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節關中震動
“老七……”張恒躺在地上說著:“老七,今天多虧了你啊”
“沒事,這是俺該做的”高老七強忍著腰部的劇痛道。
“對了,柔娘呢?”張恒問道:“還有阿黑那只吃貨呢?”
今天晚上的事情,讓張恒幾乎嚇出了一身冷汗,這十多人,半夜摸進張家村,若非是他有空間幫助,身體素質遠強于常人,而且還有高老七幫忙,恐怕后果不堪設想。
張恒現在才明白了,為什么,那些富商豪族,都要在家中養那么多家奴。
既是為了魚肉地方,也是為了保護家小。
而今天晚上,最失職的,毫無疑問就是那只平日里極得趙柔娘寵愛的小黑犬,不,現在已經是黑狗的阿黑了。
從空間出來到現在,張恒就沒聽到這只吃貨叫過半聲,更連影子都沒看到。
這就讓張恒憤怒不已了。
養狗做什么?
不就是看家護院嗎?
它連這個本職工作都做不好,那么還不如宰殺了來吃了好。
“小娘子沒事”高老七道:“就是受了些驚嚇,昏了過去”
張恒點點頭,沒事就好。
“至于阿黑……”高老七說:“俺來的時候,這些人已經進了院子里了,是阿黑一直護著小娘子,才沒讓他們得手”
“現在,阿黑在里面守著小娘子呢”
“這樣還差不多”張恒點點頭,他看到高老七額頭上在冒汗,連忙問道:“老七你沒事吧?”
“沒事”高老七強撐著說:“就是被賊子咬了一口,還死不了”
張恒這才發現,高老七站立的地上,有著一灘鮮血,而且還在不斷往下流。
“趕緊坐下”張恒連忙道。
這個時候,無數的火把從四面八方云集過來,沖進張恒家中。
“二郎沒事吧”十幾個漢子,舉著火把進了院子中看到地上的尸首和滿身血跡的張恒、高老七,關切的問道。
“沒事”張恒起身真誠的道:“謝謝大家了”
這種情況,在后世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張恒在后世的時候,就曾經親眼見過幾個搶劫犯當街搶劫,但除了事主外,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幫忙。
而在這里,卻是全村都出動了,沒有一個人落后。
“天啊”一個佃戶舉著火把,看了看地上的一具死尸,驚呼道:“是匈奴人”
村民們立刻紛紛議論了起來。
南陵縣跟長安城,直線距離不過三十來里地,是真正的天子腳下,可是,在距離長安如此近的地方,竟然出現了持械行兇的匈奴人。
大家都有些坐立不安了。
匈奴人能出現在這里,那豈非是說九原、北地、上郡等地的要塞城防都已經失陷了嗎?
“大家別怕……只是小股潛入的匈奴賊子,而且也已經全部被消滅了”張恒趕緊出來平息眾人的恐慌情緒,要知道,雖然說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但是群眾也容易盲從的。
在后世張恒就看過一則新聞,因為一個謠言,整個縣的百姓都連夜避難,因此造成了許多的悲劇的發生。
但是,匈奴人,特別是持械的匈奴人,出現在了長安附近。
這對于漢室來說,本身就已經是打臉
要知道,當初匈奴全盛時期,匈奴兵鋒最多也只能逼近關中,讓天子在甘泉宮都能望見長城的烽火罷了。
而且,那樣的情況也只發生過一次。
自那以后,漢室朝廷便整頓兵馬,重新布置了更加嚴密和周全的防線,從此,即使是在吳楚叛亂的時候,匈奴人也頂多只能在邊郡肆虐,再也沒有深入中原腹地過。
但是,在今天,一伙匈奴人,卻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了關中。
這簡直就是朝廷的奇恥大辱,等于在劉徹臉上打了兩巴掌。
更為重要的是,這個事情傳遞了一個信息——匈奴人既然今天能襲擊長安平民,那么明天是不是還能對漢朝的行宮發動襲擊?
“唉,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到無辜牽連了”張恒嘆了一口氣。
事實上,張恒很清楚,這些匈奴人,定是鉆了某個漏洞和空子溜進來的,而且他們的人數少,可以晝伏夜行,繞過一些州縣關卡。
但朝廷震怒,總要有人為此負責……
天亮之后,匈奴人出現在南陵,還意圖襲擊南陵士子,綁架的消息,就像一顆從天而降的隕石,落在長安城中一般,讓整個關中都震動了起來。
無數人惶恐不安,許多百姓更是一驚一乍。
漢室定鼎關中百十年,除卻當年周勃、陳平發動兵變,誅滅呂氏家族外,這么多年了,一直風平浪靜,從未發生過任何的動亂。
此事的影響,大概能跟后世的9.11相比了。
都是第一次,核心地帶,受到了敵人的威脅和打擊,許多民眾甚至覺得一夜之間就失去了安全感——連天子腳下都能出現匈奴人,還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呢?
