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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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第四天,穆遠又被皇帝招進宮去了,想必是為了納新妃的事兒,容悅決定置身事外,納也好,不納也罷,都隨他。//
雖然那天她表態說過不同意,可最終結果如何,不是她做得了主的,甚至,都不是穆遠做得了主的。真惹怒了皇帝,問都懶得問了,一紙詔書賜下來,穆遠不接受也得接受,他再橫,也是兒臣,為子不能逆父,為臣不能逆君。
“姑娘,聽說王爺又要納妃了,您這才新婚幾天那……”
瞅著容悅在院子里散步的機會,冬雪上前悄悄進言。
她是個機靈人,知道自己做的事可能被自家主子察覺了,不然也不會有意無意地疏遠她,偏偏那個背后指使者不僅不給她撐腰,還冷眼以對,看她的目光就像看一個死人,讓她雙腿打顫,從尾椎骨升起寒意,那點子攀龍附鳳的心早拋到九霄云外去了。深悔自己豬油蒙心的同時,對容悅格外巴結起來,容悅在屋里她在屋里,容悅出門她出門,除非穆遠開趕,否則總像影子一樣跟隨。
幾天下來,冬雪越發看得明白,王爺對姑娘那是言聽計從,只要姑娘不放棄她,王爺就不敢越權處置,至少,不會當著姑娘的面行兇。可嘆她打著勾引男主子的主意,結果卻要死賴在女主子身邊尋求庇護,每想到這點,冬雪就一陣羞憤,卻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連恨都不敢恨。
容悅秀眉微皺:“以后還是叫我王妃吧,姑娘的稱呼就不必提了。”
冬雪叉手屈膝:“是,王妃。奴婢甚為憂心,皇上這樣……不是打王妃的臉么?哪有新媳婦剛圓房,公爹就趕著賜下新人的。”
容悅為之一哂:“便是如此,又如何?”
秋碧拽住冬雪,低聲警告:“冬雪,咱們現在可不是在老家,這里是楚溟國!你在人家的地盤議論人家的皇帝”,說到這里,眼睛朝四周望了望,嗓音壓得更低:“這院子里。搞不好到處都是眼線,你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隨便議論皇家事,你可別給主子招禍。”
冬雪的臉唰地白了,容悅嘆息道:“秋碧說得對。//這里是什么地方?對方是什么來頭?他就是明著打我的臉,我又能怎樣呢?除了受著,別無選擇。”
“王妃”。秋碧一臉難過地攙住她的胳膊。
容悅卻輕輕一笑,眼里并無多少憂戚,這就是不愛的好處嗎?原來,嫁給不愛的男人。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不會心痛。嘴里則慢條斯理地說:“人要入鄉隨俗,嫁了王爺,享了王妃的富貴,又想要平民家一夫一妻的簡單幸福,合著全天下的好事兒都讓我一人占盡了?這個問題我也是剛剛才想通的,你們也要想通,這種話,以后再休提了,沒的叫人笑話。”
她會這樣說,并不是敷衍兩個丫頭。而是真的有所領悟。世間之道,講求的是個平衡,有得必有失。有損必有益,好與壞。不過是一枚銅板的兩面,想得到一面,就沒法逃開另一面。
人,要緊的是惜福,享受好的,忽略不好的。穆遠果能守約,堅拒不受,那是她的福份;實在不能,最后妥協,天也不會塌下來。
說實話,她本就不信穆遠那廝真能一輩子只守著她,一輩子何其漫長,女人的青春有多短暫,如春花般鮮嫩的日子不過幾年,漫說色衰愛弛,單是她懷孕生產,前后就有近一年的時光不能侍寢,你叫開了葷的色狼回頭繼續餓著?作夢比較容易點。
再往深里想,長期獨寵,未必是幸事,皇帝忌憚,貴妃不喜,兩大巨頭如兩座大山壓下來,她一個沒背景沒勢力的小孤女哪里擋得住?府里的其他女人長期守空房,一滴雨露都沾不到,到時恨毒了,未必想不出法子來對付她,穆遠再嚴防死守,架不住百密一疏——你一個人獨霸著大家共同的丈夫,讓她們完全看不到出路,就不怕鋌而走險了,反正活著也沒指望,不如豁出命拼一拼。
集寵于一身,就集怨于一身,這是至理名言,除非穆遠把后院清除干凈,只要還有別的女人,就免不了爭奪算計。
想透了以上種種,對穆遠納不納新妃,容悅真沒多大的感覺,納不納都有應對之策。
冬雪還在嘀咕:“奴婢是怕新妃進門后……”
“奪了你家主子的寵愛是吧?這不是你該操心的,王爺要寵愛誰,是他的自由,你這幾天觀察下來,想必對王爺的性子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你覺得,他像是個能被人左右的人嗎?”
