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欲取先與
然,聞聽有人打擊自己在品茶上的造詣,喬梅生差點不復此前故作的優雅:“兄弟,你可以質疑我的人品,但絕對不能懷疑我的茶品,這茶采摘季節絕對晚了。”
想想,又加了一個期限:“至少,半月!遲了半月的時間,我可以跟你賭。”
再激一下,這貨一定沖過來跟自己掐起來了,韓端心中有數,神情悠然自得,卻是故意與他坐遠了些,輕描淡寫道:“喬兄這次確是有誤了。”
喬梅生兩眼噴火,雙手已經呈龍爪手狀,見對手并無懼意,心中就不太肯定了,忽地放收起爪牙,臉上浮出可愛的笑容:“我不與你爭。采摘云霧的最佳季節,乃是清明前半月,茶色輕盈,第一泡呈淡青色,你這一泡就色顯碧綠,顯然是清明之后出品,不過口感倒還沒錯。”
變臉之快,堪稱大師,絕對人物啊,韓端依然笑得燦爛:“喬兄,莫非不記得今年氣候異常么?”
去歲冬末,今載春初,云霧茶原產地同樣遭遇了數十年未見的雪凍災害,茶葉成熟期本就比往年推遲了,而春雨來得也晚,恰恰清明之后才見第一場,而極品云霧采摘例來是必須要在初雨之后。所以色澤起了變化,味道卻是未變。
韓端這一說,喬梅生頓時反應過來,不過卻沒有一絲泄氣模樣,只是略顯嫉妒狀:“,賢弟果然厲害啊,今年氣候反常,云霧產量遠低于往年,不想還是被你小子搞到手了。”
顧左右而言他。高明啊,不過用詞也太粗魯了些,沒點君子相,韓端依然笑:“喬兄,那兄臺剛剛說的打賭的事兒?”
喬梅生登時義正辭嚴,舉起本子輕酌一口:“打賭?誰打賭?打什么賭?好兄弟之間怎能提這么沒有品位的事情?難道有居心不良之人想破壞咱們感情?”
呵呵兩聲:“好茶,好茶啊,還是品茶最重要。”
韓端升起無力感,這廝賴皮地功底還真是無人能及,值得好好學習。當年剛接觸的時候。多精明強干的人一個,怎么熟了變成這樣子。
只以為自己從那次看開了一切,在清醒的狀態下與淳于虹有了肌膚之親,思想上已有了巨大的突破,也有些無賴嘴臉了,可比起眼前這位,明顯還是有不小的差距啊。
人灑脫也有好處,與李子涵、俞兆興包括眼前的喬梅生等人交流起來更自如,一些事做起來也容易了。投錢開發荒山,說服潘曉璐等人援助前這樣做或許還有所顧慮,現在則輕松得多。
將這位逼上梁山未見得就是好現象。不知道還會做出啥樣無賴事來,他索性也不提賭注:弟這兒還有半聽云霧,不若與喬兄分享,如何?”
思考半天,小子居然冒出這樣話,上道啊,喬梅生心里暗贊一聲,大老遠跑到中洲并耐住寂寞留下來,一個是因為老爺子的吩咐。還有一個就是對這個怪胎感興趣。
呵呵,不虛此行啊,正中下懷的喬梅生作掀須大樂狀:“所謂‘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兄弟終于登堂入室了,至大成之境了,以后必財源滾滾。更可獲眾多佳人青睞,可喜可賀啊。”
無恥,這樣的說辭都擺上臺面,與先前認識地那個揮斥方酋的喬梅生已毫無相似之處,韓端想不出還有什么詞更適合“表揚”這位喬哥的,忍痛分了一半茶葉與他。
這可是盛云姐好不容易淘來的,平時都舍不得拿出來。不過,能聽他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勉強也算值得。
收下以克論價的茶葉,喬梅生毫不顯受之有愧之色:“本來只想找人侃侃大山的,兄弟這么仗義,就透露點有價值的消息吧,這可是絕對內幕,造成不可對外人講。”
每次碰頭,他都時不時透露點內幕,總有點想假自己之手做點什么的意圖。看似融洽,其實是在斗智斗勇。
好在喬梅生的消息向來獨家,而且也不會落空,放在尋常人耳中都能石破天驚。
明知是個借口,不浪費這好茶他也會講,韓端心里很不厚道地鄙視了一把此兄臺,合作地露出感激之色:“愿聞其詳。”
喬梅生很神秘地走到門口,探頭向外看了看,又神秘地將房門關上。然后回到韓端面前小聲道:“中洲的政局要有變化了,你可得作好思想準備。”
那跟我有什么關系,韓端不以為意地笑笑:“小弟只對醫學感興趣,對這政場實是不感興趣,大不了不做這個小官官。”
喬梅生搖搖頭:“兄弟此言差矣,我對你地想法不
做官并非只為一己私欲,而是找到一個實現自己價值了高位上,自然能做更多地事情……”
