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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外慧中-第七十六章 夜探佳人
更新時間:2010-09-19  作者: 藍惜月   本書關鍵詞: 古代言情 | 繡外慧中 | 藍惜月 | 藍惜月 | 繡外慧中 
正文如下:
跟薛凝碧道別后,俞宛秋本來想在園子里走走的,蘭姨堅決不讓,說出來的理由很嚇人:文氏臨終前念念不忘要找俞宛秋,她現在變成那啥了,說不定還執著于此念,自己飄到后園來尋人。

為了確保姑娘無恙,蘭姨拿出乳母的派頭給俞宛秋下了嚴令:在文氏辦完七七之前,白天不準單獨行動,晚上不準出門,甚至睡覺的時候,房里都要有人守夜。

最后一條,在俞宛秋的堅決抗議下,總算是免掉了。雖說趙佑熙已經隨太子去了臨濟寺,要在那里持戒誦經百日才能返京,這段日子都不會來敲她的窗子,她還是不習慣房里有人打地鋪。

太子會舍京都名寺不住,跑去五百多里外的一座廟持戒,只因為皇帝的一個夢。

皇帝半夜夢見自己站在一條河邊,被一個和尚呵斥了幾聲,又當頭打了數棒。當時就驚出了一身冷汗,再也無法入眠,心里極為不安。等天一亮,立刻命人傳來被封為國師的廣覺禪師。

廣覺告訴皇帝:“您夢見的和尚,多半是臨濟寺的師祖義玄大師,‘四喝八棒’就是他傳下的法旨,臨濟寺之名,也正因寺院濱河而來。”

義玄是唐宣宗時期的名僧,竟然會出現在皇帝的夢中,并連呵帶打,說明想點化他,皇帝一激動,就說要親自去臨濟寺還愿。文武百官當然不允,皇帝是什么破身體啊,上個凈房都要兩個太監攙扶,怎么經得起幾百里的顛簸。

于是,由太子代父還愿,便成了勢在必行之事。

據說首先提出“代父還愿”的并非太子,而是壽王。壽王是皇室子弟中封地最多的,僅次于安南王,他的母妃就是宮里如今品級最高的淑妃。

壽王的年紀其實比太子還大幾歲,他母妃是皇帝還沒封為太子時收納的第一位妾侍,出身不高,永遠當不了皇后。但跟皇帝也算是少年夫妻,對皇帝來說是具有特殊意義的,若非皇帝看重,以四妃之末的淑妃,哪有資格代表宮眷參加大法會。

如果沒有壽王自請出行,太子也許會裝糊涂,皇帝病重期間,太子不宜離京,怕生變故。可壽王都這么自告奮勇了,他怎么也得跟進,不然豈不顯得他的孝心不如壽王?

沒想到皇帝立刻準了他的所請。話已經說出去了,皇帝也準了,再無回轉的余地。

在禮部為太子擬定的隨行人員名單中,又有安南王世子的大名。

十天前,這只隊伍浩浩蕩蕩地從京城出發,太子乘坐的,乃是皇帝的法駕玉絡。這是皇帝自己提出來的,說既然是代他還愿,就該啟用天子儀仗,以示對佛祖的虔誠。

沈府的人對此都持樂觀看法,認為這是在向天下人昭示,太子不僅是儲君,而且很快就會是下一任皇帝。沈湛作為太子親信,也很快會得到重用。

也許是前世做何小慧的時候宮斗小說看多了吧,俞宛秋總覺得這事有些違背常理,皇帝不是最怕死,最怕自己被取代的么?秦始皇晚年求長生不老術,連漢武帝那樣英明的人都沉迷于煉丹。病重的皇帝,最忌諱的,就是自己的兒子——尤其是太子——在禮制上的僭越,因為那等于暗示他不行了,就要讓位了。

可趙佑熙走得太匆忙,晚上接旨,第二天又是四鼓起床五鼓之前趕到正陽門候駕,來不及跟俞宛秋道別。俞宛秋心里的那些疑慮,也就沒辦法跟他說。

要說完全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不管如何,趙佑熙都陪伴了她這么久。自從來上京當質子后,晚上只要抽得出空,他都會越墻過來看她,還送了她許多好玩好吃的東西。

那人送禮的方式是,直接擱在她的房門口,然后飛身越墻走人。她退都沒處退,難道就為了這個,專程去一趟安南王府?那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她怎么也想不到,文氏去世的這一晚,就在她最難過的時候,那個該在五百多里外的人竟然出現在她的窗前。

趙佑熙一開口就問:“你沒事吧?”

