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一場烏龍
事情辦得極順,小徐大夫本來就無父無母,只有一師父,在他出師的時候也已經說了,徒媳婦只要身家清白,徐長卿自己拿主意即可。八秀這性子,也沒人不喜歡,徐長卿自不用說,本來還有些顧慮,唯恐榮安堂不放人,不想竟是做了妾室名下的女兒嫁出門,連最后一點顧慮也沒有了,自是心中無限歡喜,沒隔幾日,就急急地送來一筆銀子,算做八秀的贖身銀·然后又請了媒人登門。
不過婚期卻是訂得遲了些,一來徐長卿的師父還在淮南府,趕到京中尚需一段時日,二來卻是七巧的再有三個多月便要臨盆,八秀若是再一嫁,華灼身邊便連個使喚的人也沒了o
其實若說沒人使喚,倒也不確切,華灼身邊的丫環還是足數的,七巧、八秀不算,月香經過調教以后,也堪得使喚,自莊家把婚期定下后,方氏就又趕緊給她準備了三個陪嫁丫環,都是十分乖巧伶俐的,年紀也在十三歲至十五歲之間,從了月香的名字,分別喚作月明,月琦,月秀,且各有所長,月明善歌,月琦能舞,月秀會彈,加上一個會算的月香,可以說,這四個陪嫁丫環的作用就都顯了出來。
月明、月琦、月秀明擺著是方氏特地挑出來預備著讓女兒拉攏女婿的心的,彈唱舞,亢非博男人歡心罷了,只有月香一個,是讓女兒當作心腹大丫環使喚,會算,便可幫著掌管帳冊,再加上七巧這個精明能干的陪房,有這二人,還有劉嬤嬤這個老成持重的跟著過去,足以輔助女兒掌控住莊家內院大權。
華灼對母親的打算心知肚明,因此平素也只使喚月香多一些,另三個陪嫁丫環她并不親近,便是在跟前伺候,也是冷著臉居多,為的便是樹起她這個主人的威嚴,免得將來有人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討得了男主人的歡心就可以蹬鼻子上臉。
有時候靜下心想一想她也有些不大舒服,一個碧璽不算,她這邊就又有了三個,再加上莊大夫人還不知要插幾個人進來,一想到莊錚將來不知會有多少通房、姨娘,說她心里一點兒也不介意那是假的。可是再介意又能如何,父親母親恩愛至此,身邊還有一個雙成姨娘,這還不算那幾個已經打發走的。
想到這里華灼也只能捏捏鼻子認了,一邊繡著自己的嫁衣,一邊盤算著,通房、姨娘多又怕什么,莊錚總不會個個都喜歡到時候留下一、二個聽話的應付一下場面·其他的慢慢都打發了就是,父親身邊的姨娘,原也不止雙成姨娘一個,最后還不是都讓母親打發得一干二凈,只留下雙成姨娘,還是又聽話又忠心又不能生育的。
便在她這患得患失的心情中,嫁衣蓋頭慢慢地都繡好了秋風也一夜間吹遍了京城。
“小姐今日姑爺進考場,咱們擺個香案拜一拜文曲星吧。”
秋闈第一日,八秀就歡歡喜喜地拎了一籃子的祭品闖進了華灼的秀閣。
月香在旁邊聽了,瞪大眼睛道;“避個時候拜了文曲星,那姑爺會試的時候,又該拜仟么星?”
八秀白了她一眼,道;“自然還是拜文曲星。今兒是拜是保佑姑爺中解元,下回拜就保佑姑爺中狀元,懂不懂?”
