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重重的撞在了門廊邊的龍雕立柱上,硌得生疼,不及說出的話被那人吞入口中,眾目睽睽之下,這個身染脂粉味的男子竟如此待她,實在膽大妄為。
廝打咬踹,她將會的本事盡數使出,口中滿是腥咸,卻仍舊推不開緊擁著自己的男子。
桃花庵十分清冷,可讓她感覺愜意;這里熱絡非常,卻刺骨的深寒!是公主又能如何,先前與她遙相對視的父皇竟對此情此景視若無睹。
遍覽群書,知曉天下奇聞秘事,淬不及防時,也無有應對之策,她的力道遠不及壓著自己的男子——那個她甚至不曾看清樣貌的登徒子。
端坐德昭帝身邊的張皇后看見這一幕,嘴角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臉上呈著一副坐看好戲的表情。
挨著張皇后坐著的鳳仙桐卻是與張皇后大相徑庭的表情,拉著張皇后的手臂急切道:“母后,墨羽的酒吃多了,認錯了人,你命人將那賤人拖走,兒臣不要那賤人沾了墨羽,那個禿尾巴雞怎配沾上墨羽?”
張皇后掃了一眼倚在龍座上緘默不語的德昭帝,冷笑道:“墨羽狎弄女人,可有人管得住?”
鳳仙桐咬了咬牙,未曾見過墨羽之時,便常聽人對墨羽的風流韻事津津樂道,那時她就對墨羽生出了滿腹好奇,待到相見之后,頓將芳心暗許,也如愿爬上了他的床,鳳仙桐自認生得貌美,且那閨中之事十分高桿,總覺得墨羽經了自己之后,尋常的女子在他眼中定將索然無味。
可自上次宮中那一場驚心動魄的魚水之歡后,接連許多日子沒見了墨羽的面,日思夜念的,實在想他想得緊,那日暮色四合,她終究熬不住,硬生生的闖進了德昭帝專為墨羽建造的將軍府,卻不想他在府中宴請賓客,酒酣情濃,就在眾人面前與一個衣衫半退的女人擁吻。
有了她還要與別的女人廝混,這樣的氣鳳仙桐如何咽得下,馬鞭一揮——墨羽她舍不得打,她要打花那賤人的臉,明知道墨羽是她一定要得到的,還敢恬不知恥的勾引墨羽,她會讓那賤人付出代價,卻不想墨羽看似隨意的伸出了手,就將她的鞭梢輕松的捻住……
那之后她知道自己在墨羽心中與尋常女子無異,若然惹他不悅,他的暴戾便是她也擔不起,越是如此,鳳仙桐便越要思慕著他,且心中的懼意隨著日益加深的愛意愈發的深刻,便是她自己也想不出緣由,所以此刻看見墨羽攬著兮若,她只是惶恐,卻不敢上前去攔,唯有懇求自己的母后出手相助。
鳳仙桐聲調已現出了哭意,猶自不甘道:“那怎么能一樣,現在是在太極殿上,而且這里是母后說了算的,墨羽只是吃多了酒,認不清人罷了,他上次就見過那禿尾巴雞,兒臣看見他眼中全是不屑的,只要母后出手,墨羽一定會收斂的。”
張皇后說話并不避諱德昭帝,勾著嘴角笑得愈發明顯,安撫著鳳仙桐道:“仙桐,你可聽過有哪個男人將自己妻室的身子展現在眾人眼前的?”
聽著這樣的一句,鳳仙桐霍然轉頭,雖然相距甚遠,卻可清楚的看見兮若上身的衣服已經被扯下大半,露出圓潤的肩頭,凝脂般的肌膚在搖曳的宮燈映照下愈發的動人。
果真,換了個想法之后,再看便是另一番味道,時下權勢加身的男子,哪個不狎妓,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下賤女人,可被許多男人在眾人面前輪換著狎弄,她們不過是男人用來發泄的玩物罷了,是萬萬不會迎回府中的——正室夫人,當有個清白的聲譽,那也是男人的顏面!
鳳仙桐隨著張皇后一道冷眼旁觀。
德昭帝冕前旒珠晃動的愈發劇烈,終究忍不住,招手喚來站在身后的總管太監高興,疲憊道:“歌舞繼續,上屏風!”
那年尚懵懂,便識世態炎涼,可還是存了些許幻想,就算那高居龍椅的德昭帝不拿她當女兒看,好歹這是太極殿,只是舉手之勞,便可解救她于水深火熱,又護了他的威儀,何樂而不為?
輕拼粗縫的衣服,看看還好,卻是承不住一丁點的力道,她抓的再牢,可身前的男子隨手一扯便散落開來,今日才上身的水粉色抹胸的帶子也不知去向,手臂護著那抹胸不至落下,心中念著德昭帝快些下令將這瘋子拉開。
左等右等,竟等到了大殿中絲竹、鼓樂聲起,隨后七八個太監抬著三扇屏風遮住了大殿上投來的窺視目光,更為體貼的是隨后跟著的兩個宮娥還在地上鋪了金絲滾邊白絨毯。
兮若遙望著德昭帝的視線被那繪著春色滿園的屏風完全阻斷,看著屏風上龍飛鳳舞的題字,還有躲在花叢中赤裸交纏的男女,兮若知道此時的自己在所有人眼中已不再是公主,她不過是一件物品,是德昭帝投其所好送給這好色將軍的玩物——原來德昭帝比她想象中的還不堪!
掙扎的愈發激烈,德昭帝也不過是給了她一條命,可是他賜死了她母妃,憑什么他要討好這個色胚,她就要乖乖的順從他的擺布!
微微啟唇,讓色胚錯以為她認命了,放他的舌鉆入她的口中,然后重重的咬下去,先前彌在她口中的腥咸是她為了阻止他的侵犯而緊咬下唇滲出了血,如今她口中再填了咸,卻是他的,若然可以,她會咬掉他的舌,奈何他反應迅速,她也將將咬破了他的舌尖罷了。
平日里只有女人迫不及待的爬上他的身,從沒見過如此不識好歹的,墨羽頓怒,甩開才扯下的抹胸,左手半攥成拳,食指微曲刮掉嘴角的血痕,右手狠狠的卡住了兮若的脖子,轉身一帶,便將她拖離立柱。
倒下之前,兮若從拼接的屏風縫隙間看見了暗光處立著的那純白的身影,心中曲曲折折——原來那人也在‘看戲’!
縱然鋪了絨毯也不當事,本已受傷的后背更添痛楚,咬牙不肯出聲,抬頭對上了這個被靜修師父夸得百般好的玉面將軍。
青絲如墨,以黑色綴琉璃珠緞帶隨意扎籠成束,劍眉斜飛,深邃的眸子此刻滿是盛怒,鼻直唇艷,肌膚無暇,都道美女勝花嬌,面前的男子卻是更比嬌娥美,‘玉面’盛名絕不虛得。
他的手還卡著她的脖子,她的臉漸漸漲紅,頭上的宮燈隨風搖曳,落在她臉上的光影明明滅滅。
彼此靜默的對視,他在等她開口求饒。
而她沒有如他想象中的那般服軟嬌憐,反倒綻開了一抹笑,咬牙一字一頓道:“有種就殺了我!”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