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請是不請
就在主亻卜幾個說著及笄禮時,方氏與劉嬤嬤也正在●量這事兒,除了處置那些收回來的產業之外,華灼的及笄禮,就是榮安堂最重要的事兒了。
“夫人,若在老宅時,把鄉里那些的夫人、小姐們都請來捧個場,這及笄禮辦得風風光光倒是不難,只是如今在京中,咱們榮安堂屬初來乍到,相熟的人都沒有幾個,榮昌堂又是面和心不和的,老祖宗性子難揣,六小姐的及笄禮她都硬拖著沒辦,只怕也是不肯讓惠夫人、惠少奶奶過來的,連個體面的客人都沒有,這及笄禮可就難辦了。
女兒家的及笄禮,是一生中除了出嫁之外最重要的大事,代表著她已經成年,一般的寒門女兒,辦及笄禮尚且要鄭重其事,遍請鄉鄰,何況是榮安堂這樣的豪族女兒,及笄禮上請不到幾位夠分量的夫人、小姐,宴席不擺個百八十桌,都不好意思見人。這還只是場面而已,其實及笄禮還有另一層意思,就是相看,女兒家平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好與不好,旁人怎知,旁人不知自家女兒的好,又怎么能一家有女百家求呢。
當然,華灼已經訂下親事,所以有沒有人來相看她,倒也不重要,可是方氏不這么想呀,莊家那位大夫人實在可氣,不讓她知道自家女兒的好,不讓她知道自家女兒不是除了莊家就沒人要,方氏怎么能咽下這口氣,所以女兒的及笄禮,她定要辦得風風光光,讓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榮安堂有個極好的女兒。最好有幾家不知情的人家上門來提親才合她的心意。
“即使難辦,那要想法子辦,客人的事,我來想辦法,劉嬤嬤你只管把那一日的大小事宜都安排好,別出了差錯,教來觀禮的客人們看了笑話。人手不夠,就去伢行采買幾個,尚有兩月余的時間,也來得及調教。”
方氏一邊說著一邊在心里尋思,老爺在京中也有段時間了,怎么著也該有幾個相好的同僚,等晚上自己細細問了詳情,便去那幾家拜訪,有了交情,請他們的夫人、小姐過來參加女兒的及笄禮,應是可行的。
然后又想,女兒在京中時也與幾家官宦門第的小姐相好,雖說離京一年,也不知交情還余下幾分,但也可試著請請,但有一、二家的夫人小姬肯過來便也能添些體面。
最后又想,榮昌堂的人怕是請不來,但華煥的媳婦兒也應有一二知交好友,可惜梁氏家世低了些,不過是個皇商的出身,與她相好的人,多半也是商戶出身,只能算是湊個數熱鬧熱鬧了。
“這些瑣事兒夫人只管放心我雖年紀大了腿腳慢了,但眼睛還亮著心里也明白著,再說還有七巧那丫頭幫襯呢,必定能辦得妥妥貼貼。”劉嬤嬤拍著胸脯應承著。
方氏聽她提到七巧,不由得笑了,道;“七巧還沒嫁呢,你倒先抬舉著她了。”說著,又沉吟片刻,“眼下入了京也算安定了,阿福大了,七巧的歲數也到了,等灼兒的及笄禮過后,挑個好日子,就把這兩個孩子的事兒給辦了·嬤嬤你也早就盼著抱孫兒了吧。”
劉嬤嬤頓時喜笑顏開,道;“都是夫人恩典。”
“劉嬤嬤······灼兒的及笄禮,我兄嫂那邊你看······”笑過之后,方氏忽地思及一事,再開口便有些為難。
劉嬤嬤怔了一下,半晌才猶豫著道;“若是不請,確實有些失禮,只是······我怕夫人見了舅老爺、舅夫人,又要犯心疼病了。”
方孝和和姚氏夫妻倆個,也實在是上不了臺面。
方氏干笑道;“自得枯月大師點化,我這病根兒已是去了·這一年里,再沒犯過病。”
劉嬤嬤一聽這話,就知道夫人心里還是偏著兄嫂,是要請的了,她一個做下人的,也不好再多話,便道;“夫人拿主意便是。”
方氏自然知道劉嬤嬤心中不大愿意,嘆了口氣,解釋道;“我也是沒辦法,到底是灼兒的舅父,若還在青州便也罷了·偏如今都在京中,低頭不見抬頭見,傳出去不大好聽。”
這話也在理兒,榮安堂入了京,這事早晚方家會知道,若到那時讓方家倆口子尋上門來鬧騰,還不如自己先把禮數做足,外甥女的及笄禮,不請舅家的人來,確實也說不過去。
等到晚上華頊回來后,用過晚膳,方氏才把他請入屋里,把自己決定的事情說了,華頊這才驚覺,原來自己的女兒已是將要長大成人了,一時間竟中唏吁感嘆起來;“吾家有女初長成啊······”
