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火云洞第六二回妖王的九幽宮
修真界從不缺乏八卦之人。
隨處可見的茶館酒肆聚集著大批閑極無聊之輩。他們資質普通,很可能一輩子都達不到金丹期,永遠徘徊在修真大門之外,對他們來說,修煉前途無亮,漫長的生活需要樂子打發時間,最喜歡的便是以探討修行為名義相聚一堂,然后八卦些修真界發生的新鮮事。
平日里哪派與哪派之間不合,門下弟子打起來了,又或者某某真人外出,在哪收了新弟子某某,乃至隔壁街某某在什么山采了靈藥,換了顆什么靈丹……
東派長,西派短,風吹草動,雞毛蒜皮等等諸事無不成為他們的談資。
但最近,出現在眾人口中最多的便是清云門,還有與清云門相對應的炎山派。
說起炎山派不稀奇,畢竟近些年來,炎山派以囂張的姿態,張揚宣布要拉下清云門問鼎修真十派。清云門節節退避,眼見即將淪為歷史,不少人等著看好戲。
單好戲是一場好戲,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驚得眾人掉落一地眼珠子,事情的變化比失控的飛劍還要波蕩不平。
從火云洞青輝真人中炎魔蠱起,被嶼和真人宣告成為廢人,清云門鎮山靈獸手段殘忍的報復炎山派諸人,有如絕地反撲,眾人都以為清云門即將完了。但清云門出人意料的沒封山閉關,反而由青方真人帶著靈丹玉符參加鑒寶會,甚至傳出身懷符文總綱這等奇物,讓不少消息靈通的人搖頭嘆息。
修真界并不講究排資論輩,雖然也有不練神通但道行高深值得人尊敬的隱修,但那樣的人少之又少,稱得上稀罕,覺大多數人都奉行強者為尊的法則。
清云門雖然有著修真十派之一的名頭,但門人屈指可數,元嬰期以上才三個,其中一個還被縹緲仙宮扣著不放,顯然表明立場不會相幫,也就難怪炎山派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連向來標榜名門正派的五行宗都有不少人動了心,想分一杯羹。至于傳言里可能存在的老仙君,在那些想分食的人心里,這只是清云門放出來唬人的而已。
鑒寶會上,青方真人被控殺人奪寶。青輝真人被控縱獸傷人,眾人鬧上落霞山,又傳出火云洞巡查小隊全軍覆沒的消息,徹底惹怒了歸元宗,眾人皆以為清云門消失已成定局。
但事情的發展卻并非如此,清云門似乎福澤綿長,連上天也不想讓它消失,火云洞內傳出存在仙獸的消息,而且這只仙獸還很可能是麒麟仁獸,讓本來氣勢洶洶針對清云門的人齊齊轉移了注意力。
不過沒幾天,又發生了東林城獸亂,清云門一無名弟子獨戰眾多高手,憑著馭獸神通,跟青輝真人鬧出劍塔裸掛事件,不但再次狠狠得罪歸元宗、五行宗,連同一些散修也得罪了個徹徹底底。
那時眾人很奇怪,為何清云門不知收斂,反而鬧起始端,再次成為矚目的焦點?直到現在,眾人才醒覺,為什么青輝真人敢如此大膽?為什么清云門全然不怕報復?更不怕成為修真界公敵……
東林城主府校場內熊熊燃燒的火焰。一具又一具被拋入火堆的敵人尸體,顯示出清云門并不像外界傳言的那么軟弱可欺!
誰想來啃一口,必須做出被反咬的準備!
再看那一字排開,擺在府門口的冰棺,冰棺內修為最低的人也有元嬰期,有些甚至是成名了數百年的分神期高手,可往日高高在上的仙人如今明碼標價擺在那里等人來贖,任人參觀,他們眉心和丹田的傷口表明,這些人的元嬰元神一個也沒能逃走,死得干凈徹底。
這毫不留情的很辣手段,讓有心人心中打起了冷顫。
不是每個門派都像五行宗那么人多勢眾,元嬰期高手以十位百位來算。對小門派來說,能出一兩個結成元嬰的弟子絕對是上天幸賜,而排列在城主府門口的冰棺數量卻超過了半百,加起來整個修真界百年都出不了這么多高手。
再聽人說,這些人大多死在同一人劍下——而且還只是個拜師不足一年的女子劍下!
這等荒謬之事,實在讓人不敢置信,但三人成虎,不少人信誓旦旦的言辭,口口聲聲稱親眼所見,再看那傷口一致的尸體,由不得人不信。
眾人悟了,猛地想起幾個月以前,落霞山傳出青方真人時隔十七年被找回,由青輝真人收為弟子的消息。
而這個拜師不足一年的小姑娘,就是馭獸造成了東林城獸亂,并手持雙劍,擊殺數十高手的人!
不說城主府一役。外界如何震驚,五行宗內部分歧激烈,卻又畏于清云門‘殺神’的厲害,不得不帶著贖金,上門道歉,并聲稱那些門人是被炎山派收買,私下行動,掌門并不知道,愿意等青輝真人從火云洞回來后,上落霞山請罪。
五行宗的服軟,并相應的一些退讓,比如收回他們在東林城安置的大部分弟子,交出分部街道的管理權等等,讓眾人覺得,清云門跟從前確實不一樣了。
云夢大澤深處,玄水湖。
水面風吹不動,仿佛一面墨鏡,平靜得詭異。突然地,水面拱了起來,如同黏稠的膠水,牽著長絲,飛出一道黑影。
拿到黑影卻是一只巨大的黑狐,九條尾巴搖擺著。仿佛盛開的墨色葵花。
妖王落到湖岸,抖了抖皮毛,幻化身,手中拿著一顆香氣撲鼻的白色靈珠,瞥了眼右側,淡淡問道:“何事?”
