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章循序漸進(基礎粉紅375)
感冒發燒鼻炎發作頭痛中,不得不去醫院輸液,又遲了。()求粉紅票,謝謝大家。上兩章,應該是汾王妃才對,被我昏頭昏腦寫成了閔王妃,幸好昨晚想起來改過了,對不起額。(本來貼在文后,但是發現有好幾個童鞋木看見又提問了,故意貼到前面來。
汾王妃看到孟孺人的樣子,微微冷笑:“怎么,你不服氣?覺得我說錯了,管錯了,不該教訓你?”
在座眾人多數都是知道汾王妃脾氣的,汾王妃是個爭議比較大的人。她出身不高貴,正如同她自己所說的,她是個農家女,可是她不但將汾王迷得暈頭轉向,想方設法將她立了正妃,而且在她大鬧過幾次之后,親王府里按制當有的正五品孺人二人,正六品滕十人,一個都沒剩。
早年汾王不得勢,她卻并不低調,以脾氣暴躁、不留情面、愛管閑事、愛替人出頭聞名,經常得罪人,弄得汾王很為難。可是禍福難料,就因為這樣,夫妻二人反而沒有卷入承位之爭中,事到如今,汾王成了當今圣上唯一的皇叔,還很得敬重。現在她輩分這么老,又是這個得理不饒人的脾氣,就是皇帝也會讓她幾分。那么,她抓住理由并發作一個孫兒輩的皇子的小妾,實在是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更何況,她占著正理。
形勢比人強,孟孺人的神色瞬息變了幾變,深吸一口氣,將憤恨不平全都收下去,委曲求全地道:“王妃教訓得是,能得到您的訓導,那是妾身三生修來的福分,求也求不來的。妾身實是一時糊涂,中間有誤會,所以才做下糊涂事,幸虧沒有釀成大錯。還請王妃給妾身一個機會,讓妾身向何妹妹賠禮道歉。”言罷向汾王妃深施一禮。
汾王妃對孟孺人這樣的反應早在預料之中,并沒有絲毫意外之色,長嘆一口氣,慢慢斂了怒容,淡淡地道:“罷了,我原也不想多管閑事討人厭。但這小朋友,我實是舍不得她受一點委屈,既是誤會,你賠個禮,那便罷了,以后你可不許再犯同樣的錯,不然我不饒你。”
這話落在孟孺人耳朵里,就是汾王妃警告她不許再打牡丹的任何主意。人就是這樣奇怪,之前如果汾王妃顧著她的面子好好和她說,她興許還會以為不過就是情面上的事,敷衍兩句就算了,可如果汾王妃勃然大怒當眾發難,她反而會認為牡丹在汾王妃的心目中分量果然不一樣,再要做什么事,便要三思而后行。
孟孺人心思轉了幾轉,含笑道:“以后再不敢的,何妹妹就和我親妹妹一樣,誰要敢對不起她,我也不饒她。”言罷上前執了牡丹的手,親親熱熱地道:“何妹妹,請你原諒我的不是,別和我一般見識。”
牡丹暗想,事到如今,已是結上了仇,看孟孺人這樣兒,只怕是恨透了她,不過要想不得罪孟孺人,除非她聽從孟孺人任意拿捏,否則都是遲早的,既然如此,又管他早晚呢。便也與她互相行了一禮,表面上算是將此事揭過。
邱曼娘等人看了半天戲,只曉得孟孺人招惹欺負了牡丹,其他就一直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此時見二人和好,便都湊過來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孺人哪里有臉說出來,只笑不語。牡丹自然也不會傻乎乎地講出來,說孟孺人想將她弄去給寧王做姬妾討好寧王,故而也只是推脫:“就是一個小誤會,不提了。”
白夫人微微一笑:“扯那些做什么?該干嘛就干嘛。”一時琵琶聲響起,貌美的少女出來跳舞,又有那位公主女冠領了幾個善詩的女冠來湊熱鬧,一時之間,花香樂鳴,酒酣詩出,先前的不愉快仿佛從來就不存在。
孟孺人的忍耐功夫極佳,一直忍到最后席散,方才起身“依依不舍”地與眾人別去。因為汾王妃從始至終就沒有走的樣子,白夫人便領了牡丹留在最后,待到所有人都去得差不多了,牡丹這才上前與汾王妃行禮道謝。
汾王妃摸了摸牡丹手心里的細繭,道:“聽說你母親家也是家財萬貫,奴仆成群,不愁吃穿,你家里人就舍得你吃這苦頭么?不想做妾,那就好好找個人嫁了不好么?”
