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下套邊角之戰
鐵是武器和各項用具的材料,人的日常生活離不開鹽,偏偏草原上缺鹽缺鐵,蒙古各部都是通過和大明的貿易來進行補充。
因為大明的建立就是從驅逐蒙元而始,明成祖朱棣多次發動北伐,而后來又有土木堡之變等等的事情,彼此之間是勢不兩立的局面,自然要在這源頭上給草原上的蒙古人一些限制。
鹽鐵的貿易則是嚴控,明朝的馬匹很大部分也是通過邊貿的形式而來,換取牛馬牲畜的物資正是這鹽鐵。
不過這個禁令在嘉靖年代的后期變得松懈了下來,大批的山西商人都是因為這個致富發財,而蒙古也是不再為這鹽鐵這種緊俏的物資發愁,突然得到了這么充沛物資的蒙古各部也是隨之強大,在當時對邊關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或許是死于安樂,寬裕的蒙古部落衰頹的速度比起大明來還要快很多,在萬歷年的三大征結束后,本來大明已經是虛弱之極,可蒙古這等邊塞蠻族,卻咱也沒有和這幾千年的慣例一般,趁著中原漢族國家的虛弱入侵。
唯一興盛起來的,則同樣是定居民族,從事漁獵商貿的滿州女真……
自萬歷末年開始,鹽和鐵對與草原上的蒙古各個部落來說,已經屬于和牧草同樣普通的物資,價格也不算是高。
可就在崇禎十六年的年末,照常來貿易的蒙古各部突然發現,原本就在大同邊關和他們交易的大明商人們一個也不見了。
正是因為前段時間對鹽貨和鐵器取得的簡便,各部落的貴人們都是把銀錢花費到買那些精貴的珠寶珍玩上,而沒有和百年前那般,一有機會就把鹽和鐵器儲備起來,各個部落地儲存都不多。
鹽這個東西在大明內陸還被山東的私鹽搞得天翻地覆。別說在如此緊缺的草原上了,特別是大同邊關北方正對著的土默特蒙古。
土默特部可是將近十萬人的大部落,號稱“控弦之士”五萬,當然要是真打的時候,兩萬多的騎兵,四千左右的精銳還是能拉出來地,土默特部就屬于那種因為鹽鐵得來的太過方便,所以沒有多少儲存的部落。
陜西那邊也有池鹽。可是卻被西蒙古的亦利巴里部控制著,這些西蒙古的部落,大部分是一些蒙古化了的西域部落,雙方都被大明叫做蒙古,可彼此間那真是水火不容,偏偏這些西蒙古的部落戰斗力都是頗為的強悍。
東蒙古這些廢物,根本打不過西蒙古那邊,自然就無法從那邊取得鹽貨。最倒霉地要數土默特部,土默特部遠不如察哈爾和科爾沁兩個大部與滿清親近,自然也就無法在那邊取得補充,可他又在對西蒙古的最前線,幾乎是個兩邊不靠的局面。
從前因為和山西大同距離頗近。鹽鐵都有充足的供給,土默特部甚至還能轉手賣給其他小部落,從中賺一筆。
現在這個貿易一被掐斷,別說這賺的錢賺不到了。就連自己地用度都成問題,邊關的防備也是嚴了起來,想要去大同府打聽些什么,往往人在半路上就被抓住,丟進了苦役營中做牛做馬。
等到崇禎十七年正月初五,還在那互市的地方準備碰運氣的蒙古商人和各個貴人地買手都是遇到了趾高氣揚的大明商隊。
這支商隊看著不是往日間的那些山西商人,面孔很生,一點也沒有生意人的那種客氣謙卑。只是昂著頭開出了一個價錢,一個比平日里貴出將近幾十倍的價錢,這么算下來,差不多一口鍋,十斤鹽就能換一匹馬了。
盡管蒙古部落都是以畜牧為生,可那里拿得出這么多馬匹牲畜來換,各個部落到還是有些積攢的金銀財寶,但那些錢都是在貴人手中。這些鹽鐵運回去。要各家各戶的牧民平攤,部落的千戶萬戶們。還要在這其中賺上一筆地,這么貴,肯定沒有人愿意買,這些部落的頭目貴族們,當然也不愿意墊付這必定賠錢的款子。
好說歹說,百般的求懇,并且暗地里塞了些銀子,來草原上賣鹽的這位商人代表才算是松了口,說是這次的貨物不多,不過按照低一點的價格分給眾人,下次就堅決不能讓了。
