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可憐一泓菩提水,終入紅蓮兩瓣中!
先前的猜測果然不錯,雜役前腳剛回雜事房,就見林成夾著卷子從后來跟了過來,只看他那張黑臉和匆匆的步子,這火啊,小不了!
也沒等雜役通報,林成一頭撞進了公事房,將卷子往唐缺面前一摔,“你這是什么意思?”。
唐缺對于林成此來早有準備,要不然他也也不會退這卷子了,但直到低著頭將手頭這頁案卷看完后,他才慢慢抬起頭來。
見林成望著錄事房里的擺設一臉不甘的樣子,唐缺微微一笑,這可是他以前呆過的地方,之所以故意晾他這么一會兒,唐缺的目的就是想讓他觸景生情。
“林錄事有什么事?”。
林成針扎一樣從花架上收回了眼光,那兩盆花兒可是他眼看著一點點抽枝開花兒的,以前他每天進公事房之后,總是要先給這兩盆花兒澆上水,若再有空閑時間,就會拿上抹布一一把葉子好生擦上一遍,直到擦的綠油油的才好,可現如今,花兒開的跟以前一樣艷麗,但這間公事房中的主人卻……
因著這兩盆花兒,林成胸中的怒氣更盛了,剛才從雜役嘴中聽到唐錄事三個字后,他就知道事情的緣由所在,這個唐成分明是在報復中午罵他小白臉兒,寡婦倒貼的事兒。
“什么意思?”,林成黑著臉拍著卷子道:“你憑什么退我地卷子?新來地就該好好打聽打聽。這縣衙里以前什么時候因為楷法不清退過卷子的?”。
“以前是以前”。盡管林成因為氣惱語速又快又急,唐缺卻沒有半點變化,不高不低的聲調穩穩的拿捏著道:“至于為什么退卷,林錄事還不知道?”,嘴里說著,唐缺將手邊兒的那份文告給拿了起來。
林成見唐缺拿起了這份文告,差點沒氣背過去,但嘴里興師問罪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來了。
京城戶部有四司。其中的主司戶部司的職責是“掌天下戶口、井田事”,也是這份卷子歸檔后最終要送地地方,有感于地方送來的案卷多有字跡潦草的,所以戶部司專門發過文告,上面有明確的條款要求地方上呈送的文卷應當“楷法清楚”。
但要求是要求,真正做到的可謂是少之又少,這情況就跟后世衛生部下過的一份文件一樣,衛生部在這份文件中要求各地醫院的醫生們在開處方的時候一定要寫清楚,但真正遵行地有幾個?還不照樣是龍飛鳳舞的讓病人們看不清楚。
所以這份文告真正的約束力幾乎為零。當初林成收到后也全沒當回事兒地扔到了一邊兒,沒想到今天唐成卻拿這個來治他了,但事實雖然如此。卻沒法兒反駁,畢竟這是戶部主司下發的文告,而唐缺現在的舉動就是在執行戶部文告,你能說他錯了?
至于攀扯其它幾份卷子,林成就算再火大,這個主意也只能是一閃而過,他心里知道,只要他敢扯。唐缺就敢馬上把那幾份卷子也給退回去,到時候他林成可就等于把一同僚都給得罪了,要是這樣的話,以后在縣衙里的日子可就真難過了。
猛然吃了這么一記窩心拳,林成的難受可想而知,只是此時卻發作不出來,憋了一會兒。林成驀然抓過書案上的案卷。轉身就往張縣令的公事房去了。
唐缺見林成如此,并沒有當下就阻攔。小子,你就去吧!趙老虎選出來充作信使地公差剛剛進去,縣令大人如今正在吩咐公差上山之后該怎么說,這可是當下第一件大事,林成現在進去,不被K的一頭包才是怪事。
眼見著林成走在前面出了他這房之后,唐缺這才邁步跟了上去。
“林錄事,不可!大人正……”,唐缺大聲阻止的話剛出口,憋著一肚子火兒的林成已經推開了房門。
屋子里安靜了片刻,隨后就果不其然的響起了張縣令滿是慍怒的聲音,“誰讓你進來的,出去!”,林成剛愣怔了一下,張縣令地音量已是猛提了三分,“出去!”。
唐缺見勢不對,這要再耽擱地話火都該燒到自己身上了!左手一拉林成,他右手順勢就把張縣令公事房的門給帶上了。
先是吃了一記窩心拳,隨后又被張縣令給吼了一頓,林成以前干地就是唐缺現在的差事,豈能不明白這其中的貓膩,只是明白又如何?遭上這樣的小鞋和啞巴虧根本就說不出!
