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落榜
二月十六是葉明靜的生日。過生日,人人都不陌生。上輩子岳晶晶除了十歲和二十歲兩次整生日,請親朋好友在飯店吃宴席外,其他幾年中也就是一碗壽面、幾盤小菜的過去了。有了男朋友后則是天了蛋糕。
葉明靜就不一樣了。先前是公主,后來是儲君。那生日過的,大擺筵席、歌舞戲曲。但凡在京城混出個頭臉的人,都得給她送生日禮物。葉明靜一開始是受寵若驚,后來就變成了麻木。這樣的生日宴會已經演變成了一種社交。
等她做了皇帝以后才發現,以前的那些慶祝都是小兒科啊,小兒科!和父皇大人一樣,二月十六這個普普通通的日子,因為她的出生,硬生生的變成了一個國家性的節日。萬壽節。
新皇登基的第一個節日,自然是安排的熱鬧非凡。一大早開始,就由文武百官和有爵位的勛貴們輪流給她賀壽。
葉明靜肚子坐在高高的位置上,心中異常窘迫。他她才虛歲十七,有必要用“賀壽”這樣驚悚的字眼嗎?
刺繡、玉雕、書法、奇石、各式各樣的禮物被一一呈上。天子富有四海,又是少年人,好新奇。故而大多數禮物都走了獵奇路線。不求貴重,但求最奇。
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送不出來的。白孔雀、大熊貓、小老虎、小獵鷹蜀州布政使,云南布政使,其實你們家是開動物園的吧
石榴圖的秀屏送子觀音的繡像、白子襖、百子裙、百子帳子各位世家夫人,你們是多子多福想的走火入魔了吧
葉明靜如同機械木偶一般枯坐半天,重復的叫喚著:“好!賞!好!賞!好!賞一直表演到未時四刻,賜宴儀式結束。萬壽節后便是三年一度的春闈科考。
貢院大門再次打開,迎接全國各地的舉子。十年寒窗,成敗在此一舉。
陸詔提著考籃,跟著大部隊魚貫入場。貢院的大門在最后一人入內后轟然關閉。九天八夜后大門再次打開,形銷骨立的考生們面色青黃的魚貫而出。早駕了馬車在一邊等候的陸忠高聲喊道:“少爺,大少爺,這邊!”
陸詔的形象還算不錯。面色有些灰黃,兩眼布滿血絲。除此之外倒還算整齊。見自家的馬車來接了,挽了一旁的杜忱:“接咱們了,一起回去。”杜忱是東陽侯府正經的姻親,這種時候也就不矯情了。跟著陸詔奔到車上。車簾猛的一掀,一個俊俏的少年鉆了出來,兩眼放光:“大哥,杜表哥,你們考得如何?”此人正是東陽侯的嫡長子,陸信。
陸詔拽著杜忱擠進馬車,往厚厚的軟墊上一倒:“二弟,什么也別問我們,讓我們先睡一覺。”話剛說完,兩只眼皮就粘在一起在分不開了。杜忱也是抱歉的一笑,倒頭就睡,實在是累狠了。這九天八夜下來腦子一直高度緊張、高速運轉。一旦放松就覺得兩眼模糊。他自覺能自己走出考場就不錯了。輕微的鼾聲很快響起,陸信傻了眼:“真睡啦!”陸忠心疼的道:“二公子,科考可要人命呢。老奴聽說,這每一屆都有人昏倒在考場。要不獨家大公子那么好的學問,怎么連個功名都沒有呢?”
馬車駕起,飛快的駛向東陽侯府。陸信在車廂里上下打量兩人。不得不承認,就這十天不到的時間里,這兩人的確脫水一般的快速干瘦下去一層。青色的胡渣根根雜亂的冒出下巴。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幸好自己命好,無需如此辛苦。
考試的結果很快出來了,葉明靜掃了一眼榜文,笑著讓人貼出去。“把他的卷子給朕看看。”她毫不客氣的向林可伸手。陸詔竟然排在了第五名。林可將陸詔的試卷抽出,道:“他的破題和論點十分的好筆下功力也扎實,博學多聞。可惜行文間鋒芒畢露,銳氣太過。若是能文風平實、嚴謹些,成績還能再好。”
葉明靜看完卷子,笑:“平實?嚴謹?那就不是陸詔了,這小子圓滑得很,瞧瞧這里,朕的題目是全國課收稅的土地為什么會越來越少?他倒好,給朕來一通屯田開荒、休養生息?養他個屁!”她憤憤的罵,“這小子就是花頭!怕得罪人!”