凡是適逢其會的蒙古商人和買手們,都是把這批貨物分掉了,這些趾高氣揚地大明鹽商們又跟大家約定了時間,說是下次還會來,帶來地貨物也會稍微多一些。
在這些蒙古商人和買手的追問下,生面孔地大明鹽商們也是透露了點口風,說是最近關內的風聲緊,新來的這位大同總兵陳永福還沒有打點好,山西已經因為他的嚴厲,倒了幾家商號,大家都是小心的緊。
草原上也是要過年的,因為鹽鐵的緊缺,土默特部這個年可就過得頗為慘淡,從土默特汗到下面的百戶,聚集在一起商議了多次。
崇禎十七年的正月初十,在上次交易的市集上,又進行了一次買賣交易,或許是上次的風聲在草原上已經是流傳了開來,除卻土默特部之外,還有得到消息的部落也都是前來,趁著價錢還算便宜的時候,多購買一些。
自稱太原府商號的鹽商們所帶來的鹽貨和鐵器,又是很快的被搶購一空,價錢什么的,都要比平日里高出許多,可又比先前那高出幾十倍的價錢要便宜不少,現在這么多人來買,那可是賣方市場,你不買別人就動手了。
這么好的生意,讓這太原府某商號的掌柜伙計們都是眉開眼笑,都是說要下次帶更多的貨物前來。
這家太原府的商號還頗為自豪的和來買貨的蒙古人炫耀,說是他們家的掌柜已經是搭上了大同總兵陳永福這條線,草原上的買賣,差不多就要被他們一家壟斷了,盡管過來買鹽買鐵地這幫人陪著笑臉,客氣無比。
可心中都是暗自的叫苦。即便是現在這種翻了近十倍的價格,對于幾十萬人的各個部落來說,也是承受不起的高價。
因為這個價格,現在各個部都不敢花錢買多了,可這些必需品少了,部落里也是要漸漸的生出亂子來。
這次的生意結束后,土默特汗派人向著大同附近所有千人以上的部落發出了信函,邀請各個部落地貴人來土默特部的金帳議事。
盡管鹽價高昂。可人還是要吃鹽,生意還是要做,西蒙古那邊和陜西的邊民彼此還為這池鹽的歸屬爭斗不休,偶爾露出來的那些星點的鹽貨根本不管用,眼看著就要受這些所謂太原商號的盤剝了。
或許是知道賣出來的量各個部落很快就要用光,這自稱來自太原府地商隊在正月二十五那天又是運貨來到了草原上。
本來這樣的鹽貨鐵器,差不多要一個月才有一次,可這邊卻這樣的頻繁。擺明了就是想要賺蒙古人的錢。
草原上沒有什么水路,從太原府那邊過來的貨物都是走大同,出口子然后到草原上,運輸工具則是用地牛馬大車,按照土默特部的判斷。這些商人不可能在二十天的時間內,就能調集這批貨物北上。
應該是在大同府這邊有一個倉庫,看來這鹽價高漲的原因就是那大同總兵陳永福,這些大明地官貪圖錢財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二月十五。這次的貨物又是多了點,可來的蒙古部落買手更多,明顯是僧多粥少的局面,就有那土默特部的萬戶單獨設帳宴請這商隊的頭目,羊羔美酒,美艷侍女,又有些見不得的好處。
把這個商隊地頭目搞得五迷三道,真是套出來了不少的事情。比如說這家商行叫什么靈山商行,是山東商人和大同總兵陳永福合股開的。
在總兵陳永福率軍從河南來到山西這邊來的時候,山東商人們在半路上協助糧餉,并且送了不少的銀子,結果讓總兵陳永富頗為的賞識,這次合伙開設的商行,陳永福也是占了五成的份子。
山東商人都是販鹽販鐵地,來到這山西當然和本地這些商人們沖突不少。那大同總兵陳永福也是有手段。直接是禁絕了山西商人們地財源,把這些暴利的行當。都是交給山東地商行來做。
而且還有些別的事情,比如說那掌柜的說道,在大同城內就有一所由軍倉改建的鹽倉,里面儲存的鹽貨,足夠草原上吃用一年,每次來賣的貨物,都是從那個鹽倉里面調撥貨物,運過來的。
土默特部的萬戶聽到這鹽倉的消息之后,立刻是眼睛亮了,連聲的勸酒,等到喝到酣暢處,那名萬戶又是說道:
“土默特部用度頗大,如果貴商號能降低下價錢,我們大汗決定會買下一年的份量…….”