震撼,這是韓端的第一想法,
“就似兄弟這般愛好傳統醫學,一心向學,最多能當個好大夫,可以多救活兩條人命,若是手中握了一定話語權,卻能更好地推廣中醫學,有更多的人學習接受,自可讓更多的人受益。而且你的位置越高,就能幫到更多的人。比你一個人拼命工作在醫療一線,從社會效益上講哪個更好,兄弟是明理人,就不用我細講了吧。”
暗中點頭,不能否認,這廝的演講極具煽動性,很說到了韓端心里。
杜龍的手札中就時不時露出點遺憾:感嘆自己鼎盛時期未能好好把握進身之階。
從一個醫者的角度來看,很多好的生活理念若能推廣,改掉那些陳規陋習,民眾可以少很多得病地機會,醫者也能減少不小的工作量,可惜他老人家不會用社會效益這個詞,不過意思總是這樣。
不過從政、從醫明顯是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一個人不可能在兩條路上都走得很好。廳長華辰偉還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韓端先在心里肯定了喬梅生地說法,又不能不出言反駁:“喬兄,此事古難全啊,如果走政途,留給醫學研究地功夫自然就少了,醫術又能有多精通?我看不若這樣,小弟傾心醫學,就走專業的路子,兄長洞察萬象,就在政途上努力發展。等到功成名就之后我們一起合作推廣,豈不兩全其美?”
喬梅生鼻子差點氣歪了,我不是有些事情不方便出面么?要全做了還這么費勁跟你扯什么勁,就是要借你地力量來做一些事情的!
不過跟這小子斗有意思,練練太極推手也不錯:“老韓,你就別跟我裝了,這兩條跟你都能走,而且都能走好,我相信這點。”
韓端苦笑:“看來老喬同學比我本人還有信心。”
不施殺手锏他是難就犯,喬梅生一拍桌子:“韓端。你跟普通人不一樣啊,從那次失蹤之后才突然冒出來。后來折騰了多少事兒,驚動了不少人呢。你不說也罷了,我就不相信你的能耐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這家伙別是個暗探吧!幸好韓端堅信如無機緣巧合,杜龍府無人可以進入,這點倒大可放心。
在其中的情形無人知曉,也不可能有人摸透我的底細。老喬同學,還別不信,我的能耐真差不多就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
“這個不足為外人道也。”本來差一點認同他地說法了,此時韓端也毫不示弱地一拍桌子,大瞪雙眼與喬梅生對視。
這小子還真敢。都說到這份上還跟自己硬扛:“你是有兩下子,別以為捅的那些婁子都是自己能擺平的,有人罩著你呢。”
說完這話,喬梅生的豎起一要指頭向上面指了指。
響鑼不用重鼓敲。老喬掌握的資料確實不少,對大多數人來講,自己確實是個異類。就算他本人也對這番奇遇有頗多不解之處.
想想幾次遇險,有時化險為夷還真有些莫名其妙,或許他與國家安全部門有關也說不定,韓端吸一口氣,反正示敵以弱未必是壞事:“就算喬兄這番說辭有道理,可小弟的選擇跟中洲時局變化又有何關系?”
喬梅生露出笑容:“這才對嘛,總算有點的意思了弟坐下聽我細細說來。”
對彼此也有了新的評價,兩人不復剛才的火藥味,頭碰頭地挨在一起交談,有著外人看不透的親熱。
也不知喬梅生神通來自何處,下一步官員升遷情況如數家珍,一一道來,還不厭其煩地加以分析。結合他地評論,韓端心中逐一對照,也發現他起初的說法還真不是危言聳聽。
末了喬梅生未忘給韓端打氣:“兄弟也不必擔心,只要用心做事,碰上困難也會有人相助。”
似乎有點要挾地味道,韓端心中不喜:“走自己的路,我也能過得很好,更能做喜歡的事情,而且遇到困難也會有朋友們相助,何必非要去擠這樣一條路呢?”
喬梅生淡然一笑:“你跟一些特殊人物走得比較近,上面也不是不知道,其實國家從某些方面來講跟小家一樣,也要保持一種平衡。”
想想不難聽出弦外之音,隱隱映射到了自己跟淳于虹的關系,韓端皺眉,聲章也高了幾度:“小弟怎么感覺好像被人監督一樣呢,是不是這樣就一點也沒有了?我不明白兄長所指上面是什么人,既然有那么大的能耐,怎么不好好收拾一
紈绔子弟和人渣們,讓我們這些平民百姓過過安安穩呢?”
