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火云洞/卷二火云洞第八七回妖仙十夜
四目相視。
“人……人類?”黑衣人傻乎乎的看看蘇琬,視線移到她指尖捏著的解毒丹上,眼珠瞪得溜圓,結結巴巴的往后退,踩到衣袍下擺,向后一翻,轟隆轟隆,滾回了坑底。
“我……我沒偷銀星草,沒偷金鈴花……沒偷,真沒偷,我連白林山腳下都沒去過,更沒進過玉虛門……”
什么叫此地無銀三百兩?眼前便是!
聽著坑定斷斷續續傳來聲音,蘇琬失笑,盤膝坐下,單手支著下顎。
“我不是玉虛門的人。”
此話一出,坑底的聲音戛然而止,而后是重重的呼了口氣:“不是你怎么不早說?!差點嚇壞我了!”
雖然對方說話很沖,但蘇琬一點也不氣:“我不說是因為你沒問,你很怕玉虛門的人?”
“誰說我怕了?!哼!我可是堂堂雪山第一煉丹煉器大師,怎么可能會怕小小玉虛門……”
什么叫打腫臉充胖子?眼前便是!
蘇琬呵呵直笑,連連搖頭:“雪山第一煉丹煉器大師?好大的名頭!銀星草、金鈴花是用來煉啟智丹的材料,到你手中,怎么就煉成了見血封侯的毒藥?大師——是炸爐大師吧!”
坑底的黑影蠕動著,再次往上爬,邊爬邊道:“哼,炸爐怎么呢?玉虛門的那些家伙想炸爐還沒那么多丹爐給他們炸呢!反正本大師有的是丹爐,愛怎么炸就怎么炸!”停在蘇琬跟前,起身扶腰問:“聽你說的這么內行,難道你也懂煉丹?”
蘇琬打量著眼前之‘人’,是個女子,雖然臉上泥污黑灰瞧不出本來膚色,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格外靈活,要是洗干凈了,應該也算得上清秀,寬大的黑色袍子遮住了身材,瞧不出是否有料。
她用靈杖敲敲掌心,很謙虛的點頭道:“懂,當然懂,而且比嶼和真人稍微厲害一點點。”
“嘖,吹噓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黑袍妖女翻了個白眼,抓抓頭發,整個人發羊癲瘋似的抖了起來,塵土四濺。
蘇琬笑了,將眼前之人的動作和國寶洗完澡上岸甩水的形象重合到一起,問:“要幫忙嗎?”說著也不等對方回答,起身抓著黑袍妖女的后領,把她拎了起來,用力抖動,抖完了,再親切的問:“要不要再洗個臉?山對面有溫泉。”
“誰要你幫忙了?!還洗臉,反正洗了又會變臟,不如不洗。”黑袍妖女推開蘇琬,趔趄了下才站穩,腦袋暈乎乎的,把鳥窩頭往腦后一甩,用衣袖抹了把臉,整整衣襟,正色道:“說吧,你找本大師何事?求仙丹還是求仙器?看在你是第一個向本大師求丹的人類份上,本大師就應了你!不管什么丹,只要你把藥材拿來,本大師可以立馬開爐給你煉……”
求丹?她這個真真正正的煉丹宗師跟把啟智丹煉成劇毒而且炸爐的家伙求丹?!
笑話!
蘇琬嘴角抽搐,打斷她的話:“比起仙丹仙器,我對你本身更感興趣。”
黑袍妖女大吃一驚,雙手護住肚子,向后跳,戒備的看著蘇琬:“你……你想掏我內丹?告訴你!本大師雖然家住雪山,但卻在九幽宮掛了名號的,人妖和平共處,你要是敢破壞,九幽宮不會放過你!玉清仙府的那些老頭不會放過你!”
蘇琬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道:“你激動什么,內丹那玩意兒我若想要,云夢大澤里漫山遍野都是,不缺你這顆。我對你的身心歸屬更感興趣。”
“身心?”黑袍妖女迷糊的看著蘇琬。
蘇琬點頭,靈杖敲敲掌心,慢悠悠踱步,繞著她走了幾圈,挑眉問道:“你是不是叫淺淺?”