俞宛秋詫異道:“沒事啊,會有什么事。”

趙佑熙低笑起來:“別瞞我了,長生都用飛鴿傳書告訴我了。說府里的人到處找你,你嚇得躲在一間反鎖的房里,半天沒敢露頭,是不是?”

天!俞宛秋不知該笑還是該惱,這是關心呢,還是監視呢?

窗外的人語調相當不滿:“早聽我的,離開這里不就什么事都沒了?非要死賴著不走。我要去收拾那對惡心的夫妻,你又攔著不讓,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說到這里,仿似想到什么不可思議之事,惡狠狠地問:“你該不會看上那個惡心的老男人了吧?”

俞宛秋忙為自己洗白:“你想讓我吐死啊,怎么可能。”

趙佑熙這才“哼”了一聲道:“要是你剛才的回答有一丁點遲疑,我立刻就去廢了他!”

“你別亂來”,她先警告,然后轉換語氣道:“不談這個了,我還有話要跟你講。”

“什么話,你出來再說,要不然我不聽。”

看他又在耍孩子脾氣,俞宛秋突然心軟起來。他既然是隨太子去的,又是在廟里持戒,肯定規矩多多,他很可能是偷跑來的。而且幾百里地,就算輕功再好,也要費些功夫,這會兒還不知如何的累呢,她卻連請他進屋坐坐都做不到。

實在不忍心拒絕,便跟他約法三章:“要我出去可以,但你必須以禮相待,不能再動手動腳。”

“好,不動就不動。”他答應得很爽快。

結果呢,她一出去,立刻被他吻得天昏地暗。當她責他違諾時,世子殿下振振有詞:“我只答應不動手動腳,沒說不動嘴啊。”

兩人又糾纏了好一會,最后她出言警告:“你再不放開我,以后都別想我出來見你,這就是最后一次了。”

那人馬上笑嘻嘻地松開手:“你可是你說的,我現在放開,你下次就出來見我。”

俞宛秋張口欲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跟這個人講理有用嗎?即便講贏了,他的反應,只怕會更變本加厲,索性懶得講理了,直接用強的。

她決定不再浪費時間,抓緊把心里的想法跟他說一說。

趙佑熙聽了后安慰她道:“這些你都能想到,太子如何想不到?放心,他敢離京,肯定就做好了兩手準備。”

她哪里是關心太子啊,太子的死活與她何干,她只是不希望趙佑熙卷進去。

于是直奔主題:“如果皇帝突然駕崩,壽王趁亂即位,宣布太子為謀逆,你怎么辦?”

“我……”他一時怔住了,顯然沒考慮過這種可能。

俞宛秋再問:“朝廷一直找不到你家謀反的證據,要是因為太子的事陷進去,成了謀逆犯同黨,你又怎么辦?”

“不會的。”話雖這樣說,底氣卻有些不足。

俞宛秋在心底輕嘆,到底只是十六歲的少年,又癡迷武學,對朝政只怕不是很關心,遂加重語氣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真出現這種情況,你千萬不要回京,當然更不能再跟著太子,你趕緊帶著人回南府去。”只有在自己的地盤上才是最安全的,哪怕京城殺得血流成河,也與安南王府無關。

趙佑熙關心的是:“我走了,你怎么辦?”

俞宛秋忍不住笑瞪了他一眼:“什么我怎么辦?皇帝的兒子們斗得死去活來都跟我沒關系,我一個姑娘家,待在深宅大院里,還能謀反不成。”

趙佑熙提醒她:“你別忘了,沈家有個兒子是太子的親信,一旦太子成了亂黨,沈府難保不被牽連。”

俞宛秋搖著頭說:“不會的,沈家做官的多了,有跟太子交好的,就有跟壽王交好的。這樣的大家族,最懂得權衡各方勢力,好保持自己的不倒翁地位,決不會只把寶押在太子一個人身上。”

其實這完全是她自己的推斷,沈家在朝中的勢力到底是中立,還是偏向哪邊,她并不知曉。

可此刻,她只想讓趙佑熙放心,朝廷若真有變故,馬上拋下一切回南府去。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