牡丹笑道:“舍不得。但我不想閑著,他們便也由我了。那個人,不是那么好找的。”
汾王妃不置可否,松了她的手,嚴肅地道:“我聽說你本想游街喊冤,還要撞死在寧王府前?難道你不知這樣對寧王府來說,很可能就是小事一樁,人家還要說你小題大做?你可知道,這天下間,這樣的人和事有多少?”
牡丹沉默片刻,道:“我知道。”她知道在某些人的眼里,她這樣的小人物就是地上的泥,微不足道,但小人物也該有自己的尊嚴,維護自己的尊嚴并沒有任何應當質疑的地方。
汾王妃挑了挑眉:“你知道?知道你可能白死,你還要做?”
牡丹不想也覺得沒必要和汾王妃說什么尊嚴之類的話,只輕輕道:“不到萬不得已,我自然不會走那一步。但假如真的到了那一步……眾口悠悠,總有人知道真相。”
汾王妃微微一笑:“你不用死了,你很幸運。孟孺人以后再不敢來找你的麻煩了,我想過了這次之后,這種事也應當再不會發生了。”先前當眾說算了,不過是給寧王府面子,但這事兒,是必須讓寧王知道的。
“這都是托了王妃的福。”白夫人上前給汾王妃行禮,含笑道:“王妃,以后您那里辦宴席,我可以帶她來么?”
汾王妃掃了牡丹一眼:“自然可以。就算是不辦宴席,你也可以帶她來玩。”
白夫人喜不自禁,見牡丹還是靜靜站在一旁,并不見特別歡喜,不由著急地拉了她一把。牡丹還不知道她得到了什么。可以自由出入汾王府,意味著她將是汾王妃的座上客,這給她帶來的好處不是一般的。不光光是孟孺人這樣的人再不敢隨意欺負她,就是她一心要做的牡丹花生意,也會得到很大的便利。
這個時候的牡丹并沒有表現出生意人的精明,而是呆呆地想,再見到蔣長揚,她該怎么說?被白夫人這一拉,她才回過神來對著汾王妃行了一禮:“多謝王妃。”
汾王妃看到她這有點發傻的樣子,反而笑了:“罷了,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去吧。”
出了福云觀,牡丹叫恕兒先回去報信:“你先回去報信,讓家里不要擔心,看看李夫人可還在,說與她知曉;若是她已經回家了,便使人去說一聲。我稍后再回來。”
白夫人笑道:“我看你這樣子,似乎也不打算陪我去哪里的,要不然,你是要我陪你去曲江池芙蓉園?”
牡丹笑道:“假如你有空的話。”
白夫人嘆道:“送佛送到西,我陪你去就是。”
牡丹與她相視一笑,一同行往曲江池,一路上白夫人詳細和牡丹說起汾王妃的事情,末了忍不住長嘆一聲:“有那看不慣她的人,總愛背地里嘲笑她,說她一切都是靠著汾王得來的,我卻不這樣認為。能得到汾王如此信賴,還不夠么?她能靠誰?還不是靠她自己。更何況,那么多人,只有他夫妻二人全身而退,這又說明了什么?我這生最羨慕最佩服的人有兩個,一個是她,一個就是蔣大郎的母親王夫人。”
牡丹忍不住看了白夫人一眼。這兩個人,一個得到丈夫全部的愛和信任,一個以決絕的姿態棄了身居高位的丈夫,都是酣暢淋漓的人。
白夫人撫了撫臉,輕輕一笑:“只有無法酣暢淋漓的人,才會羨慕酣暢淋漓的人。”她明媚地看著牡丹:“希望你也能酣暢淋漓。”
牡丹認真道:“我會的。”
待得到了蔣長揚家,碾玉上前叩門,說了來意,不多時,鄔三急急忙忙地趕出來,滿臉喜色,也不知道樂個什么:“稀客,稀客,快里面請。公子馬上就過來。”
白夫人見牡丹神色凝重的樣子,輕輕扯扯她的袖子,低笑道:“莫怕。我這個泄密的都不怕,你還怕什么?”
牡丹聞言也笑了,抬眼看著一旁不時偷瞟自己的鄔三道:“鄔管事,多謝你了。事情都解決好了。”
鄔三笑得瞇縫了眼睛:“不客氣,不客氣,應該的。”又恍覺失言,閉緊了嘴,只是笑。
牡丹從前看他搞怪,只覺得他有趣,此時見他這樣子,一種怪異的感覺油然而生,便扯了扯嘴角,低頭不語。
鄔三將她二人迎入廳堂,命人奉茶,才剛捧起茶甌,蔣長揚就進來了,神色自若地和白夫人、牡丹打了招呼。大約是已經猜到事泄,便也沒有故意隱瞞,直接了當地道:“你們才從福云觀過來?事情如何?”
