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楊宇電話后,李良變得焦躁不安。
“土豆窖現在不管用了。”楊宇冒著巨大的風險,只為了告訴自己這句話。
李良狠狠的一拳打向沙袋,心神卻早就不在沙袋上了。
李良小的時候很喜歡天文學,總想著長大做個天文學家,六歲時就懂得了銀河系,太陽系,行星之類的知識,而楊宇對于李良口中所說的新奇東西也很是好奇,于是兄弟倆最愿意干的事情就是在晚上看星星,稚嫩的討論哪顆是行星,哪顆是恒星。有一次,李良在華夏臺看到了一個關于小行星撞地球導致恐龍滅絕的教科片,頓時敬畏異常,六歲孩子小小的心里竟然滿是對生命的敬重和對災難的畏懼。
這時比李良小五個月的楊宇卻說:“如果真有小行星撞地球那一天,大家都躲到房子里的土豆窖里就行了。”
小小的李良悲哀的對自己的小老弟說:“如果真有那一天,土豆窖一定不會管用了,生物都滅絕了,大家也都會餓死,何況長了芽子的土豆不能吃。”
這一幕被一旁喝酒的李衛國和楊俊龍看到了,頓時樂不可支,兩個不到一米高的小人兒,竟然在討論行星撞地球和人類滅絕,從此這件事被當做了兄弟倆童年的趣事,在以后的歲月里,這件事總是習慣性的被提起,來表現兩個小家伙小時候的聰明才智。
“土豆窖現在不管用了。土豆窖不管用了。”李良一遍遍的重復著楊宇的話,拳頭一拳又一拳的狠狠擊向沙袋,沙袋不堪重負的砰砰作響。
“都是我的錯,我早就應該向楊宇透漏些情況的,我卻選擇了隱瞞,如果我告訴他情況,也許現在他正在我的堡壘中喝酒聊天說黃段子呢。”李良陷入了無盡的自責中,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對所有人隱瞞真相的對錯了。
“我只是一個人,不是神,很多事我根本做不到,過去自己真的天真的以為只要自己做好充足的準備,就可以萬事大吉了,卻不知道任何事都有著變數;盡管我有預測能力,可我永遠不是神,在真正的災難面前,任何一個人不論多么的強,都是螻蟻,不可能算無遺策,不可能戰無不勝,過去的自己太自大了。”李良想了好久,終于想明白了自己的問題所在:自己自從有了預測能力后,就視天下英雄如無物了,認為任何事都會在自己的掌控中,因為在計劃中,是在末世前用個什么借口把家人集中在堡壘中,可是卻忽略了變數問題,正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快,家人是否都能趕到呢,萬一交通停了,或者有重要事不能來怎么辦,看來現在自己必須要亡羊補牢了。
李良靜靜的看著還在微微搖晃的沙袋,心里愧疚不已,楊宇不管多么的危險,仍然要把消息傳來給我,而我明知未來,卻在之前沒有提醒過一句。狠狠的攥起拳頭,李良下了一個決定:去京城一趟,在楊宇北京的家里留下生存的物資和必需品,相信在我的提醒下,他一定能夠度過最初的爆發階段,如果他聽懂了我的話,一定會回到住處查看的。
李良開始冷靜下來,如此看來,在吉城的姚夢也必須趕快接到古堡來了,自己過去總想著讓她遠離塵囂,等一切搞定了再接她過來,看來計劃也得提前了。最重要的是,要明白自己的斤兩,別總想著充英雄,這是最害死人不償命的軟刀子!
