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九幽宮/卷四九幽宫第一五二回仗势欺妖为师兄
第一五二回仗勢欺妖為師兄
城東,鳴風閣。
一棵巨樹,冠如華蓋,枝葉纏繞結成平臺,上有木屋,屋檐下懸掛銅鈴,風吹過,鈴聲叮鈴作響,三五成群的各色鳥雀撲棱著翅膀跳下竄上,唧唧喳喳,合著鈴聲宛如空靈仙曲。
屋前平臺有妖停留,或人形或獸型,弈棋拼酒,斗嘴爭舌,如同休閑廣場。木屋八扇前門開了中間兩扇,隱約可見屋內人影稀疏,遠不如外間熱鬧。
喧嘩聲由遠而近,九個黑影直沖過來,遇人人飛碰樹樹倒,端的是橫行霸道,打頭的那位肩上停著只紅狐。
至近前,紅影一閃,如利矢來襲。
“嘭”
鳴風閣八扇門被撞開多半,紅狐落地化為人形,頭頂狐耳后拖狐尾,腳踩著門板,手持三尺花杖,面罩寒霜的艷麗少女冷聲吩咐:“清場”
黑鱗衛成弧形將蘇琬護住,當中一位舉起令牌,沉聲歷喝:“荒宮辦事,閑者退避”
一言出,場中諸人諸妖哄然四散,卻沒有遠去,只在離此千米的空中停留圍觀,嗡嗡嗡嗡的交頭接耳。
荒宮黑鱗衛有三種,最高者為龍鱗甲,其次蛇鱗甲,再次之只是雜牌鱗甲,眼前九人煞氣騰騰,那烏沉沉墨壓壓的鱗甲隱隱有符箓光紋閃現,儼然是最高等級的龍鱗甲。著龍鱗甲者只負責妖王宮安全,今日卻招搖過市的出現在客林城,瞧著像是要找鳴風閣麻煩,這種稀罕事,遇上了要是不圍觀,往后喝酒嘮嗑會被酒友埋怨。
“嘭”
狐明覺被丟在屋中間,黑鱗衛堵門,不許出不許入,零星幾位散客避在屋角,鴉雀無聲。
蘇琬踏過門板步步走入,“啪”的將錦繡飛龍扇打開拍在柜臺上,視線往人群內掃,只見有些滿目坦蕩自然,有些神色憤恨卻忍氣吞聲,更有些手按腰間只等誰一聲令下就會撲過來,她心里約莫有了個數,冷聲喝問:“這里誰管事,給我滾出來答話”
無人應聲,但有幾個明顯是客的人視線往博古架后瞟。
狐明覺心中淚泣,最近倒霉透頂,才出關就接到家里的消息說妹妹出了事,出事就出事吧,反正就算不是現在出,以便宜妹子那聽什么信什么的蠢腦袋早晚得出,只是他這么低調行事,不過買了件靈器裝裝瀟灑風流,怎么就惹上了煞星?
狐明覺感到很無奈,起身拍拍以上的灰塵,苦笑揚聲:“余掌柜,小子也是不得已,雖然按鳴風閣的規矩,東西不問出處,但小子才拿了貨就被找上門,殿下娘娘的小子惹不起,您還是出來見見吧。”
鳴風閣是個雜貨店,號稱萬求萬應,沒有弄不到的東西。店內裝飾有些亂,四墻都是大大小小的格子抽屜,用屏風隔出幾個空間,博古架隨地而立,里面用來裝飾的不是古董而是各種法寶。
博古架后轉出一個精瘦的中年,那雙小眼睛很是犀利,他手中抓著一個小小的麒麟玉雕,朝眾人點點頭,又很有風度的對狐明覺笑了下,然后看向蘇琬,不卑不亢的說:“老朽余燕,添為鳴風閣掌柜,這位……娘娘有何話想問,但請無妨。”
蘇琬一直在心中說,不要慌,不能慌,要冷靜,事情未必有那么壞
聽到余燕看似不卑不亢,實則拿腔作調的話,眼神越加陰沉,她將錦繡飛龍扇朝余燕一丟。
“這扇子是出自你的店?”
