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

一片人山人海。

第一天的招商文化節正式拉開了序幕，全縣一半的工作人員都被拉來了這邊加班，張東方和招商局的人招待投資商，文化局的人負責宣傳工作，公安局的同志四處巡邏維持秩序，縣委辦和縣政府辦的人則出現在了各個崗位查缺補漏，有人幫著售票，有人幫著清場，有人幫著搬東西。

氣氛火熱。

好像過年廟會的感覺似的。

“書記！書記！董書記！”有人扯著嗓子喊。

董學斌聽見了，擠著人群走過去，“怎么了？”

是縣政府辦的一個干部，氣喘吁吁道：“張縣長讓我找您，投資商那邊有人想要明星的簽名，張縣長也做不了主，畢竟咱們也沒給人家出場費，再折騰人家明星簽名拍照什么的實在也有點不合適，所以縣長說征求一下您的意思。”說完指了指那邊，“投資商都在那頭呢，正在吃咱們省的特色小吃。”

“先過去吧。”董學斌邁步開來。

縣政府辦的干部則趕快在前面開路，幫董書記當著擁擠的人群，一路護著董書記到了兩排飲食攤位。

“老張。”董學斌叫了一聲。

正陪著投資商的張東方立刻回頭，迎過來道：“學斌。”

董學斌問道：“項目介紹的怎么樣了？大家都有投資意向沒有？”

“項目單子都發下去了，也在介紹，不過投資商很多人心思都不在這里，剛一過來就想要跟明星合影簽名之類的。”張東方也挺頭疼，“好在大家的投資意愿還是很大的，昨天新聞一播出。招商局那邊重點聯系了幾個投資商，就是第一波下飛機的那三個地產商，他們都表示有投資意向了，就是看咱們優惠政策能不能給到他們的心理線上，還有其他一些投資商也有兩個人簽了意向書，可能早就看好咱們縣的那幾個項目了，這次明星陣容一到，也加大了他們對咱們縣的信心，沒什么猶豫直接簽了。金額雖然不是很大的，幾個項目加在一起也就一千多萬，但起碼是個很好的開始。”

董學斌微微點頭，“好。”

那邊，有投資商道：“喲。董書記在呢？”

“董兄弟，你可來了，能不能給我們要幾個明星的簽名啊？哈哈，我是不追星，可我兒子和外甥女昨天晚上就給我打電話了，給我下了命令，必須給他們要簽名。我們家啊，我兒子地位可比我高，他是領導，哈哈。”一個之前跟董學斌聊得很好甚至稱兄道弟的東北投資商說話了。

“董書記。我也想跟周老師合個影。”

“你們這邊方便嗎？方便的話給大家安排一下？”

董學斌沉吟了片刻，對他們道：“不好意思啊各位，大家可能不太清楚，明星其實不是我們縣花錢請來的。一分錢的出場費都沒有給，只是我們靠著一張老臉給人家求來的。都是大家給面子才以義演的形勢來了這里，合影的話實在有點……嗯，但是簽名還是沒問題的，這個我可以去張羅一下。”

“沒出場費？”

“簽名也行。”

“對，有簽名就夠了。”

“是啊，咱們也別難為董書記了，人家明星是來義演的，還讓人家忙活合照什么的確實不太講究。”

投資商們也都很體諒，而且有些投資商甚至也在心里沉思了起來，一分錢都沒給，單靠面子就拉來了這么多明星大腕兒？這焦鄰縣真夠可以的啊，底子也夠厚的啊，這董書記到底什么來路？

董學斌就拿起電話走遠了一些，給秘書蘇巖打了過去，“喂，小蘇，你陪著明星呢吧？都在呢？”

太吵了，聲音很小，蘇巖只能大聲對電話道：“沒有都在，只有陳瑩和周老師等人，有些明星已經回去了。”

董學斌道：“好，你跟大家要一些簽名，我這邊有用。”

蘇巖呃了一聲，“書記，這個……這個合適嗎？”

“你就說我說的，當然，這個不強求，大家如果愿意就簽，不愿意也沒關系。”董學斌道。

蘇巖道：“好，我馬上辦。”

“弄好以后你找人來飲食廣場這里，把東西給張縣長就行。”董學斌說完就掛了電話，回頭找到了張東方，“老張，我讓人安排了，一會兒簽名就過來，我就不管了，這邊你張羅一下。”

張東方道：“沒問題，你忙你的。”

