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周動,旁邊的所有人看向長冶風的表情都愣住了,就包括那些摔出去失敗了的仙人們。
長冶風無比自信的神態讓他們下意識地就感覺到一絲不妙。
“呼”地一下,眾人的心齊齊有一種懸空的感覺,眼神警惕之極地盯向長冶風的雙掌。
長冶風站在傳送光幕之前,深吸了一口氣,微閉著眼,靜靜地體會著光幕之內傳過來那道熟悉之極的感覺,霍然睜開眼,眼神中一股極度自信的光芒暴射而出。
“不好。”
周圍的眾人心中齊齊一驚。
就見長冶風飛速地伸出手,以優雅至極的方式直向光幕上切去,整個身體也隨著向前傾斜,準備一步就擠入禁制光幕之中傳送離開。
看到這一動作,圍觀的眾人臉都白了。
就在這時,眾人耳邊但聞“砰”地一聲輕響,長冶風的身體被毫不留情地彈了回來,“騰”地后退一大步。
“什么?怎么會這樣?”
長冶風剎那間額頭上就暴出無數條黑線。
“哈……”
看著長冶風狼狽的神態,周動在后邊一下子就失笑出聲。
“太能裝了,這下裝大了吧。”
周動的笑聲仿佛具有強大的感染力,圣殿內的氣氛一下子就輕松了許多。
外圍的那些仙人們方才心中緊張之極,長冶風那一刻的自信表情已經將他們嚇到了,沒想到,還不是落了個相同的下場。
所有人同時長長松了一口氣,不少人譏笑起來。長冶風心中一下子就瘋狂了,他將雙眼瞪圓,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那種血肉相聯的感覺還在啊,前幾關也都是這樣過來的啊,為什么?為什么最后最關鍵這一關我就無法通行了呢?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的,仙主之位一定是我的,這其中一定有什么地方我沒有想到,或許,是我雙掌擺放的位置不正確?”
長冶風臉色慘白,再次一個縱躍掠向光幕,雙掌平伸,以一個方方正正的角度再次印到了禁制光幕之上。
“砰”地一聲,他的雙掌再次被無情地彈了回來。
長冶風一個后跌,“砰”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中都變的空洞而絕望了,整個人都如掉下了萬丈深淵,身體懸空,而心卻已死。
長冶風接受不了,他絕對接受不了這樣的后果。
就如一個大人用極為誘惑的表情向一個孩子遞出一個紅紅的大蘋果。那個孩子饞的口水都流了出來,他心中認為,這個蘋果大人給他了,就一定是他的了。正在孩子伸出手去接蘋果的時候,那個大人突然一巴掌扇過來,將孩子打倒在地,然后將蘋果收起拿走。
太殘忍了,這一幕對于長冶風來說太殘忍了。
長冶風不同于別人,別人是在心懷僥幸,他是十成十的在期望啊。
他甚至在心中已經羅列出了一個成為仙主后想要報復的黑名單,誰先誰后都已經排好了,周動赫然就是第一個。
可是,這一刻他卻被禁制光幕彈了回來。
長冶風跌坐在地上,如傻了一般,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眼前那道禁制,無論如何,他也轉變不過心態來。
“這個人被打擊的太慘了。”
周動長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就向前邁出一步,他要去光幕前試一試,自己到底有沒有這份機緣。
“我雖是破禁而入的,但是,也許我能破禁這本身就是冥冥中安排的呢,也許就是要讓我通過這種方式成就機緣,進入最后一關成為仙主呢?”
周動想到這里,心中無比的熱切,在仙主機緣面前,周動的雙手也在微微顫抖,緩緩地,他向前再次邁出一步。
周圍眾仙的目光再次向周動投射過來。
而就在這時,后邊,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將他的胳膊攥緊,將周動拉了回來。
周動大吃一驚,回頭看去,卻見拉他的那人,正是結拜兄長青流火。青流火臉上一付鄭重之色,緩緩地沖周動搖了搖頭。
“哥哥,你……”
周動心中詫異之極,不知青流火為何要阻攔他。
青流火淡淡地瞥了長冶風的慘狀一眼,長嘆了一口氣,緩緩地搖頭道:
“兄弟,不要去試了,你沒有這個機緣的。”
青流火這句話聲音雖輕,卻比一記炸雷炸響,將圣殿內的所有人都震的目瞪口呆,齊齊轉頭看向青流火,就包括那個倒地的長冶風。
所有人都不明白,沒有試驗,這個人怎么就知誰有機緣,誰無機緣呢。
周動臉色蒼白,下意識地問道:
“哥哥,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沒有機緣?也許……”
青流火再次緩緩地搖了搖頭,長嘆了一聲:
“周動,沒有也許,你就是沒有機緣。不只是你,你們大家都不要再妄想了。”
青流火將頭轉向眾人,他周圍的十八個人全都懵了。
那時沒有試驗過的仙人們一下子情緒就激動起來,臉孔脹的通紅沖著青流火破口大罵:
“別他媽的在那里放屁了,你他媽的是誰啊,就敢斷言別人的機緣?”
