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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個平安喜樂-第一百零六章 每個人的變化
更新時間:2011-12-12  作者: 水心漾   本書關鍵詞: 浪漫言情 | 水心漾 | 穿個平安喜樂 
正文如下:
《穿個平安喜樂》

“拜托你請你幫我活下去吧”

“我實在沒辦法了,拜托你拜托你照顧我的妹妹。(:)”

“拜托你”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希汐的耳邊一直回響著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她本能的反問:“你是誰?”

“我叫平喜,我活的太累了,堅持不下去了,拜托你幫我繼續活下去吧,拜托你,請一定要照顧我的妹妹平樂”小女孩的聲音越來越輕,好像已經離開了她的身邊,向遠處走去。

“你等等先別走。”希汐想叫住她問清楚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怎么還會有人和她說話,而且本來已經無知無覺的靈魂卻開始感覺到疼痛這是身體疼痛的感覺。

“拜托你”只聽到飄飄渺渺的傳來最后一聲,這小女孩的聲音就再也沒有響起。

希汐一時情急,探身就想追去。可是,這一動,頓時覺得全身大疼起來,她忍不住哼出聲:“好疼。”

“姐姐,”一個細細嫩嫩的帶著哭音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希汐感覺到一雙小小的手在她臉上輕輕摸著,卻引起了臉上新的疼痛。“姐姐,你流血了,樂兒給你擦擦。”

“樂兒?”希汐疑惑的睜開眼睛,只見一個臉兒臟兮兮,頭發亂兮兮的小女孩湊在自己面前,一雙又大又黑的眼睛滿是淚水,在臉上淌成兩條小河。

希汐還來不及驚訝自己身在何處,心里卻被這個哭得一塌糊涂的小女孩給弄疼了,她吃力的伸出手去摸她的小臉:“樂兒,別哭了,我姐姐已經好了,不疼了,你別哭。”

小女孩見她醒了,驚喜的破涕而笑,小小的身子挨了過來,兩只小胳膊摟住她的脖子,使勁的吸著鼻子:“樂兒聽話,樂兒不哭了。”

希汐被這小女孩一摟,被碰到的身上又是一疼,她卻沒有推開小女孩,猶豫了一下,伸出手在小女孩背上輕輕的拍撫著。

安撫住小女孩,她這才有時間去打量身處的環境以及自己的身體。

她早發覺自己好像變小了,伸出的手又瘦又小,看大小估摸只有八、九歲,聲音也是女童特有的柔軟嗓音。再看看面前這陌生的一切,黃泥糊的墻,房頂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屋角堆了好些雜物,還有不少木枝柴火。身下墊的是茅草,一床黑的看不出顏色的破被子蓋在自己的身上。不遠處的地上放著一個破了口子的陶碗,里面有一些清的見底的稀粥。

自己這是穿了嗎?

希汐眨眨眼睛,發覺腦子里多了很多雜亂的記憶,不過她此時沒時間去細細體味,因為她聽到房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塊斜掛著充當門簾的破布被一只手掀起,一個虎頭虎腦的十來歲男孩進門前又回頭左右瞄了瞄,才一貓身鉆了進來。

這男孩剛直起身,就看到躺在草席上的女孩睜著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靜靜的望著他。這男孩驚喜的叫了一聲:“你醒了?太好了。”可旋即又局促的站定身子,右手抓著后腦勺,臉漲紅了,吶吶的說:“我不是故意要害你摔下山崖的,你你別怪我呃,我拿了兩個饅頭來,你和妹妹餓壞了吧?”邊說,邊從懷里掏了兩個白面饅頭出來。

樂兒看到兩個又白又大的饅頭,只覺口里的口水都要涌出來了,她已經餓了好久了,而且她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么好看的饅頭了。不過,她使勁咽下口水,瞪著大眼對男孩說:“我們不要。”

男孩更加窘迫,手使勁的抓著后腦勺,拿著饅頭的左手卻不肯收回去,他小聲的說:“之前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們姐妹是餓壞了才偷我家饅頭的這個是我瞞著母親,悄悄從廚房拿出來的,你們快吃吧。”

希汐這時已從腦中找到記憶,平喜帶著平樂流浪到這個村子,偷偷溜進一家的廚房偷了個饅頭,卻不想被這家的小兒子看見,追了出來。平喜抱著妹妹慌忙向山上跑去,因為太慌張了,不小心就從山崖上滾了下來。

平喜把平樂保護的很好,只有手臂和膝蓋有些劃傷,而她自己卻傷痕累累,全身沒有一處不疼的。大概她覺得再也撐不下去了,所以她不想再繼續活下去,于是喚醒了她,希望她能替她活下去,照顧她的妹妹平樂。

“沒關系的,樂兒,去接過哥哥給的饅頭吧。”希汐對樂兒笑了一下,示意她去接過饅頭。

此時她已大概的明了自身的處境有多差,不過既然穿越了,就要努力的活下去。本來她已經死了,既然能幸運的重生,不管所處的環境多么惡劣,遭遇多么凄慘,只要能活下去,靠著不懈的努力,總能改變劣境的。現在,當務之急是填飽她和樂兒的肚子。

希汐起不了身,樂兒就將饅頭撕小了沾著那碗稀粥喂她。

“樂兒,你自己吃吧,該餓壞了吧。”希汐有些意外,有些窩心,但更多的是對這個才三歲大的小女娃的心疼。太懂事了她還那么小就會照顧人,忍著自己饑腸轆轆的肚子也要照顧受傷的姐姐。

吃了半個饅頭,希汐搖頭不吃了:“好孩子,你快自己吃吧,姐姐飽了呢。”憐惜的抬手摸摸樂兒小小的臉兒,那張小臉瘦的下巴尖尖的,更顯得一雙眼睛又黑又大。

樂兒乖巧的點頭,兩三口就將那半個饅頭塞進嘴里,小臉鼓囊囊的對著希汐露出滿足的傻笑。

希汐用唯一能動的右手指指那碗稀可見底的稀粥,忙說:“快喝點粥,別噎著了。”看著樂兒聽話的喝粥,希汐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輕輕的說:“樂兒,你放心,姐姐一定不會再讓你挨餓,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之前也許是因為平喜的拜托,可現在完全是因為對樂兒的憐惜。她在上一世雖然也有兄弟姐妹,可由于自己常年都住在醫院里,不說兄弟姐妹,連父母間的感情都很淡薄。樂兒這個小小女娃對她的親熱,全然的信任讓她體會到了難得的親情,這讓她很珍惜很感動。

樂兒忙著吃東西,只是回了她一個甜甜的笑容。

現在該好好想想接下來要怎么辦了,希汐暗暗的嘆了口氣,至少目前是填飽肚子了,可明天呢?那個男孩也不知還會不會送吃的來。還有自己一身都是傷,也不知有沒有什么內傷或骨折,只覺得渾身到處都疼的很。皮膚表面的擦傷也很多,至少要用水清洗干凈吧,這樣放任不管也不知會不會感染?

之前那男孩是悄悄瞞著父母送饅頭來的,很顯然他的父母并不愿意收留自己姐妹倆。知道自己醒來,也許就開口讓出去了呢!

希汐煩惱著,若是自己沒有受傷,那她還可以去憑著一雙手去給人做工賺錢,現在連動都不能動,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姐姐。樂兒也吃飽了,這個饅頭我藏起來,等肚子餓了再吃好不好?”樂兒揚著可愛的笑臉問。

“恩,餓了一定要記著吃啊”希汐點頭,心里再次為樂兒的懂事而動容。

突然門外傳來說話聲,希汐忙示意樂兒不要出聲,自己尖著耳朵聽門外的對話。

“連家嫂子,你就放心吧,你家秀娟長的那么乖巧聽話,我一定幫她找一個大戶人家的工作。”一個聽著爽朗熱心的聲音,那聲音里還透著笑意:“只是,簽活契可惜了,只能每月拿些工錢。你聽我說啊,鎮遠城的蘇家下個月要買幾名小丫環伺候她家的三小姐,只要長的清秀的就有十兩銀子的身價,每月還能拿工錢。這可是大好事啊你想想,有了十兩銀子,你家大兒子來年就可以上京應試,等他考中狀元,有了出息再去把秀娟贖出來。蘇家可是慈善人家,也許連身價銀子都不要了就放出來呢而且伺候小姐多輕松,自己也成半個小姐了,還可以學些本事,將來找個好人家也容易,你說是不是?連家嫂子。”

“這那我回去和大兒商量一下,明日再來回復你。”一個細細的溫柔女聲。

“放心,我們街坊鄰居的怎么也不會害你秀娟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不是么?你家大兒子學問那么好,不去考可惜了的,我可全是為你們考慮啊。回去好好說說,明兒來告訴我。”

之后就沒有傳來說話聲,只聽得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遠去。希汐還以為門外的人都離開了,剛吁出一口氣,卻又聽到那個爽朗熱心的聲音響了起來,這次不再帶笑,而且聲調有些高:“兒子,你端著盆水來做什么?這是我新買的帕子,你拿來做什么?”

“那個女孩子一身都是傷,我想打點水給她洗一下傷口。娘,你找個大夫來給她看看吧,她傷的挺重的。”之前那個男孩的聲音響起。

“醒了么?”沉默了一會,那個聲音才響起。

“恩,我看她躺在那里動也動不了,還帶著個,怪可憐的。”男孩說。然后又撒嬌的說:“娘,你就去找個大夫來給她看看吧。”

“傻兒子找個大夫要多少出診費,還有藥費你當我們家是慈善堂啊。水盆給我,我進去看看。”隨著說話聲,門簾被掀了起來,一個略胖的婦人端著水盆走了進來,男孩跟在后面。

這個婦人大概三十來歲,臉圓圓的,眉描的細細彎彎,一看就是精明能干能說會道的人。頭上沒帶什么首飾,只在鬢邊插了兩只細細的銀簪,身上的衣裙看不出是否好布料,不過收拾的很整齊干凈。

看她梳的發髻,頭上的銀簪,上衫下裙,繡著花的紅繡鞋,希汐確定自己的確是穿來古代了。平喜留給她的記憶中,這里是一個叫‘大雍’的國家,希汐確定歷史上沒有叫‘大雍’的這個朝代,難道自己來到了另一個時空?而不是中國的古代。

“大娘,”希汐掙扎著想要起身,又忙著叫樂兒給這個婦人行禮。樂兒聽話的福了一福,道了一聲:“大娘好。”

“喲,乖孩子,真聽話,小摸樣長的真好。”婦人忙露出笑臉,伸手摸摸樂兒的頭發,又笑著對希汐道:“別起身,躺著吧,我來看看你好點沒?說起來,都怪我家傻小子,一個饅頭而已,倒害的你成這樣。好姑娘,你可別怪他。”

希汐忙笑道:“是我不好,不該偷拿饅頭。大娘不但不怪我,還讓我在家里養傷,希汐感激的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樂兒,姐姐動不了,你快幫姐姐給大娘磕個頭,感謝大娘收留我們姐妹。”

樂兒聽話的忙跪了下來,正要磕下頭去,婦人忙一把扶起,笑道:“快別這樣,你們再和大娘客氣,大娘可真的要生氣了。你們就安心在這里養傷,大娘雖沒多少能力,饅頭稀粥還是能讓你們姐妹吃飽的。”

“我夫家姓田,你們就叫我田大娘吧,那是我家小兒子,小名石頭,今年十一了。(:)姑娘幾歲了?哪里人?怎么會帶著妹妹流浪到我們村來?”田大娘將帕子擰起,一邊幫希汐清洗擦傷的地方,一邊笑瞇瞇的問。

“我叫希汐,也是十一歲。她是我妹妹樂兒,還有七個月滿四歲了。妹妹出生時,母親就難產而死,前年父親也去世了。家里的叔叔不愿意養我們就將我和妹妹趕出家門。我是聽說,我大哥在鎮遠城當學徒,所以我帶著妹妹想去找大哥。”希汐疼的皺著眉,卻不敢哼出聲。聽田大娘問她們的來歷,就忍著疼說。

不知這里離平喜原來住的地方有多遠,所以沒有把這具身體的真名告訴她,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而且她從平喜的記憶里得知,她們并不是被叔叔趕出家門,而是趁夜深天黑人都睡熟時逃出來的,因為叔叔貪圖紅香樓王媽媽開出的一百兩銀子打算將平喜賣了,表弟平福偷聽到父母的談話悄悄來報信讓她們快逃。兩人出來時,身上只有表弟給的二十來文錢,早在半個月前就花光了,是靠平喜一路乞討才走到這里。一路上不知受了多少恥辱,多少辛苦,多少驚嚇。

“大哥在鎮遠城當學徒?是那家鋪子?我對城里很熟,可以幫你去找找。”田大娘手停了一下,又接著問。

“大哥出去時,我年紀還小呢,記不太清了。”希汐小聲的說,這倒是實話,在平喜的記憶里,她大哥平安在她小時就和家里失去了聯系,平喜也是抱著萬一的念頭才打算去鎮遠城碰碰運氣。希汐接著又說道:“田大娘,等我好后,您可以幫我找個做工的地方嗎?”

希汐見田大娘只幫她清理外面的擦傷,絕口不提幫她請大夫的事,心知她雖不是狠心的人,可也不會為了陌生人而花費家里太多的銀錢。想起方才聽到的一番話,倒是令她想到了一條生路。

“你想找個活干?你有什么打算?”田大娘將帕子丟回水盆里,饒有興致的望著她。

“我也不知道,還望大娘幫我出個主意。我倒是想去人家做丫鬟,可是妹妹太小了還需要人照顧。田大娘,有沒有酒樓招洗碗的小工,這樣白天做工,晚上還可以回家。”希汐皺起眉頭,故作為難的說。

田大娘果然上套了,笑嘻嘻的接口道:“酒樓怎么會要那么小的女孩子去做工?我倒是幫你想了個好去處。”

希汐驚喜的笑道:“真的?田大娘快告訴我,是什么好去處?”

“說起來,倒是姑娘的福氣呢正巧鎮遠城的宋家下個月要買小丫環,給的身價銀足足有十兩呢。而且他家是有名的慈善人家,從沒聽說過隨意打賣下人的,如果你去了宋家,不但活輕松,每月有工錢拿,而且只要你伺候的好還有賞賜。”田大娘笑瞇瞇的打量了希汐一眼,更加滿意了。這個小丫頭生的標致,眼睛更是又黑又大像是會說話一般,說話乖巧又討喜,雖然瘦弱了些,好好養上幾日就長肉了,想必能被宋家選上吧。

“那樂兒呢?蘇家會要那么小的丫鬟嗎?”希汐皺起秀氣的眉毛,擔憂的問。

“那么小的孩子當然不行了。不過你想想,你有了十兩銀子,完全可以找戶人家照顧樂兒,每月給些銀錢。這樣不是比你去酒樓做工來的更妥當嗎?你不會太辛苦,樂兒白天也有人照料。”田大娘想了想,接著說:“還有你這一身傷,還是請個大夫來看一看吧看大夫的錢我可以先幫你墊上,等你有了錢再還我。”

希汐低頭想了一下,才勉強的點了頭,又猶豫的說:“我怕那戶人家對樂兒不好,我又不在身邊。”

“不知姑娘信不信我?如果信我的話就交給我,我幫你照顧樂兒。每月按一百五十文算,嗯,那就每年一兩五錢銀子(一兩銀子1200文),如何?”田大娘一拍手,“我會把她當親生女兒來養,不會冷到也不會餓到她,放心。”

希汐等的就是她親口的承諾,田大娘不是那種熱心的大好人,可是卻很理智,很有擔當,達成協議后一定不會違背自己諾言的,她的兒子石頭也很善良,加上他對自己姐妹有歉意,一定會好好對待樂兒的。田大娘開出的每年一兩五錢銀子也很公道。

“那真的太好了,樂兒,快過來給田大娘磕頭,以后,一定要聽田大娘和石頭哥的話。”希汐忙喚樂兒過來磕頭,這次田大娘沒有推辭,受了樂兒一拜。

田大娘是個行動派,立刻讓石頭去請大夫,并親自抱起希汐,帶著樂兒從柴房搬到東廂房去住。

直到大夫看診留下藥方走后,石頭跟著去拿藥,田大娘回房去將自己的舊衣服改小給希汐穿。廂房里只剩希汐和樂兒時,一直沒說話的樂兒才拉著姐姐的手哭了起來:“姐姐,你不要樂兒了嗎?”

希汐看到樂兒哭了,自己的心里也酸楚起來,她伸出手輕輕撫著樂兒的頭,輕聲安撫說:“田大娘和石頭哥都是好人,樂兒在這里住下,總比跟著姐姐吃不飽,穿不暖好。姐姐不是不要樂兒了,而是不想再看到樂兒跟著姐姐吃苦。”

“樂兒不怕吃苦,樂兒只想和姐姐在一起。”樂兒抽抽噎噎的哭,心里只想著姐姐不要自己了。

“姐姐知道,等姐姐賺了錢就回來接樂兒,好不好?”希汐心里更難受了,如果不是迫于困境,自己怎么會愿意賣身為奴呢?可是這些話也無法和那么小的樂兒說,只得伸出右手將樂兒攬入懷里,一下一下的輕撫著。

也許是累壞了,樂兒哭著哭著就在希汐懷里睡著了。希汐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輕輕動了動酸麻的右手,卻不忍心將她叫醒。這孩子吃了太多的苦,自己既然穿來了,就一定要代替她姐姐平喜,將她好好的撫養長大,一定要讓她幸福快樂。這時靜下來,她細細的體味了一下重生的感覺,只覺能再活一次真是太棒了,而且她得到了前生特別期盼的親情,樂兒的依賴,讓她對在這個時代好好生活下去充滿了斗志。

同仁堂大夫的藥雖貴,卻也很有效,希汐吃了三服藥后,除了左手還綁著木條行動不便外,已經可以下地行走了。(:)除去膝蓋、手肘上的還結著厚厚的疤,臉上的擦傷已好的差不多,仔細看才能看出有幾絲淡紅的痕跡,再將養一些時候,就會完全看不出來。

飲食上田大娘也沒有虧待她們姐妹,每日替希汐熬綿軟的菜粥,碎肉粥,甚至還熬雞湯為希汐補身子。樂兒每天和田家人一桌吃飯,吃的飽,吃得好,不但開始長肉,小臉上也出現了健康的紅暈。田大娘還帶樂兒去鎮上,裁了布來給兩姐妹做衣服,換了新衣服的樂兒明顯開心許多,和田大娘一家也越發親密。也不再說不和姐姐分開的話,只是老提醒希汐說,一定要盡快來接她。

田家有四口人,田大叔和大兒子田大木在鎮上幫人打家具,田大娘以前也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嫁人后就改行做牙婆,靠介紹人去當奴仆收取傭金。田大娘倒是和一般的人牙子不同,她不介紹人去做妾,也不幫ji院找人,可以說是人牙子中少有的正直人。希汐為此很是慶幸,如果她們姐妹遇到無良的人家,也許轉手就被賣了。

田家的日子在這個村里算是過的比較好的了,除了田大叔和田大娘的收入,還有祖上留下來的百十畝田地,租給人耕種每年收取佃租。于是田大娘將田石頭送到村里的私塾上課,田大娘很希望這個兒子可以出人頭地,將來考取秀才舉人謀個一官半職。可石頭生性活潑,一天往外跑,為此沒少挨田大娘責罵。

這天天氣晴朗,希汐坐在院子里曬太陽,一邊和正在納鞋底的田大娘閑聊。她倒是想幫忙,田大娘卻叫她不要動手,只管坐著就好,希汐只好聽話的坐著不動。那邊墻角下,石頭和樂兒頭湊頭,正在那里拿根細草逗螞蟻玩。

希汐正想請田大娘講講她以前當丫鬟時的舊事,只聽院門外一個細細的溫柔的聲音問:“田大嫂在家嗎?”