唐缺目送被氣的全身打冷顫的林成走出去,笑笑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中,“現在就氣成這樣兒,這事兒啊還沒完!”。
這倒不是唐缺心性太過刻薄的睚眥必報,林成中午是給了他氣受,但要單為出中午的氣,那事情到目前為止也盡可了了,畢竟林成氣的更狠。要是中午林成刺他的時候單只有兩個人的話,唐缺也就到此為止,后面不會再有什么舉動了。
但林成倒霉就倒霉在中午他說唐成是小白臉兒的時候,周圍看著的人多。論說起來,這縣衙里就跟后世的公司或者機關一樣,人若是太軟太慫的話,那是個人他都敢上來踩你幾腳,尤其是沒資歷的年輕人就更是如此。
中午林成罵他的時候,唐缺一句話沒說就走了,他要是不找機會把林成給服服帖帖的治下去,那在縣衙眾人的心里可就真成了軟蛋的慫貨,到時候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下里,他唐缺都的被人待承,剛入職就這樣的話,那以后公務員的日子也就他娘的別干了。
約莫半個時辰之后。公差從張縣令房中出來了。唐缺將做好記錄地卷子送進去后,見他沒有別地事,就回到自己的公事房繼續看卷。
現在的張縣令其實沒多少事兒,唐缺連帶著也輕松,一直到散衙的鐘聲響起,林成也沒再來,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卷子那么厚。要重新謄正一遍的話,且得花些功夫。
散衙后,唐缺將張縣令送到后院門口,見他沒說別的,也就轉身回家。
往前衙走的時候,唐缺明顯注意到沿途遇到的那些吏員們看他地眼神兒有些不一樣,了,事情傳的就是快呀,看來林成的遭遇已經是滿衙皆知了。
只是這些吏員們看著他的眼神兒雖然是不一樣了。但主動過來打招呼的卻是沒有,唐缺知道他們顧忌著姚主簿,誰讓他如今已是實打實的張派呢!
唐缺對此也不在意。就等著看二龍山的結果吧!
唐缺從縣衙回到住處,剛進了二進院子就聽到李英紈所住的西廂房中傳出一陣兒管弦絲竹之音,其間正有一個女子用略顯稚嫩聲音唱著一首曲子。
從婦人房中傳出這樣的聲音真是難得,而且這女子地聲音確實不錯,唐缺不覺間停下了腳步,細一聽,里面唱的卻是漢樂府名篇《西洲曲:
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
西洲在何處?兩槳橋頭渡。日暮伯勞飛,風吹烏臼樹。
樹下即門前,門中露翠鈿。開門郎不至,出門采紅蓮。
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青如水。
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
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樓高望不見,盡日欄桿頭。
欄桿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簾天自高,海水搖空綠。
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這首《西洲曲本是魏晉六朝時候的南地民歌,也是南朝樂府民歌中最長地抒情詩,歷來被視為六朝樂府民歌的代表作。全詩描寫了一位少女對鐘愛之人的苦苦思念之情,她的思念從初春到深秋,從現實到夢境,實是感人至深。這首詩從立意到文字都是非常的婉轉清麗,正與屋中歌女略顯稚嫩的聲音相得益彰,唐缺在屋外凝神細聽,一時間將腦子里思索的衙門之事盡數消散,但覺心肺如洗,直有說不出的沉醉。
婉轉地蘆笛復沓連環,直將少女的情思表現的綿綿密密,正是在這低婉搖曳的蘆笛聲中,歌女緩緩唱出最后一句“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就此全歌做結。
自從穿越以來,唐缺除了上次在金州城中跟孫使君的小舅子一起吃飯時聽過曲子外,就再沒接觸過音樂,此番聽到這首名曲做結時,盡是滿心惋惜。
歌女唱完之后,唐缺在院中默立了片刻,等神思悠然醒轉之后才邁步向西廂房走去,邊走就聽到里邊兒傳來婦人的聲音道:“這個曲子又酸又淡,著實不好聽,紅姑,換個喜慶些的”。
