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一合歡樹

接下來的時間云聽雨把自己完全宅在家里，小說，漫畫，服裝設計在她手中輪流替換，感覺累時一歪身子倒在地板上就睡，要不就去廚房給自己煮上一壺咖啡或泡上一壺好茶，一日三餐也跟著心情決定，或給自己做上一兩道小菜，或一碗方便面，或一包牛奶一塊蛋糕，倒也過得悠閑自在。

而被調成靜音的電話，總會在云聽雨拿起時看到許多未接來電和未看短信，逐一回復過去總避免不了被人訓斥一番，而她，聽著電話里的訓斥卻在電話里笑得樂不可支，答應不會再犯，隔天又故技重施。

莫離知道云聽雨虐待自己后便天天晚上過來陪著她，帶她出去吃飯或者賴皮地讓做給他吃，而她總是在一通抱怨后去廚房乖乖做飯，飯后莫離很自覺地收拾碗筷，擦桌子，洗碗。時間早的話他們會下樓走走，然后回來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互不干擾。

這樣的生活讓云聽雨有這樣一種錯覺，她和莫離就像一對夫妻，她被他霸道的寵著，呵護著，偶爾賴皮，而她雖然有時生氣到很想踹莫離幾腳，但不能否認的是她感覺到一種叫幸福的東西在心里慢慢滋長。

五一長假最后一天，云聽雨照例先去廚房給自己煮了壺咖啡，把電話調成靜音，拿了張墊子在地板上坐下，打開電腦正準備奮戰小說時門突然被敲響。

“誰這么討厭來打擾我？不會是黃貝貝吧？”云聽雨站起來邊嘀咕邊過去開門，前晚黃貝貝打電話，威脅她要是再不出門她就跟桑秋殺到她家去把她綁出去。

看到站在門外的人時忍不住翻了下白眼，轉身進去，坐在墊子上敲了一段文字后這才回頭看著身后的人。

“你不上班嗎？這么早跑來這里。怎么說你也是總經理，要以身作則才對。這樣跑出來就不怕員工集體控訴你？要是被你們家老爺子知道就不怕讓你立即下崗卷鋪蓋走人？”只是看了那人一眼云聽雨便轉過去，繼續對著電腦一陣噼里啪啦猛敲。

莫離無所謂地聳聳肩膀，整合他意。他根本就不想繼續待在莫家，巴不得有人趕他。

“這樣我就能每天陪著你了。”莫離跟著云聽雨過來坐在沙發上，厚臉皮地把頭探到聽雨面前，歪著頭看著她。

“誰要你陪？”云聽雨騰出一只手將后面那只腦袋推了一下，端起旁邊的咖啡，另一只手繼續敲著鍵盤，然而咖啡送到嘴邊，她剛準備喝就被另一只手奪了去。

“你干嘛？”云聽雨不得不停下來，轉過去瞪著莫離，“不好好上你的班跑這瞎攪活什么？拿來”聽雨伸著手命令道。

哪知莫離不僅不給，反而將手里的咖啡一仰而盡，放下杯子，一手把云聽雨拉起來一手把電腦合上，不由分說拉著她就往外面去，聽雨一邊拍著莫離的手一邊大叫，“你干嘛，我在寫小說，你要帶我去哪？”

“吃飯，然后去走走。”

莫離轉過來，面無表情地看著云聽雨，聽雨這才發現莫離今天穿得很休閑，很適合外出，“我不想去，而且也不餓，放手，我哪都不想去，我要寫小說，畫漫畫，畫設計稿。”

他是總經理好不好，怎么還會想著玩，當自己三歲孩子是不是？他想玩她可不想奉陪，她的干活賺銀子養活自己。

莫離怕弄傷云聽雨，在聽雨掙扎時主動送了手。狠狠瞪了一眼莫離，云聽雨轉身過來坐下，把電腦打開，繼續敲字。

“你說說放假幾天除了若兮婚禮你有出去過嗎？整天待在家里不怕悶得慌？”莫離無奈地搖搖頭，跟著過來，“我今天特意給自己放假過來陪你，我們在一起在這么久還沒正式約會過，就把今天當成我們第一次約會吧？”

“沒興趣，”云聽雨看也不看莫離反手揮揮手，緊緊盯著電腦，“這會兒小說對我比較有興趣。你要是不想被我掃地出門就閉嘴乖乖待著，不然哪里來回哪里去，我沒時間跟你約會。”

