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故人第12章
第二天早朝,皇上向著文武百官宣布,將戶部尚書江愉同的千金江紫憐賜婚給十三王爺,明年清明后擇日完婚。
堂下立刻沸騰,百官們紛紛向戶部尚書恭喜道賀,而皇上在下了這個旨之后也宣布退朝,回后面去了,由得那些官員重新拉幫結派。
給十三王爺宣旨的太監拿了厚禮前腳剛走,后面逸王府的門檻再度被前來道賀的人潮給抹平一層,收禮物收到手酸的家丁仆役換了一批又一批,管家來回接待的暈頭轉向,而王爺悠閑的躲在止園里看著白虎滿院子的找藏起來的零食,同時對如熙補充相關信息,讓她知道未來的王妃是個什么樣性格的人,免得一個不留神皮肉受苦。
依著那個女人的個性,她自己父親寵愛的小妾都能棍棒趕走,以后進了門,對他身邊的女子想必也不會和善到哪里去,所以為了王府未來的和平,王爺覺得有必要開展一次“安全教育”,而重點教育人員就是如熙這個外來者。
府里的其他人都是老人了,戶部尚書的千金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們多少都有些耳聞,唯一對這些情況搞不清楚的就只有如熙一人。
王爺招手叫來如熙站在他身邊,掰著手指頭歷數江紫憐以往的惡行,姑且不管王爺有沒有夸大事實,但如熙卻是真的聽得有點后脖子發涼。
“王爺,照這么說未來王妃應該就是個不喜歡自己的夫君有太多的女人的女人,那飄香園的兩位主子怎么辦?未來王妃進了門,應該會第一個拿她們開刀吧。”
“你管她們倆個干什么,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如熙是自己侄女。當然如熙比那兩個姬妾重要。
“是,謝王爺提醒,奴婢一定多加小心。”
教育好了如熙。全王府也跟著來了一次大教育,但教育他們就輕松了。不少人在一聽到未來王妃地名字時就大抽氣兒,男的沒事,上了年紀的仆婦也平安,只有那些年輕俊俏地小丫頭們開始暗自擔心,她們當中除了一部分是做的下等地雜活。一年也難得與未來王妃見上一次面以外,其他人尤其是在止園伺候的丫頭們的心里難免就有些不安。
由這些人的反應就可知那個江紫憐是多么的不得人心,簡直可以說是惡名遠揚了,怪不得非得由皇上賜婚呢,媒婆都繞著尚書府地大門走。
而江府,由于江紫憐被賜婚給了十三王爺,府里上下也在準備出嫁的嫁妝,尚書夫人拿出了不少自己當年的陪嫁給寶貝女兒壓箱底,其他的兄弟姐妹也竭盡所能的送了不少禮物。心里都巴望著王爺趕緊定下婚期把這只母老虎迎娶過門。
江紫憐也天天在家里憧憬著即將開始的新生活,脾氣好了不少,尚書府也過上了久違的安寧日子。全府上上下下包括家丁仆役一干人等心里都在感謝皇上英明。
可是明知江紫憐的名聲,王爺哪那么容易定下婚期。能拖就拖。反正圣旨上寫的是清明后擇日完婚,這個擇日。就是指哪天都可以,可以是清明后第一天,也可以是十個清明后地某一天,嘿嘿……
眼看著新年臨近,王爺得到了一個消息,七長公主回京過年。
于是在新年當天的例行宴會上,群臣百官都見到了那個“掃把星”公主,個個臉色先是一白然后又迅速變臉,呵呵笑著上前請安問禮,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wap,zzzc.