陡然聽到這話,唐缺先是一愣,既而又是一聲嘆息,沒辦法呀,李英紈畢竟是沒讀過書地,連帶著聽曲兒也只是圖個熱鬧。
“這首《西洲曲唱地好”,唐缺推門進了西廂房,笑著向屋子正中站著的那個紅衣歌女道:“不僅辭好,你地嗓音也正好合著這曲子的韻味,稱得上是相得益彰”。
那紅衣歌女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難怪她的嗓音里還帶著一股子稚氣,“謝尊客夸獎”。
唐缺笑著向這歌女及隨行的伴奏徐娘點點頭后,在李英紈身邊坐了下來,婦人雖然沒讀過書,但人卻一點也不笨,見唐缺如此,想是也知道自己剛才說的不妥露了丑,當下看向唐缺的臉上就起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見她如此,唐缺也覺好笑,不過卻沒說什么,只是伸出手去拍了拍婦人的手。
這會兒的功夫,那伴奏的徐娘已收了蘆笛換上了一面琵琶。三兩下輕撥之間。歡快地曲調已應手而出,手持牙板合節而擊地紅衣歌女曼聲開口唱道:
碧玉破瓜時,郎為情顛倒。芙蓉陵霜榮,秋容故尚好。
碧玉破瓜時,相為情顛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
女子這次開口唱的卻是晉初孫綽所寫的樂府調《情人碧玉歌,全詩是以女子的口吻描寫處女破瓜、云收雨覆后歡悅“顛倒”的感覺,簡而言之。這是中國文學史上甚為有名的一首落筆含蓄的性愛詩。
這首《情人碧玉歌不管是調子還是曲辭,都有濃厚的民間風味兒,聽來甚是活潑好聽,但唐缺剛一聽那小歌女唱出“碧玉破瓜時”這五個字時,原本臉上吟吟地笑意已是沒了。
若是在青樓勾欄里唱這首辭自然是沒什么,那樣的地方歌女不唱還不行,但這畢竟是在家中內閨,這就跟后世里出去玩一樣,在娛樂城里大家都喜歡唱《十八摸。但真等回家跟老婆孩子在一起之后,任誰在自己家里也不會放這樣的歌兒。
對于唐缺來說,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原因。通過婚書之后,如今他跟李英紈已經訂婚,在這成親前夕聽到這樣的歌……畢竟李英紈是寡婦再蘸,而這首《情人碧玉歌唱的卻是處子初夜,這不等于是臊人臉嘛!婦人叫人進來唱曲兒本就圖的是個樂子,若因此勾起心中的隱痛,豈非是自找不自在。
唐缺腦子里電閃過這些念頭,正要開口制止歌女再唱時。卻覺身后柔柔的多了一只小手兒,側頭看去時,眼見所見卻真讓人吃驚,原本他想象中應該是臉色很差地李英紈不僅沒有不快,赫然竟是一臉的盈盈嬌羞,而背后的那只小手兒就是她借著身子地阻擋伸過來的。
等唐缺也微微側了側身子反手回去握住婦人的手后,粲然一笑的婦人雙眼中如錢塘漲潮一樣乍然蕩起了一股濃濃的春情。
看她這表情分明是聽懂了。也是啊。這首《情人碧玉歌的曲辭本就沒什么難的,“碧玉破瓜”人人都懂。至于“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這更是大白話,即便沒讀過書也照樣能聽得明明白白,只是,她既然聽懂了,怎么……還是這樣一副表情?
不過這時節唐缺也實沒心思猜度其中的原因,只因婦人現在地表情實在是太那個啥了,表面的臉上是一副小女兒般處子的嬌羞,但眼神兒里透出的內在卻是春情勃勃涌動,握著唐缺的手上更莫名的隱隱沁出一層細細的汗珠來。
看到她這個樣子,唐缺不知怎地心下陡然一熱,幾乎是下意識地動作,已用小拇指勾了勾婦人汗浸浸的手掌心兒。
其時,那紅衣歌女已唱完這首,琵琶聲聲,牙板輕擊之中婉轉續接了一曲《子夜歌:
宿夕不梳頭,絲發披兩肩。婉轉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盡自伴奏及歌女地聲音挺大,但隨著他勾手心的小動作,唐缺依舊于管弦絲竹之音里清晰的聽到了身側婦人那聲細若簫管的呻吟。
細細的呻吟聲里,唐缺腦海中隨著歌女的唱詞驀然出現了一副香艷的畫面,容顏如桃花的婦人去了盛裝打扮后,婉轉偎依在自己懷中膝上,臉上春情細細的她滿頭的絲發自然披泄在肉光致致的雙肩,如此的姿態又為臉上的春情別樣增添了一份慵懶的媚惑,間或婦人的身子偶一動彈,那條圓潤修長的腿兒便輕輕在男人的腿上柔柔的擦過。
開窗秋月光,滅燭解羅裳。含笑帷幌里,舉體蘭蕙香!