冬雪羞窘地低下頭,吶吶地說:“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你跟我說這些有什么意義?想讓我勸諫?還是找王爺吵鬧一番?”
“奴婢不敢”,冬雪生怕容悅誤會她別有用心,咚地跪了下去,額頭上冷汗直冒。
“起來吧”,知錯能改,仍不失為聰明人,只要她不再犯,以前的事,可以不計較,不過嫁出去是肯定的,只不嫁那么遠罷了。
冬雪對穆遠的懼怕,這幾天容悅可都看在眼里的,純粹老鼠見貓的架勢,看著就可樂。
穆遠那個人,真讓人愛不是,恨不是。收買她的貼身丫環,固然讓她憤怒;用完了立馬就想毀尸滅跡,又讓她覺得解氣。
思慮到此,容悅輕輕言道:“納與不納,全憑王爺自己的心愿,他一向任性放恣,最恨被人強迫,這新妃如果是他自己看上的,那的確有爭寵的實力;如果是外人強迫他接受的,只怕勉強進了府,也討不到什么好。”
秋碧和冬雪聽得眼睛都亮了,點頭如雞啄米:“王妃說得在理。”
容悅笑道:“在不在理,這事都不是我能管的,你們倆也別放在心上,該干嘛干嘛去。冬雪,你去傳我的話,凡竹園的下人,不許私下議論此事,都給我關上耳朵,閉緊嘴巴,一個字都不許提,聽清楚了沒?”
“聽清楚了。”兩人忙蹲身應諾。
容悅承認,自己能做出一副穩坐釣魚臺的姿勢,就因為看準了這一點。穆遠自傲自負到變態的程度,他可以強娶,強娶的路越艱難,他越上心,越投入,慢慢泥足深陷;若女人強嫁,只會招來他的厭憎,姜頎姐妹便是殷鑒。
所以,往后穆遠若又看上了什么人,她不但不會阻攔,還會盡快幫他弄到手,最好是制造出那女子迫不及待爬上他床的假象——也許不是假象,而是真相——有了這個開頭,再美的女子,也倒了穆大爺的胃口。
只不過,具體的操作過程必須仔細策劃。
首先,她不能明著拉皮條,而要表現出適當的怒意與醋意,不然豈不是不愛?萬一激起大爺的逆反心理,就弄巧反拙了。
換言之,拉皮條的行為必須是隱晦的,讓大爺的口水還沒落到地上,就意外而迅速地吃到了大肥肉,至于她這個不敵新歡的舊人,自然要躲出去療傷,讓他吃到飽,吃到反胃,吃到想吐。
其次,只要有新歡出現,新歡就不能是一個,而得是多人。已經被分寵,就不在乎多分幾個,分的人越多,平均到每個人頭上的寵愛越薄,破壞力就越低,她也就越安全,說不定還能閑閑嗑瓜子,看新人對掐。
這就是大禹治水時總結出的“堵不如疏”原理。
容悅對自己的無師自通表示滿意,忍不住對穿越大神比了個中指,俺明明是諜戰片女豬,你非要整成宮斗,哼!黨的軍隊培養出來的精英,會怕宮斗?
抬眼望向不原處隨風搖曳,婀娜多姿的翠竹,決定去舞一套從秘笈中新悟出來的風影劍,這寒鐵軟劍,她如今用起來越來越順手了,再跟秘笈結合,甚至可以自創出劍法,這就是穆坤說的“劍隨心意”嗎?
新妃的事,不管穆遠真納、假納,或干脆不納,她都得抓緊時間提升自己的實力,就算不能練成絕世高手,起碼也要能躋身高手行列,到時即使事情失去掌控,穆遠又恢復到初遇時的狠毒模樣,她也能全身而退。
至于暗部子弟,她決定采納穆坤的意見,先放出一部分試試看。具體說,放出三、四、五堂,留下一、二、六堂。
一堂的宋義多才多藝,手下能工巧匠多;二堂負責收集消息,手下輕功好,人機靈,都是臥底人才,這兩堂人馬可以合作經商開店,同時發揮專長,繼續收集、傳遞消息,最終發展成一個秘密消息網。
六堂是刑堂,不僅要留著,還要嚴格各項制度,嚴密監督各堂子弟,尤其是放出去的人,一旦發現有賣主行為,格殺勿論!
她可不想為他人做嫁衣裳,對方是穆遠也不行。
容悅一邊想著,一邊換上練功服,然后腳步輕快地朝竹林走去。
秋碧暗暗吐出一口氣,哪個新娘子遇到這種事都不會好過,姑娘能自己想開,自然是最好的,陡然自傷,于事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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