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宮里和禮部便帶著人到了沈府,十一月二十七,難得的良辰吉日,是欽天監和禮部足足用了幾天時間選定出來的,為了這個,禮部那邊和欽天監不知耗費了多少口水,不管怎么說,.
天家的規矩多,嫁女也是如此,好在禮部和宮里都有人布置,倒不勞沈傲操心,此刻的沈傲穿著吉服,在屋子里仍有夫人們擺布,這個給他正冠,那個在系著玉帶,蓁蓁不知從哪里尋了胭脂來,說是敷在眉心上討個彩頭。
沈傲惡寒,看著鏡中的自己,竟也差點認不出自己來了。
幸好這一次是天家嫁女,旨意已經下了,夫人們也沒有反對的必要,沈傲則是作出一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樣子,這個時候一定要表明態度,宣誓自己被迫做這駙馬都尉也是大受委屈的,在本心上,四位夫人是更重要的。
男子漢大丈夫,在女人面前說謊話都要臉紅,那真真是無可救藥了。
禮部和宮里的人連續催促了幾次,說是吉時就要到了,讓沈傲不要耽誤,沈傲敷衍了幾下,先帶著夫人們去祭告了祖先,沈傲在這個世上,真不知道自己的祖先在哪里,好在他也夠節省,直接拿了塊牌子寫了沈傲先祖靈位幾個字就算敷衍過去,每次祭祖的時候,心里便在想,那個那個誰,不管我們認識不認識,雖說從小沈某人是孤兒,權當是祭謝你們把我帶到這個世界吧,豬頭肉什么的省著點吃,現在離年節還有一個月呢。還有……有什么吩咐記得托夢給我,如果你也能穿越的話。
心里腹誹了一陣,再一臉虔誠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家祠里出來,和四位夫人道別。
看得出,蓁蓁幾個都是強顏歡笑,又不忍掃了沈傲的興致,也實在高興不起來,女人若沒有私心,自己的丈夫屁顛顛地跑去接一個新娘子回來,這樣都能興高采烈的話那才是見了鬼。
沈傲叉著手道:“你們別擔心,帝姬又如何?到了咱們沈家也就是多個女人,她欺負不了你們,她要是敢,我沈家的家法跟前人人平等。”
這句話聽得邊上來催問的太監目瞪口呆,拼命咳嗽,道:“沈大人,時候到了。”
“噢,知道了。”總算見夫人們露出了點笑容,沈傲應了那太監,隨著他落荒而逃,到了門房處,看夫人們數重門之后的屋檐下遠眺著自己的背影,賊兮兮地對那太監道:“哈哈,王公公是吧,方才我的話,你不要記在心上,這叫善意的謊言,懂不懂?”
王公公連忙道:“是,是,雜家明白,什么話不該說,什么話該說都知道的。”
沈傲很滿意地頜首點頭:“王公公這么懂事,將來肯定大有作為的,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很有前途的好公公。”心里卻在說,再有前途的公公還是個公公,悲催,都不稀說他壞話。
這迎親的程序其實和百姓家差不多,只是更為繁瑣罷了,吹吹打打,熱鬧了一陣便到了正德門,這個時候觀禮的人就得住腳了,由太監領著沈傲進去,先去拜了趙佶,趙佶在講武殿那邊見了他,說了什么話,沈傲也記不清了,大致是說什么祖宗社稷之類,出來的時候,沈傲在想,娶老婆嫁女兒也和祖宗社稷有關系嗎?