青流火對那些罵聲仿佛半分未聞,一步走到長冶風身邊,蹲在他身前淡淡地問道:
“長冶風,你是不是心中對于禁制光幕總有一種血肉相聞的熟悉感?是不是感覺里邊總有一道呼喚在喚你進去,是不是你心中就有那種自信,你就是那份機緣的獲得者?”
青流火的一連三個提問將長冶風問傻了,他大張著口,怔怔地向力點頭。
青流火所說,簡直說中他的心里,將他的所有感覺一口道明。長冶風實在無法想像,自己心中最深層次的秘密,為什么會被對方一口揭穿。
周圍的眾人張口結舌地看向這里。
青流火面對著長冶風,突然淡淡地笑了起來,緩緩地說道:
“最初定下須彌山最后的機緣者共有兩人,一個是我,一個我確定應該就是你。我們心中都有那種對禁制血肉相連的親切,都有那種冥冥中呼喚的感覺,我們兩人是無數歲月間內定的兩個仙主侯選者。
不過長冶風,我告訴你,須彌山機緣,不只在山內,更在山外。
在山內你可以如魚得水,但是在山外,你卻半分跡遇也沒有,而我卻身獲奇緣,對這前后因果完全熟知,在幾百年前,我就在為這最后的機緣做著努力。
和我比起來,你做為我的競爭者,傻的就像一個白癡,這最后一關,你連通關的手段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如何與我爭奪?”
青流火的這番話句句如同九天悶雷,將眾仙震驚的如一截截木樁立在那里,半分動彈不得。
誰也沒有想過,這其中還有這份秘辛,青流火心中,竟然有著這樣諾大的秘密。
長冶風眼神都欲瘋狂了,他伸出手指用力地指著青流火大聲喊道:
“不可能,這不可能,你騙我,你故意騙我。”
誰也不知道長冶風所喊的不可能是指哪一方面,不知他是在置疑青流火的整個故事,還是在置疑青流火所謂的山外機緣。
不過,此刻在所有仙人的心中,同時呼喊著這幾個字: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們絕對無法接受,他們明明還有機緣一試,卻聽聞最后的名額早就內定好了的這一幕。
好幾個仙人同時沖向了禁制光幕,伸出雙掌,卻被“砰”地彈回。
更多的人焦急地上前試驗,最終卻沒有一個人可以有跡遇成功通關。
人們已經越來越相信青流火所說是真的了。
周動心中滾沸如煎,情緒復雜之極,即有為兄長感到高興,又有為自己黯然神傷。
青流火對周圍眾人的反應視若未見,緩緩地從地上站起身,站在周動的對面,微笑著向周動問道:
“兄弟,我方才提到最后一關通關的手段,我告訴你,這一關單憑我們修仙者的肉身是絕無法通過的,那么你來猜一猜,這一通關手段到底是什么?”
周動苦笑了:
“是那柄你讓我煉制的鴻蒙玄氣令牌吧!”