由“婉轉郎膝上”唱到滅燭解衣上床,歌女的聲音愈發的低沉婉回,她那原本還顯稚嫩的嗓音在極力壓低之后失去了清脆,卻多了幾分壓抑后的沙啞,伴著這樣的曲辭,低沉婉回之間竟然有了幾分女子在床第間不堪魯勇沖撞的呻吟韻味。
“蘭姐兒,給這位姑娘打賞吧”,唐缺絲毫沒意識到他說這句話時的語速比平時快了不少,隱隱的還有幾分焦躁的急切。
伴樂的徐娘及歌女接過錢后福身一禮出房去了,同樣是滿臉撲撲泅紅的蘭姐兒帶著另兩個丫頭要跟了出去。
歌女及另兩個丫頭在前,蘭草走在最后,當她出來后反身關門時,最后一眼看到的正是夫人蛇一般滑進唐缺懷抱中的景象……
“累了悶了干什么消遣不好,非得聽曲子?聽什么樣的曲子不好,非得聽這《情人碧玉歌,你知不知道這可是赫赫有名的淫艷之詞”,原本是很正常內閨調笑的話,愣是讓現在的唐缺說出了惡狠狠的味道。嘴里惡狠狠的說著,他的手早已兵分上下兩路的鉆進了婦人裙裝內,一時之間就見婦人淡黃色的撒地銀泥裙內似是鉆進了兩只小老鼠,上上下下竄個不停,帶起一陣陣鬧嘈的波動。
李英紈臉上淡淡的羞紅已轉為濃艷的膩紅,雙眼之中涌動的全是要滿溢出來的春潮,身上的骨頭也沒了承載身體的能力而癱化在唐缺懷里,聲聲呻吟之中,散亂撩起的裙腳下,那雙散發著嫩白細膩肉光的高腰長腿憑空露了出來,隨著男人的動作輕悠悠蕩蕩的劃出一條條無意識的曲線。
燃火為薪,在這樣巨大的誘惑面前,唐缺真是頂不住了,就這樣兩手抄起懷中的婦人站了起來。
“衣裳”。
李英紈原本存著心思想到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再與唐缺行合體之事,卻沒想到今個兒無意識消遣的聽曲兒竟然引動了天雷,天雷勾地火,這時候別說唐缺,就是她自己也引火燒身的再也耐不住了,原本她的雙手正攬著唐缺的脖子,此時聽到“衣裳”兩字兒,頓時騰出一只手來,她的外裙早被唐缺給解了,婦人反手過去一勾一撥,胸前那紅艷艷的戲水鴛鴦肚兜頓時就被兩團豐膩給彈了起來。
見李英紈會錯了意,唐缺也急呀,“錯了,是我的衣裳!”。
婦人先是一愣,隨即才醒悟過來,抿唇吃吃笑著的同時,已探手去解唐缺的衣襟兒,要說唐人的衣服還就是方便,幾個布紐兒一松之后,外衫連著里面的小衣就都從左右分敞開來,當下里男人與懷中的女人就已隔著一層薄薄的輕紗紅肚兜兒緊緊貼到了一起。
“成……嗯……咱上……上榻吧!”,李英紈的聲音急促而斷續,至于她那滿臉的桃花紅,卻不知是為了春情涌動,還是因為害羞而起。
“榻……什么榻,下邊
當唐缺在李英紈的搭手下將褲子踢騰開后,婦人雖然還穿著外裙,但里面已純然了無一物了,毫州輕紗所制的紅肚兜兒和鵝黃色的綾褲逶迤散亂的落在地上。
其時雖然兩人外衫尚在,但外衫下的內里卻已是赤裸相對,當婦人欲滿鴻溝之時,唐缺重又坐回了胡凳,與此同時,李英紈也心有靈犀的悄然分開了纖細高腰下肉光致致的雙腿……
天雷轟響,地火狂燃!
當男人禁錮干涸已久的塵柄再回溪水潺潺的桃源深處時,騎坐在男人腿上的李英紈恰似中了羽箭的白鳥,纖細緊繃的高腰上瞬間炸起了一層細細的栗子,身子就這樣向后彎過去,彎過去……
喘息聲,呢喃聲,呻吟聲,每一聲都在為室內濃郁的春情添加一把柴火,其時外面已是黃昏薄暮時分,并不曾點燃燭火的屋內光線益發朦朧,而這樣的朦朧恰似圓月方落而朝陽未起的黎明。
宿夕不梳頭,絲發披兩肩。婉轉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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