖兮向她走來時,徐青綾不得不承認她有那么丁點兒害怕。
在這個封建制度統治下的世界,身份才是最關鍵的,可以決定他人的生死。畢竟她不知道他的身份如何,但是在永清巷能有這么家店鋪,以及這樣張牙舞爪的下人,其身份必然不低。
故而當他向她走來時,所有的一切都存在著未知。什么都不可怕,只有未知是最可怕的。
她不知道他會對她做些什么,并且以她現在抱持著謹慎做人的心態,徐青綾的第一反應就是稍稍向后退了半步。
而他方才的行為就好像是硬生生地甩了她一個嘴巴子,似乎是在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雖說她沒有絲毫這個意思,只是謹慎為人下的習慣性動作,但是既然動作已經發生,也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咽下了苦水后,徐青綾對著曲巖兮微微屈膝,回了一禮,道:“既然公子誠心誠意道歉,青綾也不是不明理的人。”
意思是之前你們的道歉若有誠意,態勢就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了。還有另一層明面上的意思,她徐青綾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以徐青綾這樣的反應,她和曲巖兮第一個回合的交鋒,打了個平手。
“為了表示我的誠意,那個角落里的架子,也就是你之前撫摸過的上著鎖的那一個。”曲巖兮轉身,向右前方一指,大大的衣袖,帶過一陣清風,一股特有的香氣瞬間傳入徐青綾的鼻翼,道:“架子上的物件隨你取一件。”
稍頓了一下,又道:“前提是你不能探知里面究竟裝的是什么?但是可以清楚地告訴你,那個架子上的都是世人難以得見的稀罕物事。”特意強調了世人二字。
第一句話,暗指了徐青綾剛才未經主人同意,上手撫摸盒子的事實,帶了絲譴責意味。
而后面的話,更是讓她感到相當意外,她原以為道了歉,這事算是了了,至少表面上應該算是和解了,至于以后,那就再無瓜葛了。
她的白糖自會找下一個買家。
而他所有話語的主要意思是要贈予她東西,盡管帶了些責怪。
這完全出乎了她意料!
如此淡漠的人,竟然會說出這番話,而且還懂些人情世故,徐青綾最吃不住的就是這種人。
但是這東西,徐青綾哪能要,遂推辭道:“你無須如此,既已道歉,就互不相欠了!”
曲巖兮似乎早料到徐青綾會那么說,互不相欠,可他潛意識里卻是不想。甩了甩這不明的情緒,道:“如果你不挑選的話,在下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并未接受道歉!”雖是問句,卻是以嘆號結尾,他甚是肯定徐青綾就是存有這樣的想法。
這不要也不是,要也不是,她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如果不要,就是得罪了一個不知道身份的人物,以后不知道會有什么麻煩事,她一向是最怕麻煩事纏身的。
如果要的話,在徐青綾看來,這場對撞,明面上是徐青綾完勝了,既得了他的歉意,又得了一件稀罕物事。但是暗里她卻是被曲巖兮壓過去一頭。
不過,她本不是扭捏的人,既然曲巖兮要送她,她也沒把它硬是往外推的道理,雖然吃了點小虧,可她得到的是大頭。不一會兒,她自己就想開了,何必在意,她向來能屈能伸,她略帶嘲諷地笑笑。
“既然公子如此有誠意,青綾也不好不收,在此先謝過了。以后公子要是想討回,青綾可是不依。”話中不自覺地帶了點撒嬌的意味兒,但是面上卻是一本正經。
潛意思是說這是你強給我的,并不是我自己向你討要的,莫要后悔!
徐青綾說這些話時眉眼間帶了絲狐貍般的笑意,明眸看起來炯炯有神,散發出攝人的魅力,使原本被肥胖遮住的幼稚面孔變得漂亮異常。
曲巖兮深深地望了一眼,半響,轉開眼神,左手在后,右手向右前方一探,“小姐,這邊請。”
說完在前方帶路,引徐青綾至那只架子前。
之前正打量這個架子時,被曲巖兮的一嚇給打斷了,并未好好打量過這個架子里所存放的物事。
有了此次機會,她明目張膽地打量著。暗道下次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細看呢,故而她的眼神緩慢地滑過每一個盒子。
這樣的細細查看確實是讓她發現了一個特點,那就是這里的盒子,基本上都是玉制的,而且是屬于那種扁狀長盒,上面刻畫得圖文也甚是精致。
余下的一些,徐青綾看不出是什么材質所制的。
徐青綾不知道選哪一個,況且曲巖兮有言在先,不能讓她知道里面裝得是什么,故而她不能打開這些盒子一一查看。
思量著,隨便取過一盒,便罷了。
然而這時,她胸口處卻是微微有些發熱,稍有些難受,帶了些絲疼意。徐青綾抬起手,輕輕地撫摸了下胸口,卻是碰到了一個硬物。
這時,她才想起那個葡萄酒瓶,正懸掛在她的胸口處。而她自那日戴上它之后就將它給遺忘了,一直未曾想起。
而剛才散發出熱量的根源,恰恰正是此物,并使她的胸口有點微微發疼。
與此同時,她也想起了裝著它的那個小匣子和那把小銀鎖,之前她就覺得這架子上的小鎖頗為眼熟,就是記不起來曾經在哪見過。將這些鎖與那把小銀鎖一對比,答案呼之即出,他們甚是相像。
之所以說是相像,而不是相同,并不是指這些小鎖在形狀上與之前的那個鎖有什么不同,它們看起來在形狀上是完全一樣的。但是不知道是何原因,徐青綾總覺得這些鎖與她的那把小銀鎖,有略微不同,好像多了一股不明氣息。
直覺上,讓徐青綾覺得這些盒子里的物事,似乎與她的葡萄酒瓶兒存在著某種千絲萬縷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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