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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言情
對于自己無心插柳下造成的這種盛況,芳菲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這回還真不是龔四夫人漏出去的,而是從誠國公府里傳出來的。
肖夫人的丈夫是長房嫡子,誠國公爵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他的子嗣當然十分重要。
雖然他已經有了兒子,但是庶子畢竟上不了臺面。如果將來要襲爵,這庶子的身份就不尷不尬的惹人閑話。
要是把這孩子記到肖夫人名下還好說。但偏偏這庶子的生母又是個貴妾,娘家家世不下于誠國公府,比肖夫人的出身也不遑多讓,只是因為生為庶女,家里又眼高于頂不肯和門第稍次的讀書人家聯姻,才嫁到這國公府來做妾的。
想要她把孩子讓出來,還得考慮她家人的反應呢,不是那么容易的。
無論怎么說,都是肖夫人自己生出個嫡子來最穩妥。
但肖夫人多年來膝下空空,不管是她本人還是家里人都對此沒存著什么希望。
誰曾想,在全家都快要斷了這個念想的時候,肖夫人竟懷上了
懷上了就好
這一胎是男嬰當然最好,即使是個女兒,起碼也證明肖夫人是能生的。只要能生,往后就有再生的機會,畢竟肖夫人也才二十五六而已,還夠不上“老蚌懷珠”的資格呢。
誠國公府上下頓時一片喜氣——當然,要刨除誠國公世子的那些姬妾們,不過她們高不高興是不在這府里大人們的考慮范圍內的。
誠國公太夫人笑得合不攏嘴,當下便把自己屋里的兩個二等丫頭給了肖夫人使喚。又讓府里常看的那幾位太醫給開了好些個補藥,讓肖夫人多補補身子。
肖夫人無意中說,陸夫人說過不可隨意進補。太夫人隨口問道這陸夫人是誰,肖夫人才說出了自己跟芳菲求教如何受孕的事情,當然細節上是一筆帶過了,她也沒那個勇氣把自己和夫君敦倫的那點事宣之于口。
想當日她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先把自己的潔癖改了過來,再對夫君提出了“這樣那樣”的要求,夫君還大為詫異。
聽她說是為了子嗣,夫君倒也盡心,完全照她說的去做。而且為了“保證質量”,即使不敦倫也不到別的姬妾房里去。沒想到才兩個月不到,肖夫人居然就懷上了
太夫人聽肖夫人這么說,當下就想讓人送禮去道謝,還是肖夫人勸住了,說自己已經送了厚禮。當時座中還有肖夫人的幾個妯娌,芳菲有秘法讓婦人開懷的事情便這樣傳揚開來了。
沒多久,那些沒能生育,或是多年來只生了個女兒再也沒有懷上的貴婦們,都打起了算盤想去求教這位陸夫人。
勛爵人家等閑不和文武官員家的女眷來往,也有些避嫌的意思。沒有哪個皇上會喜歡世家與官員結黨,所以她們和官員家的內眷們來往的也不太多。
但是為了子嗣,她們也不顧別的了,立刻努力尋找可以將她們引介給芳菲的親朋。端妍和惠如都被人找上門來,龔四夫人當然也沒躲過去,連和芳菲見面不多的王閣老的兒媳婦君氏也不例外。
陸家一時間門庭若市。
芳菲精神有限,也不能常見外客,有人來了陪坐一會兒就累了——就算不累她也得裝累,這么下去誰受得了啊。
她苦笑著想,自己要不要開個生理健康班?說不定光是學費就能收得盆滿缽滿,是個發家致富的良方啊……
她現在無比感激肚里的孩兒,讓她還有了個借口能少見客人。接連幾天下來,芳菲立刻對外宣布“病倒了”,害喜十分嚴重,難以見客。
這樣下來,這洶涌的人潮總算消停了一陣,但許多人還紛紛表示,要等她“病愈”以后再來拜訪。
加上有些貴婦面子太大,芳菲還是得偶爾見見人,實屬無奈。
起碼這些天濟世堂的客人明顯增加,大家貌似一夜之間發現京城里多了一家這樣的藥鋪,都把采購家里常備藥物的地點該在了濟世堂。
因為要安胎,芳菲也沒有每天細看濟世堂的賬目,都是碧荷在替她把關。
從碧荷口中聽來,濟世堂的生意日益興旺,這總歸是件好事。
但是芳菲深知自己絕對沒有送子觀音的本事。
她又不是婦科大夫——她甚至不是大夫,只是腦子里有著個資料庫,能夠把驗方秘方取出來用而已。看病這種事,不是懂點皮毛就能干的,芳菲哪里敢大包大攬。