青雕額頭觸地,伏下身,口吐人語,“稟報吾王,您命屬下調查的女子有消息了。”說著吐出一塊玉簡。
妖王拿了玉簡,粗粗一掃。眼神一凝,冷冷看向青雕。
“數月時間,成果便在此?”
青雕道:“王息怒,此女如同憑空出現,來歷全無,卻神通精妙,屬下等懷疑,可能是謫落的上界之仙,所以查不到過去。”
妖王再細細查看了一番玉簡內的資料,若有所思。
如果有知情者在此,一定會非常驚訝,因為玉簡里,除了火云洞里的那段時間,蘇琬從出現在落霞山時起,一直到東林城主府內,她的一舉一動都寫得清清楚楚,甚至剛來時身上穿的新手布衣都詳細描述了,并有圖為證。
不說落霞山的重重大陣,真正看過蘇琬穿新收布衣的只有清云門幾人,而想從這幾人口中套消息是絕對不可能,而且這玉簡內的信息就好似有一個人隨時跟著蘇琬,記錄她一點一滴似的,偏偏還沒讓她察覺,有此可見,九幽宮的實力是如何強大。
看到后面,當炎魔蠱出現時,妖王擰了下眉,捏碎玉簡,淡淡丟下一句:“繼續查,三月以內,吾要看到炎魔蠱。”頓了頓,又道:“天魔蠱亦可。”
天魔蠱?
青雕心里一咯噔,叩了叩首,口中應是,拍翅飛空而去。
妖王手指一搓,玉簡的粉末化氣消失,他望著墨色的湖面。唇角突然揚起淡淡的笑意。
“謫仙?不管是不是,此事一了,吾倒要去會會你。”
妖王化為普通黑狐,跳躍離去,空中留下它細碎的呢喃。
“龍涎石已經出現,龍巢定在附近,黑龍炫,吾說過,任你藏到天涯海角,上九霄下冥域,吾都會報當年之仇……”
東林城,城主府。
蘇琬睜開雙眼,茫然的瞧著纏枝蓮紋床帳,一時醒不過神來。
好像又做噩夢了,這次夢里那對無良夫妻扮演的是她在逆天中的兩個NPC師傅,不過都還是老樣子,男的看著就讓人生氣,一開口就讓人忍不住想劈了他!
蘇琬長到這么大,真正看到父母的次數一只手數的完,據說是因為她抓周抓了臺電腦,而電腦是爺爺送的,從此她就留在老家由爺爺養,對父母的印象,停留在全家福照片的那兩張臉上。若不是經常在夢里看到他們,提醒自己還有對不歸家的父母,早當自己是孤兒了。
關于做夢,她琢磨過好多次,最后不得不承認,大概是現實里缺乏父愛母愛,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才老夢見他們。
這個答案,讓一直想真人PK了那對無良夫妻的蘇琬非常扼腕!
鬼才妒忌!
想起夢里的情景,蘇琬揮了揮拳頭,卻發現周身酸疼,忍不住呻吟出聲,眼睛逐漸聚焦,偏了偏腦袋,瞅見趴在床頭的某個小家伙,瞇了瞇眼,邪惡的手指朝那粉嫩粉嫩的臉蛋捏去。
又滑又嫩,還軟軟的很有彈力。
“唔……”
小家伙皺了皺秀眉,睫毛顫抖幾下,沁出兩滴眼淚,眨巴眨巴眼睛,醒了,對上蘇琬的視線,有些傻愣愣的。
蘇琬捏完了左臉,再捏捏印上衣服繡紋的右臉,待看到他嘴角亮晶晶的液體時,嫌棄的收回手。
“有口水,夢見吃好東西了嗎?”
小家伙揉了揉眼睛,搖了搖頭,擦了擦嘴角,看到帶著濕痕的手背,猛地跳起來,捂著臉往外沖,口中大喊:“醒了!醒了!小姐醒了!大公子!琬小姐!爹!無涯叔!小姐她醒來啦……”
“不就是睡了覺,怎么跟看到死人詐尸了一樣……”蘇琬嘟囔著,伸了個懶腰,翻身爬起,低頭找鞋子。
“別動!”珠簾一晃,白影如風般飄進來,瑯軒出現在床前,隨手將藥碗放在床頭小幾上,又把她搬上床,然后探了探她額頭,道:“還有些燒,先吃藥。”
蘇琬看看瑯軒氣色不怎么好的臉,再看看送到嘴邊黑乎乎的一碗苦藥,一聞這味道,就知道放的黃連不少,頓時連連縮脖子搖頭。
“我又沒病,吃什么藥?”
“沒病?”瑯嬛摔簾子進來,氣沖沖的道:“是哪個沒病的人一睡五六天,發高燒,做噩夢,抱著某人的手哭著喊爺爺救命,囡囡被人欺負了?!你是嫌別人被折騰得不夠?還是跟三歲娃兒一樣覺得藥苦怕吃的?又或者兩者皆有?!”
謝謝無夢無回的粉紅票票,軒轅落羽的平安符,空鵼的新年壓歲紅包、超級霹靂炮、桃花扇(無比熱切的期盼桃花扇真的惹桃花,在過年前出現個好男人帶回家去給老人看)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