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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意料之外野心何來
有這么兩個田莊在歸德府立著,一切情況可就大有不同了,開始的時候李振海還以為這山東的商行是不是傻子,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手里面多點金銀才是正理,怎么去買田地耕種。
誰想到山東過來了兩千行動統一,森然肅殺的“流民”,分別在黃河南北兩岸的田莊“種田”,同時吸納河南的無地流民為莊丁。
官府對這樣的田莊自然是樂見其成,但卻無法提供什么保護,李振海這伙人雖說歸德府的土豪,但也并不是能鎮住整個歸德府地面,有很多人都要過境來撈油水,他們也是無能為力。
而且李振海這幫人心里面未嘗沒有等外人打開了這兩個田莊,自己再過去揀便宜的心態,畢竟耕牛、農具在這時候可都是緊俏的物品。
靈山商行把大批的兵器賣給李振海這批人之后,李振海打敗了兩股意圖進入自家地盤的流賊,也以為自己的實力變強,心思也漸漸的野起來。
在李自成重返河南之前,老當當曾經想進入歸德,首當其沖的兩處就是那兩個田莊,按照所謂的道上規矩,老當當還派人知會了李振海,說是要入你的歸德府求食,還望兄弟行個方便。
李振海對這個明面上給予拒絕,私下里卻安排使者去找對方,說若是范圍只局限在那兩個田莊的話,李振海這邊不會干涉。
那老當當的目的就是這兩個田莊,在紛亂窮苦的河南,稍微恢復了些的這兩個田莊已經成了讓人垂涎的大肥肉。
此時這田莊建立還不過半年,老當當領著將近三萬人過來,田莊居然也動員了五千多人迎戰,核心自然是那兩千山東的“流民”。
戰斗很短暫,就打了一上午。三萬流民被兩千職業士兵和三千多初具規模地武裝農民打的落花流水,居然有一萬多人被俘虜,老當當帶著幾百個手下跑回了開封府一帶,這個戰斗在官府的檔案中沒有記載。
若是想要細查,恐怕也只能在某些非官方的紀錄中找到,說某時某地歸德府有民眾械斗。
經過這一場戰斗之后,歸德府大大小小的勢力都知道現在歸德府到底是誰的實力最大,李振海也是目瞪口呆。按照和老當當那一戰顯示出來的戰力,這兩個田莊的兵丁要滅掉他真是易如反掌。
想起從前自己打地主意,真是心驚膽戰,不過靈山商行卻好像是不知道這件事情一樣,繼續給李振海提供兵器和各種他需要的物資。
屯田田莊的武力雖然強大,可并沒有什么侵略性,武力僅僅是用來自保,那一萬多俘虜也被編為奴戶。在田莊和田莊之外那些土地上耕種。李振海還是歸德府最大的勢力,周圍依舊有官兵和流賊窺伺。
李振海這邊需要大批的兵器和給養來維持他的武裝,靈山商行的胃口太大,歸德府的無主土地大部分都是變成了田莊地田產,既然是無主土地換兵器給養。那價錢自然是很低,賈家能活動下來的田地很快就不夠用了,那些無主的田地還好,總不能動那些土豪地主的產業吧。
沒有土地。靈山商行開始要求人口,大批的無主土地,即便是有那一萬多地農奴和招募的大批流民,人力也漸漸的不足。靈山商行和李振海這邊的條件是,如果把流民抓到屯田田莊上來做屯田戶,也能折抵銀錢換取他需要地各種產品。
河南從來不缺流民,李振海聽到這個之后,先是把整個歸德府肅清了一下。很多中小的流民隊伍都是被他擊潰送到了屯田田莊之中去。
屯田田莊是個大熔爐,流民進入其中,會成為守規矩的半農奴,會為了溫飽努力的耕作,在若是在外面流竄,隨時都有餓死的可能,這些半農奴和農奴,出色的會被選為護莊隊的成員。
在辛苦的軍事訓練地同時。待遇也會有相應的提高。而進入護莊隊的莊丁,已經是死心塌地的效忠于屯田田莊。
屯田田莊的實力是滾雪球一般的增大的。但對外征戰的事情卻都是讓李振海這邊來做,李振海這伙人到處地抓捕流民,送進屯田田莊,很快地,流民們主動就去找屯田田莊投奔。