方氏難得見到一向古板嚴肅的丈夫扁出這樣的表情,不由得偷偷一樂。沒察覺妻的異態,華頊已經在琢磨著,京中有哪些同僚與他交好哪些同僚又是與他同年,哪些可以論得上鄉土之誼,大有要發貼子把這些人的家眷都請過來觀禮的意思。
女兒的及笄禮,一定要辦得越熱鬧越好,這也是他身為人父的責任啊。
為了華灼的及笄禮,榮安堂上下可以說是都積極地準備起來,卻只有華灼自己安若無事,倒也不是她不在乎自己的及笄禮,而是她上一世已經有過一次及笄禮,雖然當時身在舅家,落魄無助,那個及笄禮辦得簡陋之極,連一個觀禮的人也沒有,可到底還是經歷過了,所以早就沒了那種興奮期待的心情,如果不是母親堅持要大辦,其實她覺得只請一、二知交好友過來觀禮就足矣。
不過既然母親這么重視,華灼也不好真的當沒事人一樣,所以她還是往過去幾個京中好友的府上走了一趟,請自去邀請她們觀禮。
頭一個去的自然就是程府。程夫人依舊是和藹慈詳的模樣兒,對華灼很熱情,一口答應了邀請,倒是程寧有些變化,個頭兒長高了一些不說,下巴也尖了,整張面孔不再是圓圓的,可愛稍減,卻越發顯得清秀了,只有那性子一點兒沒變,看到華灼來,高興得幾乎要飛起來。
“前日收到你的信,我還盤算著挑個日子來看你,不想你竟先來了。”程寧一邊說著,一邊歪著頭打量她·“一年不見,姐姐越見得端莊秀美了,讓人看了就打心眼兒尊敬喜愛·真不知你這身氣派跟誰學的,我總想像你一樣,卻怎么都不成。”
華灼被她說得樂了,道;“你呀,只肖得坐著不動,把臉兒崩住了,自然便讓人敬而遠之,又何須去學。”頓了頓,又繼續道,“你方才吃糖了吧,看這嘴巴甜的。”
程寧被取笑得滿臉通紅,跺腳不依,正好李玉容進來,笑道;“誰欺負寧兒了?”
華灼忙與她行禮,注意她已經換了婦人的發式和打扮,便知道她已經與程家大少爺成了親,于是開口喚了一聲;“大少奶奶······”
李玉容面色一羞,她是新婦,在下人面前,聽人喚一句少奶奶倒也不覺得什么,只是華灼本與她相識的,這時聽了這一聲,頓時別扭,紅著臉道;“咱們是舊識,你何必見外,仍喚我李姐姐便是了。”
華灼從善如流,馬上就改口喚了一聲李姐姐,李玉容這才露出笑容,道;“前日寧兒還與我說要去看你······這回入京·你該長住了吧?”
“只要姐妹們能常見面,我是巴不得一輩子都不走的。”華灼一邊笑著道。
“嫂子,華姐姐是來邀咱們參加她的及笄禮的。”程寧嘴快,沒等華灼邀請李玉容,就先說了出來。
李玉容一怔,望了程夫人一眼,見自己的婆婆微微點頭,這才道;“恭喜妹妹了,到時候我和寧兒定為妹妹準備一份厚禮。”
程寧笑彎了眉,道;“明年我也及笄,到時候華姐姐一定要來觀禮啊。”
華灼失笑,道;“瞧瞧,她的禮我還沒收到呢,她倒先從我這里預訂了一份禮去。”
程夫人和李玉容頓時俱都哄笑起來,程寧更是鬧了個大紅臉,跺足道;“偏就你最愛取笑我。”
從程府出來,華灼便又去了白府一趟,她與白夫人不熟悉,因此直接把貼子交給白露,白露見了她,也很是欣喜,答應到時一定和母親一起過來觀禮。最后才去了陳府,去的時候心里還有些忐忑,陳夫人待她雖好,但陳小姐卻是個極清高的性子,雖說自己對她有開解之恩,可是去年離京時,陳小姐還是不大愛出來見人的,卻也不知道一年迂去,陳小姐有沒有想得開。
到了陳府,卻是撲了個空,原來陳夫人帶了陳小姐往佛光寺燒香去了,沒請到人,華灼反而松了一口氣,留下了榮安堂名貼,自然便回轉太液池舊宅,卻在半路經過莊府時,她讓車夫停下了車。
請不請莊大夫人呢?這是個令人無比糾結的問題。
請,莊大夫人恐怕壓根兒就不會來,可是不請,她這張臉可就沒地兒擱了。莊大夫人是她名義上的婆婆,她的及笄禮·莊大夫人不過來觀禮,不是擺明了告訴別人,她這個準兒媳婦人家當婆婆的不滿意,外人不知情,只會當她德行上有什么缺失,又或是有什么隱疾,所以不討準婆婆的喜歡。所以無論如何,莊大夫人是一定要請的,問題是,怎么才能請得動她呢?(。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