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新馬上想到和市紀委聯系,查問從新河寄到廉政帳萬究竟是從新河的哪個銀行寄出的。但是一看時間,早已經是過了下班的時間了,只好到明天早上再聯系了。
晚上,吳立新召集了全體辦案人員開會,總結了今天一天工作,安排以后的工作。匿名舉報信上所列舉的行賄企業名單,在新河的企業老板都已經傳喚過了,但是沒有一個人肯承認給朱兵行過賄的。還剩下四個企業的老板,其中三人在明陽,還有一人在臨州。吳立新調派了兩名調查人員,明天一早奔赴明陽,找在明陽的三位企業老板了解情況,然后再趕往臨州,找一位在臨州的企業老板。
正當吳立新在新河賓館的房間里,吃著盒飯,商量著調查工作的同時,在新河一家飯店的包廂里,下午第一個遭到紀委調查組傳喚的林老板正在和一個人一起吃著飯。
他們吃飯的那個包廂很大,兩個人吃飯顯得空空蕩蕩。桌上的菜并不是很多,一只大龍蝦昂首擺在桌子中間,白白嫩嫩的龍蝦肉一片一片的鋪在盤子里,每人面前擺放著一個用酒精爐加熱的煲,里面是上好的金鉤翅,旁邊還放著用于吃魚翅的紅醋、豆芽和香菜。一瓶三十年陳釀的茅臺,兩個三錢盅。兩人不時的碰上一杯,或者夾點香菜和豆芽拌入滾燙的魚翅,慢慢的享用極品金鉤翅,或者夾上一片滑嫩的龍蝦肉,蘸著九洲芥末和北海道醬油,品嘗著新鮮的澳洲龍蝦。
林老板和對面一起吃飯的那個人碰了一杯后,說道:“米縣長,今天你們新河紀委的找我過去談話了。”
“談什么了?”對面那個人頓時停下筷子,緊張的問道。原來那個和林老板一起吃飯的人,就是新河主管工業的副縣長米志國。
“是談朱兵的事,他們好象掌握了什么,一上來就問我是不是在購買金花鎮土地的時候,有沒有向朱兵行賄。”林老板說道。
“那你怎么說的?”
“我,還能怎么說,就四個字,沒有行賄。問別的事就是三個字,不知道。后來,我觀察了一下,被叫去詢問的老板,都是通過金麗麗買的地。晚飯前,我派人打聽了一下,這些被詢問的老板沒一個肯承認向朱兵行賄的。”
“他們也不傻,如果承認了,不但要負刑事責任以外,還要補齊少繳的土地款。”米志國這才放下心來,和林老板碰了一杯后,繼續說道:“紀委是閔士龍的地盤,他可是和朱兵是鐵哥們,怎么會查朱兵的問題。”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這次帶隊的是紀委副書記吳立新,今天就是他親自找我談的話。”林老板喝了一杯茅臺說道。
“吳立新是黃新友地人。難道說。這次是黃新友是繞開了閔士龍。直接叫吳立新查地?黃老頭沒有理由這么做啊。難道是陳寧授意查地?這也不大可能。最近陳寧除了鄉鄉通公路和藥材育種站地事外。縣政府別地事基本上都不管地。看來。這次朱兵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了。”米志國說道。
此時地朱兵正在金麗麗地住所里拍桌子罵娘。“他媽地。這幫小人。老子處理了他們。他們竟然到處去告狀。說老子受賄。等這件事過了之后。老子非整死這幫兔崽子。”
“好了消消氣。讓他們去查好了。能查出什么來。那些買到便宜土地地老板肯定是不會說地。別地還能查什么。現在是法制社會。凡事都要講證據。沒有證據吳立新還能拿你怎么樣。”金麗麗在一旁安慰道。