她一邊說一邊就把祭品都取了出來,無非是些瓜果糕點·還有香燭,怕還不夠誠心,又硬是從華灼的錢匣里取了兩錠小小巧巧的如意金元寶供了上去。
華灼看了,哭笑不得,這不是賄考么?雖是這樣想著,到底還是虔誠地拜了幾拜,不管怎么說,莊錚考得好,她也跟著臉上有光彩。
莊錚回到京中已有兩月,但華灼至今卻是與他一面未能相見,只聽說他連莊府都沒回,直接住進了孫大儒的府上,專心準備鄉試。雖未能相見,不迂華灼卻是收到了他派碧璽送來的一件禮物。
那是一支合歡花簪,以桃木雕琢,刀工算不上多精致,但據碧璽說,這是莊錚閑暇時候親手雕的,算做補給她的及笄禮。這支合歡花簪讓華灼喜歡之極,但是看到碧璽的妝扮后,卻又讓她心里一咯登,是婦人的打扮,莊錚竟是已經將碧璽收了房。
心中的那份歡喜,頓時就摻雜了一絲說不出的味道,略有苦澀。她并不反對莊錚將碧璽收房,只是······只是婚期已經這么近了,他就不能等一等,等到婚后三個月,再將碧璽收房嗎?不論有多喜歡碧璽,好歹也該讓她面上好看些。
她越想就越覺得委屈,生生把對鴛鴦枕套,繡成了野鴨子,還是一個頭朝左,一個頭朝右的斗氣野鴨子。
方聽以后,大為惱怒,莊錚正在備考,她自不好把準女婿叫■來大罵一頓,于是便把碧璽招了過去,很是教訓了一番,誰知才教訓了一半,碧璽竟是一臉委屈,欲辯不能,直接哭著奔出來,隔了兩日莊家才派人來解釋,碧璽沒被莊錚收房,人家是正正經經許了人的,她的男人名叫莊康,原是莊二老爺身邊的一位長隨,很是能干,莊錚從嵩山書院回來時,路過南平郡,莊二老爺見他身邊只跟了一老一小兩個下人,外加一個貼身的丫環,都不是使喚得力的,就把莊康給了他,考慮到莊康年輕力壯,碧璽也是花茂之齡,路上行來多有不便,莊錚就稟過莊二老爺和韋氏,把碧璽許給了莊康。
鬧了個烏龍,方氏也是十分尷尬,只好讓六順帶了一匹上等布料給碧璽送去,算做賠禮。碧璽一個做丫環的,也不好再說什么,收了布料,這事兒便算過去了。雖說兩下里都有些尷尬,但卻獨獨歡喜了華灼一個人。
原來竟是她誤會了莊錚。
重新繡好一對鴛鴦枕套,自是交頸纏綿,情意無限。
鄉試三場過后,桂榜高懸,莊錚高中榜上第七名,一時間莊府門前炮竹爆響,雖不是頭名解元,甚至連前三甲也不是,但是也已經讓莊大老爺老懷大尉,京城之地,本來就精英薈萃,敢在京城參加秋闈的,都是各地學子中的佼佼者,別看莊錚只是第七名,若放到南平郡這種文風平平的地方,一個解元是沒跑的,哪怕是江南郡這等文風鼎盛之地,前三甲也是大有希望。
只是看不上解元這個頭銜罷了,莊大老爺對自己堅持讓莊錚在京中參加秋闈沒半點后悔,連中三元固然是極大的榮耀,但是對他來說,更希望莊錚能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莫以為在嵩山書院學了兩年,就驕傲自滿。
“少爺,表少爺來訪。”
莊錚從莊大老爺那邊剛剛聆聽了一番教訓回來,小廝觀山就跑來稟告。
“哪位表少爺?”莊錚愣了一下,忽地反應過來,“是韋家三表兄?”
想到那位吊兒郎當仿佛永遠都是一副陰陽怪氣模樣的表兄,莊錚的臉色就沉了沉,他跟這位表兄自小就不對盤,大了·就更不對盤了。
“請他到書房說話。”
雖然不大想跟韋浩然面對面,但卻也不好就這么將人拒之門外,只是莊錚心里還是有些奇怪,聽說韋浩然兩年前得了國子學一個名額,也不知是否有些長進,不過剛剛放出的桂榜上并沒有韋浩然的名字,所以對長進與否,他還真是不抱什么希望的,除非韋浩然根本就沒參加今年的秋闈。
“恭喜表弟,桂榜高中,洞房花燭在即,這可是雙喜臨門呀。”
韋浩然晃著美人扇,一搖一晃地進了書房,聲音還是那么陰陽怪氣,神情依舊吊兒郎當。
莊錚沉著臉,起身作揖,口中道;“三表兄,請坐。觀山·上茶。”
韋浩然一屁股坐下來,翹起二郎腿,把莊錚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兒,然后才“喲”地一聲,笑問道;“表弟看起來不大高興啊,馬上就要做新郎的人了,還板著臉,小心把新娘子嚇跑。來,笑一個給表兄我瞧瞧······”
“三表兄有事就請直言,莫要玩笑。”莊錚開始后悔放他進門。
“你在外頭求學兩年,怎么一點兒人情世故也沒有學到,還是這副老學究的模樣,累不累啊。”韋浩然用美人扇指著他·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三表兄若是無事,就請自便吧,小弟還要溫書。”莊錚冷著臉開始下逐客令。
韋浩然搖著頭,道;“我就不該來找你,無趣,無趣之極,罷了罷了,我去給世伯、世伯母請個安,便回佛光寺去了。”
起身走了兩步,他又回頭,又加了一句;“師父近來總說他圓寂的日子不遠了,我在江南日子過得悠哉游哉,也被師父叫了回來,連今年秋闈都沒赴上,不過這也不急·秋闈不比春闈,明年你也未必能高中,三年后咱們再一較高低。”
莊錚一愕,看著韋浩然搖搖晃晃離去的背影,不由得啞然失,這位三表兄看來是跟他較上勁了,不過這樣好,舅家能有個成器的兒子,他的親生母親也能安心,他倒是不介意這種良性競爭,不過··…··枯月大師的情況······
微微擰起了眉,他露出擔憂的神色,沉吟了片刻·起身喚過觀山,道;“備馬,去佛光寺。”(。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