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前：

黎曦背著手，溜達在古玩城二樓，去看了瓷器，又看了畫。雖說囊中羞澀，只剩下不到一百塊錢，但是師傅說了，沒事的時候多在這樣的場合逛游，熏陶一下感染感染氣氛也是好的，他是個聽話的好徒弟，學古玩的心思也是虔誠的，當然是乖乖的溜達了。

可是當他逛游了一圈，來到一家印章店門口的時候，一陣高聲的交談和爭執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們看看，這塊石頭絕對的好料。老板，我要了，我給你一千”

“哎哎？老劉，你這可不地道了啊，這是我先看中的老板，我給你一千五，你賣給我”

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和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正在印章店門前爭執，黎曦沒明白是怎么回事，隨便扒拉了邊上一個圍觀群眾，“兄弟，這是咋回事啊。”

那男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哎，你不知道吧，這是賭石啊。你看看這塊毛料，皮色表現那是相當的好，不有句話么，寧買一線，不買一片，你看看這石頭上那到綠線，哎，我就是沒錢，要有錢我也買了，沒準就擦出個冰種祖母綠來，那可就發達了啊”

“賭石啊”黎曦大眼睛里放著光，笑嘻嘻的探著頭往里看。北方的市場上賭石的并不多，從緬甸運來的翡翠原料，一般在路上就被人挑挑揀揀，等運到地方的時候好料基本上已經都沒有了。他見過的幾次賭石，都是人家老板一大堆石頭搬出來，讓顧客從中間挑選自己看中的然后開窗。這次這塊七八斤的毛料，八成就是因為皮相表現太好，這倆人爭起來了。

“一千八，老板，我馬上給你點錢”

“我出一千八百五”

眼瞅著這倆人爭的面紅耳赤，都快動手了。黎曦也動心了。說不定這塊石頭真能擦出個祖母綠啥的，到時候他就發達了啊

“老板，我給你三千”

一想到這里，黎曦就一個箭步沖進了人群，把原來那一老一少都扒拉到了一邊將石頭按住。

本以為他還要跟那一老一少再叫叫價，沒想到這一次人家倆人都沒有再吆喝，那中年老板點點頭說：“三千，你給的價錢最高，就賣給你吧”

黎曦心里美滋滋的，跟老板商量道：“老板，你幫我擦石吧，解開之后咱一起算錢。”

“這可不行，你得先給我三千啊。”

“哎，我還能差你的錢，我著急看結果，錢我有，放心吧你就。”

黎曦也是總在古玩城轉悠的，對于中年老板來說是熟面孔，所以他也沒多在這個問題上爭執，點點頭就去切割機那里給石頭開窗。小心翼翼的一層一層往下擦。

切割機的聲音刺的黎曦耳朵都癢癢，但是他還是滿懷期待的盯著那石頭。第一刀，第二刀，就這么一刀一刀的下去，這石頭擦到只剩下二分之一的時候，才見到一層綠，再往下又沒有了。很明顯。石頭擦跨了，可是三千塊錢他得照樣付啊，問題是，他沒有錢，之前的如意算牌打的太響了……

“師父，就是這么回事，所以我就找您來了……嘿嘿，你看看，你就救救我吧。”

江若雨越聽越來氣，白嫩嫩的手指頭戳著黎曦的肩膀，一張小臉陰沉著，軟軟的嗓音都拔高了：“你傻呀賭石你都敢玩，你懂么你十賭九輸你知不知道人家都是托，你看不出來啊”

黎曦對手指，低著頭說：“我，我現在看出來了……”

“三千塊錢，一年的工資啊，就讓你這么給賭輸了”

“師父……”

江若雨狠狠的打了他胳膊一下，這才走到印章店老板面前，一反剛才兇巴巴的面孔，小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說道：“老板，他欠了你三千塊錢是吧？”

那老板哼了一聲，面對一個小姑娘，他還真就拿不出多少尊重來，心說她這張純真笑臉，可別是來跟我殺價的，一這么想，他說話的語氣也變的強硬起來：“是啊，小姑娘，你可別想賴賬啊我們這從緬甸運來的毛料也是有成本的，愿賭服輸知道不？要不給錢，咱們就派出所說話。我之前就應該先收了他的錢，哎，我就是太好心了啊”

“是是是，錢我又沒說不給啊。”

江若雨解下包，從里面拿出一堆十塊的，點了三千塊錢厚厚的一打交給了老板，“你數數看對不對。”把剩下的兩千塊錢收起來，江若雨臉上雖然沒啥表情，可心里這個肉疼就別提了。白了小四一眼，心說這家伙啥時候能少給她惹點禍？

