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詩并沒有在疾風莊停留,她只是因為這兒是到達羽林莊的必經之路,而不得不停留一下。甚至她沒有留在這兒過夜,趙無極對她也早已經沒有了新鮮感。所以當夜幕再度降臨的時候,她踏上了前往羽林莊的道路。
如同昨天夜里一樣,兩隊馬穆魯克騎兵護衛著她的車隊。馬車上明亮的光芒,把附近的原野照得通亮。這時如果向疾風莊望去的話就會發現,那兒同樣燈火通明。比起記憶中的黑暗,就算是師詩也不得不嘆息一句。
“就是這些燈就改變了這兒,可惜呀,島上那些人全都是我的敵人,我不得不……!”
心中想著未來,又看著自己車內點亮的小巧的,把車內照得通明的汽燈。不知為何,她的心里變得沒有把握起來。按說這些奇技淫巧的玩意,在傳統的觀念里并不能起決定性的作用。
可不知為何,只要一想到黃沙城那鋪天蓋地的,來自費萊凱島的各項產品,心就不由得慌了起來。比如說水泥、磚頭與瓷磚這一項,已經使黃沙城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紅磚蓋房子自然比起土坯要好得多,家里鋪上那些帶彩的瓷磚,自然也要有面子的多。尤其是街上那些店鋪,除過全木制的之外,多數都要拆了重建。甚至費萊凱島上的那些可憎的家伙,居然還弄出來簡單的圖紙。
隨著這些建筑材料的更新,一個名為建筑公司的商家在黃沙城開開。不用問那是來自費萊凱島的奴隸們,他們頭上戴著柳條帽,開始用一種相當瘋狂的速度來建設整個黃沙城。這里的重要性就不必說了,這是未來的大宋在波斯灣必須占領的一個集商貿與未來的能源基地。
這些迅速的變化對于師詩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因此在她心中,這一次出來的目的,就變得急切起來。她擔心不要多,再過兩三年,恐怕費萊凱島就會給趙伏波掙來大筆的金錢。到時,他想有多少所謂的大宋羽林軍,就可以有多少。
這點上師詩倒沒算錯,唯一的錯誤在于,無論馬丁又或者趙伏波,對于極端宗教主義都不感興趣。因此他們寧愿要非洲的某些黑人,又或者是歐洲人。相對于極端的阿拉伯人,非洲人幾乎沒有什么有力的信仰,歐洲人對于信仰的態度,雖然比較認真,但卻不是極端認真的。畢竟,十字軍的歷次東征,最后往往都會淪落為對黃金與財富的掠奪。
至于宗教相對于金錢和財富時,歐洲人往往會選擇——“去他的天主”!而不似阿拉伯人,他們往往會選擇——“去他的財富”。從這一點上來看,極端的宗教主義者,被壓迫、奴役、剝削,還真有其必然性。
畢竟,真主阿拉不能替他們打仗。沒有足夠的武力,結果財富都成了別人的財富,評價一句——真夠愚昧!
大宋羽林軍解決人力問題,就在不遙遠的將來。趙伏波已經決定,在解決了亞丁行省的事情之后,就派出蒲金書回去大宋,并要薩福萬陪伴著他。倘若武藝勝過薩福萬,文化勝過蒲金書那就是人材。對于趙伏波而言,就是越多越好。
師詩當然不可能知道趙伏波的全盤打算,只是想著費萊凱島上的發展,心中就越發感覺得要迅速的解決他們。不然的話假以時日,恐怕就算能夠集合起十來萬大軍,也無法面對。
她的這個猜測倒沒錯!
正在師詩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突然之間一聲尖銳的唿哨聲響起來。
“怎么,碰到了強盜嗎?”
坐鋪上坐起來的師詩,把百頁窗打開向外張望著。護衛她的一小隊騎兵,這時也攏住了馬,把車隊保護在其中。
“這些強盜看到騎兵還敢來,真是夠大膽的。回頭就叫趙旭派些人來,把這些強盜剿了,也好給羽林莊揚揚名!”
汽燈向著沙漠放出長長的光柱,這種馬車上的小汽燈。有著大油壺。同時馬丁在設計的時候,也給汽燈后面回了玻璃鏡制作的反射碗。一個小小的竅門,就使這種汽燈具備了遠光與近光。
反射碗的不同角度,就可以控制燈光的遠近。所以想要無光的時候,馭手僅僅只需要把汽燈后面的反射碗調個頭,就可以輕松的調整燈光的遠近。在黑夜的行車中,這無疑是一種極為便利的設計。
在燈柱照射的地方,一連十騎排列在長著牧草的原野上。他們身上穿著阿拉伯人武士常穿的黑色岡都拉長袍,馬鞍后固定著不小的包裹。看模樣,他們走了不少的路。
面對護衛師詩的馬穆魯克騎兵手中張開的弓,他們一點也不緊張。只是那么靜靜的站著,一動不動。
“哼,當我師詩是個膽小的蠢女人么?”
