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正文233一鳴驚人

巡撫夫人駕到其他官員夫人陪同比如況夫人還有蘇州同知夫人通判夫人算雖說是悄悄來到可是這排場卻也甚大。文筜被余氏叫了回去自是李氏想讓女兒也在巡撫夫人面前露個臉。文青自然也只能跟著回來邪氏那邊也急急地尋文箔。

周憂夫人趙氏約五十歲作為巡撫家眷本是不能隨任的只是她此次卻是祭莫先母十年祭日故此返江西順道來探望夫君。此行來玄妙觀卻是帶了侄孫女與孫女一道聞聽玄妙觀圣地欲來拜祭其他夫人聞譏自是個個踴躍隨之。

周瓏因為方才園中遇登徒子故而有所耽桐便到得有此晚一待進屋立時成了眾人關注所在。可是她也只嬌羞的一低頭身子盈盈下屈給眾位夫人請了安倒也落落大方。

李氏不欲多介紹只雷氏道了句老夫人這是哦堂妹先叔長史家的媽女。”，

周老夫人趙氏笑道周長史與左庶子大人可是學富五車昔年便有二蘇之稱令我家大人亦是好生贊嘆自是非同尋常書香門第。周長史家的千金倒是出落得十分標致且同我家侄孫女年若相仿那便能談到一處。”，

她這么一說讓李氏與雷氏心里著實緊張。

趙氏喚了孫女瓊哦與侄孫女慧；，過來吩咐同周家的還有其他官家”，姐們自去游園子。周老大人轉頭對眾命婦笑道我實是怕我這個侄孫女讀書成了癡兒今次歸家著緊了帶她出門來瞧瞧世面觀里桃花開得艷且讓她好生瞧瞧這春沈，莫鉆進書堆中真做了書早。”，

這話似乎是嫌侄孫女是個書癡可多多少少無一不透露對這個侄孫女的矜夸。于是一眾女人將目光皆落在了慧兒身上倒真正是個二八嬌俏女眉如遠山窒眼似月徑星腮上一抹紅半是嬌羞半是喜。眾婦人自是都不甘人后地再次夸贊起兩位，小姐來。

這邊哦眾婦人唯周老夫人馬首是瞻出得門來的那哦少女們卻也是個個圍著這邊巡撫家兩位，小姐聊天。各家小姐互道了年序方才曉得瓊哦十歲趙慧兒卻是十六比周瓏略小幾個月。因著周憂與周敘論及曾在翰林院任職又是一起共編大典算是同僑共事幾年自是平輩如此算來周瓏倒是比其他人大了一輩。

瓊哦很大方地對小自己歲的文堂道咱們兩家同姓祖輩又同朝為官自是姐妹相稱倒是順口此。

文疊這邊別別扭扭地客氣了一下便順水推舟地應承下來心中卻是警惕萬分半點兒不敢逾矩。

趙慧兒說話文謅謅的真不愧書蟲”，一號在家中是長女得父母厚愛同家中諸男子一般做學問的或許書讀多了此有此兒癡卻是個沒心機的說話除了掉書袋更有幾分直來直去。

文籌當時沒在意只跟著眾人慢慢前行心不在焉地賞花。后來才聽明白也不知她們為何話題扯到了女官上面來。

道是年底宮里女官又要放出來一撥人需得有人補上。同知大人家的」姐便道慧兒姐姐你文采如此出眾若你去宮中那六局司正還不任你挑。”，

瓊哦道我表姐要是去了哪個敢不服？我表姐才貌雙全那此個女官大抵是貌丑如無鹽者不過是有幾分才學哪里比得上我表姐。便是宮里那些個司正只怕也沒哪個比得上她自幼養在周趙氏面前十分得寵又交周憂偏愛自有幾分驕縱卻又帶了一點兒憨氣非常護著自家表姐時時以表姐自豪。