想通了問題所在,李良迅速的恢復了情緒,與其自怨自艾,對自己的昨天后悔,不如進而發奮,為了明天而努力!------這就是李良的邏輯。
京城火車站,三天后。
“你這里是什么東西?”安檢的民警疑惑的看向李良的登山包,剛才這個包在過安全檢查儀時,民警看到里面似乎是個什么金屬機器。
“哦,這是個小型短波電臺。”李良一身運動服,腳蹬登山靴,一副標準“驢友”的打扮。
“什么,你知道不知道在我國,私自搞電臺是違法的!跟我走一趟!”國字臉的民警正氣凜然。
“警察大哥啊,我是去西藏旅行的,在西藏有些地方衛星信號很弱的,用電臺放在車里是怕萬一遇到危險求救用的,這個網上就有賣的,咱們國家禁止的是私設電臺進行廣播,不是我這個。”李良做出一副無辜樣解釋道,其實這個電臺是找高人改裝過的,配有傳統的手搖發電,同時還配備了太陽能發電和高能電池,傳輸范圍特別大,實用性很強,在京城能夠對周圍幾千公里廣播,要是真要傳播什么言論卻是易如反掌。
記得電影《2012》里傳播末日言論的那個人嗎?李良手中的可是要比那個人用的設備先進的多了。
“你當我是文盲?這個肯定有問題吧。”民警大哥很是不依不饒。
這時很明顯來了一個當官的,看到這個民警正在和李良扯皮,直接上來問道:“他怎么回事?”
不待民警說話,李良忙到:“我帶了個無線電被攔住了,就是個無線電而已啊。”李良偷偷的把“臺”字去掉了。
這個“大官”頓時不耐煩的說:“小劉,是嗎?你能不能干點有用的,現在是春運高峰期啊,你能不能有效率些,看有沒有帶化學試劑的,或者黃色光碟的都比這個有意義,別浪費時間!”在這個“大官”心里,“無線電”就是收音機之類的東西。
正直的民警目瞪口呆,只能不住的點頭,畢竟這個又不是什么汽油炸彈的,沒必要那么認真吧。
李良費力的擠出了火車站,心里想的卻是幸好自己沒搞點什么槍械啥的,一個電臺就這樣了,何況槍支彈藥?否則憑華夏的管制程度,沒等末世自己就得被槍斃了。
出了車站,李良直接打車去了圖書城,在世界名著中挑了兩本同一版本的《魯濱遜漂流記》付了款,然后馬不停蹄的趕往楊宇在北京的住處。到了住處的樓下卻不進去,而是徘徊在附近,最后進了一家咖啡館,邊喝著現磨咖啡邊看書,竟然好不愜意。
“這小子混的還不錯啊,他的補貼加上舅舅支援了些,竟然在北京供了一套房,其實他完全可以住在研究所宿舍的嘛。”李良一邊摸著兜里的萬能鑰匙一邊看著附近的環境,準備晚上去楊宇的住處探一探虛實。
“請問你需要什么?”正著急回家的售貨員小妞隨意的問道。
“軍用服兩套,戰術軍靴一雙,要42碼的,瑞士多功能軍刀二把,戰術匕首一把,多用望遠鏡一個,都要最好的。”背著一個碩大登山包的李良吩咐道。
“啊?啊,好的。”對方的目的很明確,竟然還不問價格,馬上要過年了,這是要離家出走?售貨員不禁多看了李良好幾眼。
“快點好嗎?謝謝。”李良冷冷的說。自從知道末世的消息后,每晚都在噩夢中度過的李良對待陌生人時冷淡了很多,這點李良自己卻沒有發現。
“啊,好的。”售貨員卻不以為意,還推銷了起來:“是要去哪旅行啊,過年以后就去?你也算是發燒友了,嘻嘻。要不要小型手弩?還有打鋼珠的手槍和藏刀,用來給自己壯膽很不錯的。但是別說是在我這買的啊。”
李良心里暗笑,以我現在的身手還用給自己壯膽?不過楊宇也許能用到:“每樣來一個,只要最好的,價錢不是問題。”
“放心,質量不是問題,很多都是我自己收藏的,絕對不是樣子貨。”對方很老道的說,“這是我的名片,以后要是有需要,可以來找我啊,我叫馮麗。”
“鳳梨?這名字都有人叫啊。”李良看著這個有點英氣的女孩遞過來個名片,原來叫馮麗啊,職務卻是青云旅游用品店的經理,便隨口問了一句:“這店是你開的?女孩子也開這種店啊?”
