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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風提出了第三點要求以后,回應比前兩點熱烈多了,畢竟在座的沒人干那做損的生意嘛,既然這樣大家就不必擔心了。
在新城,這樣的買賣只有過江龍才干,本地人很少做那種買賣,這倒不是說本地人素質多高,而是本地人有更好的買賣,眾所周知,犯了類似的案子,最起碼是十年起的,而盜油卻沒這么大的風險,三年二年的就出來了,撐死了五六年罷了。而且盜油進去了,沒人笑話,只能說是運氣不好點子背,幾年以后出來又是一條好漢,而做那種案子,在里邊不給你弄死的話也能弄你個半死,不劃算!
這回沒用趙勝俊簽名強迫,眾人紛紛表態,回去就查,要是查到禍害咱新城人的人販子,看不弄死他!
江風馬上對這個表態表示了贊賞,但還是囑咐了一通,不要打草驚蛇,一定要聯系公齤安機關,爭取一網打盡,一定要給新城的孩子們一個安全的成長環境,這個事兒就拜托大家了,這是積德的好事兒。
談完了這幾個事兒以后,江風招呼大家喝茶抽煙,算是緩解一下有點緊張的氣氛,兩顆煙的功夫,江風談起了下一個事兒:“大家都知道,兄弟我領了保衛處的差事兒,這個差事兒不好做,一天能接警上百次,兄弟我身上的壓力不小啊,這個事兒兄弟們能不能幫幫我啊。”
這回表態就沒那么痛快了,這是涉及到自身財路的事兒啊,切膚之痛,誰能那么痛快!
看著眾人沒吱聲,封沖冷笑兩聲,從兜里掏出那把槍,取出彈夾,一顆一顆的往下退子彈,黃橙橙的子彈一顆接一顆的掉在會議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每一顆子彈都跳躍著,緊接著往前一彎腰,反手就把手里的鐵疙瘩拍在桌子上了,目光冷峻的望著眾人。
眾人沒料到他突然來了這一齤手,突然襲擊之下,好幾位都嚇的一欠身,雖然說都是混社會的,致傷致殘的事兒沒少干,但直接動手做命案的畢竟還不多,一個個都面色一變,生怕江風馬上翻臉玩鴻門宴。
沒等眾人說話呢,江風卻暴喝一聲道:“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放肆,還不把東西收起來!”
封沖愣了一下,比女人還嫩白俊俏的臉上浮現起一層怒色,白皙的大手往桌子上一劃拉,直接把幾顆子彈一顆不差的全收起來了,手一抖,手齤槍開始在手上畫圈,正當大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的時候,刷的一下槍沒了,進兜里,大家竟然沒注意他是怎么放進去的。
“回去把槍齤支管理條例默寫十遍,以儆效尤!”江風板著臉訓斥了封沖兩句,轉頭看向大伙兒道:“原來是當兵的,在邊境上跟那幫王八犢子干出火來了,脾氣比較暴躁,不明白咱們這是人民內部矛盾,是通過座談可以解決的,讓大家見笑了,勿怪勿怪哈。”
各位老大們誰也沒說話,人家這陣勢一看就知道是手底下有真功夫的,還是穿著警齤服的,有證兒,人家江處長說勿怪,那是給你面子,就算你真的怪罪又能怎樣?人家還這能處罰忠心護主的小弟嗎?
說了也白說,還不如老老實實的了!
趙老虎把手里的煙倒過來過濾嘴向下敲著,淡淡的笑道:“封小哥脾氣還是那么爆啊,不過能人有點怕脾氣也正常,諸位可能不知道吧,這位封小哥可是徒手能干翻成年藏獒的猛士,有點脾氣很正常嘛。”
趙老虎這么一說,大家看向封沖這小白臉子的目光都有點變化了,想想也是,能被江處長帶在身后鎮場子的,能沒兩下子嘛!
“讓大家見笑了,不提了,不提了,還是說正事兒。”江風笑了笑,一句話就把這個小插曲帶過了,轉而道:“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家靠著油田打點秋風,要說合不合法,那是萬萬的不合法,要是嚴格按照法律規矩辦,想必今天咱們就得見紅。大家伙兒要問我想不想這樣做呢,說實話,我很想這樣做,一舉蕩清魑魅魍魎,還新城一個朗朗乾坤。不是嚇唬列位,列位也都是刀尖上滾過來的,我這幾句話也嚇唬不住諸位,咱們是單純的直說內心想法,我也知道,這樣簡單的一刀切,會引起各方反彈,怕是我轉眼之間就有可能罷官免職。說實話,這種反彈我不怕,不遭人妒是庸才,但是大環境我改變不了,自古就是修橋補路的瞎眼,殺人放火的兒多,如果有誰要問為什么這么不公平,可以到西天去問佛,佛肯定得說:他也沒轍。”
江風的一通話說下來,場上笑成了一片,一個個老大們笑得拍桌子,還有的喝水也噴出來了,抽煙的嗆著了,沒想到江處長沒給大伙兒講政治,講大局,做思想工作,而是扯出了這么一句話來,反差太過強烈了,把本來越來越肅殺的氣氛一下子弄沒了,大伙兒能不笑嗎?