林可知道這個問題直指土地兼并,苦心勸道:陛下,土地意識不可操之過急啊”“操之過急?”葉明靜放下會員的試卷,嘆了口氣:“朕從來就不急。心急是辦不好事的,朕只是遺憾,泱泱大國,數百考生,竟沒有一個人能想到治國良策。”林可笑道:“陛下此言差矣,此次錄取的眾人中,有不少靴子見識新穎。引經據典,條理分明。”
“見識新穎?”葉明靜冷笑,“無非是屯田?開荒?少征稅?狗屁!”她越想越氣。條鞭法、攤丁入畝、士紳納糧這是她勉強因為看電視記得的幾個新法。原以,這屆考生里好歹有那么一兩個才華橫溢的,能碰撞出同樣的策略吧。結果可好,一個都沒有這些還都是古人想出來的新法!農業都是這樣。商業、國防什么的就更別提了。
“啪”她又狠狠的槍斃掉一份卷子,獰笑:“西域邊疆蠻夷之族不足畏懼,應用我泱泱大國的氣度去感化……?放她娘的狗屁!”她叫罵,“這種東西,這種東西”氣的手發抖,你們竟也錄取
林可不知道女帝為什么發火,很莫名。這答案雖然空乏了一點兒,人家考生也是為了保險起見么。總不能攛掇著您對邊境發動戰爭吧,兵事一起,勞民傷財!這位考生好歹其他的題目答得還是不錯的。葉明靜惡狠狠的摔掉了一份又一份試卷,咬牙切齒:“很好,朕記住這人了。殿試完了就送他到伊犁去當官。十年,不!二十年。不得調任!你在那地方就用泱泱大國的氣度去慢慢感化蠻夷吧!”
林可驚得目瞪口呆,慌忙勸阻:“陛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如此兒戲啊”!葉明靜氣的直拍胸口,灌下一氣冷茶:“兒戲?他們都能冷幽默了,朕兒戲一下又怎么了?”
南書房的這一番發作,外人并不知曉。發榜的那天,人山人海,接踵摩肩。幾張黃色的榜文硬是被黑壓壓的人頭給圍得嚴嚴實實。東陽侯府好幾個身強力壯的家丁在人群中擠來擠去。終于擠到了榜單下。一人負責一張,從上至下的尋找。結果很快就找到了,第五名的位置。
“哈哈!中了中了!”人群中不時爆發出這一類情不自禁的歡呼。幾個家丁飛快的擠出來,跳上馬車:“快!快回去!大公子中了!”車夫二話不說,咧嘴一笑。揮起馬鞭就跑。這一趟報訊的賞錢是大大的有啊!
陸震一直在府中坐立不安。陸詔和杜忱都安靜地坐在一旁。之間家人飛跑著來報:“中了!大公子中了第五名。”“第五名?”陸震頓時喜笑顏開,見牙不見眼:“好好!賞!快去給內院報個信。”他看著侄子樂呵呵的笑,“哦,對了去給慶國公府、思康伯府也報個訊。”杜忱在一旁就有些焦急。陸詔暗地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別急。笑著問那家人:“還有表公子的呢?你可是忘了看?”那家人面色微變,支吾道:“小人只看見第一張皇榜上有大公子的名字。其他的或許是小人眼花了,沒看清”
杜忱渾身一震面色巨變,陸詔趕緊道:“表哥別急。那里人多,家丁們看花了眼也是有的。我們這就駕車去看看。”杜忱呆若木雞,愣愣的點頭:“也好”陸震心下有數。杜忱多半是落榜了。不過安排一輛馬車,帶他去安個心罷了,又有何妨,便吩咐下人:“備車。送表公子去看看。”
陸詔陪著他再次來到皇榜處,這是人已經少了許多,兩人在家丁的開道下,很快擠了進去。上上下下的搜索每一張榜單。“沒有,沒有。”杜忱慘然一笑,“表弟,我,落榜了。”陸詔安慰他:“二表哥,沒事的。你今年才二十,三年后再來,也不過二十三。依舊風華正茂。”杜忱苦笑。陸詔和他同年,一樣的二十歲。已經杏榜有命,要參加殿試了。他卻還要再等三年。三年后誰又能保證他就一定成功呢?“表弟”杜忱不愿再和他一起回東陽候府,“我還是去客棧住吧,省的你們慶賀起來還要顧及我”陸詔也不矯情,想了想:“知道你跟我回去也是不自在。可這住客棧卻是萬萬不行。我在城里有個小宅子,還算清雅干凈。你若不嫌棄,就去那里如何?”
杜忱的眼眶已經紅了:“如此就麻煩表弟了。”陸詔派派他的肩:“一家人說什么見外的話。走吧。你先安頓下來,行李什么的我回頭讓忠伯送過來。”馬車駛進陸詔的小宅子,杜忱在這里住了下來。當晚,他喝得酩酊大醉,在院中哭哭笑笑,對于高歌。突然耳畔傳出個很好聽的女子聲音:“陸詔,原來你已經興奮的開始酗酒了么”
他轉過臉,驀然看見一個美麗的少女站在月光下,吃驚的盯住他:“竟然是你?”
杜忱則是大怒:“陸詔,你竟敢金屋藏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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