這買賣說出來,那位掌柜當即就是被嚇醒了酒,一年的份量,按照這個價錢,即便是降低,也會有幾十萬兩銀子的利潤,嘖嘖,幾十萬兩,大明一年的稅賦才多少,都說這些蒙古部落這么多年積攢了許多的錢財,看來當真是不假。
這么大的買賣,那位掌柜肯定也是做不了主的,只能是回去稟報上峰來決定,按照和大明打了多年交道的蒙古人的看法,有這么大一大筆銀子,那位合股
的大同總兵陳永福肯定會放行,搞不好還會派軍兵一同運送。
大帳里的商議結束之后,又是狂歡了一次,還真是賓主盡歡,在土默特騎兵的護送下,這靈山商行的掌柜帶著自己的伙計,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大同。
果然,這么大的生意人人動心,何況土默特部還大方的付了三百兩黃金作為定金,五天后,在草原上等待消息的蒙古頭目就是接到了這個商行傳出來的消息,說是三月初五,第一批的鹽貨就會運送到草原上來。
第一批的鹽貨是十二萬斤,將近兩百五十輛大車,聽到這個消息的土默特汗禁不住在自己金帳中大罵,這些漢人實在是太過無恥了,看來就是要打算來賺我們蒙古人這一筆大錢。還好我們早有準備。
三月初一那天,除卻土默特自己的牧民之外,各個附近中小部落地騎兵也開始朝著塏兒海那邊匯集,在草原上所謂的海子,就是大的湖泊。
而雙方決定交易鹽貨的地點,就是距離塏兒海南邊一百二十里處的貓兒莊……
用一次大交易的把大明這幫奸商的大批貨物誆出來,把這些鹽貨都動手搶掉,讓那些奸商來個血本無歸。
算算這幾次生意花出去的金銀。如果把第一批貨物搶回來,差不多能支撐半年地時間,平攤下來,恰好是從前買鹽的花費,正好是彌補回來。有這半年的份量做支撐,不怕關內的這些大明商人不降價。
土默特汗都已經是打算好了,準備用這些鹽貨,收攏下各處的零散部落。讓土默特的勢力更加的強盛一些。土默特汗這次頗為的自傲,都說大明地漢人狡猾,可這次卻被我的計策給坑害了。
塏兒海大會各部騎兵,土默特部是主力,動用了足足一萬八千騎兵。其余各部在雜七雜八的加起來,差不多也能有兩萬二千騎兵。
為了這次的行動,土默特部把在官山附近的金帳所在,都給搬遷到了塏兒海這邊。就是為了就近地指揮調度。
按照土默特汗和各部貴人的商議,這兩萬兩千騎兵把那十幾萬斤鹽劫了之后,立刻派人裝成伙計和掌柜,騙開關口,進關內搶他一次。
現在蒙古的兵馬羸弱,根本打不進關內去,上次進關還是跟著滿清的部隊后面,這才是去大同府賺了點便宜。這次還應該是動員起來,如果能趁亂破了關口,搶掠一次,那這次集合各部騎兵,可就賺大了。
所謂地蒙古騎兵,真正不用去放牧,專職作戰的很少很少,土默特這種近十萬人的大部落。也才有四千多這樣的精銳。而其余的騎兵大多是牧民拿著武器來湊數而已,有件像樣的武器。見過幾次廝殺場面的,自然就是所謂的強軍,沒有地,那就是跟著看熱鬧的仆從。
很有些蒙古牧民帶著把腰刀,拿著根削尖了頭的木棍當作木矛就來跟隨,都是琢磨著分兩斤鹽,或者是進關搶掠賺點便宜的。
這種騎兵大集會,那是鬧哄哄的完全不成章法,那些土默特和大部落的兵馬還好,有些就是零散的牧民,甚至還有馬匪,完全是亂糟糟的跟著大隊人馬行動,誰去了那邊,根本是管理不過來地。
三月初五那天,土默特部那名萬戶地使者和那家太原商號的掌柜接上頭之后,說是鹽貨已經是運到了貓兒莊那邊,就等著過去交錢收貨了。
聽到這個消息地土默特部各貴人都是放聲大笑,這些貪財的漢人們終于是上鉤了,這大車行動緩慢,只要是出了邊關,到貓兒莊這種地方,想跑都不可能跑過騎兵的速度,已經是到手的獵物。
