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亞丁離開了趙伏波的阿米娜,單人獨騎出現在阿拉穆特山的莽莽群山之中。馬鞍后掛著大大的行囊。倒不是她有意給鷲巢里的什么人帶些禮物,而是因為從山腳下的炎熱,到半山腰的清涼,越是靠近山頂,則越是寒冷。
海拔五千多米的山脈,其龐大的模樣就可想而知了。與其他地方的山脈不同,這里的大山完全是黃色的,幾乎寸草不生。厚厚的黃色石頭,就仿佛直接來自地下,從來沒有被雨水澆灌過一樣。
阿米娜小心的看著天空,別看像這樣的山峰,別看它在黑衣大食的邊緣。但這里隨時會刮起大風,又或者隨時會陡降大雪。在這恐怖的崇山俊嶺里,被雪埋住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馬鞍背后的行囊,里面全都是些衣物。甚至為了給馬兒保溫,阿米娜還給她新買的馬買了馬衣。
在亞丁因為法蒂瑪之蝎帶來的消息,阿米娜不得不離開趙伏波。并在隨后搭乘萊凱島的商船,一路來到黃沙城。因為有著一路的商站上的信號塔,現在搭船沿著波斯灣旅行,已經是一件相當快捷而又安全的事情了。
因為航行在海上的船舶,往往能夠看得到最少一座信號塔。天氣的變化,隨著信號塔的燈光,也很容易就被他們知道。從面可以提前避過風暴,又或者在黑夜來臨時,歇息在安全的地方。
在短短幾天里,阿米娜搭乘的船走完了整個數千公里的海岸。因為信號塔的指引,只要風平浪靜,費萊凱島所屬的,安裝了離心蒸發式淡水供應機,又不需要添加淡水與糧食的船并不會輕易靠岸。
掙錢心切的商人們,總喜歡開著探照燈連夜趕路。依靠探照燈、信號燈以及商站的關照,總算是迅速而又安全的抵達了黃沙城。
在這兒,阿米娜買了一盞路上用的汽燈,以及幾個替換的油壺。為了保守燃油的秘密,馬丁提煉出來的煤油,都是裝在可替換的油壺里賣的。像阿米娜這樣需要遠行的人,就只好多買些油壺備下。
這也使得習慣了汽燈明亮光芒的人,不得不開辟一條商路。就算僅僅為了能夠買到汽燈的替換油壺,與費萊凱島的生意都不可能一次結束。更別說費萊凱島上的產品,正吸引著越來越多的商人,把他們自己的商站開設到黃沙城或者黃沙港。
除過汽燈之外,阿米娜唯一買給禮物的人,就是她的老師哈桑以及圣女師母。在黃沙城的大街上,可以買得到黃沙城出產的蘸筆以及墨水。給師母買的,除過包括了內衣的女士用品之外,還有一套費萊凱島出產的水晶酒具,則是法蒂瑪為她準備好的東西。
別說這個時代有瓷杯又或者陶杯、木杯之類的玩意。但與費萊凱島出產的水晶酒杯相比,那些就是垃圾。當然,這些東西因為稀少,所以也相當昂貴。好在法蒂瑪給阿米娜準備了不少的金第納爾,不然的話阿米娜還真帶不了這么多的東西。
帶著這些東西的阿米娜的馬兒,跟隨在阿米娜的身后,困難的攀爬著陡峭的山路。阿米娜爬起山來專心致志,倒不是說這山地沒有一絲危險,只不過她在進山之時,早有人用響箭通知了一路上的關卡。
那些隱藏在山地中的堡寨并不容易被察覺,安排的位置,使山路上的人受到襲擊時,還不知道是哪里來的襲擊。這些堡寨以及開鑿山路的安排,包括使用響箭通知各個關口的手段,全都出自于她老師哈桑的手筆。
恰恰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哈桑才會得到那個山中老人——阿剌瓦丁穆罕默德的信任。好不容易越過了這徹底荒蕪的石山,阿米娜來到了那道有著城堡的斷崖。如同老師哈桑一樣,阿米娜掏出懷中的哨子“滴溜溜”吹出一連串的哨音。
這時從崖頂上探出一個長標子,接著桿子放下一個帶著護欄的,可以搭乘三四個人的,用木板制成的平臺。鷲巢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來,在阿薩辛派的教規里,對于身份有著嚴格的規定。因為他們是刺客教派,這種嚴格規定有著絕對的必要。
往往其他堡寨里的人,根本不知道鷲巢的正確方位。即使僅僅是阿拉穆特山各個堡寨的聯系,往往也使用的是響箭與信鴿。那么這一次,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阿米娜決定要突顯出自己的重要性,不然的話……
已經滿了十六歲的她,因為她的美麗,教內早已經有傳言,她會成為另外一位圣女。倘若不是配那個只有十四歲的小孩子魯鏗丁,那就是配給責任的山中老人阿剌瓦丁穆罕默德。
其實圣女的身份,就像是大宋王朝里的皇后、妃子、公主等等諸如此類的女性身份。相比于阿拉伯人,大宋朝的人對于女人的尊重要強得多。
阿米娜牽著馬站上平臺,再掏出哨子一吹,平臺晃了一下接著就不停的向上升去,這是山頂上用牲口驅動的絞車的力量。
“就要見到老師和圣女了!”