田大娘一邊放下手中的活計,一邊高聲應道:“我在家,是連家嫂子嗎?快請進來。”

希汐聽出是那天和田大娘說話的那人,也跟著站了起來。

從院門進來一個年約三十歲,相貌和聲音一樣秀氣溫柔的婦人,身上的衣裙雖然在不起眼處打了補丁,可是漿洗的干干凈凈,發髻也梳的一絲不亂。她的身后還跟著一個低著頭的女孩子,身形苗條,比希汐高上半個頭,穿著一身淡青色的衣裙,梳兩個丫髻,系著淡青色的頭繩。

“田大娘好,”那女孩朝著田大娘福了福身。

“秀娟也來了,好久不見,出落的越發漂亮了。”田大娘笑瞇瞇的打量了秀娟幾眼,才拉著她的手問連家嫂子:“上次我們說的那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連家嫂子不好意思的點頭,正欲說話,卻看到希汐站在一旁,又局促的收住了話頭。

“這是我甥女希汐,就是那個遠嫁北方的妹妹的女兒,前幾天托人帶來的。也是準備去宋家當丫鬟,如果你家秀娟也打算去的話,她們小姐妹在宋家倒也有個伴,凡事有個照應。”田大娘是個眉眼通透的人,見狀忙笑著介紹道,又招手叫樂兒過來:“她叫樂兒,是妹妹,以后就留在我家養活了。”

樂兒聽話的跑了過來,同希汐一起給連家嫂子福了一禮,連家嫂子夸了一句:“田嫂子的侄女看著就是不像我們小地方的姑娘,不但生的標致,舉止也大方。不像我家秀娟小家子氣,做事縮手縮腳,如果能一起被選進宋家,還請希汐姑娘提點著些。”

希汐忙謙讓道:“您太過獎了,秀娟姐姐為人穩重,希汐還不懂事,有想不周到的地方請秀娟姐多提點。”

一直低著頭的秀娟抬頭羞澀的對希汐笑笑,又飛快的低下頭去。

“兩個都是好孩子,就別互相謙讓了,哈哈。”田大娘爽朗的笑道:“那么說,連家嫂子你決定了?”

“是,就請田嫂子費心了,中介費用就按上次說定的二兩傭金。”連家嫂子堆起笑容,對田大娘拜托的說。

“好說,好說。”田大娘笑著應。

今天田大娘的生意極好,送走秀娟母女后又有人上門拜托,這次是拜托田大娘幫家里的大兒子找份長工的工作,剛巧田大娘知道鎮上遠山米店需要這樣的人,鎮子離得也不遠,當時就帶著去試工了。等她回來時,笑容滿臉,手里提著一掛肉說要晚上給全家人做紅燒肉。

晚飯希汐是和田家人一起吃的,田大叔和田家大兒子都是憨厚老實的人,田大叔甚至還給樂兒帶回幾塊桂花糖,逗得樂兒在他臉上啄了好幾下。

“你田大叔很喜歡樂兒,他一直遺憾自己沒有女兒,說兒子沒有女兒貼心呢。”田大娘對希汐笑著說,希汐忙對田大叔道謝,心里的大石頭終于放下了,她現在最掛心的就是樂兒能否得到田家一家人的喜愛。

田大叔是個憨厚老實的人,聞言點了點頭,招呼她多吃點紅燒肉。

其實早在第一天聽田大娘說起這事時,田大叔就不解:“照顧一個小孩多辛苦,咱家又不缺這點銀子?”

田大娘當時說:“這兩丫頭將來怕都不是尋常人,尤其是姐姐。現在幫一把,以后有我們沾光的時候呢。”田大叔不理解,不過他一向相信媳婦的眼光,也就把好奇埋在心里,由著媳婦去運作。和樂兒相處了幾日,他倒是越發的疼惜樂兒。

前些日希汐都在廂房里養病,今天一桌吃飯,他也留心注意希汐,只覺得這姑娘長的更標致一些,舉止大方,做事穩重。竟和大戶人家的小姐差不離,心里才覺得媳婦的話有些道理。

又過得幾日,有一對人牙子夫婦趕著一輛馬車來到田大娘家門前。(:)

田大娘和他們看來相熟,她熱情的迎出門外,招呼著快進門來。希汐正巧拉著樂樂走出廂房,看到從那輛馬車上居然接連跳下十來個孩子,男男女女的都有,最大的不過十二三歲,最小的可能才歲,穿著都很襤褸,局促的在院子里低著頭,一個挨著一個站著。

“這次共幾個孩子?看起來都不怎么樣啊,沒幾個機靈的,看來賣不了好價錢。”田大娘掃視了一圈,皺了皺眉說:“你又把好的先賣給別人了吧。”

男的那個人牙子搓著手賠笑道:“路上遇到李大娘,被她挑了兩個漂亮的。這幾個雖然差些,可價錢便宜多了,一個只要五兩銀。”

“落到李大娘手里,不是被賣了做妾,就是賣去ji院,你也不怕造孽。”田大娘回頭見希汐站在那,就對希汐說:“希汐,你去泡壺茶來,然后打點水來分給他們喝,再拿些饅頭來,這些孩子坐了那么久的馬車,又累又餓,怪可憐的。”

那男的賠笑說:“我就說田大姐是好心人,這些孩子雖差些,比起那兩個算是有福氣了。”

希汐看了一眼,應了一聲就往廚房走去。

廚房有泡好的茶,希汐找了三個茶杯一起拿出去,分別給坐在石桌邊的三人斟上茶,然后又轉身走回廚房。

等她再出來,用右手提了一小桶井水,里面有個水瓢。樂兒跟在她身邊,捧著托盤,放了十多個白面饅頭。

希汐一邊分饅頭給這些孩子,一邊招呼他們自己舀水喝,耳朵卻在留心聽田大娘他們說話。

原來這些孩子都是從更加偏遠更加窮苦的山村來的,很多人家過不下去只有賣孩子來維持生活,不過更多是賣女兒來養活家里的兒子,所以這十五個孩子里,有十二個是女孩,只有三個是男孩。

人牙子以每個三兩銀子收了來,又帶到繁華一些的地方賣給這里的人牙子,除去路上的吃用,每個可以賺到一兩多銀子。

經過一陣講價還價,最后田大娘以每個四兩六錢銀子買下。田大娘進里屋取銀子出來給那兩人后,那兩人也拿出一疊賣身契交給田大娘后就告辭離開了。

田大娘將賣身契收到懷里放好,這才在石凳上坐好了,喚孩子們一個一個過來看,看相貌,問名字,問年紀。

希汐遠遠的坐在房門前看,身邊依偎著樂兒。樂兒小聲的說:“姐姐,那些哥哥姐姐好可憐,他們是來做什么的?”

“他們啊,他們是來拜托田大娘幫他們找活做的。”希汐在樂兒額頭輕輕的親了一下。樂兒還小,怎么會明白什么叫賣身為奴,她也不知道,她的姐姐很快也要去做人家的奴婢了。

“哦,”樂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田大娘叫三個男孩打水來,讓這些孩子梳洗干凈后,就讓三個男孩去和田家兄弟擠一間房,分了四個女孩去希汐她們屋,又將另八個女孩領到另一間空屋,找了些被子鋪蓋的讓他們睡地上。

“先擠一晚上,明天我就帶她們去找人家。”安置好這些孩子后,田大娘對希汐說。

希汐幫著田大娘做晚餐,聞言笑道:“沒關系的,大姨。不過大姨,你明天就打算帶她們去嗎?”自從商量好,希汐姐妹是田大娘嫁到遠方的妹妹的女兒,希汐和樂兒就改口叫田大娘為大姨。這樣有個娘家,日后希汐就不需要在宋府的老媽媽里拜一位為干媽,每月得的月錢也可以自己收著,否則就得交給干媽保管。

田大娘忙著和面,手忙個不停的回答:“她們這樣的,頂多能賣個六七兩銀,不早點出手的話,還得多花幾天飯錢。”

希汐給灶里填了幾根柴火,見火燒得正旺,就拍拍手直起身來走到田大娘身邊。“大姨,我有個想法,您聽聽看可不可行。”

“是什么,你說吧。”田大娘隨口問。

希汐斟酌了一下說辭,其實這些天,她冷眼旁觀了幾日,發現田大娘只是把人帶到需要買人的人家以供挑選。有些相貌好些的可以賣到高點的價錢,相貌差的就只求有人要以低價就賣出了。希汐就尋思著何不將現代的‘職前培訓’的這個概念教給田大娘,這樣相貌差的經過培訓,也可以顯得機靈一些,不但可以賣個好價錢。而且田大娘還可得到大戶人家的賞識,日后再介紹人來就更容易一些。

“這幾天,大姨告訴了我一些以前當丫鬟時的經驗,我覺得非常有用。于是我想,大姨何不將這些經驗,以及在主家挑選時如何做才能更容易被選中的訣竅,教給那日來的秀娟和其他來找活的女孩子,還有那些來求大姨幫他們找活干的人。這樣,他們更容易被挑選上,身價銀也許還可以更高一些。”

希汐見田大娘手雖然沒停,可是動作放緩了許多,心知田大娘把她的話聽進去了。于是她又接著說:“主家見買進來的奴婢不需要費心調教就能上手,也懂規矩,日后再次買人時,自然更多的考慮大姨介紹來的人。也許一傳十,十傳百,有更多的人家請大姨介紹人呢。”

田大娘的手停下,盯著希汐問:“你說的我還真沒想到,你是怎么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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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這些天閑著沒事瞎琢磨的,今天看到這些孩子,聽大姨說明天要將他們低價賣出,我是覺得可惜了才多嘴說幾句。(:)”希汐抿嘴一笑,如果經過培訓,這些孩子能賣出好價錢,那田大娘自然更加信服。

田大娘追問說:“怎么可惜了?你有何見解只管說,我聽著很有意思。”

“大姨,我方才還沒說完呢。你別著急啊。”希汐嬌嗔了一句,又接著說:“我方才說的還有一個好處,得到您提點的女孩子們自然會對大姨心懷感激,如果日后她們有了機會,還會不回報您嘛。就拿我來說,日后我能有出息,一定不會忘記大姨一家,一定會報答您的。”

“乖孩子,大姨沒看錯人。”田大娘果然很感動,伸手替希汐將滑落的頭發別到耳朵后,又摸了摸睜大眼睛,聽的懵懵懂懂的樂兒的頭。“你認為大姨該怎么做,大姨聽你的。”

“我沒什么經驗,只是瞎說幾句罷了。我想,這些孩子穿著破爛的衣服,臉手都是臟兮兮的,就這樣帶去給主家挑選自然賣不到好的價錢。如果讓他們洗干凈,換上干凈的衣服,教一教她們該如何行禮,如何答話,是不是可以賣到中等的價位呢?”希汐說。

奴婢的賣價分為三等,最高等的是十兩身價銀,中等是八兩,低等是六兩以下。以往這些從偏遠山村收來的孩子,最高只賣過六兩五錢,最低的甚至連五兩都不到。這次只要有幾個孩子能賣到中等價位,那就比以往多賺了十來兩銀子,就算每人做一身新衣,多出幾日飯錢,花些工夫調教一番,那賺的也比以往多很多。再加上希汐說的兩個好處,的確很值得試一試

田大娘在心里飛快的盤算了一下,點頭笑道:“就依你。今天晚了,明天我們去成衣鋪估一些便宜的衣服分給他們。回來我讓石頭帶男孩去河里洗澡,女孩子們就燒幾鍋熱水,好好的洗洗干凈。恩,你說的那培培什么從今晚就開始,先教行禮如何。”

“是培訓,大姨。男孩子還可以讓石頭哥教幾個簡單常用的字,還要學會寫自己的名字。女孩子則要教繡幾手針法,恩,還要學斟茶,學梳妝,學幾種胭脂香粉,綾羅綢緞的名稱,恩,還有什么一時想不起來了。”希汐偏頭想想,在平喜的記憶里找不出丫鬟還需要再學些什么了,于是她笑道:“等大姨教她們時,我也跟著學學,我也很多都不懂呢。”

晚飯后,田大娘將所有的孩子都叫到院子里,她沒急著教行禮的動作,而是先和孩子們說了一番話:“你們要是想在新的地方有好日子過,那從現在開始,就要認真的和我學習身為奴仆該學會的事情,比如該如何給主人行禮,主人問話時要如何應對,還有要學會努力工作之余如何自保,要知道有些惡仆就愛欺負你們這樣看起來好欺負呆頭呆腦的人。不是大娘我嚇你們,不機靈點什么時候成了別人的替罪羊,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孩子們明顯被嚇了一跳,臉上露出惶恐的神色。

“你們是想成為死的不明不白的人,還是想成為優秀的奴婢呢?受到主人賞識喜愛,日后也許不要你們的贖身銀子就放回去了呢,也難說被主人指了好姻緣,日后也能過上富足的好日子,甚至還能把在山村受苦的家人接出來。”這番話又讓孩子們露出向往的神情,田大娘抓住機會又說:“這一切都靠你們自己,要不要好好學習,就看你們自己的了。好了,男孩子先站到一邊,女孩站成兩排,跟著我一起做。”

田大娘先帶著走了幾圈路,接著又教了女孩的跪拜禮,萬福。希汐在一旁看著,見十二個女孩里有幾個機靈的,跟著做了幾次已經像模像樣了,有幾個木訥一些的,總是比別人慢半拍,動作也僵硬呆板,還有一個女孩畏手畏腳的,總是羞怯的低著頭。

“不要把頭垂的太低,不能讓主人看你的頭頂。也不能抬的太高,讓人看到下巴。臉上要帶著淺淺的笑容,不能笑的太開露出牙齒。你。最后那個,做什么頭那么低,地上有銀子嗎?你叫什么名字?”田大娘喊的正是那個羞怯的女孩子。

只見她被田大娘一喊,更是嚇的不知該怎么辦,眼淚險些就掉了下來。

眾女孩紛紛停下來回頭看她,她身前一個高個子,鴨蛋臉上有幾點雀斑的女孩忙悄聲催她快回話,那女孩畏縮著,顫抖著嘴巴吐出幾個單音來:“我我叫小紅。”

“大聲點,聲音要清楚。”田大娘嚴厲的說:“主人最不喜歡這樣的下人,你這樣的性格只會是被人欺負的。只有你自己表現的堅強了,別人才不敢欺負你。”

“是,是大娘。”那女孩眼淚刷的就下來了。

田大娘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走到希汐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吩咐說:“你們一個一個走上前來,行禮,然后告訴我名字,還有平時在家里做什么活,甚至家里有幾個兄弟姐妹都可以說,一定要說的很清楚,語速要不急也不慢。好,誰先開始。”

女孩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做第一個。最后,還是那個鴨蛋臉的女孩一挺胸先走了出來,給田大娘道了個萬福后,笑著說:“大娘,我叫香花,我在家里要帶弟弟妹妹,做家務,還得給全家人做飯。家里有七個孩子,我是老大,下面有兩個妹妹,五個弟弟。”

田大娘贊許的點頭:“不錯,就是要這樣,有膽量說話清晰。就是名字太俗氣,不過進了新的人家后會幫你改名的。還有你笑的太開,都看見牙齒了。下一個。”

有了人帶頭,這些女孩才一個接著一個的來,有做的好的,也有緊張的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尤其方才那個女孩,哭了半天也沒說清楚,惹得田大娘不耐煩的揮手讓她下去了。

次日一早,剛巧田大叔今天沒去鎮上,田大娘就讓他和兩個兒子在家看著這些孩子,帶上希汐,樂兒還有昨天表現出色的香花,及一名叫小翠的女孩子到鎮上去。(:)

希汐還是第一次走出田家小院,也是第一次見識古代風光。

田大娘家所在的村子就叫田家莊,田姓是這里的大姓。走出村子,沿著官道走十分鐘就到小鎮,小鎮有個古樸的名字——田螺鎮。田螺鎮只有一條鋪著青石板的大道,客棧酒樓,各種商鋪都在這條街上,街邊還有賣各種吃食,小玩意,小首飾的攤子,小攤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十分的熱鬧。

“我們先去沽衣鋪買衣服,然后再帶你們隨便逛逛,吃點東西。”田大娘見幾個女孩子眼睛老盯著賣小首飾的攤子,幾乎挪不動步子了,于是笑著說,

“謝謝田大娘。”小翠忙笑道,幾個女孩子里數她最嘴甜,也最會看人臉色。

沽衣鋪的老板娘見大買賣上門了,熱心的抱出一大堆七八成新的衣服來,笑吟吟的說:“您算是來對了,就算您到當鋪也找不到那么多的估衣,有些只穿過幾次,還新著呢您看看,這上面還有繡花,布料也好。您盡管挑,我算便宜點給你。”

香花和小翠見那么多漂亮的衣服擺在面前,東摸摸西看看,真狠不得立刻就穿上身。方才一路上,有路人對她們身上的破衣服指指點點,早讓兩女羞的不敢抬頭了。

田大娘拔弄了幾下,嫌棄的說:“顏色不怎么好呢,做工也粗糙。”

“已經很不錯了,這樣吧,您多買些我算便宜點給你。”老板娘拿著算盤飛快的撥著:“一件算你二十五文,你買十件給二百文,怎么樣?夠便宜了吧。”

“二十四身女孩子的,男孩子的六套短褂,四百文。”田大娘殺價一點也不含糊。

“哎呀呀,這位大姐好狠的價這樣吧,四百五十文拿走。”老板娘哇哇叫,可是又不舍得放走大買賣。

“那就這樣說定了,以后我再來。”田大娘笑瞇瞇的,招呼四個女孩幫忙挑選。“大點不怕,只要顏色好,做工好就行。”

最后老板娘還搭了幾塊布打了幾個包裹將所有衣服包好。“下次再來哦,大姐。”老板娘數著銅錢,笑瞇瞇的將她們送出門。

“大姨,我要吃桂花糖。”走到大街上,樂兒瞧見有小販在賣桂花糖,這段時間她和田大娘熟稔了許多,便搖著田大娘的手臂,撒嬌的說。

“好,好,大姨給樂兒買。”田大娘彎下腰,捏了樂兒的小臉一下。旁邊挎著籃子賣桂花糖的小販機靈的走上前來,取出一小包桂花糖遞給樂兒,嘴里還笑著夸贊:“好標致的小妞妞。”

田大娘數了二文錢給小販,將他打發走后,指著不遠處的豆腐腦攤子說:“我要去找個人打聽點事,希汐,你帶著她們在附近逛逛,千萬別走遠,累了就去那個攤子等我。啊,對了,這錢你拿著,遇到便宜的頭花頭繩你看著給她們買吧。”田大娘數了一百文遞給希汐,又交代香花和小翠說:“好好跟著,別亂翻亂動,弄壞了可賠不起。”

“好,大姨放心。”希汐點頭應道,接過錢小心的塞進荷包里。

“大娘放心,我們一定聽希汐姐姐的話。”又是嘴甜的小翠搶著回答,順勢挽住了希汐的手臂,她聽到可以給她們買頭花早高興極了,迫不及待的想去小攤上好好挑選一番。

希汐看了她一眼,不著痕跡的擺脫她的手,一手拉著樂兒,一邊對兩女招呼說:“走,我們去逛逛吧。”

小攤上的各種耳墜,鑲金鑲銀簪,點翠釵,和田玉鐲,玉環,通草做的頭花,絹紗花琳瑯滿目,看得人眼花繚亂。希汐只覺得不論材質,這些首飾的工藝真是精致。香花還能控制住自己,小翠的眼睛瞪得老大,手老是不自覺的伸出,直想帶上過過癮才好。

香花按住她的手,指著紅頭繩對希汐笑道:“姐姐,你看這頭繩怎么樣?不如就買這個吧。”

小翠不滿的推開她的手,指著通草做的牡丹頭花說:“這個花也便宜,我問過了,才五文錢,買的多還可以便宜點呢。”

“太大了,選小點的吧,迎春花,梅花,桃花都不錯。”希汐伸手挑了支黃色的迎春花,拿在手里把玩著。

小販極會看人眼色,忙笑道:“小的做工更精致呢,價錢也比大的便宜二文錢,幾位姑娘都買的話還可以便宜一點。”