金麗麗是金花鎮土地所地所長。一個三十出頭地少婦。長得十分妖艷。身材前凸后翹地。她是朱兵地情婦。早在她二十歲那年。剛剛高中畢業。來到金花鎮鎮政府工作時。就被時任金花鎮副鎮長地朱兵看中。
那時地朱兵。年輕有能力。主管金花鎮地工業。把金花鎮地工業搞得紅紅火火地。身后又有副縣長錢新林給他撐腰。那是要政績有政績。要后臺有后臺。就連鎮長也要讓他三分。
剛踏上社會的金麗麗哪經得起朱兵的追求,沒多久,也不管朱兵早已結婚生子,義無反顧的投入了朱兵的懷抱。后來,金麗麗懷孕了,當時朱兵作為一名黨員干部又不能輕易離婚,金麗麗就草草的嫁給了一個老實巴交的辦事員。生下孩子不久,便和那名辦事員離婚,帶著孩子單獨生活。
朱兵對金麗麗倒是有情有義,一直認為自己對不起金麗麗。所以,不但把金麗麗母子照顧的很好,當上金花鎮黨委書記后,還一路把金麗麗提拔到土地所所長的崗位。
九十年代中期,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當新河來投資的廠商也多了起來,金花鎮憑借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受到了多數廠家的青睞,加上新河工業區就座落于城關鎮和金花鎮之間,所以到金花鎮來購買工業土地,建造廠房的客商很多。
當時的土地價格也就是黨委書記朱兵來訂的,這樣一來,買地的客商紛紛想找上朱兵,爭取買上盡可能便宜的地。面對絡繹不絕客商有的有領導
,有的送上名貴的物品,還有的干脆是整箱的現金,)E刻很彷徨,有種想收又不敢收的感覺。
最后,還是金麗麗想出了一個辦法。因為買地的具體手續是在土地所辦的,金麗麗就想出了土地打折的辦法。只要是想買打折的土地,就必須要交上一筆福利基金,但具體交多少,就由金麗麗來定了。很多客商交了福利基金,但是收到的收據可能是所交金額的10%,客商們只要能買到便宜的地,也不管你開多少的收據。這樣,實際收到的福利基金遠遠高于了帳面部分。而多余的部分自然就流入了朱兵和金麗麗的腰包。
土地所收到的那些帳面部分的福利金,則作為金花鎮班子領導們的福利,朱兵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把整個班子都拖下水。起初,有幾個副書記、副鎮長還不敢拿,而朱兵不僅帶頭領取這筆福利,而且還給主管副縣長米志國也準備了一份。后來,大家看看副縣長和黨委書記都拿了,大家也各自紛紛領取了這份福利。
金麗麗之所以這么大言不慚的說,吳立新查不出來,是因為所有的帳目都是掌握在她的手中,只要拿不到她手中的帳本,就沒有受賄的證據。
朱兵的怒火在金麗麗的安慰下,漸漸地平息了下來,摟著身邊的金麗麗,有些傷感的說道:“自從陳寧來新河擔任縣委書記以后,我總是有點擔心。錢縣長一次提名我擔任交通局長,另一次直接提名我出任縣委常委、統戰部長,都被陳寧給否決了。現在,錢縣長的聲音比以前低多了,萬一有個什么事,錢縣長也保不了我。
這幾年,我們收到的錢也夠多了,所以我考慮,你是不是把土地所所長的職務給辭了,干脆帶著兒子出國,順便把這些錢也轉移到國外去,以后萬一要有什么事,也好有個退路。”
“朱兵,你也不要當這個官了,干脆我們一起辭了,你再和你家那個黃臉婆離婚,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出國。到國外去享受我們的幸福生活。”金麗麗把自己的臉貼在朱兵的臉上,深情的說道。