趙勝俊站在江風身后也憋不住笑了,心說回家以后一定要把江處長說的這個“佛也沒轍”的段子跟老爹說一下,讓老爹見識一下江處長做思想工作的本事,看老爹到時候是個什么表情。
江風發現可能是自己知道今天不是正規開會場所,所以就放開了自由發揮了,一下發揮的有點過了,剎不住車了,于是乎馬上往回收,拍了拍巴掌,吸引大伙的注意力,自己也憋不住笑著道:“言歸正傳哈,下邊說的事兒不管佛有沒有轍,都必須辦。第一,油田輸油管線必須安全,不能再出現栽閥的事兒,不管是給我一個薄面也好,還是奉公守法也罷,大家千萬不能栽閥。要不然咱們日后不好相見,誰的管片再三番五次的出現栽閥的事兒,保衛處將聯合市局以及下屬各分局徹查,如果真查到大伙兒身上,別怪我不講咱們今天對坐言歡的情誼,第二,采油隊已經封上了的油井,不能私自打開,一來萬一出現井噴危險,容易死人,二來,盜竊國家財產,是要入刑法的,就這兩點能不能辦到?”
一時間,眾人誰都沒吱聲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就是不說話。江風也不急,輕聲慢語的道:“我奉勸大伙兒一句,在這個事兒上不要有僥幸心里,不要以為保衛處在市政系統地面上沒有執法權,不能怎么樣了,還像以前一樣得過且過了,那樣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由于咱們新城盜油案頻發,已經到了嚴重威脅油田生產安全的地步了,不管是省里還是市里,和管理局以及華夏石油總部都快交代不下去了,有鑒于此,省政法委協調省編辦特批給市公齤安局八十個政法專項編制,指示市公齤安局組建油田支隊,正科的建制,市委市政府已經從市財政上拿出了經費單獨列支,支持油田支隊工作,這支隊伍專門打擊全市范圍內的盜油工作,用以配合保衛處打擊盜搶國家原油案件,不日即將組建完畢掛牌執法,在掛牌以后,市局將專門下文于各支隊各分局配合油田支隊執法,希望大家好自為之。”
這下眾人可算是感到山雨欲來的壓力了,市政系統要組建一支專門用于油田執法的隊伍,這事兒他們是聽說了的,但是一直都是在傳說,但他們也沒太放在心上,畢竟還沒有真的出現嘛,沒想到真還是真的啊,現在從江風這位市局黨委副書記,副局長,保衛處黨支部書記副處長嘴里說出來,想必是板上釘釘的了,再無虛假了。
看來市委市政府這是要發狠了啊,真的要配合管理局了,這是多少年都沒有過的局面啊,看來自打于書記來了以后,這新城的怪事兒就越來越多了啊,先是管理局開三十年之先河,接納了一位市政干部,再接著,市政系統也一改以前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毛病,開始配合管理局了,看來往后兩邊躲著的好日子不多了。
突然,角落里一個聲音道:“江處長,給大伙兒指條明路吧。”
江風瞄了一眼角落里的胖大男子,一扭臉,干脆的道:“最好的路就是金盆洗手,以前的事兒既往不咎!”
龐大男子低下頭去默不作聲,很顯然,對這個答案,他不能接受,更不能滿意!
“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的,唯有遠離水邊,才能保證不淹著,我看大家不太滿意啊,可以理解,有時候呢,有些話我不能明說,但這兩條不能碰,至于其他的,諸位自己考慮吧。”
這么一說,大家伙兒心思就活了,管線不讓碰,已經封閉的不讓碰,新城還有不少沒封閉的野外散井啊,這不是不是放開了讓大伙兒弄啊。
胖大男子又一次開口了:“江處長,我再多一句嘴,說的不中聽了,你別不高興。”
江風一揮手,直接道:“幾天我來,就是和大家交流看法的,有看法,但說無妨,言者無罪聞者足戒。”
“那些外鄉人,比如民屯人,歸梧人,歸營人,江水人,他們在咱們新城也干這沒本錢的買賣,咱們都開會了,劃出道來了,咱們信您的,守您的規矩,但是他們不守規矩咋辦?”
“咋辦?你要是問我的話,我就只能告訴你,法辦!”江風說出法辦二字的時候,語調陡然升高,隨后做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咚咚咚的敲著桌子,急赤白臉的道:“這是新城,這油田也是新城油田,讓這些外鄉人掏了碗里的肉,你問我咋辦?我都替在座列位臊得慌。但是有一點,我要提前說,發現不法行為就要舉報,不能私下里去解決,每個公民都有配合公齤安機關辦案的義務,大家履行以下義務吧,我再重申一遍,嚴禁大規模械斗,第二,嚴禁搔擾管理局批準的采油隊。”
聽江風如此說,眾人臉上都是一喜,這說明,江局長是在變相支持他們干翻外鄉人了,只要是把外鄉人霸占的一些地盤和零星散井聚攏了,也是一筆財富啊。
以前大家都放管線,摸高產井,不愛搭理那些吃把邊角廢料的外鄉人,現在大塊的肥肉不讓吃了,那就得琢磨琢磨他們了。
但是江處長也畫下了紅線,治理外鄉人盜油,不能私下里火拼,而是要走公事公辦的路子,也就是說有人舉報,公齤安出警,這樣配合才可以,自己動手不行!這樣也好,兩方默契配合,豈不是比生打硬拼要強多了嘛!