小翠雖有些不滿,不過雖然大花變小花,可畢竟希汐答應買了,很快也就放開了,開開心心的幫著挑選起來,一心要找一枝最漂亮的給自己。

“買這十二支,再加十二根紅頭繩,一共多少錢?”希汐問。

“十二支頭花算姑娘們二十八文,紅頭繩就收十文好了,一共三十八文。”小販利索的找出塊布來要幫她們包起來。

小翠戀戀不舍的拿出對銀耳環在耳朵上比來比去,心里對進入大戶人家當丫環更加向往了,等她有了月錢,喜歡什么就可以買什么。本來父母把自己賣了,心里還有怨恨,這時才發現,這里的生活比在原來的山村好多了,在那里她何嘗見過這些漂亮的衣服和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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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大娘審視著面前十二個沐浴后穿上新衣的女孩子們,滿意的點了點頭。(:)

和之前的衣裳襤褸,面黃肌瘦相比,現在這十二個女孩就像換了一個人般,頭上梳著整齊的雙丫髻,扎著紅頭繩,帶著小巧精致的通草花兒,還是有些黃瘦的臉蛋上興奮的染上紅暈,個個臉上帶著笑容,眼睛里也充滿了對新生活的向往和憧憬。

最讓人大吃一驚的是小紅,膽小羞怯的她沐浴后的肌膚細膩白嫩,小嘴紅潤,眉目清秀如畫,竟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美人兒。真是撿到寶了田大娘贊嘆著,拉著小紅的手看了又看。小紅害羞的低著頭,手足無措。

聽希汐的話真是太對了,田大娘放開小紅的手,轉而拉住希汐笑道:“好孩子,大姨真是太感謝你了你說的真是對極了,現在根本看不出來她們是從偏遠的山村來的。你看小紅,說她是大家小姐都有人相信呢剛巧明天鎮遠城西的陳家要買丫鬟,我就帶幾名女孩去試試。”

小紅嚇得顫抖了一下,希汐敏銳的發現了。

“大姨準備帶那幾位妹妹去試試?”希汐笑問。

田大娘看看面前的小紅,又去看其他女孩。大多數的女孩在田大娘的目光下退縮了,低下了頭,只有小翠沒有回避田大娘的目光,露出了田大娘教導的甜美謙和的笑容。

“那就小翠和田妞吧。”田大娘招手令兩女上前,交待說:“陳家可是鎮遠城的大富人家,不但在鎮遠城開了銀樓,就連京城都有他家的銀樓。陳家人口不多,只有老爺夫人,兩名姨娘,還有一名少爺,活很輕松,工錢卻給的豐厚,小丫環一進去就是五百文錢,日后當上大丫環每月一吊錢呢,平日還有各種賞賜。我是看你倆學的最好才選你們,你們倆要好好努力,今天我教的更要仔細聽好了。”

“是,大娘。”小翠機靈的福了一禮,旁邊的田妞見樣學樣,也跟著福了一福。

“好,你們去和大家站在一起,今天我要教你們一些丫環的規矩,要知道,有錢人家買了你們,是要你們去服侍他們,所以你們不但要努力做工,盡力完成主人交代的事情。同時呢,還要忠心,主人沒想到的要為主人想到。”田大娘開始給女孩們上課。希汐在一旁聽著,聽的心里卻不舒服極了。她一個受過現代教育的人,雖然穿到了這個時代,無可奈何的決定賣身為奴,心里卻對這種主人是天,奴仆只是主人的財富的觀念十分反感。

一定要盡快在主家站穩腳跟,然后想辦法給自己贖身,過上自由自主的生活,這才不枉自己穿越一場希汐心里暗暗下著決心。對眼前田大娘說的這些,雖然很不以為然,可是還是得聽,得記,為了日后的幸福生活先委屈一下吧

次日一大早,田大娘就帶著小翠和田妞坐著馬車去鎮遠城。

希汐留在家中,帶著其余的女孩子在院子里做針線。她有些心神不寧,其她的女孩子也一樣,大家都想知道小翠和田妞能否被選上。漸漸的,大家見希汐比較溫和,膽子就大了起來。你一語我一言的說起話來。希汐也沒有阻止,饒有興致的聽著。雖然女孩子們說的多是以前在山村生活的事,對希汐了解這個世界幫助不大。

希汐在前生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病房里度過,除了看書就愛繡十字繡打發時間。這時做的針線活卻是傳統刺繡,應該是這個身體的前身平喜有一手好繡活,她拿著針,自然而然的就能下針,繡出來的效果居然還不錯。

“希汐姐,你手藝真好,”香花和希汐住一個房間,這幾天熟悉了許多,她對針線活一竅不通,便湊在希汐身邊羨慕的看著。

希汐回她一笑:“來,我慢慢教你。學會一些針線,對日后當丫鬟很有幫助的。”

香花爽朗大方,善良仗義,個性有些大而化之,讓她上山去打柴,下河去摸魚都難不倒她,但那么細那么輕的針她卻有些掌控不住,聽希汐這么說,她連忙推辭道:“不用了,希汐姐,我看看就好。昨天小紅就教我了,我花沒繡成,倒給自己手指戳了幾下,我一著急,就把針給捏彎了。”

旁邊低頭做針線的小紅聽到這話,也抿嘴一笑,小聲的說:“希汐姐就饒了香花吧。”

“就是,饒了我吧”香花拱手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說,倒讓希汐不好再勉強香花。

“希汐姐,你說小翠和田妞能被選上嗎?”香花憋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她的話一說出來,所有的女孩子都豎起耳朵,留神聽希汐的回答,就連小紅也放慢了手上的速度。

希汐沉吟了一下,她只在書本上和電視上看過這樣的事情,不過看田大娘信心滿滿的樣子,應該沒什么大問題吧“應該沒問題,大姨做這一行已經很久了,如果沒把握是不會帶她倆去的。”

“希汐姐,你覺得會有人家要我們嗎?”一個臉圓圓,臉蛋上還有兩個酒窩的女孩有些忐忑的問,希汐記得她叫小桃。

“我們會不會被狠心的主人家買去?我聽說有的人家會打下人板子,甚至還會打死人。”也許見希汐很和善,又有一個叫香兒的女孩怯生生的問,她的話引起女孩們的共鳴,她們都或多或少的聽出外工作的人說過一些。當她們被父母賣給人牙子時,心里充滿了絕望和害怕。來到田大娘家,發現和她們想象的不同,不但沒有打罵,還得到了漂亮的衣服和首飾。可是,她們遲早會被賣給別人家,不知前方等待她們的命運是好是壞?

希汐能夠理解女孩們的惶恐,她也有一樣的擔憂。不過這時不能放任這種情緒,要讓女孩們打起精神來。希汐微微一笑,拍拍香兒的手安慰道:“你們放心,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你們應該知道大姨不是狠心的人,她一定會為大家找和善的主家的。”

希汐接著說:“就像大姨說的,日后大家是得到主家的喜愛還是被打板子,關鍵還是看自己,如果自己不努力,不機靈,就算到了和善的主家,也會被一些壞心的下人欺負。大姨這些天教的,就是想給你們打個好底子,讓你們比別的下人懂的更多。如果你們這些天認真的學,進入主家后能抓住好機會,讓主人信任喜愛,離不開你們,日后自然會有個好的結果。你們說我說的對嗎?”

香花最先應和,她握緊拳頭:“希汐姐說的對,只要自己堅強了,就不怕別人欺負。”

其他女孩紛紛點頭,露出了笑容。只有小紅還是擔憂的低著頭,香花伸手摟住了她的肩,安慰道:“你別怕,我去求田大娘,讓她將我們送去同一戶人家。到時候我會保護你,不讓你受人欺負。”

希汐在旁看著,心里突然動了一下,起了一個念頭,何不求田大娘將小紅和香花留到最后,和自己一起去宋家,如果能一起被選上,日后不是彼此有個幫助嗎?

吃過午飯后,女孩們還是聚在院子里做著針線,耳朵卻在留心聽著門外的聲音。(:)她們迫切的等待著田大娘帶來好消息,如果小翠和田妞能夠被選上,那是不是說明,她們也一樣可以找到好的主家,一樣能被選中。

在女孩們的期盼中,門外終于響起了馬車聲,當馬車在門口停下,院門被推開。女孩們看到只有田大娘和田大娘的大兒子一起進來,身后沒有小翠和田妞的身影,頓時松了一口氣,不約而同的歡呼出聲。

希汐放下手中的針線,迎上前去笑道:“大姨回來了?一切順利嗎?”

田大娘一臉的笑容說明了一切,她含笑掃視了女孩子們一遍,還有跟著石頭迎出來的三名男孩子,然后笑瞇瞇的說:“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小翠和田妞順利被留下了,而且陳家很滿意,約定我三日后再帶幾人去看看呢。”

“太好了,”女孩們歡呼著,拍手跳了起來。

“還有更好的消息,明天我還要帶幾名女孩子去鎮遠城,約好有幾戶人家要看。”田大娘說著揚了揚手中挎著的籃子,笑道:“我帶來了鎮遠城五福齋的點心,這可是很有名的。希汐,你分給大伙吃吧,男孩子們也過來吃一些。”

希汐接過籃子,田大娘甩了甩手,又歪了歪脖子,捶了捶肩膀,說:“坐了半天的馬車,累了,我進去換衣服休息一下,晚點來看你們的刺繡作品。”

樂兒乖巧的挨過去,笑道:“大姨,我幫你捶捶。”

“好乖,”田大娘開心的輕捏了樂兒的小臉一下,笑道:“難怪說女兒是娘親的小棉襖呢,果真很貼心你先和姐姐們吃點心,再過來找大姨吧。”

不但這天很順利,之后的幾天都很順利,田大娘陸陸續續的將女孩們介紹到各戶人家去當丫鬟,男孩子們也被一家米鋪買去做伙計。最后就剩下希汐要求留下的香花和小紅。

田大娘算了筆帳,買進這十五個孩子花了六十九兩銀子,這幾天買衣服頭花,加上吃用,全部算花了七十一兩銀子。三個男孩子是七兩的身家銀,加起來有二十一兩。賣出的十個女孩子,有三個到了八兩的身價,五個是六兩,一個賣了六兩六錢,還有一個賣了最低價四兩八錢,一共是六十五兩四錢。算起來,足足凈賺了十七兩四錢,還有香花和小紅,估計至少兩個都是中等身價,那就是這趟買賣,她足足賺了三十多兩,這可是往年小半年的收入啊

這讓田大娘堅定了要繼續照這樣培訓下去的念頭。

她不但繼續培訓香花和小紅,還將說好也去宋家的秀娟也叫來一起參加,同時為了感謝希汐,她秘密的教了希汐很多壓箱底的秘訣,聽的希汐又是感激,又是咂舌,原來要當個好丫鬟,還是有很多技巧的。

同時,田大娘也將她打聽到的一些關于宋家的消息告訴希汐。聽說宋家在鎮遠城可不得了,宋家二老爺在安微鳳陽府任知府,宋家大姑奶奶更是嫁到定國公府為側室,所出的三個子女都被定國公喜愛和重視。宋家還掌握了鎮遠城及周邊城鎮大部分的酒樓客棧的生意,可以說是有權有勢有財富。

“聽說宋家小姐也才十二、三歲,長的好一副模樣,見過的人都說比畫上畫的仙女還要好看,性子也和善。”田大娘用手幫希汐理理頭發,又接著說:“如果能被選去伺候宋小姐倒是極好。我知道你不甘愿做伺候人的下人,現在離小姐出閣還有幾年時間,我們總能想出替你贖身的辦法。”

希汐動容:“田大娘。”她沒有想到被田大娘看出來了。自己的確不甘愿去做奴婢,只是這是目前來銀子最快的方法了。她算過,除去她看病的問診費,藥費,剩下的銀子除了交樂兒五年的伙食費,自己也可以留點銀子防身。她本來打算在這幾年好好努力攢錢,想辦法給自己贖身,以后還能有些銀子用來創業。

“好孩子,我知道你是為了妹妹才自愿去大戶人家做奴婢的。不過我到覺得,到大戶人家做奴婢也不全是壞處,你現在年紀還小,有很多東西可以去學習,比如可以學會認字,興許還能跟著小姐去學琴棋書畫。最不濟也可以跟著大丫環學會很多東西。你說是不是這樣?”田大娘輕聲細語的安撫著。

希汐點著頭,目光落到蜷縮在她身邊,頭靠在她大腿上睡著了的樂兒,

“樂兒你盡管放心,我一定好好帶她,等你有出息了,再來接她。”田大娘起身將樂兒抱起,放到坑的一頭,仔細的蓋好被子。“你田大叔也說了,就算你不給銀子,我們也將樂兒好好養著,就當是我們的小女兒。所以你不用擔心,盡管照自己的想法做。”

希汐感激的說:“大姨,謝謝你”

得到田大娘的保證,希汐就像吃了個安心丸。“就按原來說好的做吧,樂兒的伙食費是一定要給的,大姨一家幫我照顧樂兒,已經是大恩了,怎么還能厚著臉皮讓你們多花錢呢。”希汐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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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去宋家的日子越近,樂兒就越是粘著希汐,她雖然沒有哭著鬧著要姐姐不要離開自己,可誰都看出她有多舍不得離開姐姐,她越什么都不說就越讓人心疼。(:)

這天,田大娘叫過希汐,遞給她一些碎銀子。

“大姨?這是?”希汐不解的問。

“這里是八錢銀子,算我先借你的。明兒你帶樂兒去鎮上,好好的去玩一天,她喜歡什么就給她買什么,好好的哄哄她,嗯?”田大娘將銀子塞到希汐的手里,又說:“剩的銀子也不用還回來,你拿去銀鋪打一些小巧的首飾收好,用來送人或應急都好。”

“是,大姨謝謝您。”希汐感激的收下銀子。她早想帶樂兒去鎮上玩了,在平喜的記憶中,自從父母去世后,家產被叔叔霸占了去,她和樂兒就淪為寄人籬下的小可憐。平喜白天有做不完的活,夜晚還要點著油燈刺繡到天快亮,饒是這樣,黑心的叔叔嬸嬸還每天不是打就是罵,還不讓她們姐妹倆吃飽穿暖,更別提小孩子喜歡的糖和零食了。

樂兒還是到了田大娘家才第一次吃到桂花糖,那時樂兒滿足快樂的表情讓希汐心里唏噓不已。她也早想找個機會帶樂兒去鎮上玩,吃她想吃的東西,給她買小女孩喜歡的漂亮衣服。正在猶豫著如何跟田大娘借錢,田大娘就主動提出來了,還幫她想的那么周到,讓希汐心里感激極了。

“你不是喊我大姨嘛,我們之間不用這么客氣。你幫我出了那么好的主意,我也沒和你說謝謝啊”田大娘笑瞇瞇的說。

“是,大姨。”希汐笑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對田大娘笑笑。

畢竟是小孩子,樂兒知道姐姐第二天要帶她去鎮上玩,興奮的晚上睡不著。纏著希汐說著說那,計劃著要吃這樣那樣,要買怎么樣的漂亮衣服,希汐都一一的應了。

次日,兩姐妹手牽手的跟著田大叔和田大木一起去鎮上。田家父子一直將她們送到鎮上信譽較好的一家小銀鋪門口才自己去做工。希汐按田大娘說的,打算打制一些小巧,式樣簡單的銀首飾帶著去宋家。最后花了六錢二十文打了一對銀耳環和三根細細的小梅花簪子,其中有八十文是手工費。

希汐將這些首飾小心收進貼身的荷包里,才拉著樂兒開始今天的開心之旅。

其實這個小鎮十分小,這條從東到西的大街只需要十幾分鐘就能走個來回。希汐先帶著樂兒去餛飩攤吃餛飩,然后給她買了個孫悟空面人兒拿在手上玩,買了零嘴糖燕兒。然后兩人商量著給石頭買了個陀螺,給香花和小紅各買了一盒胭脂。最后又去上次的那家成衣鋪給樂兒買了兩身新衣服。

最后,兩姐妹站在成衣鋪門口左右望了望,只覺沒甚想去的地方。

“姐姐,我們回去吧。”津津有味吃著糖燕子的樂兒用另一只手拉拉希汐,心滿意足的想回家向石頭哥獻寶。

“好,”希汐揚手揮了揮,不知是糖燕兒的香甜味還是胭脂的香味引來的一只蜜蜂老繞著她倆轉,這不,這只蜜蜂又擦著她耳旁的頭發‘唰’的一聲飛過,驚得她將頭歪了一歪。

這時,只聽得‘啪’的一聲輕響,她順著聲音望去,只見那只老繞著她轉的蜜蜂已不見蹤影,鬧人的嗡嗡聲也消失了。她不由好奇的四處張望了一下,最后才發現蜜蜂掉落到了地上,翅膀無力的揮動幾下就不再動彈,而蜜蜂的不遠處,有一顆炸的香噴噴的紅皮花生米。

希汐疑惑的眨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莫非是這顆花生米將蜜蜂打落的?

街對面是一家小酒肆,臨街的一張小桌子正坐著一個邊飲酒邊吃花生米的老者。看他吃幾顆花生米,仰頭喝一口酒,悠哉自在的很,不過衣服卻破破爛爛,下巴的那一小撮山羊胡也好笑的翹著。

“姐姐,怎么了?”樂兒見姐姐站著不動,便好奇的抬頭問。

“沒什么,樂兒,你餓了嗎?我們去對面吃點東西。”希汐按捺不住好奇心,還是拉著樂兒走進了小酒肆。

此時不是吃飯的時候,小酒肆只有老者那桌客人,唯一的一個店小二也懶洋洋的趴在進門的一張桌子上夢周公。

希汐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叫醒店小二,這時老者用筷子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說:“小丫頭,過來坐這兒。”

“是,”希汐越發相信那顆花生米就是老者為了吸引她的注意打出的,她應了一聲,拉著樂兒坐到老者的對面。這時,她的目光自然的朝桌子上望去,這一眼,卻令她更好奇。樂兒也注意到了,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說:“姐姐,這個老爺爺好奇怪,叫了一桌子的菜,卻只吃面前的幾盤菜。”

“小小丫頭,你們小姑娘嬌氣,我吃過的你們肯吃嗎?這半桌子菜是留著給你們的,快吃吧”老者懶洋洋的說:“吃完,我還有正事和你們談。”

“是,”希汐恭敬的應道,也不多問,遞給樂兒一雙筷子,又給她面前的米飯上夾了一些菜,示意她快吃。樂兒聽話的接過筷子,吃了兩口,發現這菜式雖常見,做的卻極為美味。

希汐也發現了,她不動聲色的低頭扒著飯,心里尋思著老者會和她談什么正事。

老者不但在對面準備了兩張凳子,就連米飯也盛了兩碗。而桌上的六個菜碗,老者面前的三個已經吃的狼籍一片,只她們面前的三碗菜分毫未動,還冒著騰騰的熱氣。難道說,老者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準備?

這么遠能用花生米打落飛行中的蜜蜂,這在武俠小說里也是高手才能做到的事。(:)難道,自己穿來的這個世界,武功絕頂的高手真的存在,那可真的是精彩了,希汐有些激動起來,她的前世都是在病房里度過的,平日里看的最多的就是小說,不論是言情的,武俠的,修仙的,奇幻的,她都看。那時身子虛弱不堪,她最向往的就是身輕如燕,飛檐走壁的輕功高手,或者是在天上飛來飛去的修道人。

不知不覺,她放下手中的碗,只顧著打量對面的老者。上看看,左看看,右看看,想看出老者還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這倒把老者給看羞惱了。

他輕咳一聲,這才將快走火入魔的希汐給喚醒。

“老人家,你說有正事要和我們姐妹談,不知是何事?”希汐按捺住心神,端正好心態,她佯作鎮定的問。

一定要鎮定,一定要鎮定,就算老者說我們姐妹有練武的資質要收我們為徒,也要鎮定希汐心里默念著。只是發紅的臉蛋,發亮的眼睛暴露了她內心的激動。

樂兒不解的瞅著姐姐,不明白姐姐是激動個什么勁兒。

“老頭兒推算過,你們姐妹倆都和我有緣。”老者不負希汐期望的開口說。

可不等希汐激動,他就飛快的接著說:“丫頭,我要你幫我做件事兒,一件于你大有好處的事。三個月后,你可對你看著順眼的陌生人說,我知道‘鬼手神醫’在那里,然后再將他帶到這兒來找我就可以了。”

啥希汐頓時石化,眨了幾下眼睛才明白了老者說些什么,可是她不明白老者說這些話的是什么意思。

“老頭不會讓你白做事,剛巧,我這次多得了兩丸靈丹,送給你防身吧不過你記住了,千萬收好了,別讓人知道你有這個,否者有殺身之禍。”老者邊說邊從懷里取出個小紙包,放到希汐面前的桌上。

希汐伸手取過,打開來看到紙包里有兩丸褐色的藥丸,如黃豆般大小,十分的不起眼,也沒有沁人心脾的清香。

“丫頭,記住我的話,三個月后我們再見”老者起身要走,走時又說:“這頓飯我已經付過錢了,你們吃飽了就自己離開吧。”

眼看老者就要走出酒肆,希汐忙大聲問:“老人家,你不收我們姐妹為徒么?”

