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成想，那天我無意間結丹的時候，強大的悸動讓我無法抗拒，最終一道金光從體內崩裂而出，直沖向天際！

整個地面都在震動，自然，阿魚也感覺到了。

我方收回靈力，她就降臨在我面前。不知道是不是結丹帶給我的勇氣，再面對她，我已經不再那么怕了。雖然她已經元嬰九層，而我剛剛結丹。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又露出那個狂喜的表情：“不錯，才第四年，就結丹了。”

我看著她，不說話。

她比出三個手指：“你還有三年。”

我冷笑，直截了當地道：“我要鎮元丹。”

她皺眉：“你要那個做什么？不想活了？”

鎮元丹是一味激烈的丹藥，帶有金屬特質，修為不夠強的人幾乎會被它撕得四分五裂，修為盡毀。但是它對金性內丹的人有很大的幫助。而我修為尚淺，體內也沒有金性內丹，是以阿魚有這樣的疑問。

我翹了翹嘴角，帶了一個諷刺的笑容：“為什么？然后是為了激化我體內的金性內丹。你煉化我，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阿魚瞇起了眼睛，似乎在審視我。

我低聲道：“我還有三年，追也追不上你，我始終才金丹一層。但我總想一拼。怎么算，也是你的贏面大。怎么，你不敢？”

半晌，她嗤笑了一聲，道：“等著罷。”

說完，她就一陣瞬移消失在我面前。再出現的時候，手上已經拿了一粒金色的丹藥。她狠狠地丟在我面前，似笑非笑地道：“乖女兒，可別怪阿娘沒提醒你，這個東西吃下去，你很可能就死了。就算不死，你要融合掉它，也得一陣時日。我怕你會死在那些異獸手里。”

我把那個東西撿起來放進兜里，閉上眼打坐：“我自有分寸。”

她突然一把把我抓起來。老變態，又想吸我。我冷冷地看著她。她近距離地看了我一眼，呵呵笑了一聲，道：“你有分寸？女兒，阿娘在你身上花了這么多心血，你要是就這么死了，該有多可惜？”

說著，她的雙手撫上我的面頰，眼神突然開始游移，好像想到了什么往事，又甜蜜又痛苦，她輕聲道：“女兒，阿娘好想你，知道嗎，阿娘好想你……”

她把我緊緊摟在懷里。

我狠狠地推開她：“你的女兒已經死了！”

死變態！

下一瞬，她面上突然被狂怒籠罩，一下招呼過來，我只覺得一陣勁風撲面，再也反應不及，就被狠狠甩在地上！

我哇的吐出一口血，趴在地上狠狠地瞪著她。

她一腳踩上我的臉，呼吸有些急促：“女兒，阿娘有沒有教過你，這就是你的命！你的命！你的命就是這樣，比螻蟻還不如，與其讓別人來作踐，不如阿娘自己來！”

我伸手用力掰她的腳。

她獰笑一聲，反而加重了力道，我感覺臉頰上的骨骼都要被她踩裂！她的呼吸很急促，可是好像又很暢快：“對，阿娘沒有教過你，因為你還太小，太小！阿娘來不及跟你說！”

我掙扎不開，最終確定，這女人恐怕早已經失心瘋了。

她突然哈哈大笑，一腳踢在我的肚子上，我悶哼一聲，還沒有緩過來，一腳又踢過來，她笑得比鬼哭還難聽：“我就算作踐你又怎么樣，我弄死你又怎么樣？那個孽畜能給你出頭？他能給你出頭？我保不住我的女兒，誰能保得住你！”

我一把握住她的腳，從下至上冷冷地看著她：“我自己會保護我自己。”

“癡心妄想！”一腳又踢到我臉上，我一下子滾到一邊，腦袋撞上一塊石頭，頓時陷入半昏厥。

朦朧中，她蹲了下來，冷笑的面容有些模糊：“乖女兒，其實一點都不晚。阿娘教你，這就是你的命，認命吧！就是那孽畜，他的內丹，遲早有一天，也是我的！”

