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知留他不得,倒也沒有多余的要求,只是在玉雪歌轉身之后戲謔道:“先前時辰尚早,卻要留宿十七那,這會兒又過了幾個時辰,你反倒連哄我一哄都不肯了。”
玉雪歌頭也不回的抱著小白離開,身后灑下似假還真的笑語:“若九殿下變作九公主,雪歌今晚便不走了。”
直到那純白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鳳九才搖頭笑嘆,“怕我即便成了九公主,也留不住你。”
先前侯在外面的內侍見玉雪歌離開,這才敢躬身走進鳳九的寢殿,來到架床前,小心翼翼的問道:“九殿下,今夜的藥……”
鳳九盯著先前經由玉雪歌調試的瑤琴,揮斷了內侍的話,疲憊道:“藥稍后命人送來,先將這琴給玉公子送去。”
伺候了鳳九許多年,他只需起個頭,這內侍便知他深意,也不過多的絮叨,謹慎應下,小心翼翼的捧起琴,快步追了出去——若然晚上一些,怕追不上玉雪歌的馬車了。
又清冷了,鳳九拉起一旁的緞被將自己裹住,大口大口的喘息,自語道:“當真離不得藥,這副病身子,明天是沒辦法同雪歌一道親見那好戲了。”
說罷,面上浮出一副莫可奈何的苦笑,安安分分的躺下等著內侍來送藥,那場宮變之前,他抱怨完了上天不公之后,背過人去,不堪病痛折磨,尋著各式了結自己的辦法,好在玉雪歌看他看的緊,才沒讓他得逞。
而今,他非但不會尋死,且還要將自己好生保養——定要比那害死了他至親的歹人活得長久,他要笑著看他們會落得個什么好下場。
其實若當真比起身體上的痛苦,他怎及玉雪歌的百分之一,如今想來,雪歌能活到今天,實在是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個以劇毒養大的玉人!
與玉雪歌相較,他鳳九實在算得上幸運了,至少他的命運多半還掌握在自己手中,而雪歌呢,世人都道德昭帝極寵他,甚于寵愛皇子,可也只有宮內知情的人才會知道,玉雪歌與眾不同的身體發膚,皆為劇毒所致,而下令用玉雪歌試毒之人正是德昭帝,見了雪歌經的苦,這世上還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呢!
翌日,鳳仙桐盛裝打扮,早早便進了宮,直奔著張皇后的立政殿而來。
鳳仙桐來得早,張皇后也才將將起身,此時正坐在梳妝臺前,尚服局的女官謹慎、熟稔的為她挽起涂著發油的長發,一旁立著四個端著宮服和首飾的侍婢。
見這等場景,鳳仙桐不覺出聲道:“母后,今兒個是兒臣的大日子,您怎么才起?”
聽著鳳仙桐的抱怨,張皇后并未轉身,通過面前的銅鏡掃了一眼妝點得濃艷的鳳仙桐,微微皺眉道:“平日里只知道享樂,沒個穩重氣,如何降得住墨羽?”
鳳仙桐一愣,雖這里的女官侍婢面上沒什么變化,可被訓斥了,總覺得卷顏面,不好與張皇后硬頂,咬咬牙,對無干的人發火道:“都是些有眼無珠的蠢貨,沒見本宮與母后說私密話,都杵在這作甚,滾下去!”
這樣的情況不是一次兩次,因此女官見鳳仙桐發火,也不多嘴,施禮退下了。
待到寢殿清凈了,鳳仙桐偎在張皇后身邊,撒嬌道:“母后,方才兒臣一時焦急,您不會怪兒臣說話不經腦子的,對吧?”
聽她服軟,張皇后嘆息一聲轉過頭來,伸手撫著鳳仙桐的額頭,沉聲道:“你是母后的命根子,母后如何能怪你,過去你怎樣玩鬧,母后隨你,這次卻實在不同,墨羽定不能被安思容那賤人留下的孽種得去,不然非但是你的幸福沒了,便是母后這么多年苦心經營的一切怕也要敗了。”
鳳仙桐正視著張皇后,雖年屆四十,卻風姿如昨,柳眉鳳目,唇紅齒白,她二人站在一起,不似母女,更像一對年紀仿佛的姐妹,不過相對于張皇后的緊張,鳳仙桐卻是成竹在胸,見張皇后說得如此嚴重,反倒笑出聲來,挑高下巴道:“母后的擔心實在不必,于公,那個野種沒任何背景,于私,土里土氣的怎與兒臣相比,墨羽不會看不清楚這些的。”
張皇后橫眉立目,冷聲道:“那孽種你不必忌憚,可墨羽連母后也端不分明,又豈是你能隨便猜得透的,而且你父皇先前下了密旨,命尚服女官今日好生妝點了那孽種,我們絕對大意不得。”
聽張皇后這樣的說法,鳳仙桐坐不住了,豁然起身,啐道:“想與兒臣爭墨羽,不自量力。”
說罷轉身離去,張皇后見鳳仙桐如此毛躁,愈發覺得心神不寧了。
鳳仙桐出了立政殿,直奔著紫藤苑而去。
兮若昨晚見了玉雪歌,回房之后輾轉到天將亮才睡下,這一早還沒起,春兒和尚服的女官一并被阻在了門外,正焦灼著,卻瞧見鳳仙桐帶了一群人氣勢洶洶的走來,春兒心頭一驚,暗道不妙!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