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太子的一條狗
柳羚祟并沒有跟著那種能夠把武術秘笈當黃色小說批量送人的世外高人學武,也沒有向那些確實有點淵源的江浙武術世家學藝,他這一身本事都是一場場血戰中磨煉出來的,一旦近身展開搏殺很有泰拳的意思。
但面對蕭破軍這位南方排名第一的殺神,兩人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便立即顯現出來。
身形緊如繃弓,拳勢發若炸雷。
這句話來形容蕭破軍這一拳最為貼切,這一拳的速度幾乎超出人類的肉眼極限,擂臺下觀眾只看到一道臂影轟向柳羚祟的頭部,然后只聽見“砰”一聲沉悶中帶著殘忍意味的響聲,所有人看到原本沖向蕭破軍的柳羚祟除了血液暴濺的頭部,身體依舊保持前沖的姿態,慢鏡頭回放一般構成一幕詭異冷血的一幕。
八極拳本來力道剛猛是長項,而速度是劣勢,但蕭破軍這一拳兩者完美結合。
緩緩收拳。
蕭破軍揉了揉微微發麻的拳頭,好戰的血液逐漸沸騰起來,柳羚祟這種尋常人眼中高手的高手貨色頂多就是給他做做熱身的小弈子,瞥了眼地上這位已經斷氣的超級猛男,死不瞑目的柳羚祟尸體癱軟在地上,渙散眼神還殘留著茫然和不甘。蕭破軍環視一周,似乎等待下一位悍不畏死的挑戰者。他的神情沒有半點恃武的倨傲,更沒有半點猖獗的得意。
因為蕭破軍知道只要那個男人在場,他就沒有半點耀眼可言,對此,他心悅誠服。沒有半點不甘。
“這八極拳有‘跺腳震九州’的說法,很多影視中武打場面的經典踩踏都出自開門八極,只不過最先被泰國佬擊倒地那個家伙自己下盤都未曾練穩,自然就沒有‘震九州’的效果。你這種外行看起來好像他的挪動和跺腳很華麗,其實很虛。”葉無道依然氣定神閑地給吳思媛充當解說,而可憐的吳思媛在被全場眾多殺人地眼神中連大氣都不敢出,把身子向葉無道靠了靠,現在她就葉無道這么一個依靠能夠信賴,雖然這個靠山貌似一點都不懂得低調。
“跺腳講究一個渾厚沉穩,這樣勁力才能滲透地面,聲音非但不清脆,反而沉悶,這樣的跺腳才是高手。”
葉無道兩根手指拈起眼鏡。似乎還不準備戴上,看了眼緊張兮兮的吳思媛,那張精致冷艷的小臉滿是惶恐。他不僅微微一笑,瞄了眼她那曲線曼妙的修長嬌軀,遞給她一個蘋果,道:“一個人緊張的時候必須找到一個發泄口,就像職場上很多人喜歡玩筆桿子。混黑的大佬喜歡弈個鼻煙壺或者玉扳指之類的小物件,你先啃個蘋果吧,等你吃完。就不緊張了。”
現在葉無道就是吳思媛的主心骨,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如葉無道所說的那么回事,她還是接過那個蘋果啃了一小口,低著頭,再不敢看周圍狂熱而暴躁地眼神,小心翼翼咬著那只很脆的蘋果,吳思媛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平靜下來,雖然不敢說心如止水,卻不再像熱鍋上地螞蟻。
“怎么樣。有點效果吧。這其實也算是自我暗示的一部分,也許你不信,這個世界上有些人能夠強到砍斷一只手臂而不自覺,這種自我催眠才算得上強大。”葉無道輕笑道。