胖大男子喜形于色的道:“明白了,江處長,謝謝您給大伙兒留一條活路。”
“還是那句話,金盆洗手,才是活路,提早上岸,腳上才能少沾泥,這才是大家的活路,多了不說了,今天感謝大家給面子,我言盡于此了,希望大家好自為之,下次見面咱們還能像現在這樣說說話,而不是要隔著柵欄,大家都明白了吧。”
“明白了!”這回回答的整齊劃一,單從大家回答的語氣和整齊度上看來,今天這一場別開生面的會議總算是達成了廣泛的共識!
江風站起身,抱拳笑道:“今天感謝諸位幫襯了,咱們就此別過,希望諸位言出必踐,我在這兒多謝列位了!”
大家都知道這是要送客了,也都站起來抱拳告別。
給這幫社會賢達開完會以后,已經是晚上九點鐘左右了,江風把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總之這就是一個通氣會,以期望取得默契,至于結果到底如何,不得而知,不過大體上做到了先禮后兵,至于還有冒頭的,那就不能手軟了,自作孽不可活。
散會之后,江風站在門口,挨個與眾人告別,跟洪大勇說今天多虧老先生深明大義,高風亮節,堪為表率,老洪就表示江處長就要求,老夫必須辦到,不只是辦到,還要辦好,務必讓江處長滿意,當然了,也少不了提一提,往后仰仗江處長的地方還多著呢。
又和趙老虎說了兩句場面話,趙老虎笑稱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江處長今非昔比了啊。
江風謙虛兩句,也不當真。
開完會以后,江風打電話和包廣志通報情況,包局長倒是甩手掌柜,沒啥意見,來了一句非常暖人心卻又等于什么都沒說的話。“你辦事,我還是放心的!”就這么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直接給江風打發了。
得了,誰讓人家是領導呢,臟活兒埋汰活兒都讓咱干了,干完了以后想和領導匯報一下成果,可是人家領導都不聽,這說明,萬一出了事兒,也是你這手下沒干好,不僅是和領導半毛錢關系都沒有,而且還愧對領導對你的信任,簡直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啊!
按理說,這個點兒也該休息了江風今晚上不打算回家更不打算去哪個女人哪兒了,但是還有一件事兒必須辦,得見國蕊一面,倒不是為了撫慰誰,更不是為了爽,而是國蕊一再強調有要緊的事兒說。
國蕊是不怎么擅長撒嬌的,更不是那種在私情上特別有心計的女人,所以江風判斷,她一定是真有事兒。
拿出手機給國蕊撥了過去,很快接通了,直接問道:“你在哪兒呢?我去找你!”
這話可給國蕊嚇著了,連忙慌張的道:“我在新城賓館呢,別,你別過來,咱們約個地方吧,我可不想瓜田李下。”
江風無奈,隨口道:“得得得,賴我,賴我還不成嗎?你說地方吧。”
國蕊想了想,好像一男一女在深夜里,去哪兒都不太合適,琢磨一下道:“你開車過來,咱們車上說得了。”
江風心說露露不吃人,怎么把你嚇成了這樣啊!不過這個小女人是這般心思,江風也只能順著她了,等見了面再說。
打發走了司機封沖,江風自己駕車,往新城賓館走,車開到賓館樓下,沒多一會兒,國蕊披著白色的大衣下來了,左看右看小心翼翼的偵查之后才上車。
江風一看她這弱柳扶風的嬌俏模樣就忍不住逗弄她:“怎么弄的啊,像特務接頭一樣,誰把你嚇這樣啊。”
國蕊白了江風一眼,翻著美眸不滿的撅嘴道:“還有誰,你家夫人唄!”
江風嘿嘿的笑,裝出一副老成的樣子諄諄教導:“你不是說她還送你特別的禮物了嘛!雖然禮物是夠特別的,不也變相認可你了嘛!我的國書記,看問題要全面啊!堅持兩分法兩點論,防止片面姓!”
“你別不害臊了。”國蕊捻起粉拳在江風胸膛上不輕不重的砸了一下,沒好氣的道:“你看看她送給我的東西,那叫什么事兒啊?我敢用嗎?她要是追查起來,我要是用了,她的追究和誰用了,我要說和你,那是不打自招,要說別人,她肯定翻臉,還不如說你呢。我要說沒有用,她肯定認為我又不守規矩了,請英明神武的江處長給指條明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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