老者失笑:“小丫頭,我不收女娃子為徒。你們姐妹倆各有各的際遇,日后,興許老頭兒還有仰仗你們的地方。”說完,也不等希汐回話,他就跨出酒肆,只幾下,就混入人群中看不見了。

樂兒聽不明白姐姐和老爺爺的對話,她只是見老爺爺走后,姐姐就坐在凳子上發起愣來,小小的心里就對這位奇怪的老爺爺不滿起來。

希汐心里是失望的,她還以為發生在武俠小說里的情節發生在她身上,她們姐妹拜了高人為師,她就不用去做奴婢,妹妹也不用再田大娘家寄養,日后,她們還可以學會絕頂的武功,瀟灑的行走江湖。可沒想到,老頭兒只是讓她幫忙辦事,辦的事也奇怪,要找陌生人說什么‘我知道鬼手神醫在那里’?如果她真的這樣做了,會不會被當成瘋子?

她又低頭看看手中紙包里的藥丸,又湊近了聞聞,只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她想了一下,還是將紙包包好,塞到了荷包里,拉著樂兒走出酒肆。那個店小二一直在夢周公,希汐也不去吵醒他。

“姐姐,你要幫老爺爺的忙嗎?”走在回家的路上,樂兒揚起小臉問希汐。

“還不知道呢?樂兒幫姐姐出出主意吧。”希汐有些懶洋洋的提不起勁兒。

樂兒皺著小鼻子,氣憤憤的說:“我不喜歡老爺爺,他讓姐姐不開心了,姐姐不要幫他的忙。”

希汐失笑,伸手摸摸樂兒的頭,小孩子的喜好直接的很,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樂兒因為姐姐不開心了,所以她也不開心了,這讓希汐心里窩心的很,不快和失落也消散了很多。

“好樂兒,來,姐姐抱著你走。”希汐彎下腰抱了抱樂兒,一使勁兒,就將樂兒抱了起來,抱著向田大娘家走去。

樂兒有些忸怩,兩只細細的小手摟住姐姐的脖子,小聲說:“姐姐,樂兒不累。可是樂兒喜歡姐姐抱著樂兒。”

希汐憐惜的親親她的小臉,想到明天自己就要離開了,忙一路走一邊細細的交代了樂兒許多事兒,無非就是乖乖聽話,照顧好自己之類,這些話這幾天希汐已經說過好幾遍,樂兒也不嫌姐姐啰嗦,點著頭一一的應了。隨后,她也巴著希汐的臉兒,小聲的說:“姐姐,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哦等你下次回來,要長胖一點哦”

“恩,樂兒也是,姐姐回來要檢查樂兒長胖了沒有。”希汐笑著說。

“嘻嘻,”樂兒笑了,撒嬌的在希汐身上扭了扭,小手更有力的抱緊了姐姐的脖子。

希汐這具身體年紀雖小,力氣卻不小,抱著樂兒走的雖有些吃力,不過還是穩穩當當的將樂兒抱到了田家門口才放她下來,兩姐妹手拉手笑嘻嘻的走進院子。

希汐突然想起,忙彎腰小聲在樂兒耳邊交代說:“樂兒,今天見到老爺爺的事千萬別和別人說,連大姨和你喜歡的石頭哥都不能說。”

樂兒聽話的點頭,沒問為什么,反正姐姐自有她的道理,聽話照做就行了。

“真乖,我們去找大姨。”希汐再次拉起樂兒的小手,向屋里走去。

等關大娘一走,李牙婆迫不及待的就問順二家的:“才八兩身價銀,還不如我隨便賣去哪家要買小妾的,恐怕賺的還更多些。(:)”話未說完,就被順二家的扯了一下,橫鐵不成鋼的道:“我吩咐的,你照做就行,說那么多做什么。”

李牙婆不滿,順二家的更不滿,她交代李牙婆選幾個出色的來,結果她就隨便挑了兩個不起眼的來。

順二家的還欲說她兩句,一抬眼見田大娘正站在一旁,臉上似笑非笑的望著她倆。于是就把話給咽下了,正了正神色道:“麻煩兩位跟我去賬房領銀子。”

過了二門,就是內院了。

希汐她們六個自覺的排成一排跟在關大娘身后走,雖不敢出聲,眼睛卻悄悄的往四周看。果然富貴氣象,那檐上的蹲獸,窗上的雕花,走廊的欄桿都與希汐在旅游雜志上看的不同,更加的繁瑣精致,工藝高超。希汐前世最想出去旅游,迫于身體只得多找些旅游書籍來看,這時行走在其中,消失在歷史長河的那些精美工藝就在面前,伸手就可以觸摸的到,這讓她不由的有些失神。

關大娘看來在宋府很有地位,沿路遇到的婆子媳婦子和丫鬟們,都避到路邊恭敬的給她行禮,關大娘也懶得多理會,擺擺手就帶著身后的小丫環繼續向二太太的正院走去。

直到坐在走廊上繡花的一個女孩子含笑站起來向關大娘問好時,關大娘才露出溫和的笑容回應:“青珞姑娘,身體才好些怎么就坐在這風口,雖然四月份的天氣暖和,還是要當心才好。”

“謝大娘關心,太太方才還問呢,大娘快進去吧。”青珞姑娘含笑說,細長的眼睛隨意的瞄了關大娘身后的六名小丫環一眼。

希汐只覺得她的聲音很溫柔。不過怎么覺得她的聲音有些憂傷。希汐悄悄的抬頭看了她一眼,只見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不過那笑意沒有到達眼睛。

希汐還想再看,這時關大娘回身對六個小丫頭交代道:“小心著點,太太問什么仔細著回話,眼睛別東張西望的。”

幾個女孩子嚇得忙低下了頭。青珞微笑著說:“妹妹們還小呢,其實太太極和善的,最是疼愛下人,你們別害怕。”

守在門口的小丫環早掀簾進去稟報太太,這時出來笑道:“關大娘,太太讓你進去。”

“恩,跟我進來。”關大娘顧不得和青珞多說,交代一聲就低頭從小丫頭高高掀起的簾子下走進屋去。

希汐站在第一個,忙撫撫頭發,扯了扯裙擺也低頭從簾子下走進去。進屋后,在關大娘的示意下在屋子中跪下,低著頭不敢四處看。隱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卻掐緊了手心,心里安慰自己就當是入鄉隨俗吧。香花緊跟著她進來,也乖乖的在她的身邊跪下,接著是小紅,秀娟,然后是李牙婆送來的兩個女孩子。

六個女孩子低頭規規矩矩的跪在屋子中,也不敢抬頭看,只能看到前方幾步遠有一截秋香色的裙擺,裙擺上簡單的繡著幾朵蘭草,下面是一雙紅緞子繡鞋,繡著幾只金翅蝴蝶,栩栩如生。屋子的兩邊也有幾雙繡鞋,應該是隨侍的丫鬟。

關大娘站在希汐的身邊,對二太太回稟道:“二太太,這次送來的小丫環都不錯,奴婢就大著膽子多買了兩個。”

二太太沉默了一下,希汐沒有抬頭,所以沒看到二太太和關大娘互使了幾個眼色,最后二太太才開口:“既然關大娘覺得好,多兩個也無妨,剛巧我想起大太太那邊也差小丫環,我就送兩個過去。”

“正是這話,奴婢也是這樣想著。”關大娘恭敬的說。

“你們六個把頭抬起來讓我看看。”二太太慢吞吞的吩咐說,從她的心腹大丫環青瑤手中接過一盞茶,湊到嘴邊,小小的喝了一口。

希汐六人聽話的抬起頭,這時希汐才看到二太太是個三十多歲的貴婦,穿戴簡單,臉上卻化著精致的妝容。

二太太慢慢的掃視著面前跪著的六個小丫環,之前關大娘已經示意后面兩個小丫頭是李牙婆送來的,所以她著重的看了幾眼。那個面如銀盤,身材豐滿些的看著比較老實,年紀也較小;另一個皮膚黑一些的,眉目伶俐,眼角微微上挑,看著不是個安分的。

至于田牙婆送來的四個小丫頭,不但相貌好,看著也乖巧本份。于是她略一思索,就定下了幾個小丫頭的分配。

“你叫什么名字?”二太太含笑問最右邊的一個,這個丫頭長相最標致,舉止也得體,算最出色的一個。這次老太太那邊缺兩個小丫頭,自然要將最出色的送去老太太處才不會落人話柄。

“回太太,奴婢叫希汐。”希汐照著田大娘的教導,揚起標準的笑容望向二太太。

二太太還未開口,身后站著的青瑤就笑道:“妹妹錯了,這是二太太,我們府里還有一位大太太呢。”

希汐做出慌張的表情,還未請罪,二太太就笑道:“她還小呢,別嚇著她,以后可別再叫錯了。”最后一句話是對著希汐說的。

“是,”希汐睜著亮晶晶的眼睛,一臉的天真。

二太太越發欣賞這個小丫頭了,可惜了要送去給老太太。

最后,希汐和二丫分到了老太太的院子。(:)二丫就是那位面如銀盤,身材豐滿的小丫頭,她上個月剛滿十周歲。

李牙婆送來的另一名小丫頭叫細兒,而二太太吩咐自己的大丫環青佩親自將她和秀娟送去大太太處。這下,李牙婆送來的兩名小丫頭被分別送去了老太太和大太太處。剩下的小紅和香花被二太太分別指給了自己嫡出的女兒宋紅依和五歲的小兒子宋石瑞,派了青瑤送去。自己則換了一身衣服,親自帶著希汐和二丫去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住在最后一進院子,院子左邊就是宋府的花園。此時到處繁花盛開,風景美不勝收,甚至還養著仙鶴、小鹿、鸚鵡等珍禽異獸,希汐還能控制住自己,二丫早看的眉飛色舞,直恨不得跑過去撫弄一番。二太太看在眼里,也不出聲呵斥只暗暗記在心里。

還沒走到院子,就看到從院子里出來一行人,領頭的是一個身穿水紅衣裙,頭上只素素凈凈插了一根玉簪子的女孩子。她一眼瞄見二太太一行人,忙快走幾步來到二太太面前,行禮笑道:“二舅母,怎得這個時候來見老祖宗?老祖宗昨天收到小姨的家信,一晚上都沒睡好。方才熬不住,我才勸著去歇息了。我想起以前來給老祖宗診脈的李夫子說了一個‘桑椹茉莉飲’的方子,有安神開郁的效用,所以打算帶著丫鬟們去花園子采些。二舅母此時來可有什么急事?”

“也沒什么急事,不過就是新買了幾個小丫頭,我特意挑了兩個出色的送來給老太太使用。既然老太太歇息了,我就不進去打擾了。你留神著,如果老太太晚上還是無法安睡,明天就叫李夫子進來診脈。”二太太聽她這么一說,也就不打算進去了,隨意的招手令院門口的一名小丫頭近前來吩咐道:“你帶她倆去找吉祥。”

“是,二太太。”小丫頭應道。

“那你去采花吧,我先回去了。”二太太擺擺手,帶著自己的從人轉身離開了。

那女孩子目送二太太走遠后,才回頭對小丫頭說:“春兒,你帶她倆進去找吉祥姐姐,和她說,我一會就回來了。”說完,笑望了希汐和二丫一眼就帶著身后的兩名小丫環離開了。

“走吧,”叫春兒的小丫環領著她們向院子里走,邊走邊問:“你們叫什么名字?幾歲了?”

希汐和二丫說了名字和年紀,春兒笑道:“我叫春兒,十二歲,和你們一樣是小丫環。前兩天還來了一位叫小田螺的,被如意姐姐改名叫小甜,和我一樣是府里的家生子兒。”

春兒人很隨和,一說話自然的臉頰上就出現兩個梨渦,給她只算清秀的臉蛋增添了幾分甜美。

迎面碰到一位頭梳雙丫髻的小丫頭急沖沖跑來,春兒忙扯了她問:“巧兒,吉祥姐姐在那里?”

“在里屋呢,你別拉著我,如意姐姐讓我去大小姐那要幾張花樣子,她還等著我回來呢。”小丫頭匆匆回答了幾句,就掙開春兒的手向外跑去。

“急什么,二太太才剛走,小心沖撞了二太太說你不懂規矩。”春兒朝著她的背影叫道。

小丫頭聞言放慢了腳步,回頭朝春兒點了點頭。

“怎么辦呢?吉祥姐姐在老太太屋里,我現在可不敢去找她。”春兒朝希汐和二丫笑著吐了吐舌頭:“不然先去找福兒姐姐好了。”

希汐還未及點頭,就聽到身后傳來一個清脆甜美的聲音:“春兒,你不知道老太太在休息嗎?還在院子里大聲說話。”

三女回頭望去,只見西邊一排有三間廂房,正中間一間的門口站著一個高個子,苗條身段,鴨蛋臉的大丫環,大約十五六歲。聲音十分的悅耳好聽,相貌卻只是中上,穿戴卻十分的講究。頭上插著一朵金燦燦的金花,水紅色的衫,月白色的長裙上繡著紅梅,梅花的花蕊用金線勾成,綴有細小的珠子,在陽光下微一擺動,衣裙上就會閃著金色的亮光。

“如意姐姐,我知道錯了。我在找吉祥姐姐,二太太讓吉祥姐姐安置這兩位新來的小姐妹。”春兒乖巧的認錯,心里卻不以為然。這里是第一進院子,離老太太正屋還有一進院子呢,怎么可能會吵到老太太休息。

如意仔細的打量了新來的兩位小丫頭一眼。希汐知趣的給她行了一禮,叫了一聲:“如意姐姐好,我叫希汐。”二丫也忙見樣學樣的跟著行禮叫人。

“恩,吉祥在老太太屋里呢,你先領她們去安頓吧,回頭我跟她說一聲就可以了。”如意點點頭,穿過她們就往第二進院子走去。

“是,”春兒在她背后悄悄吐了吐舌頭,然后拉著希汐轉向左邊,左邊依然是三間廂房,她推開了最靠墻的一間房門,笑著說:“我住這間房,剛巧以前和我住的兩個姐妹都搬走了,以后你們就和我住一起吧”

“好啊,春兒姐姐。”希汐見春兒十分隨和可愛,也有心和她交好。

“叫我春兒就好了,我住在靠里的那張床,希汐你就住中間吧,二丫你住這張吧。”春兒幫她們分配好床鋪。二丫先跑到中間那張床翻起床上的席子看了下,又跑到另一張同樣移開席子仔細的檢查,還坐到床上試著搖晃了一下,見床紋絲不動才露出滿意的笑容說:“就聽姐姐的,我就住這張床。”

春兒對二丫的行為很反感,她微微笑著說:“你放心,這里的床都是好的,每一張都一樣。就連發下來的鋪蓋被褥也是一樣料子一樣花色。如果想要更好的,那就等你升上二等一等,那用的東西自然被這些好多了。”

二丫眨眨眼笑道:“我家的床就不好,我的床上有一個大窟窿,一個不小心就會掉下去。我床上不但有窟窿,有一只床腳還短了一截,一個不防坐上去還會嚇一跳呢。倒是我父母的床結實,可晚上我會聽得從他們房間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是不是有老鼠在啃床腳?”

春兒見二丫天真爛漫的,也就不好再跟她計較。于是便拉著她的手笑道:“你來了這里,自然比家里好多了,只怕日后你得了假回家還會住不慣呢。”

希汐見她們說的親熱,便坐到自己床邊將帶來的小包裹放到床上,然后隨意的打量著這間屋子。雪白的墻,高高的屋頂,窗臺下還有一張長長的矮柜,上面放著一面黃銅鏡和兩個梳妝匣。還有一個盛著清水,放了各色鮮花插枝的蓮花邊窗明幾凈

春兒說完就拉著希汐說:“二丫還小,先在屋子里休息一下吧,希汐,我和你去取鋪蓋。”

不好意思,比平時晚更了一個小時

大家有沒有注意到有微H的情節??

能夠進老太太院子當差倒是意外之喜,希汐聽田大娘提過,一般有名望的大戶人家里為了好名聲,等家里的老祖宗過世后會將伺候的人放回家去,有時候甚至都不要贖身銀子,還能將自己在任職期間攢下的財產帶走。(:)

而且伺候老太太的下人也比一般的下人體面些,以前看過的小說里,少爺小姐還要管老祖宗屋里的大丫環喊姐姐呢二三等的小丫頭也比其他院子的小丫頭有體面一些。

“吉祥姐姐,還有剛才的如意姐姐是老太太跟前的大丫環嗎?”希汐見春兒好說話,便向她打聽這里的情況。

春兒愛說話,見希汐問起,便一路走一路細細的告訴她:“我們這里一等的姐姐有四位,吉祥姐姐和如意姐姐都是老太太最信任的,福兒姐姐針線最好,順兒姐姐長得最漂亮。她們住在第二進的右廂房,一人一間呢。二等的姐姐有六位,冬梅姐姐和吉祥姐姐一樣最好說話,如果犯錯了求一求她們就可以了。夏蘭夏草是兩姐妹,負責教我們小丫環規矩,你遇到她們可要小心一點。”最后一句春兒是趴在希汐的耳邊說的。

希汐怕癢,縮著脖子嘻嘻的笑:“還有三位姐姐呢?你接著說。”

“秋竹和秀兒針線好,由福兒姐姐帶著專管老太太的衣服,老太太的一應活計都由她們做。老太太不穿其他人做的衣服,有時別人送來的老太太都會賞給丫環們,我得到過二次呢。秀兒和春菊是剛補上二等的,以前她們就和我住一屋,我們處的可好了。現在她們搬到內院去住,二等的姐姐都是兩個人一間。”春兒頓了一下,補充了一句:“秀兒和春菊跟我一樣大,我們也是一起進來的,有兩年了。”

“你進來兩年了?那平日能不能請假回家?”希汐忙問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雖然說她相信田大娘會好好對待樂兒,可是她還是很想過一段時日就回去看看。

“大概三個月可以回家一次,不過你是外面買的,大概需要半年才能找姐姐們請假。不過你的家人每個月可以來看你一次,在門房那里通傳,姐姐們允許了你就可以到二門和家人小聚一會。”

“這樣啊”希汐有些失落,要半年才能回家一趟,而半年的時間,樂兒可以長高很多了。

春兒見希汐心情忽然低落,猜想她的家人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不能每月來看她。忙安慰她:“我下個月可以回家,不然我和冬梅姐姐說一聲,帶你去我家玩,我娘做的菜可好吃了。”

希汐不肯辜負春兒的盛情,忙露出笑容問:“冬梅姐姐會答應嗎?”

春兒和希汐說了那么多話,已經將希汐視作好友,于是她忍不住透露了一個小秘密給希汐。“我告訴你哦,吉祥姐姐下個月十二就要出嫁了,她向老太太推薦了冬梅姐姐接她的位置。冬梅姐姐告訴我,吉祥姐姐還說讓我接替冬梅姐姐的位置,升為二等呢。”

“恭喜你,春兒。”希汐拉著春兒的手搖了搖,真心的說。

“還不知到時會不會有變化呢,你先別和二丫說哦”春兒有些扭捏,不過這的確是讓她很得意的一件事,可以想象,等她升到二等,家里的娘和弟弟會有多高興。

“恩,”希汐對她點頭。

“吉祥姐姐要出嫁了?嫁到外面去嗎?”希汐對這個也很關注,吉祥姐姐是老太太跟前的得意人,她出嫁時老太太會不會消了她的奴籍?