余燕接了扇子,頗富深意的瞧了狐明覺一眼,狐明覺聳了聳肩,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他低頭,打開扇子,細細查看,一根絲一根線一片花紋,恨不得拿個放大鏡鑒定個三五時辰。
蘇琬可沒有好耐心等他裝模作樣細看,靈杖一揮。
“嘭”
一個博古架倒地,用來保護的禁制不堪一擊,噼啪碎裂,滿架子的法寶嘩啦啦砸了一地。
余燕怒:“你——”
“一彈指砸一個架子,只要你店里有足夠的東西被我砸,你可以再慢點,我不介意”蘇琬面若冰霜,靈杖指著第二個博古架。
余燕成名已久,平時誰見了都敬著供著,什么時候被這么威脅過。他怒冒三丈,正想動手教訓教訓這口出狂言的臭丫頭,但手才微動,還沒來得及出手,磅礴的陰冷煞氣便襲了過來,他瞧了眼一語不發站在那恍若出鞘利劍的黑鱗衛,不得不咽下那口氣。
“嘭”
一彈指時間眨眼便過,蘇琬毫不猶豫,靈杖再次揮下,第二個博古架倒地。
余燕顧不得生氣指責,知道眼前這丫頭認了真,不敢拖延,識了次時務的開口回答:“是,這扇子確實出自鳴風閣”
蘇琬再問:“你們從哪得來的?”
余燕說:“抱歉,這是本閣的機密……”
“嘭”第三個博古架倒地。
余燕深呼吸,咽了口氣,努力讓語氣平緩,但口吻還是有些咬牙切齒:“是別人寄賣。”
蘇琬眉峰一聳:“寄賣……是人類?長什么樣子?”
余燕搖頭:“不,是人形,沒有本體特征,對方修為高深,有心掩藏,五官瞧著模糊不清,記不真切。”
蘇琬將信將疑,又問:“他只寄賣了這一件,還是有其他東西?”
“只有這一件。”余燕說完,見蘇琬臉上的不信越加濃厚,又道:“對方有心掩藏,或許變化個樣子再來也有可能,本店收到這扇子時確實只有一件。”
蘇琬不信他的狡辯,再問:“東西買出后,你們怎樣付賬?”
余燕目光閃爍的答:“他來取。”
蘇琬繼續問:“約定的時間是什么時候?”
余燕道:“沒有,可能是三五天,也可能是三五年,甚至三五十年三五百年都有可能。”
蘇琬眼睛一瞇,聲音越加冰冷:“你在糊弄我”
余燕垂首:“不敢,鳴風閣店小,得罪不起能讓黑鱗衛護法的您,小老兒句句屬實。那人似乎急需錢物,寄賣了此扇,拿走千顆蘊藍石便離開,沒有約定再來時間。”
蘇琬冷笑:“既然是寄賣,那千顆蘊藍石又是怎么回事?直接說開的是當鋪好了”
余燕挺胸,似乎挺驕傲的答:“鳴風閣便是鳴風閣,這扇子價值超過千顆蘊藍石,本店秉著與人方便自己方便的原則,先借他手頭應急……”
“啪啪”蘇琬用靈杖擊掌,道:“說得好。但你說的話,我一字不信”
余燕黑沉著臉皺眉問:“你想如何?”