當即下令,號角聲聲,兩萬多騎兵聲勢浩大的朝著貓兒莊的方向進發,這已經被他們認為是囊中之物了。
兩萬多騎兵這聲勢可不是一般的大,又是冬天,草原上沒有植被的遮蔽,灰塵遮蔽了半個天空,隔著很遠就能看到。可這些蒙古騎兵并不怕,現在大車隊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天氣倒是不錯,到了那貓兒莊,這個平素里都是漢蒙小商人攤販的市集,早就是空無一人,他們可是看見了那遮蔽天空的煙塵,知道是大批的兵馬趕來,沒人愿意等在這里送死。可那幾百輛大車,就算是想跑都跑不了。
沉重的鹽貨,并不太靈便的木輪子,還有拉車的劣馬,都不是能跑出速度來的。
等大批的人馬到了這邊,還真是不出所料,那兩百多輛大車都是在貓兒莊的外面的空地上停靠著。
看到這一幕,每名蒙古騎兵都是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沒有在草原上生活過,是不知道鹽對他們來講有多么重要,到底是意味著什么。
這些大車都是裝的滿滿,外面蒙著苫布,亂七八糟的停在那里。不過看著,那些拉車的牲口都已經是被卸了下來,想必是讓牲口們在走回程路地時候休息,有的土默特騎兵大聲的開著玩笑,說是這些漢人還想著節省畜力,拉回程的金銀和毛皮呢。
當日商定的,這批鹽貨的款子,除卻用金銀來償付之外。還可以用牲畜和毛皮抵押,當日談的時候,土默特的那名萬戶差點當場發作,因為這牲畜和毛皮,都被對方壓到了一個不能接受地低價。
人人心中發狠,你們會做生意又如何,我們成吉思汗的子孫一次全給你搶了,再把人賣做奴隸。讓你們哭都無處去哭。
這邊運送鹽貨的大車拜訪的時候都是聚成了一團,圍成了圓圈,卻看不見那些趕車的車夫和掌柜伙計等人。
騎兵放緩了速度,土默特部的精銳和金帳下的親衛騎兵都是跑到了前面,眾人都是在仔細的搜索那些掌柜伙計地位置。
這倒沒有用太久。距離近了,馬上就發現端倪,能看見在大車的另一面,車廂和地面的空隙之處。能看見有人在那里走動。
看到這個,蒙古騎兵都是哈哈大笑,這些大明的奸商果然是躲在車后面了,各個千戶、百戶,吆喝連聲,這些蒙古騎兵大隊猛地撒開來,若是在半空中俯視,能看到本來是一個三角形的騎兵陣型卻突然張開了個口子。把這拉著鹽貨地大車隊吞了下去。
這等騎兵的分合陣型,都是蒙古騎兵普通把式,倒也沒有什么稀罕的,但打馬沖到前面的騎兵一直到把這個大車隊合圍,也沒有發現進這個大車地空隙,看著亂七八糟,可這些大車還是圈了一個圈。
把這個大車的隊伍圍起來之后,騎兵們看著里面急促跑動的人。都是從四面八方調轉馬頭。打馬靠過來。
既然沒有進去的空隙,那下馬爬進去也是一樣的。前排的騎兵已經是把騎矛掛在馬上,把馬刀咬住,準備下馬爬車了。
慢慢的合圍起來,外圍的騎兵差不多都是停住了馬匹,好像是以這個大車隊伍為圓心地大圓,騎兵們的人馬方向都是對這個大車隊,從內到外,逐漸的停下馬來。
內圈的十排左右,差不多都是安靜下來了,第一排第二排的已經是翻身下馬,向前跑動。
就在這個時候,大車的內圈中突然“當當當”的敲起鑼來,不是一個地方在敲,差不多幾個方向上都是同時的敲響,好像是暴雨落下,急促之極。
這突然響起地急促鑼聲,把外面那些心情輕松地蒙古騎兵都是嚇了一跳,不過后排的騎兵還都是在紛紛下馬,準備進去。
就在鑼聲響起地時候,蓋在大車上的苫布在同時被扯了下來,蒙古騎兵們赫然發現,苫布遮蓋下的鹽包層層疊疊的放著,也就是齊胸高,看來這車上放置的不光是鹽包,還有站在鹽包后面拿著火銃的大明官兵。