“女孩子怎么了?愛好,啊哈哈。”馮麗囂張的大笑道,樣子倒是很可愛。
李良付了錢,裝好東西徑直走了,心里卻是很黯然:世界上無論有多少可愛的人,早晚會變成一只喪尸,更慘的則是變為喪尸的腹中物。
離開后李良走了沒多久,就到了楊宇的住處,李良卻是仿佛來過一樣,輕車熟路的打開房門,一個側身就閃了進去。
楊宇的房間布置的很簡潔,沙發和桌子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在桌子上的半塊面包上還長了一層白毛,看來楊宇最近都沒有回來過了。
看來有關部門也并沒有對楊宇多么的重視,也沒有被懷疑,這里應該沒有被監視的可能,而且附近的所有建筑在下午時都被李良用預感過了一遍,除了幾對情人會在房間里干私密的事沒有任何能引起李良注意的人和事。
李良搜尋了半天也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不禁真正放下了心。
東西放在哪呢?楊宇的儲物柜在哪?放在那附近他一回來就能找到。李良找了半天卻突然想起楊宇有在床底下藏東西的習慣,于是進了臥室,掀開床墊,果然楊宇的一些證件和一些現金都藏在里面。
李良不禁莞爾,這小子還是改不了這毛病,記得過去自己總偷偷把楊宇藏起來的紅白機游戲卡偷出來玩,然后看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咦,還有照片?大家的合影啊。我,姚夢和他一起在冰城照的啊。還有姚夢單獨的照片?這小子,難道他還喜歡姚夢?”李良癡癡的看著這些照片,哎,我的老弟啊,怎么說你好?原來你也喜歡姚夢啊,可你當年怎么從沒表現出來?
李良甩了甩頭,馬上大家都生死未知了,還想這個干什么。逐一的把裝備衣物還有一箱巧克力和一袋密封壓縮餅干放在床下,硬是把幾平米的床下空間放的滿滿當當。
李良最后拿出《魯濱遜漂流記》輕輕的放在床頭柜上,想了想掏出筆在剛才售貨員給的名片背面上寫了一排數字,夾在了書的中間。
如果按照這排數字在《魯濱遜漂流記》相關的頁數和行數查找翻譯過來是:“吾弟,留贈物資,善用,活著。聽廣播,回泉縣。李良。”
之后李良仿佛松了一口氣一般,疲憊的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李良就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吉城姚夢的學校,倒是把姚夢驚喜壞了。
“你這個死人,說什么要訓練,幾個月都不來看看我!”姚夢看著黑了壯了的李良異常欣喜,可到了嘴邊的話卻變成了批斗。
“你啊,還是嘴上不饒人,你老公來迎娶你了,快快上轎吧。”李良湊趣道。
“哼,想娶我怎么都不辦個幾百萬的財禮?再不濟也得開著悍馬手拿鮮花鉆戒求婚吧?”姚夢好像還沒意識到這些早已難不住李良了。
“這個好像不行啊,你這個級別的怎么能用這種低待遇呢?”李良到了姚夢旁邊不自覺得就會油腔滑調起來,好像從小到大,李良和楊宇都是用這種調子和姚夢說話的。
“哼,算你識相,嘻嘻,老公,想我了沒?”姚夢有要色誘李良的趨勢。
“打住,先說正事啊,你家人都要搬進度假村了,各項準備也都差不多了,我這次來就是要接你回去幫幫忙的,度假村那邊還缺個數錢的,不知娘子意下如何?”李良假裝正經的說。
“我考慮考慮吧,數錢太累了,年薪百萬的待遇也低了些。”姚夢竟然還裝模作樣起來。
“你都大四了,也沒課了,跟我一起回去過年,年后幫我忙忙吧,我實在是忙不過來了。”李良就差哭訴了。
“那我先跟你回去看看情況吧,其實我挺想自己找工作的。”姚夢其實很有自己的想法。
“還找什么工作啊,我那可需要你這個老板娘坐鎮呢。”李良是鐵了心把姚夢留到身邊了,意外絕對不能再次發生。
“良,我是怕我如果不獨立,你會厭倦我,女人如果沒有自己的事業,完全依賴男人甚至拖男人后腿的話,很容易失去男人的心,老公是有錢色狼的尤其如此!”姚夢說著自己的理論。
李良不禁啞然失笑:“我是那樣的人嗎?”
“你以為你不是?”姚夢反問道。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