“她雖然也是家生子兒,不過她比我們強多了,她的父兄管著府里綢緞莊的生意,她叔叔家管著府里的一處莊子。她家在老太太和二太太面前都很有體面,說得上話。這次是老太太做主將她嫁給賬房里年輕有為的肖主管,等她婚后,就算不再伺候老太太,也是府里有體面的管事娘子。”希汐沒有注意到春兒話里的羨慕,她只是想到老太太沒有消了吉祥姐姐的奴籍她嫁人后還是府里的奴婢,日后她的子孫也將是府里的奴婢。

春兒卻有不同的想法,她想到的是,如果她的家境也和吉祥一樣,那她一定比秀兒和春菊先升為二等,更加受老太太重用。

在春兒的帶領下,兩人順利的領到鋪蓋,淺青色的緞面墊被,同色系又輕又軟的薄被兩床,繡著花的月白色的紗帳,里面包了棉層的錦緞枕頭,讓兩人抱了個滿手。

春兒抱著二丫那份,邊走邊回頭對希汐說:“可惜你們來晚了,沒趕上發春裝的時候。等回去我均兩身給你,你可千萬別嫌棄。”

希汐忙笑說:“怎么會呢,多謝。”

“也許冬梅姐姐也會給你,你先將就著穿。等下個月二十日就該發夏裝了,小丫環有二身,二等的就有三身,還會得到些搭配的首飾。一等的姐姐就更不用說了。”春兒的話里有滿滿的羨慕,她的目標是成為老太太身邊受重用的一等丫鬟,不但月銀有一兩,還可以得到賞賜的首飾,這樣的話,娘的病可以多抓幾幅藥,弟弟也可以吃好點穿好點。而且成為大丫環,興許還會被老太太指給少爺們為通房丫環,這樣的話,自己就可以求老太太消了弟弟的奴籍,那樣弟弟可以去進學,以后可以去應考弟弟向來聰穎好學,一定可以得到好的名次。

希汐不知道春兒怎么突然沉默了,她也不好再多問,兩個人安靜的走回房間。

春兒走在前面,騰出一只手推開門,口里喊道:“二丫,快來接你的鋪蓋。”

希汐跟在她身后,正欲跟著進門。春兒卻站住了腳,然后笑著說:“吉祥姐姐,你怎么來了?”

接著就聽到一個溫婉的聲音回應:“我聽如意說了就過來看看,想著已經過了發新衣服的時候,就帶了幾身衣服和首飾來分給新來的這二位妹妹。”

今晚要陪兒子去學琴,估計要8點多才能來,于是提前發了

吉祥邊說邊接過春兒手中的鋪蓋,轉身放到了二丫的床鋪上。(:)然后直起身笑望向希汐:“這位就是希汐妹妹嗎?我聽如意說了,果然生得好模樣。”

希汐在春兒的幫助下也將鋪蓋放到了自己的床鋪上。聽吉祥姐姐和她說話,忙對著吉祥行了一禮,笑道:“吉祥姐姐好”

吉祥款款走近前來,拉著她的手仔細打量了一下,就拉她一起坐在床邊。春兒也笑嘻嘻的挨著希汐坐下,口里笑著說:“我先還和希汐說要分她兩身衣服,現在吉祥姐姐來了,倒省下了我的份了,我可是個小氣的。”

吉祥笑著拍了拍她的手:“你家的境況我知道,怎么說我家的境況也要好些,自然是我這做姐姐的分衣服給妹妹們。我那里還有兩個金手鐲,平素我也不愛戴它,不如一會你和我回屋去取。”

春兒大喜,忙給吉祥姐姐行禮道謝。

吉祥笑了:“你先別謝我,我還要差你做事呢,你針線好,我煩你幫我做幾個荷包如何?”

春兒忙點頭笑道:“沒問題,沒問題,姐姐要什么花樣說給我,我一定認真的做。”

二丫在那邊床上,不屑的撇了撇嘴。希汐心里疑惑,卻沒有表現出來。

“這兩身衣裙我也就只穿過幾次,希汐妹妹可別嫌棄。你身量小,讓春兒按著你的身段幫你改小就能穿了。這個盒子里有兩支絹紗花,一對銀耳環,一支銀簪子和銀絲絞成的手鐲,你先將就著用吧。”吉祥邊說邊伸手將放在床邊小柜子上的一疊衣物和一個小盒子取過來,一一的翻給希汐看。

希汐見一套是淺黃色衣裙,繡著青色的素雅花紋;還有一套是桃紅色的短衫,月白色的長裙邊上繡著一圈桃紅色的小花,都漿洗的干干凈凈,疊的整整齊齊。絹紗花是全新的,一朵是海棠花,花蕊串著水晶珠子,還有一支是寒梅。盒子里還有一對梅花型的銀耳環,一根如意祥云型的銀簪子,還有一只細細的銀絲手鐲。希汐心里暗暗吃驚,就算不算衣服單說這幾樣首飾就至少值一兩銀子,并且做工也十分精巧,是她在小攤子上看到的那些無法能比的。

“吉祥姐姐,我留下衣裙和絹紗花就足夠了,其他的姐姐還是收回去吧。”希汐不安的推辭,自己準備好的細梅花簪子和這相比可寒酸多了。

“你就拿著吧,這不值什么。只要你在這里日子久了,也就不會把這些東西看在眼里了,有的是更好的首飾。”吉祥姐姐拍拍希汐的手,站起身笑道:“你們今天先收拾東西吧,明天我再安排你們工作。我還得去看看老太太醒了沒有,如果老太太想見你們,我自然會派人來叫你們。春兒,你和我來。”

等吉祥和春兒走后,二丫立刻坐了過來:“我看看吉祥姐姐給了你些什么?”

希汐任二丫翻吉祥給她的東西,想了想問道:“吉祥姐姐給你了些什么,也是一樣的嗎?”

二丫很滿意的發現吉祥姐姐給希汐的東西和她的差不多,見希汐這樣問,便回自己那將自己得到捧過來給希汐看。“我的衣裙一套是粉紅色,還有一套是桃紅色的,我的絹紗花是芍藥和迎春,其他的銀耳環,簪子和手鐲只是和你的花樣不同。以后我們交換著戴好不好?”

“好啊。”希汐隨便看了下就幫她把衣裙疊好,首飾一樣一樣放回盒子里。

二丫畢竟年紀小,心里關不住事兒,回頭望了望關緊的房門,就湊近希汐說:“難怪李牙婆和我娘說做丫頭就是來享福的,你看,那么好的衣料首飾,我以前從來沒有穿過。而且剛才吉祥姐姐說了,以后還有更好的。”

希汐見二丫一臉的滿足,便好笑的說:“我們可是來做丫環的,你沒聽吉祥姐姐說明天就安排我們工作了嗎?”

“那有什么,我在家里也一樣做事,不管做得好不好我娘都會罵我。這里的姐姐看起來都很溫柔,罵人肯定沒我娘罵的難聽。”二丫不以為意的說,接著她想到之前的好奇,再次湊近希汐小聲說:“春兒姐姐比我們來的久,怎么還和吉祥姐姐討東西。”

希汐心里也疑惑,不過她沒表露出來,反而交代二丫說:“興許春兒家里急需錢呢,你可不要當著春兒問,否則她會尷尬的。”

二丫點了點頭,心神又轉到了放在窗臺下的矮柜上放著的梳妝匣,抱著放首飾的小盒子蹦了過去。“吉祥姐姐說,這梳妝匣是原來住這里的姐姐留下的,我們可以使用。”

希汐見二丫興高采烈的試著新得的首飾,微微笑了笑就開始整理自己的床鋪。最后見床下有一個小箱子,便將自己帶來的小包裹放了進去。包裹里只有兩身田大娘給她的衣裙和幾件貼身衣物,自己花了六錢二十文打造的一對銀耳環和三根細細的小梅花簪,另還有那天用剩下的幾十文銅錢。

至于那個神秘老頭給她的二丸藥丸,被她連紙包一起放進一個小陶罐里,然后在田大娘家院子里的大梨樹下挖了個坑埋了進去。本來她是不打算幫神秘老頭做那莫名其妙的事,可回去后才發現,這藥丸也不知是否有效,能不能吃還是個問題。所以,還是得幫他做事,這樣才知道這神秘老頭說的話準不準,給自己的藥丸是不是‘靈丹’。

至于三個月后能否出府就看天意了,希汐有些好笑的想,神秘老頭肯定沒想到自己會去大戶人家當丫鬟,沒有了人身自由。

這時春兒推門進來了,一邊將手中包著東西的手帕塞到了鋪蓋下,一邊笑著說:“我還有差事呢,到時來帶你們去吃飯。”說完就急急的出去了。

希汐和二丫有了吉祥的話,就安心在屋子里整理自己的東西。

老太太一直沒有傳喚她們,直到春兒來帶她們去吃晚飯,兩人才知道老太太的病情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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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生病了,這可是大事不但立刻傳了李夫子來請脈,家里大大小小的主子都來請安了。(:)

希汐和二丫也沒能閑著,匆匆吃過晚飯后就和其他小丫頭們一溜的站在院門口伺候著,每看到有主子走來就要齊齊的行下禮去。主子們哪顧得上理這些小丫頭,扶著自己的丫環們就急急的進院子去了。

每過去一位,春兒就在附在希汐耳邊輕輕的介紹幾句,這倒讓希汐對宋家的主子們有所了解。

根據春兒介紹的,再結合田大娘了解到的一部分,希汐在心里整理了一下宋家的情況:

曾任過戶部侍郎的宋家的老太爺早已過世,只留下老太太尚還康健,且掌握了家里的大權。老太爺留下二子二女,其中的大兒子,也就是現在的大老爺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白老姨娘所生,自生出來就抱到老太太房里養大,對自己的親生母親不甚親熱,倒是對老太太孝順的很,沒去求取功名反而用心經營家中生意,宋家現在有那么大的產業他功不可沒。

他的生母白老姨娘也很低調,老太爺去世后,就自愿禮佛,老太太還為她在花園里興修了佛堂,她住在里面輕易不肯出來。連老太太病了,也沒看到她的蹤跡,不知是誠心禮佛,不再過問凡事;還是沒有人去告訴她老太太生病的消息。

大老爺娶妻伍氏,兩人生有一子,二十歲的宋府大少爺宋石忠,協助父親管理家中生意。大少爺早已娶妻生子,大少奶奶張氏給她生了一個女兒,小名叫敏兒,今年兩歲,是老太太的心肝寶貝。之前大老爺大太太及大少爺一家三口,還有伺候的丫鬟婆子奶娘,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進去了。

大老爺還有一個庶子宋石義,生母王姨娘在他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以后由大太太撫養長大。今年十七歲了,尚未娶妻。雖進學了卻只得了個秀才的功名。

宋府的二老爺是老太太親生,現任安徽鳳陽府知府,聽春兒說下月任期就到了,在回京敘職前會回宋府住上一段時間。二老爺的妻子蘇氏就是希汐見過的二太太,現管著家中的大小事宜。

二太太為二老爺生了一子一女,長女宋紅依今年才十二歲,嫡子宋石瑞年紀更小,今年才五歲。這母子三人是最先趕來老太太院子的,希汐悄悄的仔細打量了下宋家小姐,果然如傳說一般,生的十分美麗,看著性子也十分好。宋家小少爺虎頭虎腦的,拉著姐姐的手,走路蹦蹦跳跳的,老太太更是疼他,平素都是跟著老太太一處起居。昨日老太太沒精神照看他,才將他送回到二太太院子。

二老爺有二房妾室,留在府中的薛姨娘是老太太賜給二老爺的丫鬟,兩人可說是一起長大。她為二老爺生了宋府的三少爺,十歲的宋石祥。薛姨娘和二老爺之前感情還好,等二老爺收了錢姨娘后,對她就大不如前了,回府也很少去薛姨娘的房間。好在老太太和二太太對她母子還好。

錢姨娘原先是繡花房的粗使丫鬟,因生的貌美,性格溫柔似水,被二老爺無意看見后就念念不忘。收為姨娘后,二老爺甚至帶著她去任上,十分得寵。她為二爺生下一子,宋府四少爺宋石峰,今年七歲。

老太太的親生女兒就是田大娘口中嫁到定國公府的大姑奶奶。聽說老太太這次生病和她寄來的家書有關,不知她在信上說了什么消息,讓老太太一夜無法入睡,還不慎吹了涼風,導致病情加重。

在希汐跟著二太太來老太太院子的時候,在門口遇到了一名帶著丫環們要去花園里采的女孩子。希汐一直在猜測她的來歷,這時問了春兒才知道,原來她是小姑女兒張蕓芳。說起這小姑奶奶也真可憐,生母趙老姨娘在她八歲的時候就過世了,好在老太太憐惜她,將她記在名下撫養長大。后嫁進張家,成親五年丈夫就去世,不得已帶著才三歲的女兒回宋家寄居。

“兩年前,小姑奶奶也去世了,只留下蕓芳小姐。蕓芳小姐從小就跟著母親伺候老太太,如今老太太可喜歡她了,一刻也離不開她。”春兒這樣對希汐說,自己心里卻不以為然,若不是老太太喜歡她,她這個表小姐在宋府怎么可能混的這么好。

希汐沉默了一下,若不是蕓芳小姐為了能在宋府立足,怎么會像丫鬟一樣伺候老太太呢。其實她是個可憐的人想起二太太對她的態度,并不把她視作表小姐,而是老太太身邊的大丫環。

這時,院中傳來說話的聲音,本來站的懶散散的小丫環忙一個個站直了。

這是大老爺陪著來看病的李夫子出來了,站在院門口說了幾句,大老爺就回院子去,大少爺陪著李夫子去開方子抓藥。

等院門口又恢復平靜后,希汐抓緊時間問春兒:“為什么不請大夫來給老太太看病?這李夫子是什么人?”

“李夫子是大老爺請來為府里的幾位小少爺授課的。你可別小看他,他不但課教得好,就連醫術也十分了得。若不是他在我們家授課,想請他來看病可不容易。”春兒的話剛落,另一邊的巧兒也湊過來小聲說:“我聽如意姐姐說,李夫子是因為大老爺對他有恩,才肯來府里教幾位小少爺。他自己授課之余也在溫習自己的功課,日后要進京去應試呢。”

“我聽說,這次二老爺回府后,李夫子就要跟著二老爺去京城了。”又有一名小丫頭分享她的消息。

這下可收不住了,小丫頭們紛紛八卦了起來,雖然個個刻意的壓低了聲音,不過看她們眉飛色舞的樣子,希汐就知道李夫子在宋府丫環的心目中地位可不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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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深了,老太太喝了藥睡下后,宋府的主子們才一個個離開。(:)站了一晚上的小丫環們揉著發麻發脹的腳,互相攙扶著回到自己的房間。本想著可以好好睡一覺,二等的夏蘭又來吩咐說晚上別睡死了,如果姐姐們叫喚要立刻爬起來。

等夏蘭走后,二丫就叫起苦來。春兒安慰她說:“沒關系的,夏蘭姐姐也是多吩咐一聲。老太太已經吃過藥了,自然會一夜好睡。老太太好睡了,姐姐們自然也不會來叫我們。”

二丫嘀嘀咕咕的說:“老天爺保佑,老太太今晚睡一覺明天病就好了,千萬別半夜又讓我們起床啊”

希汐坐在床邊揉著腳,笑道:“不管怎么說,我們先抓緊時間睡覺吧。”于是三人也不再多說,收拾一下就睡下了。

大家的美好愿望終究只是愿望,半夜時老太太又發病了,而且很嚴重,咳嗽時竟帶出一口鮮紅的血吐在帕子上。將守夜的吉祥和順兒嚇的面色煞白,慌亂著不知是先請李夫子還是先去回二太太,兩人轉身時竟撞到了一起。倒是老太太鎮定,吩咐她們倒水來漱口后,才讓她們派小丫環去請李夫子,去通知大老爺大太太和二太太,還有李嬤嬤。

希汐只覺自己剛剛合眼,就被春兒搖醒了:“希汐,希汐,快起來”

“嗯?春兒?”希汐睡的迷迷糊糊的,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快起來,夏蘭姐姐在院子中叫起床了。”春兒又推了她兩下,看她清醒一些,又跑去二丫的床邊。一邊推二丫一邊還慌亂的系著腰帶。

希汐被春兒最后這兩下徹底推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坐起來,認命的抓過床角的衣服迅速穿上,又理了理頭發,就著水盆里的冷水洗了把臉才精神了些。

“好妹妹,快來幫幫我。”春兒在那邊喚她。二丫睡的極熟,不但推不醒,還唧唧嗚嗚的反推春兒,眼睛就是不睜開。

希汐忙過去幫忙,兩個人連拉帶扯的才將二丫拉起床,希汐抓過她的衣裙幫著她穿上。春兒跑去洗了把臉,又扭了塊濕帕子來給二丫抹了一把臉,才讓她清醒了過來。

這時院子中已經陸續傳出開門的聲音,等春兒和希汐幫二丫理好頭發,打開門跑出去時其他的小丫頭已站在院子里,就差她們三個了。

夏蘭夏草兩姐妹板著臉站在最前,春兒陪著笑臉說:“兩位姐姐,希汐和二丫是今天剛來的小丫環,二丫年紀又小,姐姐們通融一下。”

夏蘭冷哼一聲:“現在老太太生著病,我也沒心思罰你們,等老太太病好后再說吧春兒,你去二門,讓守夜的小廝去請李嬤嬤來。”

“好,”春兒忙應了,然后猶豫的望了希汐一眼。希汐還沒懂她的意思,夏蘭就說:“夜深了,你一個人害怕的話就找個人陪你吧,快去快回。”

“是,”春兒松了口氣,接過夏草遞來的燈籠就拉著希汐的手往院外走,口里說著:“好妹妹,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希汐倒無所謂,她寧愿跑來跑去也不愿在院子外呆站。

一出院子,春兒就挽著她的手挨在她身邊一起走,口里笑道:“好妹妹,你怕不怕?我是最怕走夜路的了,夏蘭姐姐偏派了這個差事給我。”

“都怪我們拖累了你,春兒。剛才謝謝你,你完全可以不管我和二丫,自己先出去的。”希汐對剛才春兒叫醒她有些感激,又覺得她不怕遲到還去叫醒二丫,是一個很值得結交的朋友。

“你不是也幫忙叫二丫了嘛,我們好姐妹就不用謝來謝去了。”春兒四處張望著,覺得白天看著漂亮的花木,現在看著就像張牙舞爪的怪物,黑暗深處時不時還會出現幾聲奇怪的聲響,每次都讓她的心嚇得揪一下。不過她發現希汐一點也不怕,面色很平靜,心里便佩服起她來。

希汐看似年幼的身體里藏著的是一個二十二歲的靈魂,加之她自己也經歷過死而復生,自然不會像小女孩一樣自己嚇唬自己。有了她的鎮定,慢慢的春兒也不害怕了。

這時希汐問春兒:“李嬤嬤是什么人?怎么老太太生病了還要去叫她?”

春兒打起精神,細細的告訴希汐:“李嬤嬤可以說是除了主子,下人們中的最有體面的。她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聽說自幼就服侍老太太,老太太也待她與一般的丫環不同。老太太嫁給老太爺后就將她指給府里的一個姓姜的小管事,自己也當了一名管事媳婦。后來老太太管家后,他們夫妻就更受重用了,現在府里的大總管姜福就是他們的大兒子。李嬤嬤雖然現在不管事了,不過老太太還是經常叫她來說話。昨天還來了呢,不過你們在屋子里沒有看到。”

“哦,”希汐點了點頭,原來這李嬤嬤是老太太的親信。

兩人說著話,很快就來到二門,春兒叩響了關著的大門,隨后大門外就傳來年輕男子的聲音:“什么事?”

