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多少年存在于心間,背負了幾乎無限恥辱的秘密大白于天下的時他,寧氏與舒柏安似乎都松了口氣。
這是舒鈺兒站起身來,直挺挺的跪在父母面前,卻說了一段他們誰也沒想到的話!
“父親、母親,請你們原諒我,我原以為……如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女兒才明白,這一切根本怪不得你們。女兒也能肯定,伏波也一定不會怪你們。我想這件事我們還是待他來了再說吧!”
一直坐在高高在上的中間之位上的潘島主,看著這一幕人間的悲喜劇,這時卻冷笑了一聲。
“待他來了?哼,建安,你且帶人到堡外必經之路上埋伏起來,我倒要看看那人小家伙怎么來。就算來了,舒鈺兒老夫也肯定得了,來的不過是一具尸體罷了!”
舒家矛盾解決,這使潘島主多少有些氣急敗壞。他向著一旁同樣為了這此經,而感覺大為不爽的孫子吩咐了一聲。
潘建安這時看著舒鈺的目光里,多了些憤恨,心中只道舒鈺兒是因為趙伏波的地位,而舍棄了他這個青梅竹馬的兒時玩伴。
倒是一旁的師雪容卻說了一段話,表明了態度。這不禁使一向念著舒鈺兒,倒輕視了她的潘建安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喲,鈺兒姐姐,你一家的事情算是結了,可是那個什么伏波,可是殺了我們島上五百多騎兵呢,您看這件事……”
舒鈺兒對于師雪容的反應多少有些詫異,大概多年不見之后,這位曾經與她要好的雪容妹妹怎么變成了個模樣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想必妹妹讀了那么些年的書,也該是要明白事理的人,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師雪容面對舒鈺兒的話,即不惱也不怒,依然笑嘻嘻的表明她的想法。
“鈺兒姐姐說的話倒也沒有大錯,只是在這島上,卻是我們潘家的地頭呢。我們怎么可以期待,連主客之便都分不清的毛頭小子,當什么地下共主呢?”
這一番話聽得舒鈺兒美目中射出冷芒,聽得潘丙與潘建安心中大慰。而接下來的話,才更使舒鈺兒怒火中燒。
“建安哥哥,舒鈺姐姐一舒莊主的事情我們暫且不說了吧,說到還是我們島上的人。無論如何我們島上的人了不該有什么內訌才好。另外我想是不是派個什么人到瑞玉莊上去,不然他們與我們堡寨里的來往密切,卻不要走漏了風聲才好!而且,將來就算是那個什么趙伏波,率人打了來,我們兩邊也好相互關照不是!”
看著她笑吟吟的談論著趙伏波的生死,這是舒鈺兒怎么也沒法不干預的事情。就算她的心沒有拴在趙伏波的身上,作為他的妹妹也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出現不是。
“喂雪容,你倒是想想明白才好!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二郎伏波那是個狠角色,潘家敢在這里動什么手腳,有朝一日管叫天大地大,絕無他們的容身之地!”
與趙伏波呆得時間久了,舒鈺兒幾乎都能猜得出來。倘若將來他的手里能夠有一支十數萬大宋羽林軍那樣的騎兵,只怕大宋的天下就亂不了幾天了。至于手段么,從他剿了那個法里斯.哈木宰的營寨時,就已經表明了他將來行事的手段。
對于他的對手,即不留活路也不留活口,這樣的仇人反而最少。
師雪容想是從乃父那兒繼承了足夠的心機,對著舒鈺兒嫣然一笑。對于她的威脅,卻是一絲一毫也沒有放在心上。
“不管怎么說,我還是大通布島上的人哪,怎么說胳膊肘了不能向外拐不是。鈺兒姐姐,不然你給那個伏波二郎送個信,告訴他這不過全都是誤會,要他來堡中與我們相會,你看如何?”
一句話把舒鈺兒說的在心中直罵“妖精”。
“你個小妖精只道那個二郎真個是瞇瞪嗎?上了陣的時候,他不知道多么精明,會上你們這個當才是怪事!只可惜了雪容這個美人胚子,卻要被那個二郎一刀斬了,卻不是難看得么!”
