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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集院比顧夕顏想象的大很多,北方的四合院建筑風格和江南園林的建筑風格各自為政的出現在這里。曲橋修亭旁會突然出現一個精巧的四合院,曲廊回欄后是一個外形樸實的平房,高檐遠樹間冒出一個太湖石疊成的假山,使賢集院看上去說不出的怪異,好象這些建筑都沒有經過什么規劃,想怎么建就怎么建,想到哪里就在哪里建似的。
錢嬤嬤領她們穿過一片林子,在一個五間的平房前面停了下來。
低低的屋檐,矮矮的臺階,石階前盛開著一叢叢的黃色稚菊,青色的呢絨門簾前一右一左地站著兩個象石雕般靜默的小姑娘。
錢嬤嬤笑道:“三位姑娘請稍等,容我去通報一聲。”
“嬤嬤請便!”柳眉兒一派大家閨秀的雍榮,代表她們三人和錢嬤嬤應酬。
錢嬤嬤含笑朝屋子走去,門前站著的小姑娘為她撩了簾子。
柳眉兒趁機對顧夕顏道:“你別緊張,徐夫人為人很和善的。”
和善?
這個府里的女人大概都和和善搭不上邊吧!
但顧夕顏見到徐夫人的時候,腦海里還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和善”這個詞。
和魏夫人超越年齡的美艷相比,徐夫人卻有著一副如與她身份地位相襯的相貌。銀絲般的頭發整齊地綰在腦后,適宜的妝容讓白皙但已顯松馳的皮膚顯得紅潤而有活力,蒼老的眼睛里有著經歷了千山萬水后的通透、淡定和從容,她微微一笑,就透露出慈愛、和善、安祥的味道來。
“魏家真是出美女啊,上一輩的就不說了,你們看這三姐妹,個頂個的漂亮,個頂個的水靈。”
徐夫人笑呵呵地對身邊的易嬤嬤道。
“是啊,是啊!”易嬤嬤陪著笑臉。“不僅漂亮,而且還善解人意。要不,魏夫人怎么三天兩頭的把幾個小輩帶在身解悶呢!”
柳眉兒忙曲膝行禮:“不敢當夫人夸獎。”
顧夕顏和魏士英也忙跟著行禮。
徐夫人看人的眼神非常的真誠,她笑道:“你們也不是外人,不用這么拘禮。前兩天來了一位顧姑娘,是哪位?”
顧夕顏忙上前應了一聲:“夫人,侄女就是顧夕顏了!”
徐夫人笑著點了點頭,指著魏士英道:“那你,就是魏士英了?”
魏士英也忙上前應了一聲:“夫人。侄女魏士英,給您請安了!”
徐夫人笑著點了點頭,笑道:“魏夫人的身子弱,你們做小輩的要多擔著點……”她絮絮叨叨的說囑咐著她們,要怎樣好好的照顧魏夫人,好象魏夫人病入膏慌,馬上就要不行了似地。
顧夕顏卻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徐夫人的表情。
她對魏士英的樣子好象一點也沒有流露出異樣!
她第一次見到魏士英。能先問自己,然后再問魏英,見到她的臉,一點異樣都沒有,真是沉得住氣啊!
徐夫人說了大約十來分鐘的時候。有人進來稟告:“翔鳳胡同的老祖宗過來給您請安了!”
這個“翔鳳胡同的老祖宗”可能是齊家地什么長輩,徐夫人聽了,嗔道:“你們怎么這么不知深淺。怎么讓她老人家來給我請安,快,把老祖宗安置到原來太夫人歇腳的宣和居暖閣里坐下,這大冷天的,可別凍著了……”說完,竟然親自起身,要去迎那位“老祖宗”。還是易嬤嬤把她給攔住了:“夫人,這邊幾位管事都等著回話呢。你去了,誰舀主意。還是我去伺侯吧!”
徐夫人微一思忖,點了點頭,很仔細地囑咐:“屋里的火盆就用我屋里的銀絲碳,茶用老最后道:“好生在她老人家面前服伺著,說我忙過了立馬就去。”
易嬤嬤恭敬地應了。然后帶著幾個婆子出了門。顧夕顏見狀,也朝柳眉兒使了一個眼色,柳眉兒自然是心知肚明的,起身告辭:“夫人這里忙著,我們姐妹就先去余年閣了,看那邊有沒有什么我們幫得上忙地。”
徐夫人讓人抓了糖果給她們,笑道:“你們青年人,不興陪著我們這些老婆子。快去玩去吧,可別跑遠了,免得點燈的時候找不著人!”
三個人連連應了,又給徐夫人行了禮,結伴出了門。
門前冷清清的,兩個站門丫頭依舊象石雕像似的眉眼也不動一下。
望著眼前雖然是冬天卻依舊枝葉翠鸀的林子,顧夕顏問柳眉兒:“誰領我們過去?”
柳眉兒笑道:“跟我來!”