他以為她傻真不想出去嗎？她是沒法出去，她是身不由己。那邊秀一結束藍顏催稿的電話就來了，然后每天一個電話催她趕緊寫小說，這邊歐陽夏北也不讓她好過，叫她趕緊設計下一季的服裝，上網，書迷也不放過她，一上去問她什么時候出新書，弄得云聽雨頭都快炸了。

而五一前學校通知五一后學校會舉辦一次歌舞藝術節，先是學生會主席汪洋邀請她參加一個節目，什么都好，只要她參加。在她拒絕后導師找到她對她曉以大義，說她現在是名人，如果連她都不參加那么別的同學講怎么看待，還告訴她說，很多學生把她當作偶像，她不參加其他人也不參加。云聽雨郁悶，很想問說她頭很小戴不了那么大的帽子。最后校長紀學敏更是親自到教室找她談話，說他告訴其他同學她會在藝術節上表演節目。

云聽雨黑線，還是笑著問，“校長，那你希望我表演什么？”心里罵紀學敏真鬼詐，居然當著這么多同學跟她說這件事，看看旁邊一雙雙閃亮亮的眼睛。

“舞蹈或者歌曲吧，朗誦也行。”

“那個，校長，我先解釋一下啊，”云聽雨用眼睛掃了一下四周蠢蠢欲動的同學，他們也沒少讓權她參加。當然，聽雨不會傻到他們希望她參加不是單純為了看她表演，而是想知道除了小說服裝設計她還會些什么。

“除了寫一些不入流的小說，畫畫不入眼的設計圖，我根本一無是處。當然，我很感激那些喜歡我小說和服裝的人，舞蹈我不會，唱歌我五音不全，校長總不希望我一開口就嚇死一大片吧，我負不起這么大的責任。朗誦講究的是抑揚頓挫，我不行。”

云聽雨擺擺手，抱歉地笑著，“你看我們能學校人才輩出，一定有很多有優秀的同學，就讓他們表演好了，”

哪知紀學敏不但不買賬，反而威脅她，說，“抑揚頓挫你不會，說話你總會吧，你直接讀出來就好，總之你非參加不可，不然我不介意讓其他同學架著你上臺，我相信他們一定很樂意配合我。”

最終她只得妥協，答應了。

所以她得趁現在多完成點自己的事，歐陽夏北、藍顏、張新宇叫她過去吃飯她都推了，前面兩位她是害怕，后面實在沒有時間。五一結束，運動會又會耽誤不少時間，而且她不是鐵人，沒魄力每天比賽下來還有體力寫小說。

可是他怎么就不理解呢？

“喂，你干嘛？”云聽雨甩掉煩亂的思緒回神時，面前的電腦突然就黑屏了，氣得聽雨猛地轉過去瞪著莫離，“你知不知道你這么一弄我會丟失了多少稿子？”

“怎么了？”莫離一頭霧水地看著氣勢洶洶盯著自己的云聽雨，那眼神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我做什么了嗎？

“就算要我跟你出去也不需要用這樣的損招逼我投降吧？”氣死她了居然裝無辜云聽雨忍者掐死莫離的沖動，淡淡道，“你以為拔掉插頭我就會乖乖跟你出去，告訴你，我不吃你這一套”

一手撐在地板上，云聽雨像狗一樣趴在地板上把身體探出沙發，插頭好好的插在插座上，怎么會沒電呢？難道……猛地站起來過去按開關，不是吧，好好的怎么會停電？

她并沒有接到小區今天會停電的通知啊。看到沙發上噙著笑看著自己的莫離，云聽雨有些訕訕，事情還沒搞清楚就把人家給冤枉了。

“那個……”云聽雨一項知錯能改，正要跟莫離道歉，門敲響了，開門后樓下管理員小王站在外面，“有什么事嗎？”

小王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樓下總開關燒壞了，現在正在搶修，還請你不要介意。”

“那什么時候能修好？”云聽雨也帶著淺淺的笑。

“維修的師傅說開關燒壞的程度有點嚴重，大概要晚上才能修好。”小王笑著，“給你帶來不便還請你多包涵。”說完又轉身去敲其他住宿的房門。

關上門一回身就看到莫離似笑非笑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過來說，“停電了就給自己放假一天，當陪我出去走走吧。對了，外婆叫我中午和你一塊回去，你說過會去看外婆的。”

云聽雨將頭往下一垂，抬起頭。“好吧，看你這么可憐這么誠心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的勉為其難答應你的要求，等著，我進去換身衣服。”