為此,漢室朝廷一天之內連下三道詔令,一支支駐扎在各個要塞的軍隊被調集了起來,三輔所有城市都開始戒嚴,民眾被禁止出行。地方官們也紛紛出面安撫百姓,穩定民心。
同時,一定要報復的情緒和言論在民間和朝廷之中開始發酵。
漢人崇尚大復仇,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寬敞的大殿上,十二排旒珠筆直下垂,劉徹的眼睛雖被旒珠隱藏,但旒珠卻遮蔽不住劉徹眼中熊熊燃燒的烈焰。
“陛下”李廣利戰戰兢兢的跪拜在下面,身子緊緊的貼著地面:“臣萬死
“貳師將軍”劉徹冷笑著,笑聲讓李廣利毛骨悚然。
劉徹站起身來,道:“李廣利”
李廣利一聽,卻是渾身都打了個冷戰,天子的那一句李廣利,就像一把刀子,插進了他的心臟。
要知道,即使是皇帝,也不能隨便直呼一個人的性命,能直呼一個人姓名的,一般都是父母,祖父母等至親長輩,而當一個人在公開場合直呼另一個人的姓名的時候,幾乎就等于是在赤露o裸的挑釁對方。
而天子直呼一個臣子的姓名,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此人,已經讓天子深深痛恨。
“臣罪不可恕,請陛下以國法處置”李廣利連忙趕緊磕頭。
“朕怎么敢處置你?”劉徹冷笑著說。
“你對得起朕嗎?”
“對得起朕給你的信重嗎?”
劉徹的話,一句比一句重,讓李廣利感覺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陛下,臣實在不知道那人是匈奴細作啊”李廣利死命的磕著頭:“陛下,臣跟匈奴人勢不兩立,死在臣手下的匈奴人沒有十萬也有九萬九,匈奴人恨臣入骨,臣豈會與之有勾連,請陛下明察”
“若陛下不信臣,臣祈請卸甲歸田”李廣利說完,就深深的俯下身子。
此時,在李廣利心中,對于匈奴人是痛恨萬分。
雖然李廣利早就知道,跟匈奴人合作,無疑與虎謀皮。
但,心中的貪婪,卻最終戰勝了理性。
現在后悔已經沒用了,唯一的辦法就是盡量讓天子相信自己是無辜的。
“衛律你個不守信用的東西”李廣利在心中狠狠的罵道。
其實,李廣利跟衛律,關系一直是不錯的。
當初衛律在漢朝的時候,就是李廣利的兄長李延年舉薦為官的,而且跟李延年關系不是一般的好。
只是后來李延年被天子誅殺,衛律又投降了匈奴,因此才中斷了聯系,直到李廣利做上了漢朝的貳師將軍,兩人才恢復聯系。
卻沒想到,現在卻被衛律毫不猶豫的擺了一道。
“真是廢物啊,十幾個人,被兩個人全滅”李廣利越想越氣,若是他們成功了,那倒還好,頂多只能算是個入室殺人,他李某人大不了費點手腳,收拾一下手尾好了。
但如今失敗,十幾個人,全部被人砍下了頭顱送到了長安。
而且匈奴人的頭顱,就是想作假也作不了。
這下好了
為了保全性命,李廣利不得不道:“陛下,臣的一片赤誠,天地可鑒,日月可知,若陛下信不過臣,臣愿自盡,以表明臣的清白”
看著李廣利,劉徹不知為何心中一軟。
想起了李廣利那個美貌如花,溫柔善良的姐姐。
一時間,竟有些狠不下心腸來。
“罷了,看在愛妃的面子上,朕姑且信你一回”劉徹揮揮手道。
“陛下,臣愿用三萬個匈奴首級來證明臣的忠勇”李廣利大喜,連忙許諾道。他知道劉徹最喜歡聽這種話。
但是,劉徹卻沒有做聲。
只是道:“海西侯先回去吧”
像這樣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么劉徹怎么可能還讓李廣利帶兵?
不說劉徹自己信不過,就是下面的士兵怕也沒有幾個會信服李廣利的了。
“陛下……”李廣利還想說點什么好話。
但是卻被劉徹毫不留情的打算了:“海西侯先回去罷……”
李廣利走后劉徹閉上眼睛,想起了那天鉤弋跟他說過的話。那些話在心中久久徘徊。
劉徹知道,李廣利就算真的跟這件事情沒關系,但他的屁股也未必干凈到哪里去。
現在,還是先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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