急促密集的鑼聲已經是壓下了一切的聲音,蒙古騎兵們也在這急雨般的鑼聲下慌了神,嘴里咬著彎刀,向前跑的蒙古騎兵們則是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是好。
猛然間,鑼聲一停,架在鹽包上的火銃立刻是開火,才剛剛安靜下來的大車周圍,馬上就是被更大的聲音掩蓋——蒙古騎兵的慘叫。
所謂的中心開花就是如此,在大車的周圍是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的蒙古騎兵,火銃射擊距離面前的目標不過三十步,還是居高臨下,每一次射擊,都會擊中敵人,彈無虛發,就是說此時了。
這次卻沒什么輪換的射擊,在鹽包后面開槍的火銃兵打完了一支,后面的人立刻是遞上裝填完彈藥的新火銃,射擊幾乎是連成了一片。
更倒霉的是正好面臨火炮的蒙古騎兵們,每隔幾輛大車,就有一輛車上擺著門火炮,火炮能擺在木板制造的大車上,肯定不會是什么大口徑的火炮,可這么近距離的射擊,威力就不能說小了。
而且因為早就是嚴陣以待。這些火炮都是裝著霰彈,如此密集的人群,霰彈的威力發揮到了最大。
那些火銃射擊的地方不過是慘叫一片,可火炮射擊之處,連個慘叫地人都沒有,正當火炮的那個扇面方向,在一聲巨響之后,直接就是被打空。所有在火力范圍之內的蒙古騎兵全部被打死或者是打倒。
剛才大笑著說漢人想要節省畜力,回程帶去皮毛和牲畜的那位,是土默特汗金帳親衛的一名百戶,身為這等軍官,自然要沖鋒在前。
看見沒有什么危險之后,他們這些地位高的軍官頭目都是走在了前面,因為先沖進去,到手的好處也就越多。這也是他們的特權。
這名金帳親衛地百戶好死不死的走到了一門火炮的跟前,他當時嘴里還咬著彎刀,看見那黑黝黝的炮口正對著自己。
跟在這名百戶身后的幾名騎兵,眼看著前面的這位百戶頭好像是西瓜一樣的爆裂開來,金帳親衛。又是百戶軍官,身上有鐵甲,頭上帶著鐵盔的,可這絲毫沒有什么用處。
或許正對著地那門火炮霰彈沒有篩選好。有比較大的鐵塊摻了進來,急射而出的金屬塊打爆了前面那名百戶的腦袋,勢頭沒有一點的衰減,一連穿透了身后幾個蒙古騎兵地身體,前面的好歹還有甲,后面的身上也就是穿這個皮袍子而已。
觸目皆是血腥,入耳皆是慘嘶,大車周圍。瞬時間就變成了人間地獄,火炮想要換藥重新發射需要不少時間,可火銃十次射擊幾乎沒有間斷。
前排的蒙古騎兵在這么擁擠地陣型之中,想要跑是完全不可能,只有被動的被槍炮肆虐,而中間的那些蒙古牧民,見過的市面本身也不多,就算是知道大明的火器威力。也不敢下注去賭自己是不是在射程之外。
而且擁擠的這么緊密。方才大家都想著進大車隊里去賺些便宜,唯恐落后。可現在想要轉身跑,都跑不出去了。
跑步出去也要拼命的向外躥,單不說那火器能不能打到自己,幾萬騎兵躁動混亂起來,稍微行動慢了,可能就會被直接踩死,可大家的這種慌張,只會讓這躁動更加地利害。
除卻土默特部直屬的騎兵還有金帳親衛之外,在這里的大部分蒙古騎兵在半個月前還是艱難過冬的牧民,那有什么紀律性,何況方才在最前面被打死的,差不多都是貪戀財物,借著自己地位高去占便宜的。
沒了這些約束的人,整個的陣型更是朝著崩潰地方向發展,何況草原不是聚居,即便是土默特這樣地大部落,也是在平時分散成很多的小部落,騎兵除卻和自己同部落地人之外,與其他人不相識。
眼看著對方阻礙了自己逃生的活路,開始是叫罵,后來則是抽刀砍殺…….
