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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n'體貼他一下，一是出于真正的體貼……他為了救她而中毒，雖然那毒可能不怎么猛烈，否則他也不能精神奮起的站在這放印子錢，至于他是如何救了她……暫且就不討論了；一是希望能夠看在她如此體貼的份上少加點利息……

他眸光一閃……有些人似是對她說了太多……

“自是無礙。”他調開眼光，望向波光粼粼的水面。搜索盡在zhui小shuo

假山的倒影有些虛浮，一片云正徐徐移過，于是那片虛浮竟似沉了下去。

云起了，豈非是要下雨了？

宇文玄蒼，你不是要在雨季之前趕回嗎？如今還來得及嗎？

“王爺怎么會在這？”

不能不說，這簡直是個疑問，而且這個疑問還發動了若干恐慌。

“錦翎女人怎么會在這？”

她不善說謊，僅那眼光就出賣了她心底的忙亂……他突然懺悔自己的意氣用事。

“早知此處瓊花開得好，只苦于往年忙碌無暇鑒賞。今天倒是閑來無事，卻不想早來了幾日……錦翎女人該不是也像我這般糊涂吧？”

短短幾句，化解了兩人的尷尬，說得亦是入情入理，令蘇錦翎以為都是自己的緊張導致多心。

“看來再等下去也是無益，天又要下雨了，不如……”

見她抬頭望天，眼光停在那朵最重的云上，神色比那烏云還要黯淡。

此句真是無心之失，他并不想惹她心傷的。

“你尚未全愈，照舊早點回去歇息吧。”

蘇錦翎默然離別，方一轉身，頓覺腳踝生痛，未及跌倒，早有一只手扶住她。

“這步青云還真是貽害不淺，”宇文玄逸看著她委曲站穩身子：“不如……我送錦翎女人回去吧……”

“不敢勞煩王爺，仆眾照舊……”

甫一舉步，更覺疼痛……都是來時跑得急，竟扭得這般嚴重，真難為她端規則正的站了這么久。

宇文玄逸已是鉗住那纖細的臂，眼底似笑非笑：“是怕同本王在一起有損女人聲譽？”

“怎么會？仆眾是……”蘇錦翎急欲辯解。

“那便好。錦翎女人放心，若是誰敢亂說八道，本王割了他的舌頭即是……”

蘇錦翎不行置信的盯住他……這位名揚海內外的賢王怎么會如此暴戾？

卻見他一笑：“只是本王今日閑得很，方有時機以報女人之恩。”

蘇錦翎一怔。

宇文玄逸嘆了句：“通常忙碌，多謝錦翎女人代我陪同母妃……”

只見他面色一改此前的戲謔，現出少有的鄭重，竟有一抹難以言喻的凄傷，較之慣有的面若東風的魅惑，現在的他越發憾人心魄。

蘇錦翎曾懷疑他的孝心怕只是做給人看的，因為如此更襯他的賢名。可是直到現在才明確，原來有太多的事不能只看外貌。她只知他風騷飄逸，而且她一向認為這種人皆是繡花枕頭，不堪大用，凡事都在作秀，目的無非是吸引人的注意。正如他，即即是真心孝敬母親，在她及許多人看來竟是為了博取名利，而依他的聰慧怕是也深知他人的心意卻從無反駁，只以粲然笑顏對人，如此不能不說是虛偽，然而誰又真正透過他的笑若東風看到他心底的心事呢？

有風起，吹動她的絲在眼前繚繞，亦拂動他泛著幽藍之光的青白袍擺，徐徐浮動。

他轉過頭來……

這一瞬，那眼底的清冷與春意皆是不見，只余無限清澈，仿若潭水，脈脈幽幽，卻有著較之前的妖蠱更大的魅力，莫名的吸引了她的心神，直到他唇角微勾，似乎說了句什么，她方意識到自己竟不知這般盯了他多久，馬上面頰火燙。

宇文玄逸笑了笑：“我送你回去吧……”

蘇錦翎厥后才以為自己可能是被他催眠了，怎么就毫無阻擋意見的任由他拿兩根手指捏著她的胳膊走了？不外即即是只用了兩根手指，亦是將她扶得穩穩當當，只是她實在走不快，腳踝越來越痛，恰似火穿針刺，且牽得肋下傷處亦隨著隱隱作痛。

未及走到一半，風便大了起來，雨點先是丟下幾滴，在青石板上砸出朵朵深色的花，然后就麋集起來，眨眼就將丁香云霧煙羅衫澆了半濕。

臂上的力忽的加重，也未等她反映過來，只覺人騰空而起，似乎鳥一般翩然掠過綠柳桃花，踩著雨點踏入一片無雨之地。待定睛一看，竟是知語亭，而自己已經坐在琴旁。

“待雨停再走吧，你這個樣子淋了雨怕是病會加重……”