等我醒過來，她已經不在了。

天要黑了。我苦笑一聲，爬了起來。剛剛不是不能反抗，但是反抗的結果就是把我自己的死刑提前。多茍延殘喘一會兒，也是一頓打，說不定刺激了她，她就把我打死了！

我緊緊捏著自己的拳頭，強迫自己把喉頭的一口腥味，給吞了下去。

周圍響起熟悉的嘶鳴聲。

我從兜兜里掏出那顆鎮元丹，一下子吞了，然后翻身滾進靈泉里。

冰冷的泉水漫上來，周身撕裂一般的疼痛愈來愈甚。我甚至可以聽到我自己的牙床磨合的聲音，令我自己毛骨悚然。

我在賭。本來沒想這么早吞下鎮元丹。可是我現在的體力，也來不及療傷，出去也會被那群異獸撕碎咬死。既然如此，我打算博上一博。

融合內丹可以給我提供空氣，所以我潛進水里，不怕會窒息而死。也許躲在水下，可以幫我躲過今晚的廝殺。

我慢慢地潛入水底，強忍著鎮元丹帶給我的，撕裂一般的痛楚，勉強定力打坐。土性能量漸漸扎根，我在水里坐穩，不至于飄到水面上去。

聽到水面上傳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獸類嘶吼，看來已經不是昨晚那群了。恐怕等階又提升了。

我凝神聽了一會兒，發現它們并不會下水來，遂安了心，耐心打坐。

我體內有五行內丹，那我知道必然有金性。為了盡快激發出來，我兵行險招跟阿魚要了鎮元丹。其實我自己心里也沒譜，根本不知道行不行。因此只強行打通經脈，將錐刺一般的鎮元丹的力量在體內擴散。

經脈迅速感覺到劇痛，即使在水下，我也感覺得到我自己出了汗，身體一陣冷一陣熱。一粒金色的東西在逐漸成形，可是極為艱辛。金性內丹太過霸道，木性內丹在逐漸枯萎。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因此我大駭，竭力將靈氣灌入木性內丹，結果卻跟不上枯萎流失的速度。渾身的經脈都像要扭曲了一樣，無法自拔，我可以清晰地聽到骨骼移位的聲音。

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金性內丹最大的作用在于武裝骨骼，初萌芽時都會經歷這種痛苦。到時候打通筋脈，雖然不至于說能成金剛不壞之身，卻也比一般人強上很多。

而此時劇烈的疼痛根本容不得我想其他。我只能運起全身的力量來抵抗這陣劇痛，唯一的念頭就是希望自己不要活活痛死在水底，然后尸體飄到水面上去被群獸分食。

木性內丹還在枯萎，不管我怎么樣灌入靈氣都無法挽回。

那一刻，我隱約覺得，大約我的大限將至。

咬了咬牙，索性拼了，人家都說真金不怕火煉，拿火去烤烤看，看看你丫的到底是不是真金！

于是我抱著玉石俱焚的決心，神識牽動火性內丹朝還在萌芽狀態的金性內丹撲去！

不一樣！

這次驅動火性內丹的感覺，和以往不一樣！熊熊大火之中似乎有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全身散發出金色的火焰！一聲清澈的鳳啼從我口中鳴出，直沖出水面，頓時引來群獸騷動！

火性內丹迅速撲向那顆霸道的金性內丹，一下子將其撲住，然后熊熊燃燒！我只覺得體內的劇痛之下又大燙！好像全身經脈里都流竄著火焰，直要將我整個人都灼燒殆盡一般！

怕疼是我的本性，顧不得后果地拿土性內丹來安撫，怎奈木性內丹本來就從融合內丹中衍生而出，這三顆內丹形同一體。這一下三性內丹都沖入我的經脈。我頓時覺得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唯一貫穿始終的，就是那陣劇痛！

神識不受控制的在經脈中流竄，只感覺到經脈丹田中，俱是五彩斑斕，各種光輝。整個身體不斷地要被撕開，又總是整合，好像是重整骨骼之苦。

朦朧中只緊緊咬住牙關，不希望咬破自己的舌頭，強行抵抗自己體內爆破性的力量！

大限將至，真是大限將至！

我終于放棄，不再運行內丹，只憑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體內縱橫。睜開眼，看到眼前有幽冥一般的潭水，我苦笑一聲。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回放。

現在想來，以前愛笑愛哭，情緒總是波動很大，真是不應該啊。如今要死在水下，我連放聲大哭的力氣也沒有。

再閉上眼，突然又想起那一日，阿尉帶我潛入海底，看到的那一幕。

那是我的未來。那個比笑容比春光還燦爛的女子。

她笑得盈盈，張開雙手，然后踮起腳，抱住了一個人。那個人很高，輕易地把她抱了起來。他們像是一對交頸的鴛鴦那般糾纏在一起。

我的未來，我的愛情。

沒有了嗎？

一滴眼淚，清晰地從眼眶中掉落，晶瑩剔透，一離開眼眶，就四散著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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