她們出了林子,延著林子的邊延向東走了大約十來分鐘,就看見了一座約有七層的寶塔,柳眉兒指著那寶塔道:“那就是余年閣了。”
顧夕顏仰著脖子望著寶塔上掛著的紅燈籠,疑惑地道:“這,這不是個塔嗎?”
柳眉兒也仰著脖子望著寶塔:“是啊,這個塔就叫余年閣。”
顧夕顏徹底無語了,道:“難道還要到塔頂上去吃年飯嗎?”
“當然不是。”柳眉兒白了顧夕顏一眼,“主子們在二樓,其他人在一樓。我去年在齊府過年,就坐一樓……這塔頂,供著齊家地歷代祖先牌位。吃大飯前,齊家的人會到塔頂去祭祖,然后等她們下來,上了第一道全家福的菜,國公爺和夫人吃了第一口后,就可以開席了。”
私低下,魏士英幾乎不跟柳眉兒講話,她默默地跟著柳眉兒和顧夕顏的身后,支耳聽著她們說話。
當她們走到余年閣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四周全是紅紅彤彤的燈籠,映在笑遂顏開地臉上,充滿了喜慶地氛圍。
余年閣的一樓象還沒有正式開始地結婚喜宴現場,桌椅杯筷都已擺好,參加宴會地人也陸陸續續的到場了,大家根據熟疏各自選了位置坐定,三三兩兩地談論著自己感興趣的話題,穿著藍衣青裙的齊府仆婦位不時穿梭在各個圓桌前不時遞茶繼水,小孩子鬧哄哄地跑來跑去。身后跟著不時喊著“慢些慢些”的婆子丫環……
她們進門的時候,并沒有引起人們特別的關注,只有坐在門邊的桌子上的人抬頭望了她們一眼,然后又繼續和自己地同桌說著感興趣的話題。
柳眉兒也只是比顧夕顏她們略熟些而已,見狀,有點手足無措起來。她掂了腳四處張望,卻沒有看到一張熟面孔。
魏士英已在一旁不冷不熱地道:“五姐姐。我們跟著你,你到底也得把我們安排一個位置才是。柳眉兒漲紅了臉。
顧夕顏忙給她解圍,指著門邊一個沒有人坐的桌子道:“我們不如就坐那里?”
柳眉兒忙響應,帶頭走了過去。
一行人坐定,有人給她們上了茶水。魏士英左顧右盼的,說著風涼話:“難怪這里沒有人坐,原來是個向風口。”
魏士英的話也不錯。她們坐的桌子正是個向風口,不時有冷風吹進來,冷得很。
顧夕顏忙道:“都怪我,亂選了一個桌子。要不,我們換一個桌子吧!”
魏士英笑道:“顧姐姐,你別誤會,我不是在怪你。齊府好歹也是名門貴胄,怎么葉夫人不過去了年余。家里就亂成了這個樣子。大大的,連個席次都沒安排好……”
她正說著,門口突然就有了不大不小地喧嘩聲,顧夕顏一行人都朝門口望去。
原來是周夫人帶著三個年青的婦人和幾個抱著孩子的婆子走了進來,屋里的人紛紛起身跟她們打招呼。
柳眉兒大喜,喊了一聲“周夫人”。可惜周夫人身邊的人太多。此起彼伏地請安聲把她的聲音壓了下去,周夫人一行人根本就沒有聽到她的喊聲。在一個穿戴華麗地婦人帶領下周夫人一行人施施然地上了二樓。
魏士英就冷冷地哼了一聲。轉身就拉了一個在旁邊桌子沏茶的小姑娘:“這余年閣的大宴,是哪位嬤嬤負責的?”
小姑娘笑盈盈地道:“是蔡嬤嬤!”
“好!”魏士英眼中又流露出那種孤高來,“你幫我把蔡嬤嬤找來,就說我們槐園的人,有事找她!”
小姑娘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神色間有了一絲惶恐,忙應了一聲“是”,然后就慌慌張張地跑開了。
柳眉兒生氣地道:“你這是要干什么?”
魏士英不屑地看了柳眉兒一眼:“如果我們是自己來,坐在哪里都無所謂。可今天,我們是代表魏夫人來的,怎能讓她們這樣糟蹋!”
柳眉兒漲紅了臉,期期艾艾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如果要是平常,顧夕顏一定會為魏士英的這句話擊節嘆賞,可現在她們在這妖魅橫生、敵我不明地齊府,沖動就是魔鬼,是催命符。
顧夕顏拉住了魏士英:“徐夫人不在,又沒到正式入席的時候,現在說這些還言之過早。”
魏士英冷冷地看了顧夕顏一眼,綴綴然地坐了下來。
柳眉兒卻趁機拉了顧夕顏:“顧妹妹,陪了我去登東去!”
顧夕顏原來是常出差的人,到了陌生的地方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上廁所的地方,更何況她們等會還要參加宴會,萬一有什么情況……她起身回道對魏士英道:“魏姐姐,你等等我們,我們馬上就回來。”
魏士英冷冷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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