北京來來去去還不就那幾個地方，太陽又大，云聽雨又興趣缺缺的樣子，莫離改變了自己的計劃，隨便走了幾個地方后找了一家咖啡廳坐下喝東西，臨近才離開。

這是云聽雨第二次跟莫離一起走進這條身窄的巷子里，上一次是在晚上，莫離走在身側幫她撐著傘，這一次莫離依然在身側不同的是他牽著她的手。走了大概五分鐘后轉彎，面前出現一條青石板的路，左右兩邊出現兩排紅漆門的小四合院，似乎一路向前延伸，沒有盡頭，它們一模一樣，若不是經常來是辨別不出誰是誰家。

“怎么了？”感覺到身邊的人停了下來，莫離回頭，果然云聽雨呆呆地看著前方。

“沒什么，”云聽雨搖搖頭，“第一次看到這么多四合院，好像走進電視里一樣有些不真實。”

這里似乎和外面的世界是不相通的，然它們之間其實不過之隔了一條小巷，只有五分鐘的路程，卻完全是兩個世界。四周很安靜，卻不叫人害怕心慌，反而給人一種很安定的感覺。

莫離牽著云聽雨在右邊第四扇紅漆門前停下來，敲了敲門，偏頭看著聽雨，“看來你很喜歡這里，嗯，上次我應該在白天帶你過來，你似乎更喜歡這里的白天。”

“嗯，我很喜歡這里，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就是很喜歡很喜歡。”云聽雨看著莫離，“或許是因為這里的寧靜，和晚上的寧靜不一樣，白天里的安寧似乎比夜晚的寧靜多了些什么。”

“多了什么？”

“不知道，”云聽雨搖頭，“說不清楚，不，是說不出來。是一種感覺，一種無法解釋的感覺。”

“喜歡以后我們常過來就好。”莫離笑著敲敲門，偏頭說，“反正外婆很喜歡你。”

一分鐘后門從里面打開，凌孫看了下外面牽著手的兩人，眉毛一挑，笑得一臉曖昧，“哥，恭喜你終于贏得美人歸了。快進來吧，外婆都等得急了，正叫我打電話給你呢。”

一進院子云聽雨便松了莫離的手，轉手把包包塞進他懷里，走到一邊去。莫離跟凌孫對視了一眼后跟過去。

“你認識它？”凌孫指指面前一棵大樹。

“你當我白癡么？”云聽雨回頭給了凌孫一記白眼，沖前面地樹努努嘴，說，“不就是合歡樹嗎？誰不認識？”

記得曾經住過的院子里也有一棵合歡樹，比面前這棵粗壯很多，合歡樹在院子中央，那時候院子里小朋友沒少圍著樹轉圈跑。

合歡樹，花美，形似絨球，清香襲人；葉奇，日落而合，日出而開，給人友好的象征。

“合歡樹它有一個凄美的故事，你們知道嗎？”

云聽雨看著合歡樹，問身側兩兩兄弟，兩兄弟交換了一下眼神，默契地搖搖頭，“你說，我們愿聞其詳。”

云聽雨知道他們知道關于合歡樹的傳說，但并不點破，手慢慢伸出去貼著合歡樹樹干，許久喃喃道，“合歡樹最早并不叫合歡樹，它也不開花，它叫苦情樹。”

“相傳，古時候有個秀才寒窗苦讀十年，準備進京趕考。臨行時，他那名為粉扇的妻子指著窗前的那棵苦情樹對他說，‘夫君此去，必能高中。只是京城亂花迷眼，且莫忘了歸家的路。’”

“秀才應諾離去，卻從此再也沒有回來，也不見有消息帶回來。粉扇在家里盼了又盼，等了又等，天黑又天亮，一年又一年，直到青絲變白發，也沒等到丈夫的身影。在粉扇走到生命盡頭的時候，拖著病弱的身體，掙扎著來到那棵見證過她和丈夫誓言的苦情樹前，用最后的氣息發下毒誓，‘如果夫君前去沒有發生意外，而是心已離我而去歸了她人，從今往后，就讓這苦情樹開花吧。夫為葉，我為花，花不老，葉不落，一生不能同心相愛，卻也要連在一起，如此，也算永世夜歡合。’粉扇說完，當即氣絕而死。”

“第二年，所有的苦情樹果真都開了花，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扇子掛滿了枝頭，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只是花期很短，只有一天。而且，從那以后，所有的葉子居然也隨著花開花落來晨展幕合。”。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