七長公主幾年沒有回京,一些新晉地年輕官員不認得公主,也不曉得公主以前的事跡,紛紛向旁邊地同僚打聽,然后一個個臉色發綠地轉換話題。公主也趁著酒性請皇上給她保媒,結果導致宴會冷場,半晌無人回應,整個場面好不尷尬。
十三王爺舉著酒杯,把臉藏在寬大的衣袖后面悶笑不止,七長公主何來地“掃把星”這個名聲,就是因為她屢次三番嫁不掉的緣故。
先皇還在的時候,這個七長公主前后被賜婚了三次,結果駙馬爺每次都在大婚前不是淋雨發燒病死、就是喝茶嗆死、再要不就是起夜結果掉進屋后池塘淹死,被人傳公主命中克夫所以才得了這個外號,為了皇家的面子,先皇后來再未婚配,留下這么一個大齡未婚的公主。
“掃把星”其實就是“克夫星”的另一種稱呼,為的只是安撫公主的面子,畢竟“掃把星”這個外號不會讓人一下子就想到“克夫”這一方面上去,只會讓人以為七長公主是個霉運罩頂的人罷了。
還是皇上腦筋轉得快,不管成與不與,先答應下來,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于是大殿里的氣氛又重新恢復過來,大家該喝酒喝酒,該吃菜吃菜,該撬墻角的撬墻角,氣氛融洽盛世太平。
等到過完了三天的年假,文武百官們重新上朝議事,王爺的安生日子就沒有了,時不時的有人在他經常去的地方假裝偶遇一般行禮問好,然后跟他拐彎抹角的打聽婚期的日子,一副等不及要喝喜酒的模樣。
可王爺心里清楚,哪是他們想喝喜酒,明明是那個老家伙好算計著等女兒嫁掉了,又要納進來多少個小妾。
沒了那個管天管地的兇悍女兒,這尚書大人就要過他的自在日子去了,八成自接下圣旨那一天起就天天在夢里笑吧。
想清楚了這些,王爺更加郁悶無比,那個老家伙等不及的要過自在日子,那他的自在日子即將與他分離,他又找誰說去。
郁悶的王爺于是去青樓找那個美艷的頭牌芊芊排解心中不滿,哪知才剛踏進大廳,鴇母就迎上來擋了駕,說是芊芊生了病。不能待客,問王爺要不要換一個。
換一個?王爺沒那習慣,既然頭牌不能待客。那王爺也不在這呆了,又找了一處地方去喝酒。
沒過幾天。王爺收到消息,那個芊芊暴病死了,鴇母據說哭得昏倒三次,王爺可以理解,搖錢樹就這么沒了。她能不傷心嘛,而且依他看,那家樓里除了芊芊,別的人現在都撐不住場面,說不得芊芊這么一去,那家樓就不再有昔日的輝煌了。
不過京城里不止這么一家青樓,這個樓里沒了芊芊,別地樓里還有別的姑娘嘛,他堂堂十三王爺想要什么女人沒有。
于是王爺哼著小曲。繼續游蕩在京城的花街柳巷里,整日里在溫柔鄉里打滾,都忘了今夕是幾何了。
然后就有一些治安事件發生。京城哪天不發生一些治安事件,所以也沒人在意。可是青樓地老鴇們卻一個個的都哭不出來了。出事地都是個個樓里的頭牌姑娘。
這大過年的這些姑娘們也都會上街去湊個熱鬧,結果運氣好的就是被人給送回來。運氣糟糕的則躺在某個骯臟地小巷子里幾天才被人尋著。
即使回到樓里也因為要養傷而沒法給鴇母賺錢或者因為傷勢太重不值得鴇母花錢救治而遭到拋棄,但偏偏這些人又都是頭牌,一個兩個的也就罷了,可當京城有名的頭牌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時,鴇母們不能再說是自己倒霉了。
可就算報管,官府也不會管,誰會為了幾個妓女就讓自己的手下在這大好年節里四處奔波呢。那些女人本都是妓籍,命本來就如草芥一般,就是當街被歹人殺死,也只需象征性的陪老鴇一點錢就可以了,連坐牢都不用,報官都是浪費時間和口水。
鴇母們也只能互相安慰的同時心痛自己樓里的大筆損失,并且著手推出新的頭牌,不能因為一個頭牌不行了,就影響樓里地生意。
見到京城各大青樓都相繼推出新的頭牌,對王爺這類人來說那簡直就是天下最美的事。
雖說同行是冤家,搶生意是正常地,可是冤家宜解不宜結,能在京城開青樓并且開出規模的,身后地靠山都不小,白道黑道地都有,這些老鴇也都是在這個行當摸爬滾打多少年的,規矩她們都懂,以往這種情況大都是你做初一她做十五,盡量維持一種表面上地和平,像這樣集中的競爭在京城來說是很少見的。
依著王爺現在的身份地位,要察覺到不尋常之處是很容易的,但很可惜,王爺根本沒往這方面想,郎孜提醒他的時候,王爺大意的以為只是青樓在新年之際大賺一筆的策略罷了,根本沒有聽進去郎孜的警告,忽視了后面的隱患。
于是王爺繼續尋酒作樂,向他即將結束的單身生活做最后告別,然后幾天后,王府門子收到一封給王爺的信。
信是王爺未來的丈母娘寫來的,用規勸的口吻勸導王爺收斂放蕩的行為,循規蹈矩一些,如今也是有婚約在身的人了,行為處事要與他王爺的身份相當。