不管是把無主田地辦出地契賣給靈山商行,還是抓捕流民折抵金銀,李振海一伙都沒有什么明顯實力上的增長,那些兵器給養都是在對外對內地大小戰斗中消耗了。
而且李振海發現,就連自己手下控制的農民都有跑到屯田田莊那邊去做佃戶的,這等于讓他的實力越發的縮小。
但他缺不敢對歸德府這兩個莊子有任何的不滿的,對方的實力現在已經膨脹的很大,要吃掉他李振海,實在是輕松無比。
問題的關鍵是,李振海還要跟靈山商行去購買兵器和給養,對內對外的戰斗,讓李振海和各方的勢力都是結仇,他也有自己在拓城的家族和家業要保護,現在要放手,就是死路一條。
而且歸德府外的那些流民大隊也瞧出了便宜,只要不從那兩個田莊的方向過,在其他的地方過來攻打,屯田田莊是不管的。
河南的流民團伙許多,但這些團伙并不是一條心,也談不上什么團結,有的是窮苦人抱團,有的則是地方的豪族聚眾自保,還有的則是和白蓮教等教門相關,彼此互相的攻伐吞并。
李振海勢力不大,這歸德府因為地面還算是平靜,又被看作有油水的地方,特別是距離漕運的運河較近,而且和山東、南直隸兩省毗鄰,不管是地盤還是位置都很有價值,開封、汝寧兩府的流民團伙都是盯著這里。
既然屯田田莊碰不得,那吞掉李振海這伙,在歸德府有個落腳點。也是好的。盡管李振海從靈山商行買來了精良的武器,但面對兇狠的敵人還是步步敗退,何況官兵也是要剿賊地。
無可奈何的李振海只得是去和靈山商行求救,說是能否讓屯田田莊的護莊隊給予支援,靈山商行負責和這李振海聯系的掌柜皮笑肉不笑,最起碼當時李振海是這么感覺,掌柜的說那屯田田莊和商行的關系并不大。
這句話說出來,李振海差點要抽刀殺人。當然,那掌柜的領著的伙計各個殺氣森森,也不是什么好人地模樣,抽出刀來還不一定誰被誰殺了,那靈山商行的掌柜拒絕了李振海的請求之后,卻“好心”的提出了另外一個建議,你手下的兵丁民壯沒有戰力,我靈山商行里面有些從軍伍之中退役的老卒。派來給你訓練如何?
明知道這是毒藥,也得閉上眼睛吞了,要不然可就是家業覆滅,只得是捏著鼻子接受了這些年紀不到三十的“老卒”。
這些老卒進入他的軍中不到兩月,情況大為不同。李振海發現自己手下地這些莊丁民壯,陡然間居然有軍隊的模樣。
從這以后,李振海在外面作戰就從來沒有吃過虧,幾次的勝仗打下來。周圍府縣的那些流民盜伙,再也不敢來打歸德府的主意了。
不過,地確是毒藥,李振海發現自己已經是掌握不住手下的武裝,靈山商行開始以“建議”的方式給他下達命令,李振海不敢不聽,斷絕給養還是小事,睡覺的時候被人把腦袋砍下來都是難免。
整個歸德府慢慢地變成山東的附庸。差不多是一年左右的時間,靈山商行在這些地方上的豪族眼中并不是什么好人,而是一個怪物,這個怪物可以賣給你任何違禁的物資,但你只要和這個怪物發生一點關系。
靈山商行就會逐漸的滲透進來,到時候靈山商行給你的東西還是靈山商行的,你地東西也會變成靈山商行的。
這種通過經濟來控制地方的辦法,李孟在私鹽的買賣上有所應用。卻被靈山商行給學了去。
在最開始的時候。這李振海心中并不服氣,總是打算隱忍。等到有機會的時候再作打算。
歸德府和開封府緊鄰,這消息也是流傳的破快,等到傳來李孟兩萬兵大破闖賊十萬兵的消息之后,李振海當即是全無異心。
陸路地消息總是比水路稍微快些,在李孟地山東兵馬坐船南下的時候,趙皮寨渡口前面官道,兩側那被架起釘死地幾千名左軍士兵,這事情也是傳到了李振海的耳中。
闖王、左良玉,這可都是李振海需要仰望的存在,卻被李孟手下的山東兵馬如此的打敗,這個結局讓李振海的異心全消,戰戰兢兢。
眼下對他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保住自己的實力,而是保住自己的性命,他現在才知道,山東要想對付他,就好像是捏死一只螞蟻一般。
所以在李孟回師山東的半路上,李振海就急忙的跟靈山商行說自己想要投誠招安,不過卻不是跟歸德府,而是向山東總兵投誠。