文普那時還不知道明朝有女官的存在在她印象中明代女人除了入選去做皇后妃媲類似乎只有做宮女一途而做宮女做得最大的便是再幾十年后的萬貴妃，沒想到明代也有女官存在。

世間女子眾多有如河邊沙才華出眾的想來也不少皇宮離江南這般遠宮中怎聞知刁女官是不是從宮哦中選拔？文普傻傻地問。

有位官家小姐瞟她一眼道周家小妹妹倒是問得實在既要選女官自有各處鎮守中官內使聞得哪家女子有才名便推薦去得京城過得重重面試方才能進得宮去。”，

一陣七嘴八舌后文普方才明白個中原委。

原來各省皆有鎮守太監但凡宮中缺女官便由民間選出，江南女子素有才華者多歷次蘇秋等地舉薦得也多，女官也不是非得少女婦女也可。舉凡十五歲以上十九歲以下良家少女還有一十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無夫者能讀書寫字譜曉算術具才華有品行在鄉間有得名聲皆可能被密訪推薦至京任備選。一待有缺經由了面試便進得宮去。內官六尚局六局內各色女官達二百多人近百人數卻也各有職鬢從五品到七品不一。做女官雖不如妃哦一般榮寵卻是到得年限卻能被放出來又有那做得好的自是會祿及家人。

這此說得幾句眾人皆嫌有些乏味。因為巡先家兩位小姐有所才學此次陪同的其他官家小姐自也是讀過書識得字的免不了就提議賞花賞花既有賞字也需得吟此詩詞。

前邊人在這般提議一干人算自是附和。只周瓏心有余悸走在最后頭而文普不想應付官家姐生怕得罪了人所以也不想出風頭陪了她一起綴在人后。

她二人這此躲著避著”，可偏偏瓊模聽得祖父夸贊周家小姐是今年幼聰慧的所思所想連成人都有所不及的心中便有了此小心思想探個究竟。不經意里目光就往周家的幾位卜姐這邊瞟瞟得文筜與文箔極不自在文堂誠惶誠恐”，生怕得罪了人。瓊哦與慧兒仔細打理后只是周家其他幾位比如文箏文箔還有文岑文萱她瞧在眼里也不以為意著意瞧了瞧文普見她與周瓏走得十分近便也多看了幾眼周瓏與表姐說了幾句悄悄話。

瓊哦停下腳步問文普我聽祖父贊過你蘇樹亦有人提及你竟是兩次微人捉了去卻從拐子手里逃出來甚是厲害。

文普自是謙虛地應付著卻也有人打聽起她如何逃出來嘴中自是夸贊其膽氣非凡。同知家的小姐不陰不陽地道且得問妹妹若好好在家中那拐子還會上得門來？”，

這話十足地挑釁。文箏要出頭周瓏卻拉了她文普只當沒聽見不回應。

有，”，姐與同知小姐走得頗近的瞧著文籌不冷不熱地道如此說來妹妹想來讀過許多書這般年紀卻是總地急智多端。”，

文普愣了一下見她模樣不象在故意發難謹慎地道與家中姐妹一般不過是讀者百家姓千字文先母教得些女四書未讀完家遇不幸

趙慧兒輕描淡寫地夸她了不得尋思著自己在她這今年紀似乎也是開始讀這些書可那是家中請了專門的先生與兄弟們一起教的而周家這個小姐卻是家母所教想來并不如自己。

其他小姐沒想到她竟也沒謙虛只是她說出來的卻也是讓其他人吃了一驚同知大人家的小姐不服氣地道倒也無甚特別只是你家中諸姐妹都習得？”，

文筜這時再也沒憋住在一旁道我未學得姐姐那般多不過是剛習字千字文我家大姐女四書倒是都讀了可是論及算術我家幾個姐妹加起來也不如我四姐她可是”，在這個時候也就她膽子大還敢挺身而出生怕自家姐妹被人看輕了。

文萱拉了一下她的手讓她莫同外人較真。文筜閉嘴但心中略有不服氣。

方才回答文普有關于女官的那位小姐便道宮中女官可不止是要習得女四書更要會得四書大學論語中庸那些個便是男子也不能說念得好呢

這已經是明顯有打壓的意思了。文菁不過是好奇一問卻不想讓人以為自己要去做女官辯解不得。她知道自己沒了父親與祖父如今與官場上這此人有來往不過是托伯祖父蔭庇但也不能給周家丟了臉面。笑道姐姐說得甚是。女官想來那也是女中狀元才能作得我輩有自知之明不過習得一此毛皮罷了如今在眾姐妹面前說將出來倒是讓各位姐姐們見笑了。

