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宴無好宴？

禮是送出去了，但是余建中還是沒能從衛正風的嘴里面得到什么肯定的答復，不免有些小失落，小小的遺憾。

不過離開衛正風家的時候，余建中也沒把這種失落情緒表現在臉上，朝衛夫人道，“嫂子的包餃子的功夫，絕對一流……”

“喜歡就多點過來嘗嘗……”衛夫人熱情的送余建門，才扭頭對衛正風有些嗔怒，“我說老衛，人家建中好不容易上一趟門，你怎么說話都透著一股陰陽怪氣啊？”

“喲，人家送你幾瓶保健品，你就這么向著人家了？這個余建中也不是什么干凈東西，你還真相信是他兒子給他買的？”衛正風有些不屑，抽著煙緩緩道。

“我可沒向著他，人家送這些東西，怎么說也是一份誠意嘛……”衛夫人悉悉索索的把禮盒收好，坐在沙發上，“聽你們剛才談話，是不是那個新市長很不守規則？”

“婦道人家，不要亂嚼舌頭！”衛正風吹著胡子，瞪著眼睛，他知道自己這個夫人有點貪宜，嘴巴也把不住關，訓斥了兩句，“這些話，你我私底下說說就算了，不要在外面到處亂吹……”

“知道了，知道了，做了你這么多年老婆，我還會不懂這些？”衛夫人沒好氣白了衛正風一眼，談興一來，就擋不住了，“那你就是肯定這個新市長不守規則了？老周他們沒意見？”

“也不能說不守規則，玩了小聰明而已，沒有和這些副市長充分溝通，就搞突然襲擊開政府常務會，但這也是在他的職權范圍內的，他是政府一把手，這點權力還是有的。余建中想要我拿著這一點，對楊市長上綱上線的批評，想法也太幼稚了，只會落于下乘……”衛正風嘿嘿笑道，他才沒那么蠢得為了這點事兒，立刻就和一個市長撕破臉皮。經濟工作日益成為黨委工作重心，政府一把手的權力日益擴大膨脹，為這點事和楊子軒鬧翻臉，不值得！

“聽建中的語氣，他似乎什么都沒撈著，被楊子軒打壓了，這不是不給你面子嗎？”衛夫人念著余建中的好，當然要幫余建中說幾句公道話了，挑撥離間一下丈夫和這位楊市長的關系。

“都說你們女人頭發長見識短，人家楊子軒才來多久，會知道我和余建中的關系？再說了，我和余建中也沒多大的關系，你看他做了副市長之后，登門過幾次？還扯上不給我面子了？”衛正風對余建中的怨氣還是有的，余建中坐上副市長之后，見到衛正風依然沒有進步的跡象，就漸漸冷了下來，削尖了腦袋想要往周立昌的門上鉆，只可惜碰壁了，一直都是墊底排名的副市長……

分管科教文衛，不能說沒有實權，別的不說，單單是教育戰線，就有著市內最為龐大的捧著鐵飯碗吃財政飯的人群——教師！

全市教師的事業編制，都握在余建中手里，有沒有利用這個斂財，就只有余建中自己心里清楚了。

“說來也是，這個建中，以前在都江做縣委，倒是跑得挺勤快的，逢年過節都會來，做了副市長之后，反而冷了下來，難得來一趟，原來是在擺副廳級干部的架子啊……”被衛正風這么一撩撥，衛夫人也同仇敵愾起來，扭頭道，“這么看來，這個楊市長也不簡單啊，他敢這樣搞突然襲擊，恐怕沒有老周的支持不行吧？老周會坐看這個楊市長勢大嗎？”

“老周這個人喜歡搞平衡，我看他未嘗沒有利用楊子軒壓我的意思，老周這些年來，雖然說和我關系密切，但是暗地里面都防著我，之前省委組織部曾經把我列入市長候選人，后來一陣風吹過就沒了，我懷疑是老周暗地里面使勁弄掉的……”衛正風微微瞇著眼，眼睛閃過一絲怨氣，“無非就是擔心我一個本地人真要成了市長，恐怕會在本地坐大，和他抗衡……”

“所以這個市長，老周是寧予外賊不給家奴，這個比喻或許不太妥當，但就是這個意思……”

衛正風苦笑著，不過楊子軒這次打壓余建中對他來說，不是什么壞事，他對余建中沒什么感情，但是卻可以靠這條線和楊子軒搭上關系，也不是壞事……

李義東雖然在市府辦公廳工作多年，但是對余建中背景不甚了解，畢竟官場上面，除非迫不得已，誰也不會把自己的背景人脈關系都寫在額頭上，背景這種東西，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水的朦朦朧朧，讓人猜測才是正道。