先不說一名流賊的頭領想要招安居然是和商行聯系,這件事實在是荒唐,不過雙方卻都是覺得理所當然,立刻是快馬沿著黃河和漕運追了過去,很快就是聯系到了在船上的李孟。
李振海,招安之后,應該是叫做賈大山,他的勢力雖然說對膠州營微不足道,靈山商行的文報李孟看過,賈大山手下號稱是兵馬萬余,但編練之后,能達到膠州營普通士兵標準的不過千余人,也就是個營的規模。
這樣的實力,膠州營在山東招兵,幾個時辰之內就能從一個屯田田莊中召集起來,但賈大山在歸德府畢竟是豪族,有他的投誠,說明歸德府已經是完全的進入了自己的控制之中,在河南這種復雜的形勢下,有這么個前出的橋頭堡,極為的重要。
李孟對自己的屬下很滿意,他曾經提過,大軍行動倚靠水運,山東兵馬去往四方。所倚靠的無非是漕運還有長江和黃河,同時也要防備對方從這些地方殺過來,控制住歸德府,正好是掐住從黃河入山東和兩淮的道路,所以這歸德府應該想辦法控制才是。
他這句命令下完,本以為是等待歸德府生亂,山東兵馬借平亂之名進入,就如同現在地兩淮之地。誰想到靈山商行和屯田田莊居然不動刀兵,用這經濟之法就辦成了這件事,實在是讓人驚喜。
賈大山比李孟早一日到達了濟寧州,賈大山也是河南豪強,算見過市面的角色,但來到這濟寧州之后還是感慨了下,河南如此的紛亂,山東卻這般的太平。濟寧州更是繁華富庶的有些不像話。
同是大明的天下,為什么這山東有如樂土,而這河南地有如地獄,真是讓人不平衡,賈大山和靈山商行還有屯田田莊打交道的頗多。也隱約聽他們說道,在這山東地面上,什么巡撫、布政使,甚至那些藩王統統是不作數的。唯一說話管用地就是他們總兵李大帥。
賈大山常想,若是自己向著這位李孟投降,招安之后,這歸德府能不能變成自己進入山東之后所看到的樣子。
畢竟自從屯田田莊在歸德府設立,紛亂的地方上已經是安寧了許多。
想想第二天就要見到李孟,這賈大山心中還真是有些不安,第二天一早就有人過來領著他去清軍廳那邊等待,這里原來是濟寧衛的衙門。后來裁撤,等到膠州營的兵馬駐扎過來,就把這里當作了官廳。
在偏房等了兩個時辰,那邊就說是李大帥到了,賈大山連忙和過來招呼的親衛一同前往,走在清軍廳的走廊之中,賈大山突然間有些心灰意冷,他今年四十多歲的年紀。也該是回家好好過日子。何必又那么多地想法,亂世之中能有個太平已經不容易。再奢求其他未免太過了。
官府招安,被招安的人有一萬人,真正能被收編的能有五百人也就不錯,而且這被招安的頭目都是給個不要緊的官職打發,賈大山也不圖什么了,只求對方不要胃口太大,一口氣把自己吞下去就好。
一進正廳,那名親兵閃在一旁,低聲說道:
“賈員外,我家大帥就在上首。”
賈大山向上一看,卻發現一名年輕人坐在當中,兩側各有些武將站立,這李大帥這么年輕嗎,那些武將也都是年紀輕輕,但看這些武將地服色打扮,站在最末的一位應該是個千總。
千總在其他地方不值錢,大明軍中這千總差不多爛大街了,但山東兵馬能做到千總統領一營已經是了不得人物,在歸德府的屯田田莊之中,也有一位千總在,地位極高,屯田田莊和靈山商行那些見了自己牛氣萬分的人物在這千總面前都是恭敬異常。
這樣地人物都要站在下首,看來這中間的年輕人的確是李大帥了,看看對方如此年輕卻有這樣的地位,而自己四十多歲還不過是個流賊的頭目,賈大山更是有些心灰意冷,邊上的人又是低聲催促了一句。
他這才是猛然驚覺,連忙的跪了下去,口中一邊賠罪,一邊報上自家的名號,并說鬼迷心竅,罪該萬死,只求大帥開恩,給個改過自新地機會云云。
賈大山的這些說辭,不過是招安的常見套路,該說那句話早就是有人指點,既然是能在這正堂上磕頭,那肯定是官府接受招安,走個形式罷了。
接下來就該李孟說幾句了,無非也是當今圣上慈悲之類的話語,賈大山跪在上,卻聽到上面那年輕人溫聲的說道:
“歸德府拓城賈某,有忠義之心,朝廷理應重賞,以示大明天威恩賞,本官覺得,就做個守備吧!”
