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夫人見尤姑娘已經開始慌了神,便輕呷了口茶,方才寬慰她道:“蘭珍也不必太過著急,這事兒——還是有回轉余地的。”
尤姑娘仿若瞧見了救命的稻草,急忙伸手想要抓住:“夫人請指點迷津,蘭珍沒齒難忘夫人救命之恩。”她算是明白了,夫人心里必定已經有了讓少爺打消對她懷疑的計策,可她就是有些不解:夫人怎么會這般好心的要幫她呢?明明——她背著夫人減少了檀香,也就打破了夫人不想少爺有孩子的想法不是么?
“瞧你說到哪里去了,這也不是什么救命之恩,不過是讓你擺脫棄婦的命運罷了。”尤夫人笑道,并不急著將心中所想說出來,似乎還在等著什么。
這時,尤夫人才開始鋒利起來,句句話兒痛刺尤姑娘的心。反觀尤姑娘,倒是去了先前的銳氣,變得畢恭畢敬起來。這真真是應了‘風水輪流轉’的俗語了。
尤姑娘自知理虧在先,便起身離座跪了下來,抽泣著說道:“夫人,蘭珍瞞著夫人不點檀香是蘭珍的錯兒,可是蘭珍也只是想懷個少爺的孩子啊。何況,蘭珍本就是夫人的人,這也是夫人臉上有光吶。夫人若是心里生氣,便罰蘭珍,蘭珍是決無怨言的。”
寶雙也急忙跟著跪了下來:“請夫人大人大量饒恕姑娘,賤婢愿代姑娘受過,還請夫人幫助姑娘,莫使姑娘遭少爺嫌棄。”
尤夫人望了琴英一眼道:“還不去將尤姑娘扶起來?這萬一是有了什么閃失,我這個做祖母的可就罪過了。”
琴英便應了一聲,過去將尤姑娘扶了起來,卻沒管寶雙的了。尤姑娘便也依了尤夫人的意思,站了起來等教訓。
尤夫人嘆了口氣道:“你自個兒也說了,你是我這邊兒的人,我又怎么會放著你不管呢?之前呢,我確是有些氣,但我氣的是你自作主張不與我稟告一聲,而不是你懷了子君的孩子你明白嗎?”
尤姑娘急忙點頭答道:“是,蘭珍明白了。”
“來來來,過來我這邊兒坐下,我細細說與你聽。”尤夫人便沖她招了招手,等到尤姑娘在她身邊坐下后,她方才握了尤姑娘的手,說道:“蘭珍,這事兒現在已經是這樣的局面了,子君那邊兒已經起了懷疑,為今之計你只有坦白。你要讓子君相信你,你才能繼續抓住子君的心,否則他是不會再回軒院,一直要呆在靜寧院的了。”
尤姑娘惶惶然道:“坦白?難道夫人要我將這些事兒全都告訴少爺嗎?可就算是那樣,少爺也不會原諒我的,更——更會怪罪夫人吶。再說了,少、少爺他答應過我,夜晚才去靜寧院的,怎么會就不回軒院了呢?”
尤夫人皺眉道:“平日里倒精打細算的,這一事到臨頭便慌了、傻了,真是讓我失望。你怎能將真相告訴子君?你得編一個,編到他相信、不懷疑你為止。”
尤姑娘此刻確實是亂了心神,什么也思慮不清了,只得硬著頭皮又問道:“請夫人明說罷,蘭珍不懂。”
尤夫人松開她的手,哼了一聲道:“你去與子君坦白,說你早先便知道這檀香里被人動了手腳,但你知道這事關重大,你只是一個小小的沒名沒份的姑娘,不敢管這事兒,只能保住自身。”
如此一來,兒子方能相信蘭珍是無辜的,與此事沒有牽連,至于她自個兒——料兒子也還是不敢將這事兒聯系到她身上的。只要蘭珍消了嫌疑,那兒子也不會整日的往靜寧院跑,多少還會寵著點蘭珍,忽視那位少夫人吶。
“所以,少爺就會認為我只是發現了檀香的異常,從而少點了檀香,而與此事并無直接關系。也就是說,少爺不會因此而嫌棄我了?”尤姑娘歡喜地接過了話頭,心下一陣蕩漾。那她可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真是虧了夫人提點,她之前還誤會夫人不喜她懷上少爺的孩子呢。
尤夫人點了點頭:“就是這樣,至于其他的,你一概不要多說。無論少爺問什么,你都要說不知道。至于你是怎么發現這檀香異常的——你可以效仿我那位媳婦嘛。”說完,她便掩嘴笑了起來。
尤夫人笑的頗有深意,尤姑娘又是一陣了然。看來少夫人的病是裝的,目的就是要引出檀香的事兒。她心里一陣慶幸,幸好自己有腹中孩子作保,否則這回少爺也是不會輕易將那些檀香給燒毀而不追究罪魁禍首的。
尤夫人的意思,就是讓她也假裝曾對檀香不適應而發現異常了?尤姑娘心領神會的說道:“夫人放心,蘭珍一定會偽裝的天衣無縫,讓少爺不信也得信。”
尤夫人便打了個呵欠說道:“既是如此,你就先回去吧。我估計著啊,這幾日子君都不會回軒院了,所以你要與子君說這事兒,那還得自個兒去靜寧院去。再說了,當著媳婦的面兒訴說你的苦衷,那也能多個人替你說話不是?”