“這位大哥,我是老太太院子里的春兒。老太太召李嬤嬤進府,大哥快去姜家叫人吧要快老太太還等著呢。”春兒湊近大門清楚的將老太太的命令說出。

門外沒有怠慢,立刻應道:“知道了,我現在就讓小江跑著去姜家通知,春兒姑娘在里面等一會兒吧”

聽到門外傳來說話聲,還有急促的腳步聲遠去,春兒回頭對希汐笑笑:“我們去那邊的石凳子上坐一下,估計李嬤嬤還得好一會才能到呢。呼,這夜深了還真冷。希汐,你冷不冷?”

希汐搖了搖頭,拉著她的手示意她朝旁邊的一從花木望去。春兒看過去,見那黑影里似乎站著一個女子的身影,頓時嚇得她叫了起來,雙手緊緊抓住希汐,手里的燈籠險些就掉到地上,她顫聲說:“有鬼?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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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鬼叫什么?你說誰是鬼?”隱于花木黑影中的如意之前還在猶豫著出不出來,這時見被二女發現,又怕春兒的叫聲驚動更多的人,只得向前走幾步,不悅的呵斥道。(:)

“如意姐姐?”春兒的下一波尖叫被堵在嗓子眼里,憋的咳了幾聲,才勉強尖著嗓子擠出幾個字。

如意左右看看,不自然的問:“你們來這里做什么?”

希汐見春兒還無法正常說話,便開口說:“夏蘭姐姐派我們來請李嬤嬤,老太太召見她。”

“哦,”如意點點頭,有點不自然的說:“我來請李夫子,等你們小丫環起床穿好衣服還不知要耽誤多久呢,我就自己來了。”

“是,”希汐恭敬的回應。如意見她面無異色,才放下心里的那點不自然。

這時,大門開了,外院點了數個燈籠。這門一開,光芒便照了進來。三女一時不適應這亮光,便用手遮著瞇著眼睛向那里看。

“如意姑娘,李先生來了。這天黑路滑的,姑娘用這個吧,是全新的。”外院小廝的頭兒引著李夫子和他的小廝走了進來,一邊陪笑著說,一邊將手中拎著的燈籠遞給如意。

如意接過燈籠,勉強對他點點頭,便轉身對李夫子道:“李先生,老太太突然有些不適,請先生去看看。”

希汐之前只遠遠的望了一眼被人簇擁著的李先生,只覺的他是個氣質清冷的年輕男子。這時就著燈籠的亮光細看這李先生,才發覺他年紀十分的輕,大概也就十七八歲,穿著天青色的長衫,長身玉立,整個人儒雅如玉,的確是個十分出色的男子,難怪引得眾丫鬟們對他傾慕有加。

“請如意姑娘帶路。”李先生隨意的瞄了一下面前的三個女孩子,身量高,頭戴金花的如意是他經常見到的,知道是老太太跟前得意的大丫環,此時竟會是由她來請而不是小丫環們,難道老太太的病情十分嚴重?另外兩個年紀還小,看打扮也是府里的小丫環。

“是,李先生跟我來。”如意忙收斂了心神,拎著燈籠當先帶路。方才她出來的匆忙沒帶上燈籠,憑著朦朧的月光走到二門時不小心還拐了一下腳,好在不是太疼,她還能堅持著不讓其他人看出她的異樣。

等如意和李先生主仆走后,小廝頭兒也返回外院關上了大門,只剩下春兒和希汐兩人后,春兒湊在希汐耳邊小聲的說:“她們說如意姐姐喜歡李先生,現在看來果真如此這本來是我們小丫環的差事,她一等的姐姐還搶著做,你看她連燈籠都不帶就跑來了,膽子真大。”

希汐沒有回答,她剛才留神到如意走路的姿勢有些別扭。

“希汐,你在發什么呆?”春兒沒有得到希汐的回答便推了她一下,然后自以為是的竊笑道:“難道你也喜歡李夫子?”

“如意姐姐走路的姿勢有些怪,好像扭到腳了。”希汐輕輕的說。

“真的?那么黑的路還不帶燈籠,不扭到才怪呢”春兒楞了一下,幸災樂禍的笑了。

“你好像很不喜歡如意姐姐?”希汐側過頭去望春兒。

“如意姐姐仗著老太太疼她,老看不慣吉祥姐姐,做什么都要和她爭。吉祥姐姐度量大不和她計較呢她見爭不過吉祥姐姐,就為難我們這些和吉祥姐姐親熱的小丫環。就連她那一派的小丫環們也經常欺負我們,以后你遇到她們也要小心一點。”春兒氣憤的說。

我們?希汐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成為了她們這一派,不過比起盛氣凌人的如意,她還是比較喜歡吉祥。

這時大門又開了,兩女心知李嬤嬤來了,忙迎了上去。

來的的確是李嬤嬤,她看也不看兩個小丫環,自己提著燈籠就快步向前走。春兒和希汐對望一眼,忙跟在她身后一起回老太太的院子。

老人家健步如飛,根本和她滿頭雪白頭發的形象不符。春兒和希汐要小跑著才能跟上她,只能在心里感嘆:這老人家身體真好

李嬤嬤沒心情理身后的小丫環想什么,她只是在心里想老太太昨天和她說的話。

大姑奶奶嫁進定國公府,又為定國公生了三個出色的子女,人人都羨慕她的好運,可誰知道大姑奶奶榮耀后面的辛苦。若不是當時有幸求得‘鬼手神醫’的解藥,她早在幾年前就中毒去世了。如今為了回來求‘鬼手神醫’再賜藥,無可奈何只得在家信中要求母親裝病,讓她能以盡孝的名頭帶著三個兒女回來。

可就算大姑奶奶回來了,也沒幾分把握能找到‘鬼手神醫’,那神醫可是出沒無常,神出鬼沒,上次能夠得到他的解藥已是僥幸之極。大姑奶奶在信上還寬慰母親,說幾年前‘鬼手神醫’已經留下話,交代她日后帶著子女回府,解藥就應在她子女身上。

別說老太太看了老淚縱橫,心肝腸斷。她也是陪著傷心落淚,心里難受。大姑奶奶可是她看著長大的,感情深厚有如母女。

老太太和她商議,總覺得風寒還不夠分量,于是她才給老太太出了‘吐血’的狠招,就連新鮮雞血都是她為老太太準備的。

今晚她就沒有歇息,一直穿著衣服端坐在屋里,小廝一進門她就立刻趕來了,她要在李夫子面前幫老太太遮掩,還要在府里的老爺太太面前‘提點’他們速去請二老爺和大姑奶奶回府,所以不趕快點不行。

于是進了老太太院子后,她徑直就腳步不停的進了內院。雖然沒時間搭理身后的兩個小丫頭,不過她對這兩個識趣的小丫頭很滿意,日后自會在老太太面前為她倆美言幾句。

見李嬤嬤進了內院,緊隨她身后的春兒和希汐互望一眼慢下了腳步,她們小丫環不經召喚不能進內院,只得去尋夏蘭夏草回復差事。夏蘭擺擺手表示知道了,就吩咐她們去和其他小丫環一起在院門外站著。

前幾章出現的神秘老頭,我總擔心寫的太過突兀所以這章又呼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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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在新人版能多上升幾個名次,現在最好成績是第五十二名,不知在下榜前能不能上到前40名,大家和我一起加油,好嗎?

直到下半夜,小丫環們才得到夏蘭姐姐的允許分批去睡覺。(:)希汐見二丫困的眼睛都睜不開,腳也站不穩,只好讓二丫先回房去睡覺,自己則天快亮了才回房去補眠。

待她被春兒叫醒后,已是快吃午飯時間,她打著哈欠,揉著眼睛坐起身。

同樣和她一樣天亮才睡下的春兒卻精神不錯,她推了推希汐笑道:“告訴你個笑話,昨兒如意姐姐真的拐到腳了,還被李嬤嬤訓了一頓。現在小丫環們都在背后笑她呢。”

希汐強打精神:“我昨天看她還能走動,還以為傷的不重。大家是怎么發現的?”

春兒掩著嘴笑:“昨天我們回來晚了沒有看到,如意姐姐是被李夫子的小廝背回來的,當時那臉色青的回院子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間一直沒有出來,連李夫子后來派人送來的敷腳的藥也是吉祥姐姐幫她拿進去的。早晨李嬤嬤喚她,她才從房間里出來,眼睛紅腫的像個桃子。李嬤嬤見她這個樣子,就訓了她一頓,還罰她一天不許吃飯。現在小丫鬟們都在背后說她昨晚趁著老太太病了,借著去請李夫子而向他示好,可惜李夫子看不上她。”

“你怎么知道的這么詳細?你不是和我一樣天亮才睡覺的嗎?”希汐問。

“之前巧兒來告訴我的,聽說昨晚夏蘭姐姐制止大家將如意姐姐是被小廝背回來的這件事胡亂說,所以我們不知道。是李嬤嬤訓如意時,才被大家伙聽到,現在怕是已經傳到其他院子了。”春兒臉上掩不住的快意。

希汐聽了卻有些唏噓,雖然如意仗著老太太疼她就不把其她小丫頭看在眼里,但是這樣被傾慕的人拒絕,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小廝背回院子,那樣心高氣傲的人如何能受得了。

“快起來吃飯,我再告訴你個好消息。”春兒今天看起來很高興。

“什么好消息?”希汐再次打了個哈欠,沒睡夠,真難受

“今天一大早,二太太就派快馬去請二老爺和大姑奶奶盡快回府。所以,不但二老爺要回來了,連大姑奶奶和二位表少爺一位表小姐也要回來了。”春兒興高采烈的說。

“然后呢?”希汐不明白她為什么高興。

“哎,你真笨啊不過也不能怪你,你畢竟才進來當丫環。”春兒抓著她一陣猛搖后才宣布說:“我也是聽其她姐姐說的,因為我也沒見過。聽說大姑大公子俊美無儔,文才武略無所不精,而且身份貴重,他可是定國公的長子,是爵位繼承人。”

被搖的頭暈的希汐這下明白了,感情是小丫環們的傾慕對象換人了,不再是李夫子,而是這位前途大好的表少爺

“大姑另一個兒子及女兒也十分出色,聽說當朝太后十分寵愛她的女兒。恩,你還不知道吧,太后是定國公的姑姑,而定國公有幾個兒子,女兒卻只有我們大姑奶奶生的這個。”春兒得意的好像她就是被太后寵愛的那個人。”更好的是,大姑奶奶來了,一定會對府里的丫環們有厚厚的賞賜“談到賞賜,春兒眼睛越發亮晶晶了:“聽說上次吉祥姐姐得了一只宮里內造的金鑲玉發釵。我見過一次,可漂亮了。”

希汐好笑的拍拍她的臉:“快醒醒吧,我是不知道等大姑奶奶來了后你能得到什么賞賜,但我知道,目前老太太還在生病,你那么高興的樣子被人看見了可討不了好。”

春兒被她一提醒,立刻醒悟:“是,你說的對,我就算心里高興表面上也要裝個樣子出來。不過聽吉祥姐姐說,老太太吃了李夫子的藥好了很多,睡的也安穩了。”

這倒是個好消息,希汐雖然在進宋府之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做丫鬟不會很輕松,可是那樣長時間的在院門口‘罰站’,的確是很辛苦的事。希汐覺得自己的腳底還在隱隱作疼,尤其是下地后那疼痛就更加明顯了。

當小丫環們圍在一起吃午飯時,吉祥姐姐又走來宣布了一個更好的消息。昨夜第二批休息的小丫環們今天下午可以回自己房里休息,春兒和希汐都是屬于這一批人當中。而如二丫等先去休息的則要負責起其他小丫環的差事,如茶水跑腿傳話要東西。

其他人倒也覺得公平,只二丫在希汐耳邊嘀咕了幾句,希汐好言安慰了她幾句,卻沒如二丫所盼望的一樣,再次將休息的機會讓給她。什么時候該讓,什么時候不該讓,希汐分的很清楚。

回到房間,春兒就笑道:“我還真怕二丫和你說幾句,你就將休息的機會讓給她。”

希汐笑笑,沒有接話,只是說:“昨兒你不是說要幫吉祥姐姐做幾個荷包嗎?剛好下午沒事,不如我來幫你畫花樣子吧剛巧我來宋府之前,看到過幾個新鮮的花樣子既喜慶又好看,我想吉祥姐姐一定喜歡。”

春兒大喜:“那更好了。”

春兒先出去找了一張炕桌來安放到床上,又翻出紙和一只細細的眉筆放在桌上說:“那就煩勞你,我最怕描花樣子了。”

希汐上了床,伏在炕桌上,憑著自己印象慢慢的描畫起來。她在田大娘那里看到花樣子時,就有將這花樣子進行改進的念頭,如今她得以大展身手,不一會就畫出幾幅即喜慶又新鮮的花樣。

春兒拿在手上贊不絕口,笑著說:“吉祥姐姐一定喜歡,就連我也想等有空閑時給自己也做一個。”

希汐好奇的問:“可以做自己的私活嗎?難道主子們不管?”

“只要你完成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你可以托能外出的媽媽幫你買布料,還有做公中剩下的碎料也可以使用。至于需要的繡線可以去找姐姐們要。”春兒說,“我們宋府和其他人家可不一樣,對下人最是溫和寬容。”

希汐聽了不由的喜笑顏開,她真的很想親手為樂兒做件漂亮的衣服。

“你有什么想做的東西嗎?”春兒看到她笑容好奇的問。

“恩,”希汐的笑容更深了。

謝謝大家,新人榜排名上升到第49名了群眾的力量就是大希望大家繼續支持我

老太太的病在慢慢的好轉,希汐和二丫也得到了她們的新差事。(:)二丫負責擦拭院子左邊那條穿廊的欄桿,希汐則負責擦拭與花園相隔的那道院墻上八個造型不同的漏窗。別聽著輕松,將這八個漏窗擦上一遍足足要花去她大半個時辰。(一個時辰有兩個小時)

除此,她們還要和其他小丫環們輪班負責爐子上的茶水,鳥雀的喂食添水等工作。隨機的還會被派去各個院子傳話或送東西,這類差事春兒最是喜歡,因為一般都能得一些小好處和賞錢。

每日上午忙完自己的差事后,還得做公中分派下來的活計,有時候,姐姐們還會將自己的私活交給小丫環們做,所以,下午時分小丫環們都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做針線,還可以聊聊天增進感情。

這樣算下來,再除去吃飯睡覺的時間,小丫環們一天能真正閑下來的時間并不多。

希汐想給樂兒做一件新衣服的事也耽擱了下來,她自己不會裁剪,雖然春兒說可以帶她去找外出采買的段媽媽,托她扯幾尺布回來,然后她幫她裁剪。她可是八歲時就負責她和弟弟的衣裳,她母親要幫人縫補賺幾個錢添補家用。

希汐很感謝春兒的好意,于是她提出幫春兒分擔一些公中發下來的針線活,春兒很高興的答應了。

公中分派給她們的針線活也是縫制荷包,不過分給小丫環做的是最簡單的,對針線的要求也低一些,這種荷包是用來打賞下人。像用來送禮的荷包由針線房縫制,每一個都是精美的工藝品。

就在希汐適應了小丫環生活后,一直纏綿病榻的老太太終于病好了,可以來到院子里曬曬太陽。

就在希汐進府滿半個月這天,府里給老太太院里的丫環們發了賞賜。小丫環們統一是多發一個月的月錢,二等的丫環是除了一個月的月錢還有一套新春裝。吉祥如意,福兒順兒除了月錢新衣還有一套金三事,精致的耳挖和挑牙用鏈子連在一起貫穿在一個雕刻著小猴子的小金筒里,用的時候拉出來,用畢裝入,然后用一枚連枝帶葉的小桃子塞住筒口,十分的有巧思。小丫環們簇擁著傳看,都贊嘆羨慕。

希汐和二丫隨著春兒去領了發下來的賞錢,足足有二百文錢。希汐想到半個月后她又能再領到二百文錢的月錢,不由的也喜悅了起來。照這樣看來,這幾年攢夠自己的贖身銀子并不是難事。

二丫拎著錢不知東看西看的不知該把錢藏在那里。她娘早交代過了,每個月發月錢的第二天她就來找二丫拿錢,二百文里二丫可以留下五十文零花。不過,這賞錢娘不知道,自己可不能傻傻的就把錢交回家。

春兒見狀好笑道:“你就放在你床下的箱子里,沒人會拿你的。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可以去買把鎖來鎖上。”

二丫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是太高興了,我還從來沒有擁有過這么多錢、你們可別笑話我。”

希汐抿嘴一笑,這二丫雖愛占小便宜,不過有時也很可愛單純,她對二丫說:“誰會笑話你,我也是第一次靠自己掙到那么多錢,現在心里還不踏實著呢。”

“我第一次拿到月錢時,也和你一樣。將錢放到箱子里,隔一會又去摸一下,生怕錢不見了。”春兒被二丫勾起了回憶,不禁感嘆的說。她進府第一個月的月錢二百文,可是她家的救命錢想到那時娘接過錢時眼框中盛著的熱淚,她的心里還會酸澀。不過值得欣慰的是,現在她的月錢和每月得到的賞賜已經足夠她娘和弟弟生活了。

“以后大家一起努力掙更多的錢。”春兒拉住希汐的手,右手又去拉二丫,二丫也握住了希汐的右手,三人手牽手互相看看,然后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就在三人其樂融融的時候,吉祥姐姐推門走了進來。

“你們在笑什么?說來讓我也笑一笑。”吉祥姐姐笑著說、

春兒忙將方才二丫的話告訴吉祥,倒引得吉祥也笑了起來。她用手將二丫一縷散落的頭發別到耳后,笑著說:“小可憐兒我來告訴你們一件好事,包管你們聽了更高興。”

“好姐姐,是什么好事啊?快告訴我們吧”二丫拉著她的手撒嬌兒。

“老太太要見你們倆呢希汐,二丫你們快整理下頭發衣服跟我走吧說不準老太太見了你們喜歡,又賞你們一個月的月錢呢”吉祥姐姐開著玩笑。

進府半個月了,希汐雖是老太太院里的,全府的主子除了在外的二老爺都見過了,可還沒見過老太太呢這時一聽老太太要見她們,不由的一下子緊張起來。

“別擔心,老太太人極好的。”春兒在旁推了推希汐:“老太太最喜歡標致乖巧的女孩子,見了你們一定喜歡。”

吉祥也安慰她倆:“老太太點名要見你們,這可是你們的機會。現在大小姐,還有三少爺,五少爺和小小姐都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這會正高興呢”

希汐和二丫不敢推延,忙收拾了一下就跟著吉祥一同進了內院。

希汐還是第一次踏入內院,只覺比外院更寬敞,不但有假山池塘小橋,種的花木也更多一些,也更加名貴。

拐過幾座假山,希汐就看到在正屋前一塊開闊的地方,一個慈眉善目,圓圓臉的老人家正斜臥在軟榻上,榻前一左一右放了兩張椅子,坐著大小姐宋紅依和三少爺宋石祥。

五歲的五少爺宋石瑞圍著軟榻在前面跑,兩歲的小小姐敏兒在后面邁著小短腿追,引得老太太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愉快笑聲,大小姐和三少爺跟著笑,一旁伺候的丫環們也湊著趣兒,這幅畫面真是又溫馨又快樂。

吉祥給她倆使了個眼色,就來到老太太榻前笑道:“老太太,我們院里新來的兩個小丫環來給您磕頭了。”

希汐和二丫早隨著她的指示在院中跪下,聽吉祥這么一說,希汐只得無奈的磕下頭去。

“好,好,起來吧走過來讓我細瞧瞧,”老太太聲音里帶著笑,聽得出來心情十分好。

大家五一快樂今天出去玩了一天,好累

如意喜歡李夫子,卻被李夫子無情拒絕的流言在府里傳的沸沸揚揚,小丫環們都等著看如意的笑話的時候,如意姐姐的腳好了,走出她的房間來到老太太身邊伺候。(:)

眾人期待的如意姐姐被老太太冷落的事沒有發生,老太太一如既往的喜愛她,這令小丫環間越傳越烈的流言自動消停了,大家伙兒又開始討好如意,可經過這次事件,如意的脾氣變得更壞了

動輒就拿出戒尺來罰打手心,嚇得小丫環們見到她如老鼠見了貓,驚若寒蟬。

這天,春兒的繡線缺了一色,就央希汐替她跑一趟,去內院找吉祥姐姐再要一些來,希汐就答應著去了內院。

希汐來到吉祥姐姐的房間外正要敲門,卻聽到里面傳來如意的聲音。

“你要笑我便笑好了,何必問我x后有何打算”

“我們從小兒一起進府,一起伺候老太太這么多年,我對你如何你不知道?”吉祥的聲音也帶了一些氣惱。“雖說那小廝年紀還小,但畢竟是個男子。趁著老太太還沒為你婚配,你何不讓你叔嬸進府來求恩典,讓你家自去外面找人。”

“我叔嬸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貪便宜要好處的了,若是我讓他們來求老太太,老太太也許了的話,他們還不知要將我許給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如意的聲音明顯軟了下來:“我可不像你,家里父母兄長都疼你,為你選的夫婿也是性格和善有能力的人。我從小兒跟著叔嬸過活,受了多少罪,最后被選進府里來伺候老太太才過的像個人樣。這些年,他們仗著我也得了不少好處了,不但叔叔當了小管事,嬸嬸當上洗衣房的頭兒,連兩個堂妹也進府找了好的差事,可你看著,只要我離了老太太,她們會為了貪錢再將我賣一次。”

“這總不至于吧,再怎么說他們總要顧及老太太對你的寵愛。”吉祥的聲音有些遲疑。

如意不屑的說:“只要他們將那人說的好聽一些,難道老太太還會派人去查看嗎?”