白夫人搶先笑道:“汾王妃威風不減當年,孟孺人收回了珠子賠禮道了謙,想來以后再不會了。我這是來負荊請罪的,她一定要來答謝援手之人,我心軟,就忍不住說了。”
蔣長揚垂下眼一笑:“這就好。”也不知道是說汾王妃解決了事情好,還是說白夫人把他幫了牡丹的事情說給牡丹知道好。
白夫人又略坐了坐,低聲請了個婢女帶路,道是要去方便,任由牡丹與蔣長揚說話。
牡丹起身對蔣長揚福了一福:“多次蒙你相助,不知該何以為報,我心里很是惶恐。”
蔣長揚沉默片刻,道:“其實你無需放在心上,也不要覺得有什么負擔,我只是做了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情。不要你回報。”
見牡丹滿臉的猶疑,他笑了一笑:“我的母親早年很不幸,我們母子在危難困窘之時,曾得到過很多人的幫助,我母親常和我說,欠了別人的情要還,即便是不能還同樣一個人,也可以還到別人的身上去。遇上了,我就做了。比如你,比如說袁十九,都是朋友,是我認為值得幫助的人。”
把她和袁十九相提并論,也就是說都當是他的朋友。牡丹一時找不到可說的,頓時覺得自己先前那想法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又或者是自作多情了。沉默良久,笑道:“我聽說了一點點令堂的事情,聽說她很了不起。”
見她說起這個,蔣長揚暗暗松了一大口氣,臉上的笑容也稍微自然了些,很是自豪地笑道:“那是當然我母親的確很了不起,她敢獨自領我穿過萬里江山,觀海踏沙。賺了錢的時候,帶我一擲千金吃美味珍饈,沒錢的時候也能把野菜做成美味……”
蔣長揚的表情格外柔和,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回憶中,舌頭還忍不住輕輕舔了舔嘴唇,仿佛那美味還在他嘴里盤桓不去。
牡丹看到他那沉迷的樣子,好奇地道:“真有這么好吃?”賺了錢的時候?莫非王夫人也曾做生意來著?
蔣長揚扶了扶額頭,輕輕一笑:“假的。是我有點夸張了,可能別人不會覺得有多好吃,說不定還會嫌它太過腥味,不過在我記憶之中,餓極了的時候,山溪里捕來的小野魚和野菜熬了湯,再放一點點鹽,的確是極其難得的美味。”
牡丹忍不住道:“聽來很好,但其中的艱險一定超出常人的想象。”
蔣長揚道:“是呀,小時候我也哭過怨過來著。不過長大以后再回想起來,卻是很好,最少我這輩子,就算是身無分文,或是什么吃的都不給我,就這樣把我丟在山林里,也餓不死我。”
他的表情很好,又柔和,又充滿了強烈的自信,牡丹覺得她都被他的情緒給感染了,她試探著輕聲道:“你們為什么要離開?嗯,當然,如果你不想說可以不說的,我只是,只是有點好奇。白夫人說她此生最羨慕最佩服的人之一就是令堂。”
蔣長揚抬眼看著牡丹,平靜地道:“假如你感興趣,沒什么不可以說的。想來你也知道了,我母親她曾經是朱國公夫人。后來圣上又另外給朱國公賜了一位夫人,二人并嫡,都是國夫人,朱國公受了,我母親不受,提出和離。朱國公不許,圣上也不許,就是我舅家也不許,所有人都反對,可她到底是做到了。”他頓了頓,看向牡丹,眼神很柔和,“這個情況,有點像你從前。”
牡丹微微一笑:“是有點像。不過她比我強多了,也不容易得多。”人家曾經是夫妻感情甚篤,突然出現了強勢的第三者插足,王夫人走的時候約莫是哀莫大于心死的;而她呢,走的時候只有開心和鼓舞,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可是人家王夫人走得瀟灑,活得瀟灑,還把兒子培養成才,培養出來的還不是復仇天使,而是個正常人,這很不錯。
蔣長揚笑道:“的確是很不容易的。我母親她……”說話間鄔三進來伏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緊接著白夫人也走了進來,見狀問道:“成風,你可是有事?”
蔣長揚為難地道:“有點事情必須馬上處理。”
牡丹趕緊起身:“沒關系,你忙,你忙。”
蔣長揚笑道:“我送你們出去。”卻又望著牡丹道:“假如你方便,我斗膽請你幫我接一棵什樣錦,明年可以給家母慶生,價錢方面好商量。不知你方便不方便……”
牡丹一呆,雞啄米似地點頭:“方便。至于價錢么,就不必提了。”
蔣長揚也沒再多講價錢的事情,只道:“不知是在你那里接,還是將我這些牡丹花接?那樣最妥當?”
