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花魁清竹
穆雙看著被人群圍繞著的清竹,依然是一臉怡然自得的樣子,沒有因為燥亂而表現出絲毫的不爽和不耐煩,于是她對這個女子開始充滿了好奇感,看她的家教與修養,似乎不該是青樓里的女子,但是為什么會最終停留在此,真是一個未解之謎,看來這個醉春樓里,每個姑娘都有著自己不同以往的往事記憶。
穆雙吩咐綠絲抱好琴,自己則笑容滿面的擠向了清竹的方向,清竹顯然也是在一群花紅柳綠的裝扮的胭脂香氣中看到了跟自己一樣不施粉黛的穆雙,她明媚的眼神先是一奇,隨后嘴角輕揚,沖著穆雙綻放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穆雙離清竹一步之搖時,卻忽然橫空插出了一個人來,橫擋在了兩人之間,不是別人,正是已經視穆雙異常不爽的眉舞,從一開始,眉舞就一直在關注著穆雙的一舉一動,直到穆雙企圖接近清竹時,她才橫空插了出來,出現在了穆雙面前。\
穆雙手下一僵,對眼前這橫生的變故顯得有些無法應付,眉舞背對著穆雙,心里的得意仿佛潮水泛濫般一撥一撥的侵襲下來,哼,跟我斗,你還嫩的很,小蹄子,以后姑奶奶有讓你受的罪。見眉舞橫插在了清竹身前,那些不愿意多惹是非的姑娘便都紛紛三三兩兩的扯著閑話退到了一邊,沒人愿意在這個關節上得罪眉舞,那對她們來說,并無好處。
眉舞雖然心里惡狠狠的詛咒著全然無辜的穆雙,臉上卻是一副陽光燦爛的表情面對著跟前的清竹,她柔聲道:“清竹姐姐,今兒下來的可早啊。\”
很虛偽的客套話。在場里張著眼睛的人都有看到,清竹明明是最晚到了場的,眉舞這句恭維的話,顯然就有了些嘲諷的成分,清竹尷尬的笑了笑,只得禮貌的回道:“是眉舞妹妹呀,方才在這里站了半天,也沒見妹妹在哪呢。”
眉舞虛偽的假笑道:“我是看著姐姐忙,就沒敢貿然前來打擾罷了,不過姐姐,妹妹還真是有一事相求不可。”
清竹溫柔的笑道:“但說無妨,何必這般客氣。”
眉舞笑道:“今夜百花盛宴,媽媽要籌集善款以獻功德,可憐妹妹我平日里出場太頻,這會子怕是有些江郎才盡,若是姐姐不嫌,不如姐姐吹笛奏曲,讓妹妹附和一舞如何?”
眉舞此言一出,周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群都顯然是吃了驚,眉舞一向清高自傲,又憑著自己有富豪公子的萬千寵愛和十四娘的器重,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縱然清竹這般與世無爭的女子,也曾經因為才華出眾被她所嫉妒過。\好在清竹心胸淡然,眉舞要說什么,也就隨她說了,不作解釋,也不如何反擊她,只是一笑置之,眉舞自己尖酸狹隘的攻擊得不到相應的回應,從此也就沒愿意再惹過清竹,不過今天,她忽然提出與清竹同臺,別說其他人,連清竹自己都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眉舞見清竹發呆,生怕她不答應似的急切道:“哎喲我的好姐姐,你到是說話呀,你這樣不聲不響的,妹妹心靈可就沒了底了。”
清竹神色一恍,只得笑著答道:“好,好,既然如此,愿以一曲鳳求凰附之,不知妹妹其意如何?”
眉舞見清竹應了下來,哪還有其他的話可說,立刻眉開眼笑的點頭道:“好,那便是鳳求凰,妹妹一切都聽從姐姐的。”
清竹便也不再說什么,謙和的笑著算是答復了眉舞。
周圍的人群,小聲的議論了起來,今天太陽真是從西邊出來了,眉舞姑娘竟然要與清竹姑娘同臺演出,這扔在以前是打死她們都無法想象的情景,而沒人看得到,眉舞的眼神已經挑釁的飄向了不明所以的穆雙處,穆雙被她瞪的莫名其妙,索性也就不在看她。\
綠絲抱著琴,等的頗有些不耐煩,她透過那層層紗蔓看向了樓下的人群處,今夜的醉春樓人滿為患,無論是王孫公子,還是文人墨客,都在此夜環坐在大廳之中,廳堂之上到是被十四娘布置的井井有條,高調的水晶雕花吊燈,里面不是蠟燭,而是燈油,燈火映射在水晶之上折射出更加亮眼的光芒,周圍裝飾的各種花色,在此夜的氣氛下顯得更加的嬌艷動人。\
醉春樓里歌舞不休,才藝女子各種舞蹈詞曲紛紛上陣,穆雙被安排在了比較靠后的位置。十四娘說,讓她與眉舞,清竹等幾個姑娘作為壓軸出場,是掀動全場氣氛的關鍵。
穆雙咧嘴一笑,看來十四娘還真拿自己當盤好菜了,這倒是不錯的。
百般無聊之下,穆雙悄悄的透過紗蔓去窺視現在臺上的表演,表演大同小異,舞蹈也是翻來覆去的就那么幾種花樣,旋轉,甩水袖,拋媚眼,這么簡單的手段看的穆雙簡直想笑,更可笑的是臺下那群男人竟然也會由此看直了眼,穆雙拿肩膀推了推已經無聊到發呆的綠絲道:“你猜一會兒,這些姑娘里誰會酬得今晚的最高價?”