黑袍妖女抓抓亂糟糟的頭發,眼中滿是迷茫:“我是十夜,淺淺不是在……”聲音一頓,突然驚聲叫起來:“啊!淺淺那家伙說有事要我去找她!我竟然煉丹煉忘了!糟糕,這都過了幾個月了!哎,人類,沒事我先走了,你挺好聞的,下次見了,記得提醒本大師送你仙丹啊!”
聲音尚未落地,人已撕裂空間鉆進裂縫中消失,徒留蘇琬站在原地,風吹葉落,卷起枯草紛紛揚揚。
尋寶鼠從袖內探出頭,提醒道:“不追嗎?”
“追?追過去就是自投羅網了,別看剛才那妖迷糊脫線,但你們加起來都打不贏她一個。”蘇琬沉聲說著,若有所思道:“九幽宮果然厲害,又一個妖仙出現了,看來我最主要的任務還是早日結元嬰升級成仙,寵物不升階都派不上大用場,身上武器再好,沒法完全發揮也是空的……”
“她是妖仙?”聽到蘇琬的喃喃私語,尋寶鼠驚訝道:“妖仙怎么會是這個樣子?!”
“不然你以為呢?”蘇琬拂袖將炸爐炸出的大坑埋土填上。
尋寶鼠道:“她身上雖然有上位者的威壓,但沒有仙氣,火云洞內麒麟仙獸那種威嚴磅礴的氣勢,她完全沒有啊?”
蘇琬撇撇嘴道:“為什么沒仙氣,我可就不清楚了,我又不是度娘,但她的修為確實算得上妖仙。”
妖獸啟智算筑基,內丹等同于人類的金丹,然后淬煉內丹,九縮九漲,每轉都需渡一次劫,九轉后內丹成金色,會引動九天劫雷,渡過此劫即能成妖仙,等體內的劫雷之力煉化,便可升入仙界。
蘇琬也有些奇怪,明明剛剛從那個叫十夜的已經能劃破空間,這種神通只有妖仙才能用,但身上為什么沒有一絲仙氣?難道她看錯了?!
“咦?”
遠處傳來一聲低呼,蘇琬猛地轉身,只見一道青影飄然而來,眨眼間便至近前。
“嶼和前輩?”
來人正是嶼和真人,他撫須微笑,朝蘇琬道:“修真之人,達者為師,吾可當不起瑯琬仙子這聲前輩,仙子叫吾老藥子便是,我們同輩相論。”
蘇琬擊掌笑道:“好,爽快!既然是同輩相稱,那你也不用叫我什么仙子,直接喊丫頭好了,也顯得親切。”
“丫頭。”嶼和真人從善如流。
蘇琬笑問:“老藥子,你來這做什么?”
嶼和真人瞟瞟一旁新填上的大坑,笑答:“門里丟了些藥草,弟子們咋咋呼呼,外出躲個清靜,聽到巨響,便來看看,沒料到遇著了你。這丹藥之氣還未散盡,剛剛那巨響,莫不是炸了爐?”
蘇琬連連搖手:“你誤會了,炸爐是炸爐,但煉丹可不是我,難道你覺得我煉丹會煉得炸爐嗎?”