賈大山跪在那里,聽到這個“守備”兩個字,再也不顧不得什么禮數,愕然的抬頭望著那年輕人,守備是什么級別的官員,有那領著五萬兵馬被招安的大頭目也就是給個守備地官銜。
眼下自己手中兵馬,差不多都是在山東地控制之下,那有什么實力可言,為什么居然給個如此高的官銜。
但不管對方地用意為何,給出這個官銜來,等于是自己一步登天。賈家雖然是大族,但卻一直沒有什么人有官身,文武兩途上都是沒有族人為官,所以規模再大,也就是個土豪而已。
但賈大山做了守備,說是光宗耀祖也不為過,賈大山愣了一會,卻是淚流滿面。只是砰砰的在地上磕頭謝恩。
李孟這個任命一說出去,在正堂上兩側侍立地武將們也有些錯愕,王海擔任親兵營統領這樣的要職,也才不過是個守備的職位,這“李振海”賈大山不過是個勢力弱小的降將,怎么就有這樣的高位。
那邊賈大山拼命磕頭,帶著哭腔謝李孟的恩賞,本來這些事情應該是文官或者是內監主持。但在山東地面,這些事情其他人怎么敢伸手,既然是李孟招降授官,那這賈大山則就是承李孟的恩情。
“賈守備家中乃是歸德府的望族,本是良善之輩。之所以走入歧途,只怕是心里一時糊涂,如今河南地紛亂異常,南直隸淮北一帶也是如此。這等縉紳誤入歧途,我等朝廷兵馬,要有治病救人地心思,對這等幡然悔悟的,要欣然接納才是……”
眾將也已經是想明白,即便是這賈大山被升為守備,充其量也是個外系的將領,沒有太多實權。沒什么打緊。
可李孟這番話卻讓眾人有些糊涂,自家大帥可不是這等說場面話的人物,不過李孟說完之后,笑著回頭對身后的袁文宏說道:
“袁先生,今日這處置,寫成文告,交給下面去其他地方分發,要用心去辦!”
袁文宏連忙的點頭答應。這正堂中多是只知道行軍作戰的武將。李孟方才的那些話,也就是他明白了幾分。
跪在堂下地賈大山已經有些控制不住。一名土豪能見過什么市面,此時乍得高位,已經是激動得哭起來。
這種身份地位突然的變化,一個人甚至是他身后的家族,在這一刻命運都已經是改變,這種沖擊尋常人哪能沒有什么反應。
站在正堂上的將官們也大多是出身卑微,能有今日的榮華富貴,也都是當年想都不敢想地,看見這賈大山的激動,人人都有些感慨,一時間那種排他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袁文宏恭敬的站在李孟身后,一邊回憶默誦者方才自家主公說地那些話,考慮用什么樣的話語表達出來,地方上的人才能看得懂。
千金馬骨的典故,袁文宏是知道的,已經被領下去的賈大山,就是這“馬骨”了,這的確是很普通的計謀。
不過向來是自詡聰慧地袁文宏卻也是贊嘆,這等普通的計謀,用在此處,的確是大有效果。
大明下轄各省,紛亂者已經是近半,流民求活,地主自保,官軍征伐,幾股勢力糾纏不休,互有消長。
膠州營若想成事,僅憑這山東一省之地,屯田田莊之民,幾萬兵,那實在是顯得太過單薄,要想趁亂聚攏勢力,李孟現下是朝廷的總兵大將,也是官家的身份,和那流寇自然是不共戴天的立場。
而官兵那是朝廷的屬下,李孟既然是山東總兵,那也就是被劃定了范圍,若是朝著其他的地方伸手,未免是太過大逆不道。
剩下地也就是這地方上地豪強了,科舉有東林文士,從軍有世代將門,大明除卻江南和南北直隸兩地之外,絕大多數地方的地主豪強并沒有什么進入官場地機會,只能是世世代代當個土豪。
偏偏這些人是地方上真正的統治者,有土地,有人力,可以聚攏起來大批的莊丁鄉勇。這些豪強也是墻頭草一般,朝廷的大義,官賊之分對他們來講基本上沒有什么用處,只要對他們自己有好處的,他們才愿意跟隨。
但闖王李自成、八大王張獻忠、曹操羅汝才來說,他們率領的士卒和隊伍,是對地方上的豪強地主極為痛恨的,而且流民如蝗,需要豪強地主家中積儲的糧草為補給軍需,所以雙方遇上,定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自從陜西大亂以來。也不知道多少豪強地主,致仕的官員,家中地莊園砦堡被流寇打開,積儲全部被掠走,全家被殺的一人不剩,當年地主們壓榨泥腿子太狠,而今卻是被找回來了。