董學斌的事情可比張東方多多了，這邊救場完了，他又急急忙忙地往公園門口趕，已經開園一個小時了，積累下來的人群應該也大部分得到了疏散，基本上之前排隊的第一波人都進了公園，董學斌想去再看看客流情況，也是不太放心，這一看不要緊，董學斌頓時頭大了起來。

排隊的人居然又堆滿了門口！

已經進場五六千人了啊，怎么還這么擁堵？

那邊的公安局局長常林正在帶著人指揮現場，見到董學斌來了，常林回身過來，“書記，人太多了。”

董學斌道：“怎么客流沒減少？”

“我也不知道啊，進了一批又來一批，簡直源源不斷啊，這么下去還沒到晚會開場估計就要破幾萬人了。”常林道。

“這么下去可不行。”董學斌認真考慮了片刻，道：“老常，這里就交給你了，你和公安局的同志多費費心，一旦客流超過十萬人，必須限制售票，絕對不能再這么放人進來了，中心公園雖然容納個幾十萬人也沒問題，但那只是理論上的，大家不可能在公園里都分散開站著，肯定有一些集中的地方，比如晚會主席臺附近，到時候真要幾十萬人全堆在那里，肯定是站不下的，而且可能會出事。”

常林道：“十萬為限？”

“對，十萬人，再多也不能超過十五萬。”董學斌對于客流方面的預料還是遠遠低估了，只能現在臨時做出調整。

常林也是苦笑道：“行，我這邊盡量保證限制客流，唉，我就納悶了，咱們縣總共才多少人口啊，怎么今天來這么多人。”

董學斌道：“好多都是外地的，全奔著晚會來的。”

“也是，這次來的明星腕兒太大了。”常林感慨萬分，他們焦鄰縣還真沒有這么熱鬧過呢。

一小時……

兩小時……

三小時……

中午十一點半。

中心公園的客流已經突破了四萬大關，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增長，不過增長的趨勢也緩慢了下來，當然了，想也知道這只是暫時的，等到中午大家吃完飯，等到下午文藝晚會即將開始前，客流肯定還會有一個暴漲，按現在的形勢看，十萬人絕對是打不住的，大家太熱情了。

午飯時間到了。

張東方帶著投資商從側門出去了，隨后，董學斌也帶著眾多明星和一些工作人員避開人群從側門開車出去，到了他們指定的飯店吃飯了，對，就是那個昨天談攏的吃飯酒水全部免費的飯店。

明星們都見慣了這種場面，一點也沒當回事兒，可謂是久經沙場，一邊聊一邊吃的很香，有人還在笑著討論晚上的表演。

但焦鄰縣的同志可沒經歷過這么大的陣勢啊，一個個都累得不輕，有的工作人員連鞋子都被踩丟了，到了飯店才讓家里人送了鞋子過來，一個比一個狼狽，甚至有些心有余悸的樣子。

“剛剛差點摔著我啊。”

“你那算什么，我鞋子都丟了。”

“嚇人啊，這也太多人了吧，才上午而已，等到了下午該怎么弄？”

陪著明星吃過飯的董學斌一出來，就聽到旁邊另幾個包間的焦鄰縣工作人員的說話聲，也知道大家今天真是辛苦了，今天的陣勢確實有點大了，讓很多人都不太適應。至于董學斌為什么沒有不適應的感覺，因為董學斌是土生土長在京城的，以前的時候，家里面每年五一十一都會有去天安門廣場的活動，這幾乎是慣例了，五一十一的天安門，陣仗顯然比這里要大多了，那都已經不是人山人海可以形容的了，你想去哪里都走不過去，只能跟著人群走，人群去哪兒，你才能去哪兒，甚至你想停下來歇一會兒都不行，后面幾千人擠著你走呢啊，停都停不了。所以這種陣仗董學斌早已經見多了，自然也沒有焦鄰縣工作人員的大驚小怪。

鈴鈴鈴。

電話響了。

是副書記魏志軒打來的，“書記，我老魏，剛剛這邊又有投資商聯系咱們了，主動提出要來咱們縣的招商文化節，要投資考察，我這邊已經讓人去機場和火車站接人了。”

董學斌道：“有多少人？”

魏志軒樂呵道：“今天聯絡的有七十多人，算上昨天晚上新聯系咱們的，大概今天或者明天能新來一百五十人左右，如果打一個提前量，兩百多人也不是問題，算上之前來的一百個投資商，等于三百個投資商應該是板上釘釘的，這回的招商引資額度絕對能破咱們歷史記錄了！”

“好！”董學斌也攥了攥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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