“哪有這么容易啊,我們一起辭職,正好給哪些別有用心的人拿到我們的把柄。
還是你和兒子先走,我再把善后工作處理一下,最多一年,我就辭職去國外和你們娘倆團圓。”朱兵也摟緊了金麗麗。這個女人跟了他十幾年了,還給他生了個兒子,雖然如今已是三十出頭了,但朱兵始終迷戀著她。
第二天一上班,吳立新就聯系了市紀委,市紀委回復這二十萬的是上周二上午九點二十分,在農業銀行新河支行寄出的。
得知了這一消息后,吳立新馬不停蹄的趕到了農行新河支行,跟行長溝通后,查了銀行的流水帳,上周二上午九點二十分,確實有一筆二十萬的現金匯進了市廉政帳戶。
隨即吳立新又調取了該時段的監控錄像,錄像中顯示了一個中年男子拿著一個黑色的包,把二十萬的現金存入的廉政帳戶。
這個中年男子,吳立新一眼就認出了,他就是金花鎮的副鎮長蔣建。吳立新大舒了一口氣,果然不出所料,這二十萬的匿名匯款和金花鎮有關系。
把相關證據在銀行復制了一份后,吳立新立即打電話給了縣委副書記黃新友。
“黃書記,您有時間嗎?我想向您匯報工作。”
“好,你過來吧。”黃新友沒有半句廢話,直接就叫吳立新過來,因為他知道,案情肯定是有了新的變化。
放下電話后,黃新友考慮了一下,撥通了陳寧辦公室的電話。
“陳書記,有空嗎?我過來一趟。”黃新友類似吳立新的口吻向陳寧請示道。
“哦,黃書記啊,過來吧。”
掛斷電話后,陳寧站起身來,用特供龍井給黃新友泡了一杯茶,上次在黃新友的辦公室,黃新友也親自給自己沏了一杯好茶,來而不往非禮也。
黃新友的辦公室到陳寧的辦公室,也就幾步路的距離。陳寧剛剛泡好茶,黃新友就已經來到了陳寧的辦公室。
“黃書記,請坐,喝茶。”陳寧連忙招呼黃新友。
黃新友見到陳寧已經親自為自己泡好了茶,肯定是放下電話以后,馬上就泡的。黃新友注意到了這個細節,說明陳寧對自己還是很尊重的,頓時心里一暖。黃新友接過陳寧遞上來的茶杯,有些感動的說道:“陳書記,你有心了。”
“調查工作有進展了?”陳寧坐下后,沒等黃新友開口,直接問道。
“估計是有進展了,剛才負責這個案子的吳立新打電話過來,要向我匯報工作,我想請陳書記也聽一下。”黃新友說道。
陳寧明白黃新友的意思,直接讓吳立新向他和自己匯報,讓自己可以更直觀的了解案情的進展,這個老同志還是想得十分周到的。
“吳立新同志什么時候到?”陳寧問道。
“估計快到了。”
陳寧拿起電話,打給了費明。
“費明嗎,你到樓梯口候一下,看到紀委的吳立新同志,把他帶到我的
,我和黃書記在辦公室等他。”
費明接到電話,不敢怠慢,連忙跑到樓梯口等候著。不到兩分鐘,看到樓下進來一輛車,紀委副書記吳立新急匆匆的從車上下來,往樓上跑上來。
“吳書記,陳書記和黃書記在等你,請跟我來。”吳立新跑到三樓樓梯口時,費明馬上跟他說道。
吳立新原本看到費明站在樓梯口有點納悶,一聽費明的話,原來是在等自己的,陳書記和黃書記正等著自己的匯報。吳立新心里一陣的激動,作為紀委副書記,吳立新還是第一次有機會向縣委書記陳寧匯報工作,心中暗暗感激給自己創造這次機會的老領導。
“費主任,麻煩你了。”吳立新連忙說道。
費明帶著吳立新來到了陳寧的辦公室,陳寧正和黃新友一起坐在沙發上喝著茶。
費明輕輕敲了敲辦公室敞開的門,說道:“陳書記,紀委的吳立新同志來了。”吳立新跟在費明的身后注意著費明的言語和動作,看到費明剛才單獨稱呼自己是很可客氣的稱呼吳書記,但在縣委書記面前稱呼為吳立新同志,很注意的避免了書記這個職務的重復稱呼。而且領導辦公室的門即使開著,也要輕輕敲一下,得到領導允許才能進入。吳立新心中不由的贊嘆:怪不得,短短半年的時間,費明就從一個打入冷宮的辦事員成為縣委辦副主任,細節決定成敗啊。