意識到對方身份絕對不簡單,韓端也不想太過分,樹無謂的敵人不值,退一步講,單從喬梅生個人,他還是愿意去結交。
與此同時,喬梅生也突然意識到:看上去有些面的韓端性格居然如此之強啊!他可是受過良好的培養,沉下心來當然不會光火,溝通才能做好事情,于是細心地解釋:平衡,這就是平衡,不管哪個階層的人做事都有其規則。
“水至清則無魚”,下面地一些事情,只要不特別出格。上頭也不好干涉太多,很多事情都可以在其特定的范圍內,用特定的規則解決。
國家財力物力也是有限,必須用在刀刃上。只有特別出色或特別出格地人才地處在監控范圍之內。
“過分,怎么才叫過分,古人就講‘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難道還有什么比百姓安居樂業更重要嗎?”被窺視地感覺依然無法讓語氣友好起來:“喬兄的意思,能這么得到重視。韓某人應該感到榮幸嘍?”
喬梅生難得苦笑一聲:“兄弟是個明白人,事實真相無須我多講了,若真是民為貴,又怎會有那么多人……”
“韓端,你在里面么,怎么那么大聲音,有人吵架么?”外面女聲響起,“你表哥約咱們一起吃晚飯呢?”
話音未落,潘曉琳推開了房門。
韓端的表情瞬間恢復正常,從某種角度上講。喬梅生說得也沒錯,如果不是他表現那么強勢。也不會引起自己反感。
“曉琳快進來,我正在這兒跟朋友閑談呢。”
喬梅生也在剎那間表現地光風霽月,兩人極快地互相看了一眼,相互欽佩地同時也達成了和解,不約而同地把起了肩膀。
雖無深交,跟喬梅生也算相識,潘曉琳事實上早知道他在這里,聽到起了高音這才來看看。
她在心里悄悄嘀咕,不知道兩個人在談論什么,但決不像面上那樣輕松。父親大人曾特別囑咐過。這兩個年輕人都不簡單,要好好相處。
“真搞不懂你們這些男人!”潘曉琳撇撇嘴,表示看不起這兩人勾肩搭背的樣子,嘟囓了一句坐了下來。
潘曉琳這女孩子很全面。否則老顧也不會對女兒這等看重,雖好奇卻絕不亂問,只是隨便跟兩人聊了幾句。見氣氛和諧無比,跟韓端約好晚飯就識趣地走了。
打岔人走了,韓端跟喬梅生都閉口不再談論剛才的話題,而是不約而同地對潘曉琳表揚一番。
都是聰明人,不反對就表示合作已經定了基調,多說無益,一時沉默起來。
韓端悄悄打量喬梅生,心里猜測著他的來歷。
不經意間出現在中洲,似乎是跟著北洲那家醫藥公司的黃老總來混世界,隨即在談判中表現出過人之長,黃總對他忌憚、極快地跳槽有些不合理,段印平來的時候居然也不動聲色參與其中,現在又混進了中洲發改委,身份看似無奇卻透著詭異。
個子不高,瘦瘦而結實,看上去確實其貌不揚。戴副金絲邊框眼鏡,說話急了就摘下來擦擦,眼睛不大卻有神,緊要關頭會閃過一絲精明而狡黠地光,若不是自己目力過人可能還注意不到……
與此同時,喬梅生也在重新審視韓端,蠻書生氣的男孩子,長相清秀偶爾有些靦腆,時不時流露出點與年齡閱歷不相稱的淡淡憂郁。
這都沒什么,震撼較大的是隔上一段時間見面,他的觀念都會有比較大的轉變,而且時有反復,明顯超過一個人正常的成長歷程。
來之前掌握了他的一些底細,但關鍵部分神通廣大的情報機關也不得而知。
普普通通的男孩子,何以短短幾年有如此之大地變化,真像老專家們分析的——華夏大去了,藏龍臥虎,奇人異士不定就在何處?
交鋒中地優勢越來越小,在接觸的年齡差不多的青年人中,還極少有人給喬梅生這樣的壓力,本以為這是項輕松的任務呢。
有趣,有趣,喬梅生越來越喜歡這項工作的挑戰性。
希望最終成為朋友而不是敵人吧,彼此揣摩中,兩人同時有了這樣的想法,不約而同笑了。
“喬兄,小弟遇到了難題,想請兄臺指導?”韓端微笑著開口。
“讓我猜猜,”喬梅生也同樣報之笑容,“中洲越來越熱鬧了,你是不是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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