這些想法使阿米娜稍稍有些激動,只是除過這件事之外,她還有著強烈的擔心。伸手把自己胳膊上的那個精美的鐲子卸下來藏在懷中,在她的心里這是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
想到趙伏波的時候,一直緊緊揪著的心放松了一些。習慣性冷著的臉上涌起一些紅潤,清澈的眼底里滿含的全都是思念。
“我什么時候才能再回到他身邊……”
這件事又使她剛剛松弛了的心,重新揪緊。而她正在上的懸崖,似乎也變成了什么怪物的大嘴一樣,會把她吞下去連骨頭也剩不下。
當她上到崖上的時候,迎面正是來接她的哈桑與圣女。阿米娜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盡管她的心在離開老師這么久之后,乍一見面心中難免有些激動。不過她的臉上,卻依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表現。
“老師、師母!”
出人意料的,阿米娜向哈桑與圣女行禮的時候,卻是標準的宋禮。盡管穿著她的緊身皮衣以及鎖子甲行這個禮,看起來有些怪。
哈桑看到阿米娜的時候,眼底里同樣掠過一線激動。只是他緊守著宋人的規矩,依舊顯得穩重而又沉默。看著向他行禮的阿米娜,哈桑只是輕輕點點頭應了一聲說了六個字。
“回來了?回去吧!”
倒是圣女立即就顯出一付女人特有的心性,騎著馬的她,緊緊貼在阿米娜身邊。一連串的問題,就像是噴泉一樣涌出她的朱唇。
“他怎么樣……那地方如何……你在那兒……”
對此阿米娜只能瞅瞅哈桑,見他沒有反應的意見,也沒有傾聽的打算。阿米娜只好任由師母親熱的攬住肩頭,聲音小小的,以不打擾到老師為基準,向師母訴說黃沙城的繁榮。
心中思念著趙伏波的阿米娜并沒有注意到,她的師母聽著她說到趙伏波遇到的那些危險時,眉頭會緊張的皺起來。聽到趙伏波身上發生的,那些好笑的事情時,嘴角上會隱隱帶些笑的模樣。
甚至,包括走在前面的她的老師哈桑,其實也在立著耳朵聽著黃沙城的變化。根據不同的事情,他有著與女人完全不同的反應。
盡管在山頂早,但當他們進入到“一線天”深處的時候,道路依然立即就變得幽暗無比。這時,阿米娜習慣性的從馬鞍后拿出旅行用的小汽燈來點亮。
“嘩……”
黑暗在汽燈明亮的光芒下,如同潮水一般退去。汽燈的光芒,就像是一些具有強大力量的什么東西,正黑暗在一瞬間打得粉碎。
“這是什么啊,這么亮!”
圣女看著汽燈的目光,帶著常住在山中的女人好奇看著阿米娜手里的汽燈。她不敢想象,這個世界上除過太陽之外主,有什么東西可以亮到這個程度。
“這叫汽燈,是我們費萊凱島上的人造的,現在黃沙城及附近的人都在用呢。尤其旅行的時候,晚上點亮了可以照亮好大一片路!”
阿米娜作為在費萊凱島軍營里呆過的人,她可是知道這汽燈,在費萊凱島上的用途。不過她有些不大理解,為何這么重要的東西馬丁敢賣的到處都是。其實很立意,不明白科學原理的人,就算把原料給他,也造不出來這樣的東西。
這是屬于已經完全脫離了這個時代認知的東西,即不怕偽造,也不怕仿造。因為依靠那些還指著蒙古騎兵就能征服世界的傻而言,再過幾百年之后也想不到這些東西。
按馬丁的話就是“別看我沒了雙腿,但我腦子里的東西,可以把現在這個朝代的世界,按十年來征服,最少可以征服四十次!”
也是,就算是四百年之后,不過是十八世紀,一艘飛艇就會讓全世界所有的政府與軍隊屁滾尿流。因此可以輕易的得到一個結論,這個世界憑什么來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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