吉祥沉默了一會,最后才小聲的問:“難不成你對李夫子還未死心?”

希汐在外面看不到如意的表情,卻聽到她沉默著不說話,后來吉祥又勸道:“李夫子自然是好的,可他畢竟是自由身,又前途大好。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他自是看不上我們當奴婢的。”

如意仍未說話,吉祥隔了一會又說:“難道你就那么喜歡李夫子?你我都知道,不說其他丫環們,就連我們的表小姐蕓芳小姐也對李夫子有意思。”

“李夫子才不會看上蕓芳小姐,雖說是表小姐,其實和我們有什么區別?而且,我也沒奢望能做正妻。吉祥,你也別再勸我了,我主意已定,待老太太醒來我就去求她。”如意的聲音激動決絕,看似拿定了主意。

“你不是不肯做妾的么?”吉祥嘆息著說,看似已經妥協。

“我還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么?總比被胡亂的許了人好,至少還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如意堅定的說。

希汐在窗外聽的出神,突然聽到房里椅子聲響才醒悟過來自己居然在窗下偷聽了那么久若被如意出來看到,她可討不了好偏偏這廂房前只稀稀落落的種了幾棵桂花樹,根本無法藏身。

希汐正著急時,有一只手伸過來扯了希汐衣袖一下,希汐回頭望去,見旁邊廂房的門開著,一個綠衣女子豎起手指朝她‘噓’了一下,然后招手示意她跟自己來,希汐只猶豫了一秒,就跟在綠衣女子身后進到旁邊的廂房,綠衣女子輕輕的掩上門,然后回身笑道:“如果被如意知道我們偷聽了她的話,她可饒不了我們。”

希汐從未見過她,不過能和吉祥如意一樣一人一間廂房,自然是大丫環了。大丫環中只有福兒自己還沒有見過,看她頭上簡單的只用絲帶挽了個髻,身上衣裙也是家常衣服,沒帶首飾,只在耳朵上戴了一對貓眼大的翠玉耳環,相貌卻很平凡,

“你不認識我吧,我是福兒。只管老太太穿戴方面的針線活,通常不在老太太身邊伺候,我也不愛出門,所以你不認識我也正常。”福兒態度很溫和,笑容也很親切。

“謝謝福兒姐姐,希汐不是有意要偷聽,只是來找吉祥姐姐有點事,湊巧聽到的。”希汐朝福兒行禮道謝,想到自己偷聽別人說話還被人抓個正著,不由的臉紅了。

“她們聲音那么大,想不聽到都難不說她們了,剛巧我正要找你。”福兒朝她擺擺手,然后拉著她來到床邊坐下,又回身從炕桌上取過幾張紙來,笑說:“我在吉祥那里看到這幾張花樣子,竟是我從未見過的花樣,吉祥說是你畫的?不知你是從何處看到的?”

希汐早認出那幾張紙就是自己給春兒畫的荷包的花樣子,想必春兒拿去給吉祥看,然后福兒姐姐在吉祥那里看到。

“是我琢磨著將以前看到的花樣子修改了一下,”希汐靦腆的笑著說,“姐姐別笑話我。”

福兒正色說:“我怎會笑話你,改的好極了。而且我還有差事要交給你做。”

希汐忙笑著說:“請姐姐吩咐,希汐一定認真去做。”

“老太太過段時間要在府里宴請幾位老姐妹,我正要給她做一身新衣,布料都選好了,老太太卻嫌現在有的花樣子太尋常,不如你幫我琢磨一下畫幾個新鮮的壽字花樣?”福兒一邊說著,一邊下地去那邊柜子里取出一本厚厚的花樣子圖冊來放到希汐面前。

“這是府里有的花樣子,你可以先拿回去慢慢看,想好了就試著畫畫看。”福兒笑瞇瞇的說:“正巧老太太要我做幾個荷包給她送人,我想就用你的這幾個花樣子,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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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紅紅的水心漾飄走

因福兒姐姐說讓希汐別急著出去找吉祥,免得碰到如意被她追問。(:)于是希汐就坐在她的床邊看她做針線,福兒姐姐正在用小繃子繡著蝶戀花,正是希汐改過的花樣子中的一幅。希汐這時看到同樣的花樣,福兒做的比春兒好的不是一點二點,那蝴蝶栩栩如生的像是要從布上飛出來。

“姐姐做的真好”希汐由衷的贊嘆在田大娘家時,她還以為自己的針線不錯,現在進了宋府,才發現自己比不上春兒,比不上巧兒。現在看到福兒的繡活,更是被打擊的木有信心了。

福兒看了希汐一眼,笑了:“你還小呢繡花這活是要靠苦練磨出來的。如果你想學的話,盡管來找我。需要練手的材料也來找我,我這里碎布料多著呢,需要什么就自己去那幾個籃子里找去。”

希汐忙謝了她,見福兒又埋下頭去繡花,自己就將目光轉向房間的擺設。

福兒的房間和吉祥的不同,到處都堆放著一些布料,柜子上的幾個竹籃子里堆得滿滿的是平時用剩的碎布料,整個屋子顯的很凌亂擁擠。福兒既然開口讓希汐自己去拿,希汐也就不客氣的去那籃子里翻了一小塊淡綠色的緞子,還有一塊月白色的素綾。春兒那里繡線很多,希汐就沒有找福兒要。

這時希汐估摸著如意已經離開很久,就向福兒告辭。福兒頭也不抬的說:“那你就去吧吉祥此刻應該在房里,如果她問你布料和繡花冊是那里來的,你就實話告訴她。如果問你來了多久,你就告訴她來了好一會,一直在我屋里學繡花。”

“是,”希汐朝福兒行了一禮,才抱著繡花冊子和那兩塊碎布料離開福兒的房間。

吉祥果然在她的房間里,希汐朝她行了一禮,將春兒需要的繡線告訴她。

吉祥一邊找繡線,一邊笑問:“你從福兒那里來?來了多久了?”

“來了好一會了,蒙福兒姐姐不棄,教我繡了一會兒花,還給了我兩塊碎布料回去練習。”希汐靦腆的笑著說:“福兒姐姐還讓我幫她畫幾幅壽字花樣,說要為老太太做新衣服時用。”

“昨天福兒在我房里見到你畫的花樣子,我就知道她一定會找你的。她那人,除了繡花就看不見別的,也最喜歡別人向她討教繡花技巧。你既然也喜歡繡花,就多來向她請教,她只會更高興。”吉祥溫和的笑著說。

“是,福兒姐姐的手藝好棒我一定好好學。”希汐接過吉祥遞來的繡線,就向吉祥告辭。

吉祥歪頭想了一下,就去開了箱子,從里面取出一塊繡花帕子遞給希汐說:“這是福兒送我的,你既然想好好學,不如照著這個繡吧,等你繡好再還我就行了。”

希汐感激的接過帕子,又再次謝了吉祥才離開。心里想著吉祥的確十分會做人,而且對誰都那么的耐心體貼,考慮周到。

回房間后春兒和二丫都不在,不知是做什么去了。希汐將春兒要的繡線放在她的床上,順手將她正在繡的荷包拿起來看,心里卻突然想到,自己還決定要低調,可是這下要幫福兒姐姐畫花樣子,若老太太看了喜歡,那不是違了自己低調的本心了嗎?

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妥當的辦法,只得先將繡花冊和布料收好,自己也起身去大小姐的院子去尋改名為緋兒的小紅。

大小姐住在正院里的一個獨立小院里,院里種了一株大桃樹。此時正是桃花開的最艷的時候,風一吹,桃花瓣就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走在樹下一不小心身上就會沾染上桃花瓣。

本來按規定是要先求見大小姐的,可領路的小丫環平兒說大小姐和小少爺隨著二太太回娘家去了。緋兒沒有跟去,此時正在自己的房間里,平兒就直接將希汐帶到緋兒的房間。

緋兒見了希汐十分欣喜,忙拉著希汐到自己床邊坐下,又去柜子里取了兩碟點心來招待希汐,又忙著讓小丫環去倒茶來。

希汐坐在緋兒的床邊看緋兒忙碌,臉上不由的微笑了起來。

等小丫環送上茶來,緋兒才臉紅紅的在希汐身邊坐下,拉著她的手說:“希汐,我早就想去找你了,可是不敢自己去。本來小姐說明日去向老太太請安時帶上我,誰知你今天就來了。”

希汐見她害羞的性格還是沒改,不過看她面色紅潤,就知道她在這里一定過得很好。

“我聽二太太身邊的青環姐姐說,因為二老爺和大姑奶奶要回府,所以府里要添人,興許下個月田大娘就會送人來,到時我們找機會去見見田大娘。如果你要帶什么東西給樂兒,那就要快點準備了。”緋兒臉紅紅的說:“我給樂兒做了個香囊,裝了些防蚊蟲的香料在里面。”

希汐聽到田大娘下個月要來,又聽到緋兒給樂兒做了東西,忙感激的說:“小紅,不,緋兒,謝謝你。”

緋兒紅著臉搖搖頭,又細聲說:“可惜今天香花隨小少爺去了二太太娘家,否則她一聽你來了,一定立刻就跑來了。”

“香花在小少爺那還好嗎?”希汐關心的說。

“挺好的,也許香花在家里帶慣了孩子,所以小少爺很喜歡和她玩。”緋兒微笑著說。“小姐她們去了很久了,大概也該回來了,難說你今天還能看到香花。”

正說著,這時剛才的小丫環平兒來敲緋兒的房門,“緋兒,小姐回來了,讓你和希汐去見她呢。”

“小姐回來了,”緋兒忙站起來,拉著希汐就要走,“我們先去見小姐,然后我帶你去香花的房間找她。”

希汐點頭,隨緋兒一起出門。

才出門,就看到宋紅依正站在院子里,面色焦急,見兩女出來就擺手止住兩人向她行禮,急急的說:“緋兒,希汐,你們快去送送香花吧,她被我娘送給別人家,立刻就要走了。”

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希汐和緋兒都愣在了當地。

“快去看她一眼,否則就見不著了。”宋紅依身邊的大丫環黃鶯兒忙出言催促兩人。希汐和緋兒才反應過來,忙向院門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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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汐雖然早有為人奴婢命運就掌握在他人手中的覺悟,可沒有像此刻這般的體會深刻。(:)

她和緋兒顧不上規矩,提著裙擺跑出院子,遠遠的看到香花正被兩個仆婦抓住手臂,推推搡搡的向二門走去。香花好似在央告她們什么,一邊努力的回頭看,見到她們跑來就掙扎著停下了腳步。

希汐和緋兒一邊追過去,一邊口里喊道:“兩位媽媽,容我們和香花說幾句話吧”

仆婦回頭看看,認出緋兒是大小姐新提拔上來的二等丫環,平素比較得寵,便互相使了個眼色,松開抓住香花手臂的手,說:“馬車還在外面等著呢,就幾句話的功夫,不許多耽擱了。”

希汐忙道謝:“謝謝兩位媽媽,一點小意思,媽媽拿去換酒喝吧。”一邊說一邊從耳朵上取下吉祥給的那對銀耳環,一人一只的給了兩個仆婦。

其中稍胖一些的那個仆婦將耳環放進口中咬了一下,確認是真銀的,就滿意的笑說:“我倆到旁邊去,姑娘們有話就快說吧”說完,就和另一名仆婦讓到一旁。

緋兒顧不上說話,撲過去抱住香花,眼淚就止不住的涌了出來,希汐拉著香花的手,也是鼻子發酸,哽咽著說:“香花,你做錯了什么?太太要將你送人?”

香花用手背胡亂的抹著眼淚,一時也說不出話來。自己不過是帶著小少爺去花園玩,小少爺好奇地上爬的是什么,自己就捉了一只螞蟻給他玩,誰知被二太太看到了,尖叫著氣憤的就要將自己拖下去打板子。旁邊的一個太太看不過勸了兩句,二太太就順勢將自己送給了那個太太。那個太太看著和善,想必去她家也不會受苦,可自己舍不得緋兒和希汐,也怕自己這一走,日后再也無法和鄉村的家人聯系。

三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團,這時黃鶯兒拿著個小包急匆匆的趕來,見狀勸道:“有什么話快說啊哭成一團有什么用?”

她的話提醒了香花,她忙抹了眼淚,拉著希汐拜托道:“希汐,日后你要多照顧緋兒,”

希汐連連的點著頭,香花又對緋兒說:“好妹妹,如果以后你能回家鄉,一定要幫我去我家看看。如果我爹娘問起我,你就告訴他們我很好,千萬別讓他們為我擔心嗚嗚。”

“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緋兒的,我也會請大姨去打聽你的消息,你去了新的人家可要好好的”希汐哽咽的說,緋兒哭得連說都說不出來,抖著手從裙邊解下一個香囊遞給香花。

香花接在手中,哭道:“我走了,你們可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千萬別像我一樣。”

胖一些的仆婦在旁邊催促的說:“姑娘們,該走了不然二太太出來看到,受罰的就是我們了。”

“小姐還有幾句話和香花說,媽媽們再等一會,”一直沒出聲的黃鶯兒上前將手中的小包遞給香花,說:“香花妹妹,小姐讓我將這些東西給你,也算留個念想吧小姐知道你受委屈了,請你別埋怨二太太,以后到了新的人家一定要好好做。”

香花點點頭,接過小包。希汐想了想,也是從袖子里取出個荷包遞給香花,“這是我們還在大姨家時做的,就送著你當個念想吧以后你看到這個就像看到了我,千萬別忘了我們。”

香花也接了過來,想了下從手腕上取下兩條紅繩編的手環分別遞給希汐和緋兒,還未及說話那兩個仆婦實在等不及了,過來拉著香花就要走,口里還說著:“小姑奶奶們,遲早也要走就走的干脆一點,免的我們難做。”

香花身不由己的被她們拉著走,掙扎著回過頭來喊道:“緋兒,希汐,你們別忘了我。”

在希汐和緋兒的淚眼朦朧中,香花被兩個仆婦拉著越走越遠,轉過一從花木就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兩人忍不住悲從中來,低著頭嚶嚶的哭了起來。

黃鶯兒見狀急了,忙一手一個拉著她們回小院,口里說著:“你們作死了,若被二太太看到,你們可逃不過一頓板子去,快抹了眼淚隨我去見小姐。”

希汐知主子是最恨奴婢哭哭啼啼的,不過心中酸痛,那眼淚怎么也忍不住,依然撲朔朔的掉下來。爽朗愛笑,不愛女紅像個男孩子一樣的香花,興許日后再無相見之日了捏在手里的手環做的粗糙扭曲,也不知花了香花多少心思才做成。這一刻,她多恨自己無能為力,也為自己的未來產生的擔憂。

幸好一直回到小院都沒遇到二太太及她身邊的大丫環,黃鶯兒松了一口氣,忙將兩女帶去小姐的房間。

宋小姐沒有阻止她們哭泣,只是靜靜的陪著她們,眼圈也禁不住發紅,直到希汐過意不去,忙止住淚水時,宋小姐才喚了小丫環打水來讓她們洗臉。

等兩女洗干凈臉上的淚痕,心情平靜一些后,宋小姐對她們說:“香花被送去的那戶人家是我二舅娘家的親戚,家境十分寬裕,老爺夫人最是善良,家里只有一個獨生女,想必她們會很喜歡香花的。雖然她家不住在鎮遠城,可都是親戚,日后你們想知道香花的消息并不是難事。”

希汐點頭,雖然知道這是宋小姐安慰她們的話,不過心里多少還是寬慰了一些。

宋紅依望著兩女感激的表情,心里有些愧疚,自己還是隱瞞了她們一些。那戶人家的確對下人很好,但他家的獨生女卻生來是個癡傻的,興許那個太太就是看重香花會陪人玩耍才向娘親要香花吧。

走回老太太院子的時候,希汐已經下定決心要認真的完成福兒給她的差事經過香花這事,希汐發現只有更讓主子喜歡,更讓主子看重,才能更好的避免走上香花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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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汐一直覺得自己很冷靜,莫名其妙的重生,重生后糟糕的處境都沒讓她失去冷靜。(:)可這一次,她的內心無法平靜下來,夜晚躺在床上時,她也是默默的流著眼淚,香花的遭遇,給了她很大的觸動。她是從現代社會來的,現代社會奉行的人人平等的理念深刻在心里,雖然一直努力的提醒自己融入古代社會,要用古代人的觀念去生活,可她畢竟不是古代人。

緋兒此刻也一定在傷心,她傷心的是與她從小一起長大,幫助她讓她依靠的好姐妹的離開,希汐除了為香花的遭遇感到悲傷外,她第一次對這個世界產生了害怕的心理,第一次深刻的體會了‘為人奴婢’四個字的辛酸和苦楚。

‘為人奴婢’就是你再怎么傷心,再怎么睡眠不足,第二天一早,你依然要爬起來開始你的工作。

希汐坐在梳妝鏡前,看到自己眼睛已經哭腫了,那塊粉光融融的肌膚用手輕碰還有些刺痛。

春兒坐在她身旁,盯了她好一會兒問:“昨晚聽巧兒說,二太太將小少爺的丫環香花送給別家,你們是一同進府來的,想必感情很好吧看你眼睛腫成這樣,你昨晚躲著哭了吧”

希汐沒想到這消息傳的那么快,她無語的點了點頭。

“你這個樣子被如意姐姐看到的話,一定會拿戒尺打你手心。你等著,我去給你弄快熱帕子來敷一下,看看會不會好一點。”春兒邊說就拿著水盆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那個香花做錯什么?二太太要將她送人。”二丫坐在另一張梳妝鏡前梳著頭發,很有興趣的問。

希汐心里很煩躁,她很討厭二丫這樣將別人的不幸拿來當成話題,她將頭測到一邊,沒有回答。

春兒很快就回來了,她幫希汐扭了熱帕子,希汐對她感激的笑了一下,接過帕子敷在眼睛上,熱熱的讓眼睛很是舒服。

清晨,希汐還是照例擦拭那幾個漏窗,才擦完兩個就看見緋兒朝她走來。

緋兒穿了一身水紅色的衣裙,越發襯得她面如白玉,眉目如畫。待她走近,希汐仔細看去,果然見她的眼睛也是紅腫的。

“你昨夜沒睡好吧,還跑來做什么?”希汐嘆了一口氣。

“小姐來給老太太請安,我想見你就跟著來了。”緋兒拿起另一塊抹布幫希汐一起擦拭漏窗,“你每天都要將這些擦一遍嗎?好辛苦,不然我去求小姐,讓小姐把你也要去我們院子吧。”

希汐看著緋兒,緋兒低下頭:“我好害怕小姐說她一定不會將我送人的,讓我放心,可是我還是很擔心你。”

“我會好好努力的,”希汐見緋兒不解的抬起頭望她,于是她解釋道:“我會靠自己的努力,就算現在當人奴婢也要努力成為不可缺少,舍不得隨意送人的奴婢大姨不是教過我們嗎,一卻都要靠自己去努力。”

緋兒的眼睛里迅速充滿淚水,希汐立刻心軟了:“好緋兒,不要擔心,我不會輕易離開你的。如果我在老太太院子呆不下去,一定讓你去求小姐將我也要去你們院子。”

“恩,”緋兒點點頭,眼睛依然水汪汪的。

“你去看過秀娟嗎?聽說她在二少爺那里。”希汐為了讓緋兒不再擔心,她故作輕松的問。

“沒有,”緋兒搖頭:“前幾天小姐給小小姐做了件新衣裳,是跟著二太太的賀禮一起送去的。”

“說起新衣服,你倒提醒我了,我也準備給樂兒做一件新衣服,等下個月請大姨幫我帶回去給樂兒。緋兒你會裁剪嗎?和我同屋的春兒說要幫我,可是我見她太忙了不好意思開口。”希汐想起緋兒的女紅不錯,興許會裁剪衣服。

緋兒很高興的點著頭,忙說:“我會,我會。”

“那等我請人買來布料后,就送去給你。”希汐高興的說。

希汐很高興用新衣裳轉移了緋兒的悲傷和不安,等吃過午飯后,她就拿好錢,請春兒帶她去找負責采買的胡媽媽。胡媽媽收了錢答應下次出府就為她帶回來。

回到屋子后,她找春兒要來紙和筆,趴在床上開始認真的畫福兒交代的壽字花樣。

春兒在她對面繡著荷包,見狀問道:“吉祥姐姐說福兒姐姐讓你畫幾個花樣子,就是這個嗎?”