對于上門求教的女客們,芳菲都很誠懇地說,每個人的病狀情況都不相同,適合別人的方子可未必適合你。
她可不敢對她們生孩子這件事情打包票,到時候人家還是沒懷上,說不定回過頭來罵你呢。因為她總是把丑話都說在前頭,讓大家別抱那么大的希望。
但是因為有肖夫人這么一個“成功先例”,各位貴婦們依然執拗地認為芳菲是有法子的。為了能懷上子嗣,她們的態度都和煦得不得了,讓芳菲也沒辦法拒人于千里之外。
再說了,這些貴婦的身份都不低。她們身后的宅門,更是本朝最上層的階級,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因此芳菲也只能有選擇性地跟她們聊聊生育話題——貴婦們亦樂于和同為女子的芳菲說病情,這比跟太醫院的老頭子們說話容易多了,不需要顧及那么多禮法。
芳菲聽了她們的傾訴,有時會提出一些建議。
比如別吃太多生冷東西,容易宮寒難以受孕。
還有糾正她們錯誤的觀點——當時世人總覺得女人小日子前后是比較容易受孕的,其實后世的科學已經證明了,恰好相反……小日子前后那是安全期。這道理擱在后世,成年女子沒哪個不知道的,這時的人們卻都是首次聽聞。
要是有人苦苦懇求什么藥方,芳菲也只得把自己資料庫里,關于治療不孕的藥方拿了幾張出來,但一再告誡她們說回去先讓太醫看過是否適合她們服用,沒問題了再煎藥內服。
如是紛擾了好些日子,時近除夕,大家都得忙著過年,芳菲耳邊可算是清凈下來了。
“夫人,您看,這是要送各家的年禮。”
碧荷把一份冊子遞到芳菲的眼前。
芳菲好容易歇了幾天,恰好身上也沒害喜,心情愉快了不少,終于有精神理事了。
她接過冊子細細翻看著,一家一戶地看過去,發現碧荷整理得井井有條,不由得贊了一句:“你做事越發妥當了。”
“奴婢只是做好自己的分內事罷了,當不起夫人的夸獎。”
碧荷連忙謙虛道。
“當得起,怎么當不起?”
芳菲向來崇尚賞罰分明。
“你做得好了,我夸你兩句也是應該的。”芳菲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放下冊子對碧荷笑了笑,說道:“等忙過了這個年,你就把手頭上的雜務放一放。”
“夫人,這是為何?”
難道是自己做事做得不夠好,夫人不想讓自己管原先那些事情了?碧荷眼中閃過一絲惶恐,忙問:“夫人,是碧荷做錯什么了嗎?”
“沒有沒有。”
芳菲笑道:“看把你緊張的。”
她頓了頓,才接著說:“你整天替我忙這忙那,也沒空做點自己的繡活。過了年,可得準備你自己的嫁妝了,有不少東西要繡吧?”
碧荷霎時臉紅了起來,立刻想到了前些日子硯兒偷空拉著自己問話的事。
陸硯當時急得不得了:“聽說夫人過了春要把你放出來配人?你有沒有問夫人,要把你配給誰?”
碧荷又羞又惱,回應說:“這種話,哪里是我們做奴婢的能問的”
“怎么不能問”陸硯焦急地說:“得問清楚啊,要是夫人把你配了別人,事到臨頭了你才對夫人說咱們的事……那時夫人該怎么想?”
但碧荷雖然是個丫鬟,卻是受父親儒學教育長大的,死都不肯開口去問主人要把自己許配給誰。在她看來,女兒家開口問自己的終身,那簡直是不可思議——像現在這樣和陸硯私定終身,都已經遠遠超出她的底線了
那天陸硯氣得甩手而去,兩人到現在都沒說過話。
“夫人……”碧荷訥訥地想要說話。
“嗯?”
芳菲笑盈盈地看著碧荷:“怎么了?你有什么特別的要求嗎?你是我心腹的人,只要我能替你做到的,一定會做,你只管開口就好。”
芳菲越是這么說,碧荷越是不敢開口。
“夫人,奴婢還是不想嫁人。”
她只吐出了這么一句話。
“傻話女兒家哪有不嫁人的?”芳菲不理她,又埋頭去看賬本了。
碧荷想要再說,又不知道從哪里說起,只得自己干著急。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她心里像火燒一樣難受,面上卻還得忍著。
上天好像還嫌芳菲不夠亂似的,過年前,又傳出了一個消息。
一位曾經向她討教過的貴婦,又懷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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