嶼和真人只是笑:“吾自是信你。”蘇琬有他親自贈與的玉虛令,若是需要靈草仙花,直接拿出令牌,藥園盡可來去自如,丟失的靈草在外園雖然珍貴,但對內園來說沒什么稀罕,沒必要偷偷摸摸,所以他相信蘇琬這話倒是真的。
蘇琬道:“我剛剛遇見的那個妖仙自稱是九幽宮的,你門里的藥草估摸是被它們偷了。”
嶼和真人微楞,又搖頭失笑道:“吾知道了,前些年有兩個化形的妖獸想拜入本門學煉丹,因人妖有別沒收下,被癡纏了多年,這兩年沒見,還以為它們放棄了,原來打著偷學的主意。幾株藥草而已,丟了便丟了吧。丫頭,此處并非說話之地,可愿去玉虛門喝杯清茶?也讓我門下那些眼睛長在頭頂的狂妄子弟見見何叫天縱奇才,殺殺他們的傲氣。”
蘇琬眼珠一轉,點頭應道:“長者有請,自然不敢辭。再說我正想到你們藥園一逛,這下好了,瞌睡送枕頭!不過你等等,我安排一下。”
說完打了個呼哨。
下一刻,被十夜嚇得躲到遠處的飛馬和國寶爭先恐后的竄了出來,身后緊跟身背樹枝的六翅飛天金蜈蚣。
國寶嶼和真人是認識的——清云門鎮山靈獸竹熊。而飛馬,嶼和真人雖然覺得有點眼熟,但飛馬以前不過是門里拉磨的駿馬,他見到的時候并不多,再加上如今飛馬頭上頂著龍角,精神氣也跟以前大不相同,所以并沒認出來,只將目光投射在金蜈蚣身上,眼神爍爍發光。
蜈蚣雖是毒物,但也能入藥,更何況是成妖的蜈蚣,而且還是極其罕見的金蜈蚣!
“絲嘎絲嘎……”瞧什么瞧?再瞧?再瞧老子把你吃掉!
嶼和真人的目光惹怒了金蜈蚣,絲嘎絲嘎的叫著,昂起上身,霍霍欲試。
飛馬速度比它更快,已經沖了出去。
“咴咴……”算我一個,這老家伙的屬下以前總讓我只干活不給靈丹吃,今天終于遇到他落單的時候了!
該沖的時候向后躲,不該沖的時候跑得跟搶食一樣快!
蘇琬揮手,板磚一出,飛馬摔了個四腳朝天。
“抱歉,我家咴咴眼睛不怎么好,老把青色看成紅色。”蘇琬朝嶼和真人歉意的笑笑,抓著飛馬的尾巴拖它回來,拍拍金蜈蚣垂下的腦袋,介紹道:“這是我家小五,才收了不久,除了我沒見過別人,有點怕生。”
嶼和真人撫須微笑,點點頭并不說話。
難怪瑯琬在外被稱為瑯邪,果然行事帶著幾分邪氣,敢把毒物收成靈寵,而且連六翅金蜈都能順服,馭獸手段可不比歸元宗的虛然低了。
不過,那龍馬眼睛不好,把青色看成紅色后為什么會俯沖過來?
不知道有‘斗牛’那回事的嶼和真人疑惑了。
蘇琬準備把幾寵留在這里,國寶幾個自然是不肯,但蘇琬堅持,它們不得不聽。
它們體內累積的靈藥已經很飽和,需要多活動揮發藥力,無還山正是個好地方,有金蜈蚣在,也不怕其它毒蟲,山內可挑戰的猛獸也不少。
而繼續跟著她的話,除非躲進五行虛空鐲,否則無法保證它們的安全,九幽宮的實力顯然比預期想象的要強,如果遇到的是九彩,她能命令對方放人,但要是妖王出動呢?她或許能逃掉,國寶幾個卻肯定不行。
躲在鐲子里是無法提升實力的!所以蘇琬明知九彩安排了人手在無還山外等著,但還是把幾寵留下,逼著它們快進階。
——她需要的是戰寵,而不是觀賞型寵物!
三雙淚光點點的眼睛望著蘇琬的背影逐漸消失,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瞧出了被拋棄的哀怨,然后一齊怒吼:
“吼……”
“咴咴……”
不公平!一定要多打才能升階的話,為什么最弱酸老頭不留下!
唯有金蜈蚣,很高興能留在家附近,但蘇琬對白玉蠶吐的絲有興趣,順手拿走了,它的心情從九霄直落九幽,抱著桑葉垂淚。
“絲嘎!”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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