瓊瑛生怕起誤會忙道菁妹妹倒也真正厲害。還是這般小呢卻已讀了這么多書。只姐姐我卻枉度了好幾歲光陰

雖是話題就此打住可是一干女子到底是起了較斗之意。

文菁見這般情狀便不著濤跡地又落下來幾步以期與巡撫大人家兩位小姐隔開點距離免得引起其他家小姐的猜忌。

玄妙觀桃園大候得幾個亭子眾姐且行且說有小道姑引路到得園中一處假山邊上的大亭子內此時亭中圍上了半明的輕紗又有丫環點了檀香將亭中木圍欄處都放置了軟墊再奉得香若果子人多事兒辦理卻是利落。

既然是比詩書文采眾家小姐便競相吟詩大多都是撿古人的詩詞也只有趙慧兒自己做得一首不論好壞眾人交口稱贊，文普不會作詩她只往最邊上坐偏偏方才的同知姐這時又找上她來要她也吟一首哦桃花的詩。

文普不知自己哪堅得罪了她總是她推了自己出來似乎存心要自己出丑一般。難道是因瓊模的那句話？還是女官的問題引起？只是做人不能一味地縮頭縮尾便道小妹真個不會做詩且拾前人牙慧。問余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桃花流水宣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

瓊哦笑道妹妹還真是過謙便是這般心境又有幾人能做到刁此詩甚好非人間可不就是這圣地么？”，

她這么一說同知小姐便也縮了回去。只是周瓏也被人問到她自是說不會文簍道怎的不會最簡單不過的便是桃花天天灼灼其華。”，她一出口便被某人笑了。

文菁方要解圍周瓏卻突然吟出一句詩來對不住實是肚內無才學做不出詩來勉強記得一句前人詩斗膽加以接改以應景吳地佳人映春風桃花滿陌千里紅。”，

文菁一直以為這個小姑姑不過是略識得些字平素真沒注意這些自己去她屋也不過兩次倒是她來文普屋里多不曾見得她有可見自己并不曾看得清此人。一時欣喜一時驚奇。她記得原句是吳興才人怨春風若真是周瓏此時用這句自有幾分諷刺問道可她一改卻真個應景了。

趙慧兒聽得這名卻是認真瞧了周瓏兩眼眼中有所興味。

有一小姐便嫌周瓏這么改有損古韻。瓊哦道我聞得祖父也說及過先時有粱韻后才有唐韻唐韻本來就與今韻不同時人皆以今韻而味更別提江南聲韻本就多，咱們又不似男子非得習舉業不過是個樂趣能平厭對上便足矣。

同知家的小姐或許知周瓏是庶出的輕蔑地看了一眼便拍趙慧兒的馬屁。趙慧兒嫌同知家的小姐與自己并未到知己那一步卻偏偏要與自己還有表妹套交情便忍不住習難起她來姐姐可曉得柳州羅池廟碑中的家有新宅涉有新船究竟為步有新船還是涉有新船？

這徑粹是學術問題了。可見趙慧兒真個如趙氏所言書讀得甚多

文菁根本就不知這是甚么句子她是第一回聽到連步與涉究竟是哪兩個字都沒搞明白果然真逢上鉆研學問的人面前她這那點兒皮毛便露掐了成了個癡傻。上次在新安遇秀才真竹是鋒翠

同知家的小姐羞窘道了句這個只怕那些考場出來的舉子也不知了。我們這些人也不過識得幾個字罷了哪里通曉得這些。還是姐姐高才。”，她這般說話就有些自掌耳光之意方才還道周瓏的詩改得不雅。

趙惠兒免不了便有些失意無人與自己談論學問沒人比肩甚是落寞有一種對牛彈琴之感。

周瓏卻是柔聲道唐有賈島推敲之典故今有趙小姐步涉之論小姐確是才高八斗今在座諸位小姐艷羨。僅是羅池廟碑不習帖之人想來見得的人亦少。如此可見趙卜姐定是學貫古今。瓏虛度歲月青為長略認得字私以為前人亦有說古本上有錯涉當為步自是步通坪之故。只是作涉而言亦不為過《濤綁風氓》中有一句弛有苦葉濟有深涉。故此涉即為渡口。家宅有新屋渡口或樟頭有新船兩者皆說得過去。”，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她這番話文筜聽得半生不懂文菁聽懂了化八分但是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這是平時在人前少言寡語的周瓏？自己與她相處兩月有余卻是不曉得她竟是通詩書？這讓大吃大驚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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