擂臺上的蕭破軍悍然殺人,雖然犯了眾怒,卻沒有誰敢上去挑戰,柳羚祟那批手下中第一個冒死沖上去的家伙被蕭破軍一拳擊碎脊柱,此后這群青日里砍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家伙再不敢放肆,不怕死是一回事,可誰都不想死得這么窩囊。
文天祥這樣地大忠臣面對羅、元世祖能夠早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可如果意外死在一個小弈子手中,想必他也會大大郁悶,名垂青史的大英雄們固然不懼死,卻也都怕自己死得不明不白。大英雄如此,更何況青幫這群小人物。
“你很怕?”葉無道看著垂頭安靜吃蘋果的吳思媛,嗓音溫柔,雖然聽上去很敦厚溫暖,像是個極善解人意地好男人,可這廝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吳思媛那不豐滿卻挺翹的胸部上,因為她低著頭的緣故,曲線柔美的脖子下領口處那一抹雪白的滑嫩便輕易映入葉無道眼簾。
“你不怕?”吳思媛其實現在已經鎮定許多,聽聞葉無道的詢問,抬頭反問,只不過等她抬頭,葉無道已經順便變臉,原本那張略微陰沉算計的邪惡臉色已經剎那間恢復成淡泊輕笑的臉孔,對于細微情感地拿捏計算,葉無道絕對是個宗師。
“事實上裝作不怕。如果我怕了,你豈不是更怕。”
葉無道聳聳肩,微笑著瞇起眼睛,不讓吳思媛知道真假,現在的他無疑很迷人,他已經不是靠臉蛋吃飯的男人,能夠在韜光養晦的時候不起眼,但偶爾表現的時候就會令人大吃一驚,長得太“帥”有什么用,還不是被“弈子”吃掉,所以說一個男人有自己的味道才是王道,這一點閱盡情事的成熟女人比女孩體會更深。
“瑯琊,對不起。”
吳思媛說了一句自己都解釋不清的話,她只是繼續低下頭輕咬著蘋果,也不知她道是錯在以前輕視了葉無道,還是錯在今天把葉無道牽扯進糾紛。只不過葉無道卻沒有再把時間用在她身上,吳思媛這樣的女人是永遠不可能成為他生活主旋律人物的,以前的瑯琊是如此,今天的葉無道更是如此。
遠處納蘭殊清頻頻用眼神示意他過去,拍了拍吳思媛,葉無道走向內心肯定暴跳如雷的納蘭殊清,吳思媛則輕輕抓住他的袖子,生怕跟他走散然后被拳場這群陷入癲狂的觀眾蹂躪,在一個隨意不遠處極有可能就是赤裸裸性交場面的地方,吳思媛不覺得自己的人身安全能有多大的保障。
“瑯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納蘭殊清雖然惱火卻依然沒有對葉無道表露出來,一來是忌諱擂臺上蕭破軍這位神秘青年的實力,二來則是真心擔憂葉無道的處境,如今他完全把“瑯琊”看作自己的接班人。
“柳羚祟這種雜碎,再殺幾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葉無道輕聲笑道,不猖狂,不張揚,語氣很輕柔,就像是在說一件最理所當然的事情。中國這么大,牛人自然多,裝逼的人更不缺,但有實力裝逼的人再裝逼,也是牛逼,這就是所謂的強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宋祖趙匡說出這番話牛逼言論的時候,誰敢說他是裝逼?
朕一生執掌干戈,無需他人多言!
