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梅公公見站在殿外的一行人已有些不耐煩,其中以文華郡主尤甚,不覺皺了眉頭,招手讓守在殿門前的宮女,“說說,這是回事兒?”
那宮女抬頭看了一眼梅公公,復又低下頭,畢恭畢敬地回道,“公公您剛走,就有貴客臨門,娘娘讓我們在殿外守著,所以……”
知是有外人在,她才回得隱晦,梅公公點頭,對此并不表示,只是皺著眉頭低聲斥道,“不將兩位郡主請到東側殿等候,為何將她們晾在此處進宮時學的規矩,你們都忘了不成?若是叫人傳了出去,那是在往娘娘的臉上抹黑你們讓娘娘的面子往哪里擱你們讓重華宮的面子往哪里放”
說至最后,梅公公的音量越拔越高,眉頭越皺越緊。而面對著的,已不是那宮女,而是徐青綾與徐青韻二人。
顯然,封的是她們的嘴,堵的是她們的口
徐青綾垂首蹙眉,面上有些不豫。才多大點事兒,何至于此?
梅公公本是想借此敲打徐家二女,倒不是真生氣,可是罵到后頭,卻是越想越生氣,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正想要轉身朝著守門的宮女吼上幾句,然而,就在此時,殿內傳出和煦清亮的聲音,“是誰在殿外喧嘩?”
“回娘娘,老奴奉命領徐家兩位回宮時,正巧又碰見了文華郡主與若華郡主,兩位郡主十分掛念娘娘,便跟著奴才一道了。”梅公公掐著尖細的嗓門,躬身道。
殿內一時無聲,片刻后,才傳來聲音,“讓她們進來吧”
“是,娘娘。”梅公公使了個眼色給殿外的宮女。宮女們在梅公公的示意下,將楠木纏枝牡丹花紋裙板隔扇門輕輕推開,引眾人入殿。
而原先在殿內的宮女,則井然有序地將四周的窗子打開,整個室內豁然明亮起來。
徐青綾低垂著頭尾隨在眾人身后行了大禮,“臣女請韓貴妃娘娘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吧”韓貴妃的聲音依舊柔和,又笑對著文華郡主兩人道,“今日有空看我?”
面對韓貴妃,宋文華笑得靦腆,帶著三分羞意貼近韓貴妃,“文華此次進宮,本就是來探望娘娘的,只不過是有事耽擱了,所以才晚了”
韓貴妃笑著一指宋文華,嗔怪道,“所以,才會從云秀宮繞道而來我看呀,你不是打心眼里想要來看我的”
“哪有”宋文華跺腳不依,挨著韓貴妃更近了,“娘娘這是冤枉了文華”
韓貴妃搖搖頭,望向坐于下方的韓,無奈道,“煊國公,你看看這丫頭,都已經到嫁人的年紀了,還是一副孩子心性?”
話里話外透著難掩的寵溺。
煊國公韓見宋文華臉上浮起紅暈,忙起身行禮,“臣婦見過兩位郡主”頓時,解了宋文華的尷尬,也打斷了這個話題。
徐青綾二人亦上前行禮,見過煊國公韓。
韓貴妃笑看著,待眾人行禮完畢,就賜了坐,宋文華是挨著韓貴妃坐了,而若華郡主則是含著胸,垂著頭,離她們遠遠的,反而與徐青綾緊挨著。
待眾人坐定,煊國公笑著起身,行禮道,“既然娘娘有客人在,臣婦就不多打攪了,懇請告退離去。”
韓貴妃含笑點頭,“那我就不多留你了,另外,囑托你的事情,還請多多上心”
“娘娘吩咐的事,臣婦定當盡力辦妥”話畢,煊國公欠身離去。
韓貴妃拍拍宋文華挽著的手,讓她松手后,方才笑著對兩人道,“對于你們二人進宮一事,三皇子妃比你們還要緊張,這不一開宮門就打發了人來問,深怕呀,這皇宮會吃了你們”說著,親自動手理了理宋文華的鬢角,閑淡道,“這要是傳到皇上耳中,必定是不高興的所以,我早早就讓她了。此外,我聽說近日三皇子妃身子不適,就免了她進宮請安,讓她在府中好好休養身子,好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
韓貴妃閑閑碎碎說了很多,但遣詞逐句中都顯露出對徐青蘿的不滿,屢次拿多年無子說項,不過,每每說至此處的時候,看著宋文華的眼神,卻是越發輕柔了。
而宋文華則是低垂下高貴的頭顱,露出修長的玉頸,欲語含羞,全然一副小女兒的嬌羞姿態。
韓貴妃中意的是宋文華
早年,皇上下旨賜婚時,就有傳聞,當時懷有身孕的韓貴妃曾在皇上面前大鬧過一場,不滿這樁婚事。也是因為這樣,才導致八皇子軒轅嶸過早出世。
不論這傳聞是否真假,韓貴妃不喜徐青蘿這一點卻是事實,而且,從韓貴妃今天的言論中,可以得知她更有讓宋文華取而代之的想法。
“娘娘”
突地一聲焦急的叫喚,打斷了徐青綾的思緒,循聲望去,見徐青韻漲紅著臉,緊握著雙拳,目露焦色,一瞬不瞬地盯著韓貴妃。
拳拳溫情一下子被人打斷了去,韓貴妃即使未露出怒容,也收起了掛在嘴角的笑容,沉聲問道,“徐家,喚本宮,可有何事?”