到了后宮,又是去見了太皇太后、太后和安寧的母妃,說的話也都差不多,都是安囑幾句,好在這一次沒有提社稷,接著到了安寧的閣樓,吟了一首詩,才放他進去牽了安寧出來,雖說是牽,倒不如說是拉,二人都拉著紅繩的一端,安寧在鳳霞之下,看不到表情,可是身子好像不情愿的樣子,走幾步頓一下,沈傲只好做老牛,在手上用了幾分勁,幾乎是拖著走的。
一切的程序,都有邊上的公公提點著,到了哪里,公公便事先說下該做什么,又該說什么話,沈傲任由他們擺布,覺得這趟親迎實在不輕松。
進宮時是寥寥數人,出來時卻是迤邐著老長的隊伍,天家的嫁妝自然不菲,瓢盆都帶來了,大致是把一些御用的碗碟也要帶到沈家去,以備帝姬用得不習慣;其余的東西就更多了,都是太監們抬著的,一箱箱過去,放眼看不到盡頭。
接著就是帶回沈府拜堂成親,照例還是外頭設宴,里頭洞房花燭。
搖曳的紅燭下,沈傲揭開安寧的鳳霞,便看到一雙水霧騰騰的眼睛不安局促地看著自己,通紅光線下的安寧顯得異常的端莊,沈傲如今算是輕車熟路了,先扶著不安的安寧對飲了幾口小酒,說了幾句閑話,見她漸漸安靜下來,便吹了蠟燭,先遮去安寧的羞紅的俏臉,將她抱起來,送到榻上去。
纏綿了一夜,連話也來不及說,直到雞叫,二人才累得睡下;到了第二日醒來,四目相對時,沈傲倒是不見什么表情,安寧就只剩初為人婦的羞澀了。
一齊起了床,出了閣樓,蓁蓁幾個就過來給帝姬見禮,安寧不安地退了一步,看了看沈傲,顯得很是局促,沈傲咳嗽一聲道:“一家人行什么禮?安寧很好相處的,也不喜歡守這些陋習。再者說,帝姬出自宮廷,為人很和善的,最是平易近人,所以你們也不要拘束。”
安寧聽到沈傲夸她,臉上露出羞澀的淺笑,又怕蓁蓁她們不信,連忙點了點頭,意思是說她真的很平易近人。
沈傲又給安寧介紹蓁蓁幾個,對安寧道:“安寧要相信為夫的眼光,我挑的夫人,都是美煥絕倫,溫柔又體貼,和藹又端莊的人物,若兒,我說的對不對?”
沈傲眼睛看向周若,他最怕的就是周若,周若的性子不比蓁蓁三人恬然,最容易出事的就是她。周若這個時候自然不能否認自己的溫柔體貼、和藹端莊,淺笑道:“是的呢。”
沈傲松了口氣:“這就好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今日下午我們一道去靈隱寺里坐坐。”
安寧好奇地張眼:“去寺廟?”
蓁蓁拉著她的手,方才沈傲說她溫柔體貼,這個時候也要施展手段表現一下,笑呵呵地對安寧道:“你們做帝姬的出身固然高貴無比,可是平時囚在宮中,一定極少出宮的,待會兒我們去了寺里轉一轉,再去給你到街上挑些胭脂水粉,只是就怕你看不上我們這些尋常人家的東西。”
對安寧來說,最重要的是享受采買的過程,平時在宮里什么都有太監來供應,莫說是采買,便是遠眺下街市都不可能,于是重重地點頭道:“我們都是沈夫人,姐姐們看得上,我當然也看得上。”
沈傲心里大是慰藉自己,大家能這樣相處,自己就安心了,看來自己這個做丈夫的齊家水平還是不低的。
下午便讓人備了車馬出城,先去靈隱寺坐了坐,回到城時天已漸漸黑了,尋了一處熱鬧的地方逛了街,其實說逛街也不對,只是馬車停在店口,長隨先進去打量一下,確定沒有危險人物,才過來通報,接著夫人們挽手進去,幾乎沒有拋頭露面的機會。
這個時代大致就是如此,更何況這一次把帝姬都帶了出來,若是讓言官知道,多半又是一陣牢騷了,須知大宋的帝姬雖然是直接嫁到夫家,可是平時的規矩還是不少的,許多東西宮里雖然看上去不管,可是過份了,宗令府那邊少不得要出面申飭一下。