他站在她的左側，正是風吹來的偏向。風鼓著寬大的袍袖于身側飄舞，獵獵有聲。

此舉雖是飄飄欲仙，可是她知道他背對著她的那半邊身子怕是早已濕透。

簾幔早已貼在亭柱上，雨打在亭子上劈啪作響，很快就化作小瀑布飛瀉而下，落在雕花欄桿上的雨珠飛彈過來，濺在琴弦上，奏出低低的音律。

二人就這么靜默著，只聽雨聲急促，只聽琴音呢喃。

甬路上有兩個小太監捂著腦殼跑過，腳步激起的水花略略打破了寂靜。

“王爺……”

是這聲召喚過于低微嗎？好半天才見他轉過頭來，眸光似是有些渙散的落在她臉上：“今年的雨來得真早……”

這聲音極是輕微，輕微得就像雨滴點在琴弦上的碎音。

有些不明他的怔忪，微垂了眼睫：“嘗聽娘娘說，王爺的笛子吹得極好……”

如果有笛音繚繞，或許能緩解這種尷尬的靜寂。

他的眼光終有所聚焦，笑了笑，執笛在手，似是自言自語道：“只不知笛子吹得再好，可有琴音相伴？”

……“這曲子若是由琴和笛子合奏才最為動聽。待我教會了你，你便和逸兒合奏一曲給我聽聽，也便算是謝師宴了。”瑜妃笑道……

然而未及她多想，已有笛音徐徐而起，雖近在耳邊，卻仿似由極遠處飄渺而來，穿過雨霧，攜著幽香，絲絲縷縷，于耳邊縈繞。

正是那曲《丁香雪》。

瑜妃已教了她一段，說自己其時也只學了這一部門，若是要聽完整的只能去請教清寧王了。

于是她將這段曲子練得特別嫻熟。

簡直有憂傷之感，卻不足以感人，而眼下……是因為笛音與生俱來的凄涼嗎？她只覺有著無盡的悲悼伴著濕漉漉的雨氣于身邊于心間繾綣，整小我私家都似乎包裹在一片凄迷之中。

曲中有著難以訴盡的相思之意，有著難以言說的熾熱深情，皆悄悄細細的飄于緩和婉轉的笛音中，悠揚卻極重，無奈卻柔情。

那位廣陵王究竟是如何深愛誰人女子方能寫出這樣一曲繾綣悱惻的曲子，那種默然沉靜的關愛令人的心底亦隨著泛起苦澀的漣漪，而清寧王又是如何體味了這樣一番心境才氣將這曲子演繹得這般動心動情……

……“指法再好，技術再嫻熟，若是沒有情感滲入其中，再好的曲子也被糟蹋了。《丁香雪》流傳三百年，我自是不知廣陵王其時的笛音如何精妙，然而聽過許多人的吹奏，只有逸兒最得其精髓……”

他的眼光穿過斜飛的雨幕似是落在不知名處，伴著飄舉的衣袖，伴著漸黑的天色，幾分迷離，幾分淡傷。

他似乎并不是在吹奏，而是在講述一個故事，品味一段心事，卻不是別人的境遇，而是……突然有那么一瞬，似乎有什么工具從體內抽離出去，又瞬間回轉，于此同時，有雷聲從遠處隱隱傳來……

未及恐懼升起，那去而復返的虛無突然在體內東突西撞，似欲突圍而出，卻終不得出，便生出無數利刺，飛快的劃出無數細小傷口。她似乎能聽到尖銳的鋒刃掠過皮肉的冷嘶之聲。不見鮮血淋漓，卻是痛楚叢生。那痛一點點的連起來，竟似乎要將她切做碎片……

是天愈的陰暗了嗎？她怎么什么都看不清了？就連眼前誰人青白的身影亦徐徐蒙了層重重的霧黯淡下去……

“王爺……”

她渺茫的伸脫手，像要抓住救命稻草般觸摸那縷青白，可也就在這一瞬間，似乎又一把利刃將她攔腰斬斷，那縷白霎時陷入漆黑……

笛聲幽幽，凄婉悲悼。

此前他亦是吹奏此曲，感念那位廣陵王的一片深情。他卻是不懂，既是喜歡誰人女人，為什么不去爭取？已是放棄了那么多，尚有什么忌憚？即便知她念著誰人顧姓官員，然而若是不說出心意，她又怎會知道你為她支付許多？有些事，總要她明確才好，否則只能空留遺憾。

現在，在看到她氣喘吁吁的趕往靜香園，在聽到她在驚喜的喚了聲“玄……”卻戛然而止，他驀然了悟了廣陵王的難言之苦……凡事若是差了哪怕只一步，便會徐徐化為天塹鴻溝，再難逾越，只能看著她，念著她，卻是無法靠近她，即便有千般思慮，萬種柔腸，亦只能在自己心間繾綣……

就像現在，他站在她的身邊，唯一能做的即是替她遮擋些許的風雨，卻是無法擁她在懷，就像現在，他只能用笛音傾吐無經心曲，卻是不能對她直言心中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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