這是頭一次,韓貴妃在她們面前自稱本宮。
“娘娘,這也不全是姐,不,三皇子妃殿下的”
徐青綾蹙眉,睨了一眼韓貴妃,見她已是瞇起了眼,連忙向對面的徐青韻使眼色,然而,她卻權當沒看見,扭頭望向韓貴妃。
只見,韓貴妃輕笑一聲,譏誚道,“那徐家說說,這究竟又是誰的?”
徐青韻緊張地咽下口水,結結巴巴道,“一,一則是,三皇子殿下事務,事務繁忙。二是,二是,三皇子殿下妻妾甚少,這,這才使得三皇子膝下兒女甚少,目前,只得了,只得了一個女兒……”
“哦,是嗎?那你可有法子替你長姐分憂?”韓貴妃問得漫不經心。
“臣女不才,恰是有一個辦法。”徐青韻忙挺直身子,迫不及待道。
“法子,你且說來”
“恰逢此次大選,娘娘何不擇其一二秀女,選為皇子側妃,為殿下開枝散葉?”
徐青韻說完,地打量著韓貴妃的神色。
韓貴妃抿嘴一笑,心中一時寒涼,徐青蘿要是知曉此刻的嫡親正在算計她身邊的位置,怕是會傷痛欲絕,沒想到煞費苦心,養的卻是頭白眼狼。
只是,這深宮內院之中多的是這樣的例子,寒涼也只不過一時。她早已學會,在這宮中生活,不算計別人,就得被別人算計
更何況,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
韓貴妃點頭,“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只是像這樣的事情,理當由皇子妃操心才是,本宮這做母妃的,也不過是偶爾賞賜個人進去。沒能為皇家添子添孫,終究是皇子妃的,你說對不對?徐家”
她沒有那心思來刁難徐家二女,此次,招她們,也不過是想見見這對讓徐青蘿破費心思的,而另一個緣由,這徐家,是煊國公韓曾經提及過的,而且還是那人的女兒……
思量至此,韓貴妃抬首望去,見她依舊低垂著腦袋,安靜地坐著,同軒轅若蘭一樣,存在感極低。
而相對于安靜的徐青綾來說,急著爭寵的徐青韻,卻讓她不喜,這種人若是給了三皇子,那也不過是讓他府里添亂,成不了大事。
徐青韻心中惶恐,韓貴妃并未如她所料般贊她情深,這讓她慌了陣腳。她提這樣的主意,本是為了得到夸贊,她好趁機毛遂自薦,哪料到不僅沒有夸獎,反而聽韓貴妃的意思,是要將姐的遷怒至她。
瑟縮著的雙手交握在一起,徐青韻顫著聲,辯駁道,“娘娘,臣女并未強詞奪理,只是三皇子妃是臣女的親,臣女理應護著。萬萬不愿娘娘怪了她,故而,臣女今日才會斗膽提出此等法子,也是希望娘娘念在臣女的份上,饒過三皇子妃。”
韓貴妃不怒反笑,“難道徐家是在責怪本宮,是本宮的過?”轉瞬,卻是將臉一擺,“本宮方才可并未在怪罪三皇子妃,只不過是提到讓她休養好身子,好早日讓本宮含飴弄孫,難不成就使徐家誤會了?而且你一個閨閣女子,公然談論婚嫁之事,可還有羞恥心在?”
“臣女不是這個意思,臣女不是這個意思”徐青韻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還請韓貴妃娘娘饒恕臣女,臣女萬萬不敢了,再也不敢詆毀娘娘了。”
宋文華看著如此作態的徐青韻,心中別提有多痛快了,更想上前狠狠地踹她一腳,但是,鑒于韓貴妃娘娘就在身旁,怕毀了她在娘娘眼里的好印象,她還是克制住了。只是眼中噙著笑意,幸災樂禍地看著匍匐在地上的徐青韻。
“娘娘,臣女與素來嘴拙,惹得娘娘生氣,還請娘娘責罰”徐青綾起身,跪倒在徐青韻身旁,懇切道。
她本不能插話,但事態發展到這份上了,由不得她不作為。
韓貴妃平生最不喜的事兒,就是如今徐青綾所做的,此刻,她的臉色緊繃著,看著底下跪著的二女,眼中冒出火來,張口就想斥責幾句,沒料到會被從殿外傳來的聲音給生生打斷去。
“是哪個不知好歹的奴才惹母妃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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