直到夜半才回到府邸,對安寧來說,外頭的一切都新鮮得很,又有沈傲陪著,心里也覺得歡快,再加上蓁蓁幾個作陪,相處時間固然不多,卻也慢慢熟稔了一些,牢牢記住了她們的名字,這個是若兒,那個是茉兒,還有春兒、蓁蓁,也就漸漸逝去了羞澀,俏臉上嶄露出笑容。
一天天過去,沈傲在家歇了半個月,眼看年節也要到了,鴻臚寺和武備學堂那邊更加忙碌,沈傲也不好繼續歇著,抽了空就去走一趟,鴻臚寺那邊仍舊是上賀表的事,倒是武備學堂這邊要忙的事卻是不少,因為近幾日大雪紛紛,今年的年假打算取消,一是道路不便,距離遠的校尉太費功夫,二是二期招募得太晚,趁著這個機會多操練一下,否則剛剛定下的心一下子就散了。
在沈傲看來,要養成一種習慣,非要半年的功夫不可,現在他們才入學兩個多月,現在放回去,等于是氣球吹到一半突然泄了氣。
這個消息放出去,二期校尉里頗有怨言,卻也不敢違逆,兩個月的操練,至少規矩已經懂了,多少知道服從。
沈傲敲定了一些事務的同時,也會留心朝中的變化,本來他做了這個駙馬都尉,在他的印象之中,應當會有一些不開眼的家伙打著外戚不干政的名義說幾句閑話的,他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其實莫說是他,就是宮里的那位也已經想好了托詞,無非是國家正在用人,朕于心不忍之類。可是這些托詞壓根就用不上,因為除了幾個人絮絮叨叨不痛不癢地說了一通,居然沒一個站出來說什么,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大家都沒有看見。
沈傲感到有些意外,卻只是搖搖頭,不作理會,有時他也進宮去,再見到趙佶,發現二人之間的關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有了親情的紐帶,許多話說起來更無顧忌,有時候談些政務,有時候也聊幾句書畫,談些閑話,真正關心的,還是興建蓬萊港的事。
在沈傲的規劃中,水師的艦船至少也有數百只的規模,一部分駐在泉州、蘇杭,大部則是在蓬萊一帶,可是問題出來了,沒錢!
朝廷這幾年的收支勉強還算平衡,擠出百來萬貫或許足夠,可是要數千萬那是想都不要想的,說得難聽點,就是有這個錢,三省和戶部那邊也未必肯給,非和你姓沈的拼命不可,朝里的官員最看重的就是這個,事關著自己的政績,歷朝歷代,所謂的盛世都是以國庫的盈余多少來衡量,錢都花了,國庫一空,這朝廷還怎么維持?
至于趙佶的內庫,趙佶是打定了主意絕不肯再拿出錢來的,為了建水師,他的陵寢規劃已經刪減了不少,若是再掏錢,死后的事怎么料理?剩余的錢就是趙佶的棺材本,誰敢再動,他和誰拼命,想摳錢,門都沒有。
沈傲這邊早有了一個方案,這幾日也或多或少地向趙佶透露了一些,先是旁敲側擊,說市舶司那邊縱容大海商,時機成熟了,才提出要整頓一下海貿。
趙佶對海貿的事一點頭緒都沒有,身為天子,也不太關心這個,沈傲說能從哪里摳出錢來,倒也不反對,只是這事兒要談也得等到年后再說。
第三章送到,那個,有朋友說劇情好像有點快,這個……這個……老虎慚愧,不知不覺的就快了,甚至把一些生活細節也省略掉了,實在是……,老虎研究一下,盡量做到兩者兼顧吧,在不影響主菜的情況下添些作料進去。
另外,感覺最近的訂閱漲了一點點,多了幾包煙錢,汗,萬分感謝下,老虎現在碼字,每天要兩包煙啊有沒有?人瘦了十斤啊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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