老板一看見錢立刻眉開眼笑，吐著口水開始吧嗒吧嗒點數。黎曦看的直心疼，在那又是跺腳又是嘆氣的，江若雨則是抱著肩膀在旁面無表情，淡定的看著。

一個小姑娘，說拿出三千塊錢就拿出來，一旁圍觀的那些人還有那幾個托都呆住了。說她是那個傻蛋的師傅可能真不假，就看在她比他有錢的份上，她也應該是個做師傅的啊。

于修凡已經看呆了。貨真價實的人民幣，雖然都是十塊的，但那也確確實實是三千塊錢他一年的工資，小雨一下就拿出來了于修凡的心里除了震驚就是疑惑，江若雨的家境如何他最清楚不過。江爸江媽一年都不一定賺得到這么多的錢。說是小雨攢的零花錢，那實在不可能。可是如果不是她的零花錢，這錢又是哪里來的？偷拿家里的？別說小雨不是這樣的人，她剛才根本沒回家啊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于修凡簡直不敢想相信……這錢是小雨自己賺來的？那么關于這個比小雨大了很多的徒弟，是不是也能有個解釋了？

江若雨不知道于修凡的想法，但是她既然和他交往，有些東西自然是不能瞞著他的。讓他看到了也好，反正以后她也是要跟他解釋的。

“嗯，錢都對了。你們可以走了。”中年老板把錢放好，臉上沒啥表情，心里卻是美滋滋的。今天他算是踩到狗屎了。要說他是真有手段啊，一個小小的計謀就讓一塊不咋地的毛料賣了這么高的價錢。其實他也有賭博的成分在里面，他之前還擔心，萬一這個“一線綠”真給這傻小子擦出個祖母綠來，那他還不后悔死，咋就沒自己擦呢。可是現在他放心了。看來老天爺都照顧他，保佑他這個好人啊

江若雨點點頭，“錢對了就好。老板，你這還有毛料嗎？我也挑一塊。”

一聽江若雨這么說，中年老板和旁邊的那些圍觀群眾都是一愣。這小姑娘莫非是輸瘋了不成？都賠三千了，還嫌賠本賠的不夠多啊

于修凡擔憂的抓住江若雨的胳膊，皺眉道：“小雨，你不是說了嗎，十賭九輸，還是不要賭了”

江若雨不以為意，拍拍于修凡的手說：“沒事，你就請好吧”說罷轉向老板，笑嘻嘻的說：“還有么老板？”

中年老板心中大樂，今天運氣真好，傻一個個的都在他門前冒了，臉上扯出個喜洋洋的笑容來說：“還有啊，你進來看看吧。”

“好。”江若雨點頭跟了進去，黎曦和于修凡對視一眼，也都擔憂的跟進去。那些圍觀的人和之前的幾個托，也好奇的跟進來。

那老板在一旁拽出一個超級大的麻袋來，費了就牛二虎之力，將它扯到了一旁，在里面扒拉著，翻出一塊大約十斤左右的毛料來給江若雨看：“小姑娘，看你歲數小，我就照顧照顧你，幫你選一選，你看看，這塊石頭的表象看起來多好，這里保證有翡翠哎，咱們相遇就是有緣，我也不多要你的，你給我兩千，這塊石頭就歸你你要是能擦出個翡翠，我照市場價回收，如何啊？”

江若雨臉上堆笑，笑嘻嘻的說：“哎呀，那可真謝謝叔叔了。不過這塊原石我沒太看中，你看你那么多石頭，倒出來讓我們長長見識嘛。”

江若雨話音一落，后面圍觀的群眾立刻響應：“是啊，倒出來看看。”

“賭石啊，不就是要自己挑的，你倒出來讓小姑娘挑一下。”

那老板一聽，點頭說道：“好，我拿出來你挑啊。”說罷蹲地上，將編制袋子里的石頭一塊塊的搬出來放在地面上。

江若雨把雨傘交給身后的于修凡，自己也蹲了下來，在里面扒拉著看，心里就有數了。拉了一把旁邊傻站著的小四，“哎，關鍵時刻，不知道學著點？”

黎曦一愣，趕緊乖乖的蹲下來笑嘻嘻的說：“師父，請指教。”

江若雨跟上課似的，小聲對黎曦說：“小四，你看啊，這些石頭，黃的綠的黑的花的啥樣的都有，就說明不是一個產地的。個頭都這么小，最大的不超過十斤，這就說明好的料都已經被有經驗的玉石工調走了，翡翠毛料從緬甸運到咱東北，已經被扒了好幾層皮了。你說說，這些石頭里就你這樣沒經驗的，怎么能挑出來。”

“……師父。”小四慚愧的低頭。心說這哪是指教，這還是在記仇那三千塊錢嘛

一聽江若雨的話，她身后的圍觀群眾和于修凡就知道她是懂得這些的。于修凡驚訝看著她的背影。小雨究竟瞞了他什么？

江若雨也不多說，從這些毛料里扒拉出一塊四五斤左右灰不拉幾的小原石遞給印章店老板。

“哎，我也不咋會挑，就這塊吧。”……by:daliineda18200535400844433157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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