青流火聽聞這里大吃一驚,下意識地就將雙眼瞪圓了看向周動,愕然了半晌突然哈哈長笑:
“兄弟,真有你的,居然一口就可以將我心中的秘密洞穿。論頭腦機敏與臨機應變,兄弟是我見過的最狡黠的一個。”
周動苦笑著搖了搖頭,也長嘆了一口氣:
“哥哥,這算什么,如果我真足夠聰明,在你和我談到你所謂的什么跡遇之時,我就應該能夠猜到了。你我從須彌圣域臨走時,大師兄曾問你是否考慮好了,那時我就應該知道,除了這仙主機緣,還有什么可以讓你放下修神的身份呢。
在你讓我煉制鴻蒙靈器令牌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除了須彌圣殿這一最后一關,還有什么樣的地方需要鴻蒙靈器做通關的手段呢。
唉,看來利欲蒙心這句話誠不我欺,這么長時間以來,我都是被仙主機緣給誘惑住,將這一切異象全沒有分析到啊。”
青流火詫然地緊緊盯著周動,最終長嘆了一口氣:
“兄弟,我僅憑一句問話就能讓你聯想到這么多,竟然在頃刻之間將前因后果完全的串聯起來,這份機敏的頭腦維實可嘆可怖,你若還說分析的不夠,恐怕世間就全是什么也看不懂的傻子了。”
說完這些,青流火微微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兄弟,不是先前哥哥瞞你,實是天機不可泄露。我若事先告訴你了,可能這份機緣我也絕無法獲得。”
周動皺著眉,實在無法索解青流火所謂的什么天機,也不知他是如何能在幾百年前就預知今曰須彌山之事。
不過眼前明顯不是動問的時機,周動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哥哥,那就讓我們見識一下你是如何通過這最后一關的吧。”
在兄弟二人談話之間,外圍的其他人已經全部試驗完畢,最終確認,他們中沒有一人可以通過那道禁制,最終,所有的目光齊齊向青流火投射過來。
如果先前青流火所說的話都是真的,那么,眼前這位,可就是未來的最新一位仙主了,就是可以主載他們生死的無上上仙。
青流火對著周動微笑著點頭,一抖手,一柄長劍狀的令牌靈器突兀地出現在掌中。
令牌造型上寬上窄,里邊的靈陣分布疏密有致,而無論是造型還是里邊的靈陣,周動均是按照青流火嚴格的要求煉制出來的,其寬窄厚薄精確到了毫厘。
在所有人疑惑與期待的目光中,青流火拍了拍周動的肩膀,然后霍然轉身,大踏步向那道傳送光幕行去。
幾步之下站在了禁制光幕之前,青流火深吸了一口氣,狠狠地將心中沸騰翻滾的情緒完全壓抑了下去。
別人不知道,可是他自己太清楚了,為了得到這份仙主機緣,他吃了多大的苦,費盡了多少的心機。
“雨欣,等著我,我馬上就可以成就仙主之位,我這就要去尋你了,我青流火發誓,縱使我吃盡世間百般苦,我也要將修為提升到足以匹配你的境界。無論任何人想要將你從我這里奪走,我青流火都絕不允許!”
青流火眼神中的寒芒越來越盛,緩緩地舉起手中的那枚鴻蒙令牌,令牌有如山重,一寸一寸地向傳送光幕上遞了過去。
最后,青流火向力向前一伸,雙手與令牌同時貼在了禁制光幕之上,后邊的眾人但覺光幕之中憑空產生一道極強的吸力,如旋起的深海漩渦,一口就將青流火的身體完全吞噬了進去。
周動眼尖,在最后的那一刻,他見到了鴻蒙令牌之上突然暴發出一道氤氳靈芒,如水銀一般緊緊地裹住青流火的身體,讓他在如時空亂流一般的光幕之中勉力維持。
再次“咻”地一聲,那道沖天光幕疾速流轉,青流火的身體被傳送的無影無蹤。
圣殿內“啊”地一聲驚呼,所有人的臉全是一付蒼白的顏色。
“最新一位仙主,終于誕生了嗎?”
“原來仙主,竟然是他!”
“我們這些人如此大的機緣,難道最終都只是用來陪綁,給別人做嫁衣的嗎?”
長冶風臉色由慘白轉為鐵青。
在這間圣殿之內,他的心情是最慘的一個了。
而周動的情緒卻是最復雜的一個:
他的結拜兄長成就了無上機緣,周動由衷地為青流火感到高興,但是,哥哥成功了,那我呢?我怎么辦?在以后尋找均茹的道路上,如果我遇到了一位仙主之境的上仙阻攔,我拿什么去沖關而過?
此刻的周動如萬蟻攢心,那絲難明的痛楚讓他心都抽緊了。
“難道我周動,注定在須彌山機緣面前一無所獲?所得奇遇連長冶風之流都比不上嗎?”
周動這一刻真想仰天咆哮以發泄心中無限的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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