“這扇子的來路對我很重要,別說只是個當鋪,就算是妖王宮,我也敢翻地三尺”蘇琬環視一圈,丟下四字:“我要查店”
余燕忍無可忍,怒吼:“你這是——”
“仗勢欺妖”蘇琬打斷他的話,無比囂張的道:“我就是仗著身份猖狂霸道又如何?覺得委屈你可要去向妖王申冤看他是向著你還是向著我”
蘇琬靈杖重重敲擊柜臺,身后的大尾“嘭”的散開,六根火色狐尾無風自舞,顯露出她的身份——妖王陛下的同族,一出現就將九幽宮鬧得天翻地覆的妖后娘娘
她說:“打開所有禁制,否則我就砸了”
余燕愕然之后,臉上的怒色轉為灰敗。
天門陣困住十萬大妖陛下都沒吭聲,更別說砸個店了,遇到這位祖宗,認命吧
很想不畏強權的鳴風閣掌柜屈服了,余燕的樣子瞬間蒼老了下來,臉上長出層層疊疊的褶子,顫顫巍巍上前,將墻上、博古架上、多寶閣上的禁制一個個放開,頓時各色的法寶光芒閃耀,將室內渲染成流光溢彩的夢幻空間,讓旁觀者心猿意馬起來。
一件件寶物珍奇如清掃垃圾般被黑鱗衛兜袖倒在蘇琬跟前,堆成寶山。
天品靈器、地品法器,妖丹仙晶,隕鐵精金,獸皮仙果……
蘇琬一目掃過,鑒定術隨手拍出,眼前級別最高的不過靈器三品,顯然真正貴重的不在這里,而是藏起來了。
“都在這里了?”
余燕答:“是,小老兒知道的都在此處。”
“好,很好。”蘇琬怒極反笑,彎腰撿起一個玉瓶,巴掌高的玉瓶,玉質普通,雕工普通,但拔開塞子,散發的丹香卻不普通,蘇琬眼中醞釀著風暴。
回元丹,丹方簡單,藥材容易湊齊,煉制方法也不難,在逆天里不過是用來恢復真元的大藍,但在這個世界,蘇琬才是煉制回元丹的祖師,只是嶼和真人成功復制過此丹,鳴風閣號稱萬求萬應,有這個丹不奇怪,但這瓶回元丹竟然是蘇琬親自煉的就有意思了。
余燕一見蘇琬別的不碰,只撿這毫不出奇的藥瓶,心里就一咯噔,待蘇琬打開玉瓶,查看里面的丹藥,他背心忍不住冒冷汗。
是的,他在緊張,他不能不緊張。
他只是個掌柜,貨物來自哪里上頭不會通知他,所謂的寄賣是鳴風閣這么多年來一直保持的對外統一口徑,以前不是沒有鬧事的上門,但鳴風閣背景極大,凡鬧事的最后都消聲匿跡要么就是出了意外。
而這次,鬧上門來的有妖王陛下撐腰,就算他們后臺是玉清仙府也沒用,更何況鳴風閣不可能跟玉清仙府有交情。
那瓶丹藥原有一百顆,每顆抵一甲子功力,他借試藥為由私吞了其中三顆,如今只余九十七顆。他的緊張不是來自私吞貨物怕被查,而是他清楚明白,當初和扇子一起入庫的東西里就有那瓶丹藥。
顯然,對方火眼金睛,只需一眼就瞧出來了。
蘇琬冷冷掃過去,“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我能布出天門陣,想破解小小的空間陣術自然輕而易舉,你交出來跟我找出來的后果可不一樣”
蘇琬知道自己在說廢話,但從那堆物品里發現了回元丹,她就覺得大腦越發過熱,很難理智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從鳴風閣找到師兄的隨身之物,還是不想找到。心底卻明白,不管是哪種,情況都很糟。
此話一出,本來心中打鼓的余燕反而平靜了,被找出來和自己交出來,后果是不一樣。
“您不必威脅,小老兒說過,知道的已經盡在此處。”
蘇琬閉目深呼吸,然后睜開了眼,眼中寒光爍爍,明明黑沉如墨,卻讓人感覺好似瞧見了妖王的清冷銀眸,心中忍不住發顫,她收起裝回元丹的玉瓶,揮動靈杖開始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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