牡丹道:“要接的花木要提前處理過,過后也要精心管理,你這里的不合適。等過了中秋節后,我會先請你去我莊子里,你自己挑幾個品種我再接。”
蔣長揚微微一笑,目送牡丹和白夫人出了門,轉身正要吩咐鄔三做事,但見鄔三賊眉鼠眼地望著自己,不由微惱:“你看著我做什么?”
鄔三諂媚地道:“小人是替公子高興。恭喜公子可以有一株活生生的什樣錦獻給夫人盡孝,得來多不容易啊。其實何家小娘子這個人,您幫了她以后,還是得隨時這樣問她要點謝禮才好,不然下次就不會要您幫了。您到時候選花,一定得多選點好的才是,讓她多花點心思,多花點時候,不然不值得。”
“我倒是希望她以后不再會有這樣的事情需要我幫。什么值得值不得,亂說什么?”蔣長揚狠狠瞪了鄔三一眼,隨即又忍不住笑了,轉身進屋去見另一撥客人不提。這一天,他的心情很好。
牡丹與白夫人別過,回到宣平坊,還未到家門,就看到張五郎搖搖擺擺地走過來。她趕緊下了馬和張五郎行禮問好,張五郎還了禮,道:“我今早去府上打聽消息,聽說丹娘妹妹與朋友出去解決事情了,不知事情辦得可妥當?”
牡丹笑道:“謝張五哥掛懷,很順利,應該是沒事了。”
張五郎孩子似地笑起來,一雙豹眼瞇成一條縫:“太好了,恭喜丹娘妹妹。”
牡丹道:“張五哥既然來了,便請家里去坐,我爹大概在家,正好可以陪您喝一杯。”
張五郎卻只是擺手:“不必麻煩,我就是來問問,知道好就好了,我還有幾只斗雞要料理,大伙兒等著呢。”說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牡丹回家將事情經過與何志忠、岑夫人等人詳細報備過,說到又是蔣長揚幫的忙,何志忠與岑夫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里看到了疑慮和不安。
何志忠經過一整夜的深思熟慮,決定還是親自去拜謝蔣長揚,畢竟這么大的事情,他這個家長不去登門拜謝,實在是不合情理。更何況,他過了節后就要領著大郎出海,有些事情必須做到心中有數才行。可連接去了兩次都撲了個空,門房說蔣長揚出去辦事了,只怕要過完中秋節才會回來。
何志忠懷疑蔣長揚是故意避著他,便去找牡丹旁敲側擊地問。牡丹正謀劃著中秋節后要將那株紫斑牡丹移栽到芳園去,聽到何志忠的話,不在意道:“過了中秋,我便要去莊子住段時間,一來照料那些花,二來也要順便幫他接棵花,到時候要請他過去挑選品種的,如果爹爹要謝他,不妨跟了女兒一起去,您好久沒去過芳園了,如今已經初具規模,等你和哥哥們從海上歸來,就再也看不到如今這景象啦。”
何志忠聞言,笑道:“你確定到時候他會去?”
牡丹奇怪地道:“他說過的話還沒有不算數的,這花是他定了給他做壽的,事關緊要,他自然不會不去。”
何志忠道:“丹娘,你是怎么看這事兒的?”
牡丹沉默良久,道:“他說他把我當成和袁十九一樣的,都是他的朋友。又說我遇到的事情有點像他。”
何志忠皺眉道:“你也這樣認為?”
牡丹抿抿唇:“不然我該怎么認為啊?現在他又沒做什么失禮的事情,已經承了情,退也退不回去。總之,我會小心的。那天時機也不對,有些話不好說得太直接,反正我是說了我無以為報的。”
何志忠失笑:“你這個傻丫頭。”
牡丹睜大眼睛看著何志忠:“我不傻。我只是找不到更好的辦法。”蔣長揚現在看來很正常,她如果總是糾結,反而是她比較不正常,裝傻X較好。
何志忠嘆息:“如果……你是怎么個想法?”
牡丹垂下頭,認真地道:“暫時沒有如果。爹爹您放心,女兒知道分寸。”蔣長揚很不錯,再有那樣灑脫的母親,也無法擺脫他是朱國公嫡長子的身份,他們之間的差距還是比較大的。如果他不是她需要的,做不到她想要的,便是浮云。在沒有確定之前,她非常清楚應該怎么做。
眨眼間,中秋節到來。在世人眼里,中秋節的意義非常重大,只今年中秋是陰天,無月可賞,更無月可拜,何家人只好坐在廳堂里分吃了一頓用桂圓、蓮子、藕粉精心調制而成的玩月羹。然后在廳堂里坐著說了一回話,便散了。
第二日一早,何志忠才要出門,就聽人說有位姓蔣的公子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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