心中想著的時候,舒鈺兒卻不再說話。看起來這一次大通布島上的潘家一趙伏波的怨是結得深了,而教趙伏波打進來的時候,卻管叫誰都擋不住他把潘家殺個雞犬不留。
師雪容的一番話,雖然使她成了舒鈺兒心中的一個敵人,卻也使一向不大看得上她的潘丙不由對她另眼相看。雖然以前由于她是師家的,由黃沙城送來的宮娥所出,而一直擔心她別具異心。此刻看她一心為著大通布島上的潘家所想,心中倒在想,倘若是她嫁與了孫子,卻也不錯。
想著這些,有心要抬舉師家兄弟的潘丙遂向師雪容道:“雪容啊,我看這個鈺兒是在黃沙城呆得久了,有些油鹽不進。你倒是悄悄去趟瑞玉莊里,穩住那個掛名的莊主夫人,要她不可輕舉妄動。建安你自帶人自去埋伏,瑞玉莊那里,卻教雪容他們兄妹去。要志冬看好了莊里莊丁,注意我們的信號。倘若是那個小子不知深淺的攻了來,我們卻好前后夾攻,讓他好好的受上一番磨難才罷!”
聽著潘島主的安排,舒鈺兒心中不由得急了起來。拿眼睛直朝他爹打眼色,只求他設法找個人去,把消息告訴趙伏波。
只是此刻情形,莫說是舒莊主,任是誰人也沒有辦法把這個大廳里的消息送到海岸上的船上去。
師雪容領了潘島主的命令,打算出門之前,卻悄悄的來到了自己家里的后園里。那兒住著她的親生母親,宮娥姚芷琳。一向不受父親寵愛的母親,因為是側室只好居于此地。
原本想著父親與大娘過世之后,母親的日子會好過些。可誰能想到,哥哥詩志冬卻嫌棄她是趙家送來的宮娥,而安排在這偏僻的后園之中。
“咳咳……咳咳……”
師雪容還沒有進門,屋內的咳嗽聲就傳了出來。師雪容忙加快了腳步,走進那間不大,卻被收拾得干凈整潔的茅屋里去。
這里過去是家里的柴房,進到屋里的師雪容快步來到母親的身旁。雖然這時的姚芷琳,因為癆病而變得面黃肌瘦,但一又因為瘦更顯得大的眼睛里,卻因為看到女兒而流露出更多的神采。
看到女兒,卻不急著咳嗽了,只是拖著女兒的手一個勁的問。
“你看到那個二殿下伏波了……咳咳……他卻是個什么模樣?這許多看來,宮里的人也不見一個,不知道他們……咳咳……他們都怎么樣了!”
當年初到這里的時候,憑著趙竑帶來的金銀珠寶匆匆建起了黃沙城,接著又匆匆的把這些宮女分發給了手下諸人。多數運氣好的,都分到了黃沙城那邊。像她這樣的,卻被分到了潘家,倒好似被流放了一般。
原本想著憑自己的姿色,以及三娘那兒給得一份妝鹵,在潘家也不難立足。誰成想到了這兒,卻被潘家賞了給師雪容的父親。
師雪容看著母親憔悴的臉色,心中不由一陣酸楚。因為她有肺癆,哥哥師志冬不許她住在家里。只讓她歇在這后園廢柴房里,送飯的仆人也因為主子的嫌棄,往往也不盡心。
這些事情看在師雪容眼中,痛在她的心上。只是她一人姑娘家,又拗不過哥哥師志冬,只好在夜里悄悄來給母親送一頓熱飯,聊表女兒的孝敬。
眼見母親拖著病體,還在不住追問那個“二殿下”的事情,師雪容只好把在潘家大宅里的事情告訴了母親。
“我想著只要我自己能到了瑞玉莊,卻好叫人設法通知那個‘二殿下’去。娘,我看那個人好不識大體,這里再怎么說也是大通布島上,他怎么說開戰就開戰,也不相想強龍怎么斗得過地頭蛇呢!他呀,還真是個‘二殿下’!”
姚芷琳聽著女兒的話,幽幽了嘆了口氣道:“雪容,寧王爺命運多桀,且不論這個‘二殿下’如何,你只設法把信送到,不然只怕他……”
看著母親的模樣,師雪容幽幽嘆了口氣。原本昨天聽說黃沙城里來了“二殿下”的時候,她的心中好一陣歡喜。只盼趙家的人還記得有個姚宮娥,為了他家里的事情,受了半輩子的苦。
只是沒想到,卻是如此的“二殿下”,卻又如何能夠不教她失望呢!
這時姚宮娥費力的喘了幾口氣,又拉著女兒的手,母女之情從她的叮囑上殷殷可見。
“雪容,你卻不要自己去以身犯險,只設法找個人去罷!前些時候我不是聽你說過,潘家弄來了個什么薩福萬,你可還記得此人嗎?”
母親姚氏提起這件事,卻勾起了師雪容心中的另外一番心事。
那個薩福萬初來大通布島的時候,就住在馬穆魯克騎兵的兵營之中。后來卻不知道為何開因了潘建安,被關進了潘家的地牢里。
師家作為島主信任的人,也恰是看守地牢的人。那里面關押的多數都是島上不服潘家的人,當師雪容想到這些的時候,不由得心里一動。
“好吧,我便作一回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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