看著隱含威脅的陣勢,師詩一點也沒怕。甚至從自己車上拿出一張吊著紅金以流蘇的小弓來。搭上箭之后,她打開車窗吩咐騎兵。
“要他們派個人過來說話,不然就全都給我亂箭射死!”
“是的夫人!”
領隊的馬穆魯克騎兵的小軍官,向師詩行了個禮接受了命令。接著,黑暗中的十騎放聲高喊。
“喂,派個人過來,不然我們就開弓放箭了!”
師詩抬起手中的弓,對著正在縱馬奔來的那個人。她的心中一點也不害怕,而且她也看出來,雖然那十騎擺的陣勢隱含威脅,但卻沒有實實在在的敵意。
當那一騎來到車隊近前的時候,師詩又吩咐那個軍官。
“要他放下蒙臉布,來車前答話!”
隨著騎兵軍官的吼叫聲,那個人依言放下臉上的蒙臉布。隨著他越是靠近馬車,師詩越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尤其當他縱馬馳近,被燈光照明了他的身形時,師詩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難以按捺的喜悅。
“是他?真的是他嗎?這怎么可能,這么久他去了哪兒呢,怎么一點音訊都沒有。現在卻突然出現在這兒,難道……”
盡管心中猜測著不同的可能,可師詩的眼睛卻緊緊盯著那個黑色的身影。越看她越是可以肯定來人是誰,越是可以肯定來人是誰,她心中的喜悅就越大。
終于那個人來到了馬車前,師詩已經把手中的小弓扔到了一邊。甚至她從打開的車窗上探出了半個身子,向著那個正在奔來的人發出歡呼的聲音。
“志冬……是志冬嗎?這么久你去了哪兒,擔心死姐姐了!”
終于來人奔馳到了師詩的車前,臉被車上透過車窗的汽燈照得通亮。來的人果然是那個與潘建安一起逃走的師志冬,此刻他比走的時候黑了些,不過看起來也魁梧結實了些。手中提著一柄鐵矛,黑色的岡都拉在夜岡中抖動著,使他的身形就像是來自暗夜中的惡魔那樣。
“姐姐,我已經在這里等你好久了。你們車上用的什么燈,好亮啊!”
見到自己兄弟安然無恙的師詩心中激動起來,一疊聲的叫著。
“快上來,快上車上來!”
說著她離開車窗,回身打開了車門。不過師志冬卻沒有急著上車,反而向著黑暗中遠遠的招呼了一聲。
“來……來這里,這是自己人!”
黑暗中凝立不動的其余九騎,這時向這里飛奔而來。師詩對他們已經完全失去了興趣,只是急著招呼自己的兄弟。
“你等了好久嗎?你吃過飯了沒有,餓了吧,快上來,我給你準備些好吃的!”
縱馬繞過車廂的師志冬上跳到師詩的車上,扶著車門站穩身形之后,看到姐姐漂亮如昔,他先來了一句。
“大姐,我們上次見面大概還是我跟著舒莊主來的那一趟。好久沒見,姐姐卻越發漂亮、精神了呢!”
這時見到兄弟的欣喜已然把師詩心中的那些焦慮沖去一邊,而是忙著安頓兄弟坐下,接著她自己親自沖進小廚房,從廚柜里給師志冬端上來酒食。
“餓壞了吧,先隨便吃點墊墊底,我現在就要他們停下來做飯給你們吃!”
說完也不等師志冬答話,師詩再度從車窗探出頭去。
“告訴他們,我們今天夜里暫時不走了。要車上的仆人們下來,做些飯菜。你們要是餓了,也一起吃一些。還有,要他們給你們拿些酒,今天高興,大家都喝一些!”
固然,跟隨著保護她的是馬穆魯克騎兵,但美酒隨著費萊凱島上的大量出產,早已經風靡了附近的行省。雖然多數阿拉伯人喝的時候,都說是葡萄汁,但喜歡這種葡萄汁與費萊凱島上出產的煙草的人,越來越多。
師志冬看著姐姐的忙碌,享受著久別重逢喜悅的他,端起桌上玻璃杯把里面紅得如同寶石一樣的紅酒倒進嘴里。
在外面喝久了涼風的他,一杯冰涼的紅酒入口,立即就在口腔里產生一些小小的刺痛。當他把這口酒咽進肚里之后,只一小會時間,一股熱流就在身體里擴散開來。
“呼,真是好酒!味道好,勁頭也好!”
可沒想到一旁的師詩卻來了句。
“造酒的人卻不好!”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