地主豪強天生和官府是親近的,但問題的關鍵是官兵太過廢物。任由流寇在各處橫行,豪強們就算想要投靠,也無處投靠,想要得到救援,往往是孤軍奮戰,這種局面,就算是想要投靠,也是無處投奔。
和流賊是你死我活的仇敵。和官兵卻聯系不到,即便是聯系到官兵,往往不是開拔就是被流賊打敗,豪強地主們只能是自保,但往往是勢單力孤。
不過。闖王李自成進入河南之后卻有個變化,他開始注意招攬這些這些鄉紳豪強,因為“闖賊”從前的所作所為,地方上的這些豪族還是寧可死戰也不愿意投奔。但也有少數的士子文人和世家子過去加入。
為禍天下地流賊卻要招攬這類人,李自成到底有什么心思,大家心里都是明白。
不可能投奔闖賊,官兵卻無法投奔,李孟就以一名統兵大將的身份出現,收攏這些鄉紳土豪為主的地方勢力,他的大明總兵的身份,會讓很多人接受。但有個細微處很多人可能注意不到,李孟招撫流賊從來都是用山東總兵的身份來做,而從來不提什么大明的朝廷,什么圣明的天子。
開始爭取這部分力量,并且成為這部分力量地代言人,盡管做的隱晦,可他身邊的人同樣能猜到他的心思。
袁文宏自然是心中明白,他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跟著干下去。只要是成功了,自己這種永遠不可能進入中樞的士人。可以陡然高升,到那從前連想像都不敢想像地地位上去,至于失敗,袁文宏卻也坦然,被人謀奪家產之后,快要凍餓至死,最壞也就是這個結果。
文人想的總比平常人多些,讓他感覺到奇怪的是,以李孟這山東總兵的地位,什么時候出現這樣地念頭,這年月,從微末士卒到一方大將的人,不光是李孟一個,可那些人都是安享富貴。
遼鎮總兵李成梁據有遼鎮將近六十年,最鼎盛時候家丁近萬,可以動員士兵十幾萬,又有關外的大片土地,形同關外王一般,連滿清的奴酋努爾哈赤都是他的義子,恭恭敬敬有如奴仆。
那時遼鎮號稱天下最強,又有遼兵甲于天下的說法,但李成梁一直是呆在他那個位置上,直至老死也沒有異心。
可李孟為什么有此野心,袁文宏進入膠州營的核心參贊機要以來,從李孟十幾個人推車販鹽開始直至山東總兵這位置,好像是每一步都在為那個不可對人言的野心做打算,每一步都在準備。
李孟他地謀劃,他的方法,他的行動和他的計謀、武略,看起來都是平常人的平常做法,但難在他每一步都是正確,每一個步驟都是通過最短的距離到達目標,這么十幾年下來,距離野心卻越來越近。
袁文宏是讀儒家經典出身的士人,不信鬼神,但看這李孟一步步起家,卻總是有些恍惚,莫非冥冥之中,真有什么天意不成……
感激涕零的賈大山回到了歸德府,開封府地河南高官們自然也知道在官道兩邊那些被釘死地左軍士兵,也知道左良玉被嚇回來了的故事,對于賈大山被山東總兵招安并且授予守備地銜頭這件很不合規矩的事情,索性是睜一眼閉一眼。
不是不想管,而是不敢管,原以為這山東總兵是個守規矩的武將,誰想到是表面上溫順,骨子里卻是個更加跋扈的角色。
賈大山這件事迅速被山東鹽幫和靈山商行通過各種方式宣傳開去,不出半月,開封、汝寧兩府地主民團多有率眾投奔膠州營,求授官職。
不過此時,李孟已經是率眾在返回濟南的路上,河南歸德府一帶的事情自有文武官吏主持。
同時,在南陽府和汝寧府交界一帶的闖軍大營,有一名矮個子中年人要求見闖王,他說自己能推測吉兇氣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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