尤夫人說完冷笑了幾聲,這便是做正妻的無奈。明明心里恨對方恨的要命,恨不得飲其血,食其肉,卻還得在適當的時候替對方說幾句好話兒。這滋味兒她是嘗過太多次了,媳婦那自然也是要嘗嘗的。
尤姑娘便起身應道:“蘭珍明白,蘭珍告退。”說完她便拉起還跪在地上的寶雙,從尤夫人房里出去了。
等到了外頭,寶雙悄聲問道:“姑娘真要按照夫人所說的去做嗎?萬一——萬一夫人的辦法不靈驗,怎么辦?”她是擔心吶,方才見著夫人的表情,實在是怪嚇人的。她怕姑娘又上了夫人的當,萬一少爺因此而怪罪姑娘,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尤姑娘思忖了一會兒,搖頭道:“不會的,我看得出來:夫人要對付的不是我,而是……”
雖然尤姑娘沒有往下說,不過寶雙也立刻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姑娘是說,夫人要對付的可是少夫人,至于姑娘這邊兒,夫人是根本不放在心上的。
“總之,我會按照夫人所說的去做。”尤姑娘蹙起了眉頭,她雖是篤定夫人不會害她,可她還有一件事兒沒想明白吶。
倘若夫人不介意姑娘們懷有少爺的孩子,那又為什么要給各位姑娘們房里的檀香也加落地蓮呢?這豈不是多此一舉嗎?
尤姑娘想了好半會兒也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得搖了搖頭,往軒院里去了。
這一直到了傍晚,尤子君也沒回軒院,更沒派個人到軒院說一聲。冷霜等人是明白少爺心思的,便壓根兒不過問這事兒,只管做著自己份內的事情。
尤姑娘從尤夫人房里回來后便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直到天色漸黑了方才從床上起了身,招呼寶雙來伺候她梳洗。到梳洗完了,她才對寶雙說道:“我一個人去靜寧院,你就在這呆著。”
“可是姑娘……天兒這么黑了,奴婢怕……”寶雙不放心了,想要跟著一塊兒去。
尤姑娘便道:“放心吧,這天兒也沒全黑,我還看得清路。再說這趟去,帶著你便不顯得我內心的慌亂,你還是呆在這兒。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會與少爺一塊兒回軒院的。”說到這里,她便笑了。有孩子在她肚子里呆著,想必少夫人也會幫著她說話吶,少夫人可不會頂著妒忌的帽子過日子地。
雖是得了姑娘的保證,寶雙還是禁不住擔憂地看著姑娘出門的身影,心想這趟可得順利啊,否則就是惹禍上身的事兒呢。
尤姑娘也是極寶貴自己的身子,幾乎是散步似的來到了靜寧院,這會兒天已經全黑了。她到了院門口與兩個下人說了一聲,便往里去了。
尤苦見著是尤姑娘,急忙碰了月成一下。月成轉過頭來一看,心想這尤姑娘要人還要到靜寧院來啦?她可真是以為肚里有個孩子,便能為所欲為了?
月成便上前笑著說道:“尤姑娘這么晚了還來散步呢。不過少爺與少夫人這會兒怕是要歇息了,尤姑娘若有什么要緊事兒,明個兒再來吧。”
尤姑娘也不動怒,依舊是溫溫柔柔地笑著:“既然是要緊事兒,那就不能等明天呢。何況你也說了,少爺與少夫人是‘怕要’歇息了,說明這會兒還沒歇息,你便還是通報一聲,免得少爺與少夫人待會兒怪罪。”
月成心里啐罵了幾句,便轉身去屋里稟告了。要不是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兒上,她才不會讓她陰謀得逞的將少爺從靜寧院搶走。
尤子君與秦漫聽了月成的稟告,互視一眼便同時開口說道:“讓她進來。”說完后兩人便都笑了。
方才兩人正在說一些趣事兒,秦漫也刻意的避開了不愉快的事,氣氛很是融洽的。不過這會兒尤姑娘來了,看樣子是沒辦法繼續下去的,無事不登三寶殿嘛。
尤姑娘進了屋便跪了下來,帶著些許哭音說道:“賤婢有罪,請少爺重重責罰。”
尤子君與秦漫倒是沒想到她會有這般舉動,一時之間便誰也沒有開口。
秦漫心里估計著,這尤姑娘當是猜著了尤子君懷疑她,這會兒是來解釋——或是給自己脫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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