綠絲環顧了一下四周,不屑道:“誰還不一樣么,反正不會是你,不過反正你都要陪的,只是苦了我也得陪著你,你說我圖什么呢?”
穆雙笑著敲了一下綠絲腦袋道:“就你事多,你不是也聽那小廝講了么,今晚一半進項可是善款,這個有意義啊,有意義,許三多說做人要做有意義的事,我覺得給災民酬善款還是挺有意義的。\”
綠絲繼續大白眼道:“姐姐,那你說的那個許三多平時一定是個傻子,才跟你灌注這樣的傻子念頭,你看到的是一半的善款進項,哼,我看到的可是另一半不小的數目的銀子,進了十四娘的私人腰包。\”
穆雙啞然失笑,許三多確實是個傻子,是個知道在該聰明的知道聰明的傻子,如果做人做到許三多那樣,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將自己小小的,單純的心思,用最簡單單純的方式去消化,期盼著每個人的好,用自己的好去感化每個人,穆雙想,自己怕是做不到這個樣子的,畢竟這個世界上,無論處于哪個年代,許三多,都是一種傻到讓人驚異的稀有物種。
穆雙帶著笑意,綠絲這個小丫頭的尖酸和刻薄除了讓她無奈之外,說實話,她還是怕這個小丫頭的,怕這個小丫頭眼里那些自己一直在逃避的事實,從云王側妃到青樓歌女,這層身份若是說給綠絲聽,怕是她又要發表一篇什么樣的感慨了吧,只是綠絲在身邊,而青墜呢,那個曾經被自己從賭坊大門外救下的小姑娘,此時在云王府,一切可好?如果沒有想錯的話,李朝天此時怕是也早已回府了吧,可笑的是自己那么信任的那個男人,卻是一心想要殺掉自己的男人,穆雙又開始覺得自己在這個世上無所依,無所靠,無所安逸。\
她透過簾子去看,臺上的十四娘身邊站著幾個笑顏如花的姑娘,所盡至極的賣弄著最極限的風騷,只為了勾引著臺下的幾個精蟲上腦的冤大頭砸出大把的銀票來以度此良宵,更重要的是,她們也想跨上花魁之位,從此不再賣笑為生。\年年如此,月月今宵,可究竟又能有幾個姑娘在漸漸衰老的紅顏之下,達成自己的目標呢。
一時歡鬧之后,臺下的男人才開始斷斷續續的為臺上的幾個姑娘出價,有喊五十兩的,有接著不服氣的喊了六十兩,喊完后還得意洋洋的看著被自己打擊的對手,結果隨后又有人喊一百兩,此起彼伏的叫喊聲夾雜著男人們最原始的欲望和虛榮砸向了今夜的醉春樓。
臺上的姑娘招牌式的笑容下,似乎已經沒有了自己的主見與喜怒哀樂的情緒表達,最終之后,初時上場的幾位姑娘紛紛以一百兩至一百五十兩不等的價格被人拍走,而花了這些錢,僅僅是叫那些姑娘下了歌臺,轉去了他們的桌上陪酒罷了。
后來再上場出演的姑娘,表演越來越精彩,身價也開始高了起來,從最初的五十兩一路漲到了三百兩,三百兩是什么定義?一個普通農戶家庭一年的開銷也頂不過這醉春樓里最便宜的陪酒姑娘的最低身價,三百兩,放在大廑皇朝的普通百姓身上來說,那是一筆天文數字。一筆賣兒賣女賣家產都賣不出來的天文數字,可今夜,偏偏就有人愿意為了這些姑娘去花這么一筆錢,只為了博得紅顏嫵媚的一笑,美女的笑容有時候還是挺值錢的哈。
穆雙感慨完畢后,很抽風的在想自己要不要將笑容冰凍起來,以后想看她笑的,笑一次一兩,一天笑那么百八十次,這日子就過的如魚得水了,她興沖沖的把這個大腦短路的想法告訴一旁比她更無聊的綠絲,綠絲翻了翻大白眼后對她說:“姐姐快醒醒吧,哪有貓兒不吃腥,你見過貓兒見了魚,只是聞幾鼻子卻不下嘴兒的么,這些人本身就是居心不良,他們不敢下嘴吃魚,不是因為他們戒魚,而是因為魚在缸里,他們撈不著。”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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