火銃射擊了十次,火炮轟擊了兩次,在大車外側七十步的范圍內,再也沒有什么站立的人,本來就是心寒膽顫的蒙古騎兵們沒有一個人想要趁著對方的火力間歇沖上去,而都是向外跑。
如果從天上俯視,能看到這二百多輛大車實際上是排成了歪歪扭扭的方形,外圍都是兩排大車并在一起,除卻最外延的那些壘起來類似胸墻的遮蔽,車上的擋板也是被撤去,沒有什么貨物,士兵就在這上面裝填彈藥,傳遞火銃射擊。
在大車環繞的中間空地上有個用大車改造的木臺,比周圍的大車高出半人多,歐曼.加里斯正站在上面看著四周。
而在大車和平臺之間的空地上,卻不斷有士兵從大車上跳下,拿起長兵器肅然列隊,這個方形的車陣四邊,還是留出了可以進出的門,也就是兩輛可以迅速移動的大車。
歐曼.加里斯身上穿著盔甲,站在木臺上肅然的看著四周,不停的大聲詢問:
“還有多遠?”
“五十步!”“六十步!!”“七十步!!”
到了“八十步”的時候,歐曼.加里斯沖著木臺四周的部隊大喊道:
“各隊整隊報數!!”
木臺四周的方隊每隊人數都是二百人,前面四排的士兵手持長矛,后面的士兵手持長刀大斧,這些士兵唯一的共性都是穿著膠州營制式的全套盔甲,這種大半身甲的遮蔽下,可以不用擔心弓箭的射擊,可以防護很多的刀劍劈砍、木矛刺殺的傷害。
“出車陣后向前行兩百步,聽到鑼聲之后回返,殺掉你們面前的任何一名敵人,出發!!”
盡管外面哭喊叫罵聲震天,可歐曼.加里斯下達的命令還是被聚在木臺四角的四名把總清晰的收到。
這四名把總手持武器回歸本隊,手臂前擺,大步的向前走去,守在四方門口的士卒們吆喝著把大車向兩邊拉開,在大門外面百步內已經看不到敵人,全部是尸體和重傷員。
四方的四隊士兵邁著整齊的大步向前逼去,長矛已經是放平,后面的大刀大斧也都是平端了起來。
最外圍的蒙古騎兵已經是潰散而去,而在陣前的那些還是糾結成一團,穿著甲胄的步兵已經是到了他們跟前。
長槍戳刺,正當面的蒙古騎兵紛紛慘叫著落馬,進入陣中之后,那些手持大刀重斧的士兵們拼命的砍向對面的馬匹,砍斷一根馬腿,整匹馬就要倒地,騎兵也會立刻成為刀斧的犧牲品。
當年宋軍破金兵的鐵浮屠就是如此,刀斧砍馬腿,然后斬殺騎兵,這兩萬余蒙古騎兵盡管數量上占據絕對優勢,可已經是距離潰敗不遠了,過來的兩名萬戶已經是約束不住直屬的騎兵了。
時間向前推兩個時辰,距離貓兒莊八十里左右的大同鎮羌堡,張坤站在烽火臺上看著遠處草原上一個人舞動手中的紅旗。
在張坤的身后,大隊騎兵整裝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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