“請吳立新同志進來吧。”陳寧扭頭看了看費明身后的吳立新,說道。
吳立新恭恭敬敬的走到沙發前,叫道:“陳書記,黃書記。”
“吳立新同志,請坐。”陳寧指了指對面的沙發說道。
“謝謝陳書記。”吳立新道了一聲謝,在沙發上坐下了半個。
費明適時的端上了一杯茶,當然泡的不是特供龍井,而是普通的辦公室接待茶葉,放在吳立新面前的茶幾上,吳立新朝費明點頭致謝。
費明放下茶杯后,朝陳寧說道:“陳書記,那我出去了。”說完,看到陳寧點頭后,朝黃新友和吳立新點了點頭,算是表達了告辭的意思后,走出了陳寧的辦公室,還順手輕輕地把門關上。
費明的一系列舉止,連黃新友看了也點頭不已,做事情非常得體和注意細節。向陳寧贊嘆道:“費明現在是越來越能干了,陳書記教導有方啊。”
陳寧朝黃新友笑了笑,然后把目光移向了吳立新,這個警察出身的紀委副書記,雖然平時在出出進進時偶爾見過以外,陳寧還是第一次正式聽他的工作匯報。
吳立新坐在沙發上,微微顯得有些拘束,感覺到陳寧的目光看過來,臉上連忙擠出了些許笑容。
“立新啊,給陳書記匯報一下案情的進展吧。”黃新友的話,適時的緩解了吳立新的緊張情緒。
吳立新稍微清了清喉嚨,向著對面沙發上的兩位書記匯報起了案情的進展情況。吳立新首先把昨天結合匿名舉報信上列舉出了向朱兵行賄的企業老板的傳喚情況,匯報了一遍。然后,再把走訪署名舉報的四名舉報人的情況也匯報了一遍。陳寧依然是靜靜的聽著,一臉的平靜,而黃新友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吳立新匯報的案情,基本上是毫無進展。但黃新友始終沒有打斷吳立新的匯報,他相信吳立新不會僅僅匯報這些毫無進展的案情的。
果然,最后吳立新匯報道:“陳書記,黃書記,今天上午我們通過銀行的監控錄像已經查明,匯往市紀委廉政帳戶二十萬的人,就是金花鎮的副鎮長蔣建。”
“想不到,匯這二十萬的人也是金花鎮的,看來金花鎮的問題確實不少啊。”黃新友聽完吳立新的匯報后,說道。
陳寧聽完吳立新的匯報后,看著吳立新,問道:“接下來,你是如何考慮的?”
吳立新一聽,知道縣委書記對自己的考校來了,連忙說道:“陳書記,接下來,我是這么考慮的,因為,蔣建是金花鎮主管工業的副鎮長,所以,我判斷蔣建寄出的這二十萬元,估計和朱兵在土地出讓時的受賄問題有關系。另外,結合他主動向廉政帳戶寄出這二十萬這一情況來看,那封匿名的舉報信,很可能是蔣建寫的。所以,我想先和蔣建接觸一下,針對他寄出的這二十萬的事情,和他談一談。這也是我今天想匯報工作地主要原因。”
“嗯。”陳寧聽了點了點頭,說道:“立新同志,你的判斷很有道理,我同意你們紀委調查組和蔣建談一次。蔣建能主動寄出這二十萬元,說明他還是個廉潔好干部,但從他采取匿名的行使,說明他還有顧慮。我希望通過你們這次和蔣建的談話,能打消他的顧慮,說明這二十萬的由來。說不定,這就是你查清朱兵是否受賄的突破口呢。”
“對,應該馬上找蔣建談一次話,你要親自和他談,一定要讓他說明這二十萬的由來。”黃新友在一旁補充道。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