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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如同魔術，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變出什么。

幾天后的一個早晨，陳宇軒還在睡覺中。

手機突然響起，他迷糊中，從床頭摸出手機，看也沒看地將手機按掉。手機固執地不停地響。他被吵得不行，從床上坐起，接過電話，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他再次按掉，打算關機的時候，一條信息發了過來。他打開信息一看，頓時僵住了。

手機再次響起，依舊是那個陌生的號碼，他接通了，冷冷地說：“你想做什么？”

五分鐘后，陳宇軒洗漱完畢，出了門，在樓下，陳伊人正端著早餐要給他送去。見他下來，笑道：“哥哥，你下來的正好，我正說要給你送去……”

“我不吃了，有事出去。”陳宇軒匆匆地說。

陳伊人看著陳宇軒已經跑了出去的身影，一絲詫異浮上心頭。

從未見過哥哥如此匆忙，所為何事呢？

這種詫異直到陳宇軒回來，陳宇軒是傍晚的時候回來的，回來的時候，面色如常，但是陳伊人卻敏感地感覺到有不對。去問他，他只是看著她，眼光閃動，情緒莫名。

晚上，陳家飯桌上，在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陳宇軒忽然說：“我決定去國外留學。”

陳伊人的筷子打在了碗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臉上的神情是一片怔愣。

正在喝湯的張倩容嗆住了，咳了兩下后，愣愣地看著陳宇軒，以為自己幻聽了。

唯有陳建勤，驚訝后，最快恢復過來，看著陳宇軒：“你確定了？”

“嗯。”陳宇軒點頭，目不斜視，徑直夾著面前的菜放到碗里，不緊不慢地吃著。

陳建勤看了一眼陳伊人，陳伊人低下了頭，他的目光移開，轉到張倩容的身上：“倩容，你的意見？”

“我沒意見，隨宇軒的意思。”最初的驚訝過后，張倩容緩過來，爽快地說。她之前還為兒子讀H大略有不滿，但是現在他竟然主動要去國外留學，那她當然不會拒絕了。不過——

“宇軒，你怎么突然又改變了主意？”她問。

“沒什么，就是改變想法了。”不作過多的解釋，吃完飯，他放下碗筷便上樓了，留下疑惑又不解的三個人。

晚飯后，陳伊人洗漱完畢，朝陳宇軒的房里走去。陳宇軒的這個決定太突然了，她心里有疑惑，想向他問清楚。

他并不在房間，她便直接去了三樓，果然，他在三樓的琴房中。他并沒有彈琴，站在窗邊，背對著她。月光從窗外照進來，投射在他身上，使他呈現出一種半明半暗的朦朧美，又有一種若隱若現的神秘莫測。

哥哥一夜之間似乎多了許多的心事……

她默默地想，在門口站定，輕輕地敲了下門，陳宇軒并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她輕輕地走了進去，走到陳宇軒的身邊，抬頭看他，他正看著頂上的月亮，眼神迷離而暗沉。

兩人許久都沒有說話。

“哥哥，為什么……”

“什么都別問……”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陳伊人怔了下，住了口，停住要問的話。也許，哥哥有自己的主意吧、只是，這么突然，她以后再也不能見到他了么……

這個想法一出，她心底浮出一種壓抑的澀澀的感覺。

“哥哥，你——你要去多久？”

“不知道。”

陳伊人再次酸澀，心里浮現出那首詩：“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這一別，何時才與哥哥一起窗下練字，樹下對弈？

學校很快聯系了下來，陳宇軒選擇的是美國的耶魯大學，醫學專業。憑借這些年的獲得的各項獎勵，各種國際比賽的獎牌，以及優秀的托福成績，哈佛大學很快寄來通知書，連帶的還有全額的獎學金。

簽證也辦下來了，一切都準備好了，八月二十號那天，陳家人一起送陳宇軒去機場，陳建芬與陳建珍都來了，一路上，張倩容不停地叮囑陳宇軒這，叮囑陳宇軒那兒。陳建芬與陳建珍也說了些關心囑咐的話，并且兩人一個人給了一個紅包陳宇軒。

到了機場，陳建勤去處理陳宇軒的行李了，臨別在即，張倩容似乎有許多的話，一直不停地說，大到學業，小到洗衣服，一一都將方法講給陳宇軒聽。陳宇軒默默地任張倩容說著，目光偶爾落到陳伊人的身上，快如閃電般地挪開。

陳伊人低著頭，也是沉默著，一句話都沒有說。

陳建珍輕輕地擁著她的肩，說：“伊伊，別難過，你哥哥還會回來的。”

低低地應了下，依然沉默。

飛機就要起飛了，張倩容心里越發難受了，理智上是想兒子出去鍛煉下，但是感情上，卻是擔心又舍不得，畢竟，他這是第一次出門。

向來與家人不甚親近的陳宇軒，在轉身的時候，又忽然回過頭來，上前擁著了張倩容，張倩容忍了許久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緊緊地抱住陳宇軒。

一一與家人擁抱，到最后，走到垂首的陳伊人面前，伸出微抖的手，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不多時，胸口傳來一陣濕潤的感覺，他心一搐，看不到她的面容，但是知道她流淚了。這淚水就像是濃濃的醋一樣，將他整個的心浸泡的那么酸，那么澀……

“我會回來的。”他在她耳邊說，聲音低沉，酸澀，壓抑。

抬起她的臉，帶雨梨花，晶瑩的淚順著雪膚滑下來，她要偏過頭去，不讓他看到。

他一手撫過她的臉，定住，拿出手絹為她輕輕地擦拭。

這眼淚，是為他而流。

這一生，他都不會忘記。

同樣，他也不會忘記那個對他耍手段的人，比手段，他沒有用過，不代表不會用。

一絲冷笑劃過他冰雕樣的臉龐。

陳建勤走過來：“宇軒，該上飛機了。”

走向閘口處檢票的時候，他最后一次回頭，透過人群，與她的視線在空中交匯。所有的人都成了虛景，唯有她那么清晰。

盈盈的眼，依依的情。

深刻，深沉，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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