在楊子軒來之前，李義東不過是市府辦一個郁郁不得志的筆桿子，很多內幕，他根本接觸不到。宋靜聰更不用說了，一直在義州工作，對于市委市府內幕關系，知道得更加少。

楊子軒明白，自己這次打壓余建中，在市府常務會議中孤立余建中，以余建中的性格，肯定不服氣，背后去求爺爺哭奶奶給他使絆子是很正常的……

“市長，衛的秘書打電話過來說，衛想請你吃頓飯……”李義東小跑著進辦公室，在楊子軒面前匯報……

“哦？”

楊子軒有些吃驚，心頭疑惑衛正風怎么會私底下請他吃飯。論關系，兩人接觸還真不多，還沒親密到可以私下一起吃頓飯的地步，而且衛正風在常委會經常倒向周立昌，讓楊子軒不自覺的把衛正風劃到親周立昌的人群中……

難道是宴無好宴？

楊子軒心里百般心思流轉著，笑道，“幫我應了，就說我一定準時到……”

“衛還在電話里說了，是私人性質的……”李義東繼續補充了一句，楊子軒點了點頭，衛正風提這句話，意思就是這次邀請，不想太多人知道，當即吩咐，“赴宴的時候，盡量不要開那輛奧迪100，讓老劉開我那輛破富康過來去就行了……”

奧迪100是廣陵市委市府主要負責人的官方用車，采購了三部，上任市長雷頌，還來不及坐上新車，就接二連三的出事兒了，便宜了楊子軒這一屆政府。

吃飯地點選址很講究，遠離市區江陵區，選在郊區江陽區，打開包廂小窗，黃江支流秦河縈繞眼簾，河上不時有漁船駛過，對岸就是廣陵市的經開區……

“聽說市長在京城跑項目遇到了點小麻煩？”

沒有太多的客套詞，衛正風開口就談工作，讓楊子軒有一絲訝異，衛正風仔細打量著楊子軒，衣著黑白相間的運動服，帶著金邊眼鏡，臉上自信而精神，不認識的，多半會把他當成廣陵大學的大學生，而不是管著廣陵幾百萬人口的父母官……

楊子軒微笑點了點頭，心里對衛正風的消息靈通有些訝異，“跑著兩個項目，小組的人走漏了風聲，驚動了金京市府，現在舒立國同志正在和金京市府的人近身肉搏呢……”

“和都江縣的人有關？”衛正風玩味說道。

“是都江縣班子出了問題，周應該找衛你談過了吧？”楊子軒試探性的問道。

衛正風點了點頭，“不過周和我沒有提到都江縣班子泄密的事兒……”言外之意，就是周立昌有些事情都瞞著你我。

周立昌這次故意，沒開碰頭會，自己居中傳話，使得楊子軒和衛正風兩個副不能直接溝通，目的就是想要楊子軒和衛正風兩個副的矛盾累積……

楊子軒立刻就警覺了，笑道，“周不開碰頭會，我們兩個副私下碰頭，算不算犯忌諱啊？”

“我們這是私人性質的碰頭，不談工作，只談吃喝……”衛正風板寸一揚，一杯酒就下肚了，笑道，“昨天老余來我家看來，帶了幾瓶補血王過來，我老伴叫嚷嚷說喜歡，市長經常去外地，給我家帶幾瓶吧，省得我老伴在耳邊聒噪，錢，我會原價照給……”

楊子軒耳根子一動，衛正風這句話里面的含義很濃啊，首先提到了余建中，余建中在市府會議上被他孤立，立刻就跑去找衛正風訴苦，說明兩人關系不簡單，而衛正風光明正大的對自己提起余建中給他送禮的事情，又是什么含義呢？

楊子軒稍微琢磨一下，就知道這是衛正風向他示好的信號，恐怕衛正風和余建中的關系也沒他想象的那么親密，不然衛正風也不會把余建中拋出來拉關系，讓他買“補血王”，也算是一種伸出橄欖枝的態度……

當即微笑的點了點頭。

一頓飯吃下來，持續的時間也不長，畢竟兩人都是市委有頭有臉的人物，這種私地下的交流，實在不能擺上臺面，被周立昌知道，指不定會大做文章……

不過這頓飯，讓楊子軒不少，首先讓他知道了，市委也不是什么鐵板一塊的，雖然明面都服從于周立昌的領導，但是這些常委們都是心思各異的……

楊子軒沒想到自己孤立打壓余建中，倒成了他解開市委班子神秘面紗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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