這才是一個君臨天下的梟雄該有的風范。所以,每個中國男人都渴望成為各自領域的霸主,做讓天下臣服的第一人。
“瑯琊,殺一個柳羚祟也就罷了,可殺了柳羚祟你知道意味著什么嗎?!是跟上海素幫宣戰!素幫啊,林家那個男人尚且不肯與素幫直面交鋒,我們這不是以卵擊石嗎,唉,瑯琊啊瑯琊,我陪著你玩沒關系,可你以后怎么辦?紅豆怎么辦?”納蘭殊清似乎并不覺得“瑯琊”有這個資本說這種話,一臉末路蒼涼,身后的納蘭崢嶸更是恨不得揍一頓葉無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我來負責就是。”葉無道把玩著那副眼鏡。
“你!”納蘭殊清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那張儒雅的臉孔布滿絕望的頹喪,重重嘆息,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回遠處頹然坐下。
八爺和笑面虎這群杭城大佬一個個笑意玩味地盯著納蘭殊清。柳羚祟這么一尊大菩薩一死,素幫還不把納蘭殊清連根拔起才怪,而且林家那個男人雖然說與上海那條南方黑道狗王勢如水火,可終究還有層誰都不愿意點破地關系。這個時候只要姓林的袖手旁觀,在杭州黑道看來納蘭殊清除了死沒有別的下場。
唯一的區別就是怎么死。
而葉無道則帶著吳思媛在納蘭殊清不遠處坐下,這個位置雖比不上八爺那群人地黃金位置,但很靠前很中心。
“我讓你裝逼,看你今天怎么死!”司馬鄴嫮瞥了眼不識抬舉的葉無道恨恨道。
“滾開!媽個逼的,要是耽誤了老子的大事,我讓你們這群傻逼一個個去拍人獸交的an聲”
一個猖獗至極的刺耳聲音響起,透著股天下老子第一的傲氣。
拳場門口傳來一陣大騷動,全場觀眾都轉頭,這一看不要緊。別說納蘭殊清,就連同八爺這些人在內都是一個個臉色蒼白,面如死灰。
兩批人。截然不同的陣營,同時涌入全場。
一方領頭的是沉默不語的林朝陽,浙江黑道當之無愧地青年霸主,身后幾十號清一色墨鏡西裝的彪悍壯漢,很職業化。
而另一方走在最前頭的則是個穿著一身頂尖名牌服飾、套著雙從意大利定制尖頭皮鞋地男人。嘴中叼著根牙簽,給人的感覺不是痞,而是陰險、冷血。他身后那群面貌兇悍的小弟。或者說爺們一個個穿著隨意,但眉宇間俱是如出一轍的猖狂,走路的姿態更是不可一世。
領頭地男人叼著牙簽,四處張望,雙手插在口袋,微微弓著腰,瞇著如毒蛇般的眼睛。笑面虎和八爺這兩個跟上海黑幫有點關系的杭城大佬也顧不得給林家男人在場,率先起身,快步迎向這個囂張跋扈地男人。剛想要說什么,卻被這個男人身后兩名保鏢很不客氣地推開,但他們卻不敢有絲毫怨言,低著頭噤若寒蟬站在旁邊。
為什么?
因為這個男人,就是上海灘黑道世界的一號人物,張展風,中國南方的狗王!
他行事之狠辣,手腕之殘忍,慘絕人寰,所以強勢像如日中天的南方黑道新貴林朝陽也不愿意貿然沖突。
吳思媛雖然不清楚這個張展風那些血淋漓的罪惡事跡,卻能夠清楚感受到遠處這個的那骨子陰冷,她下意識地握緊身旁葉無道的袖子。
讓她渾身僵硬的是這個異常森冷的陌生男人竟然帶著那群手下徑直走向自己這邊。
臉色蒼白地吳思媛在絕望中艱難轉頭望了眼葉無道。
但她卻錯愕地看到他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淡然笑意,這個叫瑯琊的男人竟然就那么看著那批人,嘴角竟然還有不加掩飾的不屑和鄙夷!吳思媛只是覺得自己以往很自負精于謀算的腦袋有點轉不過來,她真的不明白他憑什么這么鎮定。
她不懂。
因為在她看來他僅僅是那個第一眼看到是在江湖酒吧打工的服務員,雖然有點與眾不同,卻終究是個窮人。
納蘭殊清也不懂。
因為他只確定這個被女兒看中的青年俊彥是個十年后才有可能超越他成就的人才,現在還需要他不停地點撥提醒。
停止把玩手臂的司馬鄴嫮自然也不懂。
因為她覺得這個狂妄到極點的家伙除了殺人夠狠之外,就只有沒有理由的驕傲,這讓習慣征服男人的她很不爽。
在場的杭州黑道大佬們也同樣是云里霧里一臉茫然。
因為他們很納悶,瑯琊?不就是納蘭殊清的接班人嘛?這種小人物,難道不是只有很多年后才有資格跟他們平起青坐的家伙嗎?
接下來,他們更不懂。
這個張展風,以鐵血著稱的狗王恭恭敬敬站在那個笑容清淡的青年面前,低下他那顆高傲的頭顱道:“太子。”
而那個青年,他終于戴上那副精致華美的金絲眼鏡,依舊翹著二郎腿,面對張展風這種傳說中的大人物,僅僅是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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