從內容上看是封好信,未來丈母娘替自己的女兒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王爺實在貪玩得有些過分了,看在長輩的面子上,收斂一點也無可厚非。
可是依著王爺對江尚書一家人的調查結果,那個尚書夫人可不是個會寫出這種文字的人,否則江家當家作主的也不會是江紫憐了。
很明顯,尚書夫人只是個替人拿筆的槍手罷了。
因此王爺無比火大的將那封信撕成了碎片。
還沒進門呢,就管到他頭上來了。
如熙輕手輕腳的送上一杯茶,然后轉身悄悄叫來一個小廝將地上的紙屑打掃干凈。
王爺茶杯在手卻不喝,只是端著杯子有些煩躁的在房間里來回踱步,思考他的這次犧牲是不是真的值得,要不要去向皇上提出退婚。
當然,退婚只是想想而已,用這種借口退婚王爺自己都說不出口,再說,要是真的退了婚,那江愉同就更有理由往那派人靠攏了。
所以,他忍。
“砰”的一聲,王爺將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叫上郎孜隨他出門。
七長公主過完上元節就要回清州,趁著還有幾天,給她準備一些禮物帶回去,也省得她下次見面又找機會取笑他。
本來這種事也輪不到一個王爺操心,自有管家準備好一切,可是王爺煩啊,只好搶了管家的工作,權當散心了。
既是送七長公主的禮物,那禮單中多少要有幾件首飾才像樣,于是王爺就一間一間的逛金飾店,不但是京城的那些老字號,就連王爺自己名下的金店都以為王爺買金飾是送自己未婚妻的,無一不拍馬屁,把自己的商品吹得天花亂墜。
王爺現在就煩聽到那個女人的名字,但當著人家掌柜的面他也沒表現出來,那多丟面子啊,很不耐煩的匆匆的隨便挑了幾件,讓店家送到府上。
京城再大,也有逛到頭的時候,何況平日王爺經常去的地方就那么幾個,但由于之前被人堵了幾次拐彎抹角的打聽確切婚期,惹來王爺反感,因此只在茶館里坐了一會兒就打道回府了。
回了王府還是無事可做,王爺溜達到賬房那里去查賬,也算是王爺務了一回正事,知道關心一下他府上的賬目情況。
直到如熙過來提醒吃飯,王爺才總算從如山的賬簿中解脫出來,晃著已經被各種數字給弄得頭暈的腦袋,舒展著僵直的肩膀胳臂返回止園。
吃罷飯,漱罷口,正品著一味好茶,如熙又來報,說是飄香園的兩位奶奶下午出府后至今未歸,問是不是派人去尋一下。
王爺一聽就惱了,這還得了,白天出去晚上都還沒回來,難道是與人私奔了?也太不把他這個王爺放在眼里了。
于是當即下令,找!
王府的家丁仆役兩人一組,打著燈籠,投入茫茫夜色之中,燈籠的燈光照在白色的積雪上,照亮了很遠的地方。
這么冷的天,除了賣餛飩、熱面的攤子,街上已經沒幾個人,被問及是否見到過兩個衣著華麗的妙齡少婦在附近走動時,那些人都是搖頭。
這種攤子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出攤早,收攤晚,而且擺攤的地方多半是熱鬧的街市,有足夠的人流他們才有足夠的生意。
如果一個兩個說沒有看到還情有可原,京城是很大的,但如果家丁仆役們繞著京城走了一圈,所詢問到的小攤主們都說沒看到的話,那事情就蹊蹺了。
兩個大活人,怎么就不見了呢。
說被歹人劫去,又說不過去,王爺的姬妾,哪個歹人那么大膽?
可不是歹人的話,那人又在哪呢?
那兩個姬妾認識的人很少,平日里都是在府里活動,就是上街也是兩個人結伴去,怎么今天剛剛好就一去不回了?
王爺心里覺得奇怪,向郎孜示意了一下,郎孜領命出去,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如熙已經伺候著王爺入睡了。
早上起來,郎孜送來最新消息,那兩名姬妾確定已經不在京城之內,問王爺是否要派人出城搜尋。
王爺擺擺手,兩個姬妾而已,犯不著弄得大張旗鼓,平白無故丟兩個姬妾雖然讓王爺感到惱火,但既然已經丟了那就算了,就算找回來她們也是死路一條,就當做善事吧,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既然王爺都這么說了,那下面自然也不會多話,所有人都閉上嘴,不再談論昨天的事,那兩個姬妾的去向就猶如過眼云煙一般飄散在寒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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