“是啊,福兒姐姐說要為老太太做一套新衣服,可老太太嫌府里的花樣子太常見了,所以讓我給畫幾個新穎一些的。”希汐笑笑的說,她已經決定要好好的完成任務,她也要努力成為二等一等的大丫環。

春兒面無異色,她也笑瞇瞇的說:“真好你一定要好好的畫,這可是在老太太面前露臉的好機會。你要爭取盡快升上二等,那樣我們到時候又可以住一間屋子了。”

“怎么說?難道?”希汐驚喜的笑著追問:“你升二等的事確定了?”

“恩,老太太同意了。”春兒笑的眼睛彎彎,嘴邊的梨渦深深。

“恭喜你”希汐真心的說,她之前的顧慮就是怕搶了春兒的機會,現在顧慮沒了,她可以放心大膽的施展自己的才華,讓福兒越發的賞識她。

春兒湊到她耳邊,小聲說:“告訴你個消息,如意姐姐很快就要被老太太許人了,到時候大概是夏蘭姐姐補上她的位子,這樣二等里就少了一位,只要你表現出眾,吉祥姐姐或者福兒姐姐出來說句話,那就沒問題了。”

希汐想到自己在吉祥屋外聽到的那番話,忙問:“老太太要將如意姐姐許給什么人?是我們府里的嗎?”

“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別和別人說,我連巧兒都沒有說呢如意姐姐自己去求老太太,讓老太太將她許給李夫子做妾。”春兒撇嘴不屑的說:“她臉皮真厚李夫子都拒絕她了,她還硬要嫁過去。”

“老太太同意了?”希汐吃驚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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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收藏48.明天應該能過50.所以今晚不睡覺也要趕2章出來

希汐雖然不喜歡如意,但是對她勇于追求愛情的行為很是欣賞

“老太太會同意嗎?”希汐很好奇。(:)

“誰知道呢?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就算不是李夫子,也會有別人。如意姐姐在府里鬧了那么大的笑話,怎么可能還留下來伺候老太太若不是老太太喜歡她,她早就應該被二太太隨意許人或打發回她自己家去婚配了。”

原來,不但小丫環無法自己掌握命運,受寵的大丫環行差踏錯的話也會有悲慘的下場希汐心里沉甸甸的,最好就是能贖身出府,可這是近期內不可能做到的。所以,她還是要努力成為二等丫環,爭取在府里有一定的地位。

和春兒說了一會話,希汐又埋頭去畫她的花樣子,她沒有參考福兒給她的那本花樣圖冊,她決定自行設計幾個造型各異的壽字,再配以吉祥喜慶的花紋。最后,她又想出了一種連綿不絕的壽字花紋,可以用來裝飾領口,袖邊和裙擺。最后因擔心以壽字為主的花紋繡在衣服在過于單調,不能討得老太太的喜歡,于是她將這個壽字花紋組成圓形圖案,當中有一朵盛開的大紅色牡丹花。

“很漂亮又喜慶又大氣,老太太一定喜歡。”春兒翻著花樣子,贊不絕口:“希汐,你真厲害我看那些大繡坊出的花樣子還沒你畫的好看,翻來覆去都是老一套,千篇一律的沒什么新意。”

“你太過獎了,那有你說的那么好你別看我一會就畫出來了,其實在心里想了很久費了我好多心力,再設計別的已經不能了。”希汐笑著應了一句。不過春兒的話提醒了她,既然大繡坊出的花樣子還沒有她畫的好,那她完全可以多畫些新鮮的花樣子拿去賣給大繡坊啊

“春兒謝謝你你太好了”希汐為這個想法興奮的臉都紅了,她若不是怕嚇到春兒,真想熊抱她一下。她拉著春兒的手搖了搖,就抱著花樣子跑出了房間,“我去找福兒姐姐。”

春兒被她的興奮弄的有些莫名其妙,夸了她一句就讓她那么高興嗎?那以后可要多夸夸她春兒心里想。

希汐跑出房間后就放慢了腳步,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能行,要知道,古代信息閉塞,匠人們之間都是閉門造車,缺少交流共同進步的機會。那比得上來來自‘信息膨脹’的現代社會的她,她只略想想,就能畫出幾種新鮮的花樣子。

不過,這事請現在還做不了,一切得等到能出府后再說希汐興奮過后冷靜下來想到。

想要盡快出府去做這件事,就一定要盡快成為二等丫環才行。春兒提起過,外面買的小丫環半年才能有一天假回家,家生子兒是三個月,二等的丫環則是每個月都有一天的假期。一等的大丫環想回家更容易,只要取得主子的允許就可以回家了。

現在她離大丫環還遙遠的很,就不去多想了。倒是二等丫環,據春兒所說,很快就會空出一個二等丫環的名額,只要自己這次畫的花樣子能讓老太太滿意,那就很有機會升上二等丫環。為了保險起見,自己還要多爭取一些在老太太面前露臉的機會

就在希汐邊走邊盤算的時候,忽然不知從哪里鉆出來一只白色的小胖狗湊過來聞她的裙擺。

咦這是哪里冒出來的?希汐后退一步,謹慎的望著那只小白狗,這狗會不會咬人?這個時代可沒有狂犬疫苗可以打(作者語,希汐真是冷靜的過頭了,換成二丫怕是撲過去將小狗抱在懷里親熱一番了)

小白狗搖著尾巴又湊了過來,這次聞的是她的繡鞋。

看起來還是只小狗,而且看它賣力的搖尾巴,應該不會咬人吧希汐蹲下身,小心的伸出手想摸一摸小狗的頭。

小狗昂起頭,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舔了一下希汐的手指。

嘻好癢,希汐笑著縮回手。這小狗是不是餓了,要不自己去小廚房找點點心來喂它。

“喂那個丫頭你快幫我把小狗抓住。”一個男孩子氣急敗壞的邊跑邊嚷嚷著,希汐抬頭看去,認出這個男孩子就是小少爺宋石瑞,他的身后還有一群婆子仆婦和丫環跟著跑,聲勢十分浩大

“叫你呢,快幫我抓住小狗”男孩子更急了,對希汐搖著手。

希汐彎下腰作勢去抓小狗,口里小聲的對小狗說:“乖狗狗,快點跑”

那小狗就像聽懂了她的話一樣,哧溜一聲從她的手下竄出去,撒腿就跑出好遠。

小少爺氣惱的瞪了她一眼,真是個笨丫頭,連個小狗都抓不到眼看小狗跑的快看不見了,他也只得繼續帶著下人們又朝小狗追去。

希汐見一群人從她眼前跑過去,突然看到巧兒也跟著這群人之后,忙拉住她問:“巧兒,小少爺什么時候來的?怎么追著只小狗在老太太內院里到處跑?”

巧兒喘著氣停了下來,見那群人沒人注意到她偷懶,就拉著希汐避到樹后,用手扇著風納涼,一邊對希汐說:“你不知道嗎?昨兒小少爺就鬧著要搬回來和老太太住因為他的小丫環香花被二太太送給了別人家。對了,那香花不正是和你一同進府的嗎?”

希汐點點頭,巧兒又繼續說:“小狗是小少爺帶來的,小少爺最喜歡它了,偏偏這小狗愛帶著小少爺四處亂跑,倒害的我們這些下人也跟著受罪”

希汐好笑的看到那群人雞飛狗跳的圍堵那只調皮的小狗,口里說:“這樣會不會累著小少爺?別弄出病來。”

“你別擔心,有奶娘跟著呢,她見小少爺累了,自會帶小少爺回去休息,小狗也會跟在后面乖乖回去。”巧兒顯然對此很熟悉,一點也不擔心小少爺累到了,下人們被老太太二太太懲罰。

好不容易,收藏50了加更慶祝

晚一些還會有一章送上

不出希汐意料的,福兒姐姐果然對她畫的這幾個壽字花樣十分滿意。(:)她立馬就去翻了兩塊和老太太新衣服同顏色的布料出來,準備先用這幾個花樣做幾個荷包出來讓老太太看看,然后挑選用在衣服上的花樣子。

希汐笑嘻嘻的和福兒姐姐商量用色,眼角卻瞄到福兒床上有一匹鵝黃色的布料,顏色十分鮮艷嬌嫩,讓她禁不住多看了幾眼。這個顏色不可能做給老太太,難道是福兒姐姐做了自己穿?可是自己一直見到的福兒都是穿著淡雅隨意的衣裙,和這樣嬌艷的顏色十分不搭調。

“那是老太太吩咐的,找出來準備給小小姐做兩身新衣服送去,再過幾日就是小小姐的生日。”福兒注意到希汐的目光,淡淡的解釋說。

希汐笑著點點頭,自己請胡媽媽買的布料也是嫩黃色的,這樣的顏色特別適合年紀小的女孩子。在現代,小女孩的衣服上還要縫上可愛的卡通圖案,別提多可愛了等等卡通圖案

希汐心里突然靈機一動,她想到了一種縫制小女孩衣服的繡法

“福兒姐姐,我想出了一種新的繡法,正好可以用來繡小女孩衣服上的花樣,不但漂亮別致而且繡法簡單要不我現在繡給你看看?”希汐興奮的對福兒說。

福兒深深的看了希汐一眼,微笑的說:“希汐妹妹真聰明腦袋里有那么多新鮮的花樣,不但會畫花樣子,現在連繡法也能自創了。你就繡給我看看,需要什么布料和繡線你自己去拿。”

“姐姐太高看我了,我只是這幾天也想為自己的妹妹做身新衣服,卻發現不但裁剪需要找人幫忙,就連刺繡都覺得自己的手藝太差,又想偷懶趕快做好才想出了這種繡法。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這種繡法怎么樣,才厚著臉皮想做出來請姐姐指點呢。”希汐猛的意識到自己太過于求表現,引起福兒姐姐的戒心了。于是她假裝不懂福兒話里的深意,靦腆的紅著臉笑說。

福兒又看了希汐一眼,假裝隨意的問:“你只有一個妹妹么?多大了?”

“就比小小姐大幾個月,目前寄居在我大姨家呢”希汐的笑容收了,低著頭說:“我父母早逝,就留下我們姐妹倆相依為命。我進來當了小丫環,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妹妹,雖然大姨對我們很不錯,可是我真的好想她。聽春兒說,外面買的小丫環要滿六個月才能回家一趟,一想到要六個月才能見到妹妹,我心里就特別難受。”

福兒仔細的打量希汐,見她小臉低垂著,一向愛笑的小嘴也抿緊了,而且牙齒還暗暗的咬住了下嘴唇。

希汐是真的心里難受,所以她的表情沒有一點作假。

“好妹妹,別難過府里規定外面買的小丫環的確要滿六個月才能有一天的假期,可是你表現那么好,而且我相信老太太看了你畫的花樣子,一定會喜歡的,興許你很快就可以升上二等的丫環了,那樣就可以一個月回家一次了。”福兒相信了,于是她安慰著希汐。

希汐乖乖的點頭,然后重新綻放笑臉:“姐姐別笑我大膽妄想,我真是想成為二等的丫環,這樣我就可以每個月回家去看妹妹了。”

“你放心,有機會我一定會幫你進言的,”福兒很滿意希汐的直率,于是她放下了戒心,親切的笑著說:“你不是要將你想出來的新繡法繡給我看嗎,那就快繡給我看吧興許我們可以用來繡小小姐的新衣服。”

“是,”希汐笑著去竹籃子里翻找自己需要的布料,她找出一塊淺黃色的綢布料,又翻出一些顏色鮮艷的碎布料出來。

她不急著在布料上畫花樣子,而是找福兒要了眉筆和漿糊還有剪刀,福兒好奇的看著她的舉動。

希汐決定先做一個簡單的蝴蝶,她用眉筆在淺綠色的碎布料上畫了蝴蝶的兩只翅膀,然后用剪刀剪下來,再用漿糊小心的貼到了淺黃色綢布上面,最后才找了深綠色的繡線圍著蝴蝶翅膀的邊緣縫了一圈。

同樣的方法用深棕色的布料做了蝴蝶身子,用嫩黃色的布料做了蝴蝶翅膀上的花紋,最后她用粗粗的黑色繡線繡出蝴蝶的眼睛和長長的觸角,最后又用細細的金線在蝴蝶翅膀上繡了一些細細的線條作為裝飾,這樣一只鮮艷漂亮的蝴蝶就活靈活現的出現在福兒的面前。

福兒目瞪口呆的接過去,望著希汐只花了小半個時辰就完成的繡品,半天都沒有說一句話。

希汐佯作不安的問:“福兒姐姐,我做的不好嗎?”

福兒醒過神來,由衷的說:“很漂亮很別致好妹妹,難為你是怎么想出來的。用這樣的方法做小小姐的新衣服,小小姐一定會很喜歡,而且所有人都會大吃一驚的。”

“我就是想找個又快又能偷懶的繡法,誰知就成這樣的。”希汐眨著眼睛無辜的說,心里卻為自己來自現代而慶幸不已。(作者語:我不知道這種繡法叫什么,也不知道這種繡法古代有沒有?好在是架空文,就當做這種繡法還沒有出現吧)

“好妹妹,我們就用這樣的方作給小小姐做新衣服,你還能想出別的花樣嗎?”福兒急切的望著希汐問。

“可以啊除了做蝴蝶,還可以做花草,小貓小狗小兔子,小鳥小蟲子,小馬小羊小牛什么都能做。”希汐點著頭。

“那就在衣服上繡花草和蝴蝶好了,你現在就畫花樣子,我來裁剪布料,我們今天就做起來,怎么樣?”福兒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這種繡法繡在新衣服上的效果。

“好啊”希汐沒有異議,她也很想看到這種現代的繡法和古代的衣服融合一體是怎樣的效果,應該會讓人很驚艷吧

熬夜了,總算寫出來了之前發的是收藏50的加更,這章是5月7日的更新

希汐曾想到完成后一定會引起轟動,可沒想到的是還沒完成就已經引起轟動了。(:)

事情是這樣泄露出來的,替福兒送晚飯來的小丫環見她們做的新鮮針線活,就拖延著多看了幾眼才出去,她一出去就將這消息一個傳一個的傳了出去,導致一等二等的丫環們好奇的到福兒房間來瞧,三等的小丫環擠不進屋,就擠在門口竊竊私語,惦著腳尖望屋里張望一番。

除去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的丫環,其他的都聚到了福兒房間內外,福兒的房間本來就已經被成堆的布料,裝滿碎布料的大竹籃子,福兒的繡架給占去大多的空間,這下進來那么多人,希汐都被擠到了福兒床的最里面坐著。

就在希汐的笑容僵在臉上,后背也開始冒汗,疲于應付姐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問話的時候,一個奉老太太之命前來的小丫環解了她的圍。

老太太是聽丫環們說福兒那出了什么新鮮稀奇的花樣子,所以大大小小的丫環們都在她那里看熱鬧,于是老太太也起了好奇心,喚了個小丫環來看個究竟。

小丫環聽眾人七嘴八舌的說清楚原委,最后她將希汐之前繡的那塊蝴蝶繡片帶回去給老太太過目。

那么多人在屋里,福兒和希汐也沒法繼續了,就連希汐之前剪好形狀的碎布料都在眾人的傳觀中弄丟了幾塊。福兒本來想板下臉來將眾人趕出去,可是那么多姐妹在,她也拉不下臉來,福兒無法,希汐自然更沒有辦法。

姐姐們對希汐的態度親熱又親切,她們已經想到希汐從此后一定會受到老太太寵愛,從小丫環升上二等是遲早的事情。

很快的,那個小丫環又回來了,以她同來的是大丫環如意。如意先將房外擠著的小丫環趕開,進到屋里后對屋里擁擠的情況皺了皺眉,對眾人說:“各位姐妹們請各自回屋吧老太太發下話來,明日就要看到這種新繡法做出來的新衣服。”

如意轉向福兒和希汐,微笑著說:“今晚就辛苦福兒姐姐和希汐妹妹了,老太太可是盼著盡快看到新衣服呢她還派了小丫環去請大少奶奶明日帶著小小姐來試新衣服。”

福兒看了希汐一眼,見她面無難色就回答說:“我們會盡快做好的。”

福兒留下秋竹和秀兒幫忙,其她人識趣的和如意離開了,逗留在外面的小丫環們也被趕回了外院。

終于恢復了平靜,福兒給秋竹和秀兒分了工,秋竹負責縫制新衣服的褲子,秀兒負責按希汐畫的花樣子來將碎布料剪出形狀。后來,希汐又提出,可以先將蝴蝶和花草分別做好,最后在縫制到衣服上,這樣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希汐除了畫花樣子和幫忙選碎布料,其他的就插不上手了,因為她發現不提福兒,就連秋竹和秀兒的針線都比她好,于是她就知趣的不參與縫制。而是腦筋一轉,又想出可以用這種繡法來縫制與衣服配套的小挎包,除了小小姐的大蝴蝶包,她還做了一個小白狗造型的包包準備送給愛狗的小少爺玩。

她的腦筋靈活讓其他三人羨慕不已,她腦中就像有無數的好點子,眨眨眼,又能想出新花樣來。

希汐做好小小姐和小少爺的包包后,還假公濟私的給樂兒做了一個小白兔造型的挎包,準備能回去時帶去給她。

這時已經是夜深了,屋里點起幾盞油燈,將屋子照的亮堂堂。

希汐昨夜沒有睡好,此時已經有些支持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看其他三人飛針走線,眼皮卻老不由自主的塌下來。

“你困了就回去睡覺吧,明天送新衣服去給老太太過目時,我會讓小丫環去喚你。”福兒見她這樣,不由好笑的說。想她畢竟年紀還小,經不起熬夜。

“如果你害怕走夜路不敢自己回外院的話,不如我帶你去我和秀兒的房間睡吧。”秋竹在旁邊溫柔的說。

“謝謝秋竹姐姐,我能自己回去的。”希汐感激她的體貼,微笑著對秋竹說。

秋竹不但人長的溫柔,性格也很溫柔,說起話來也是細聲細氣的。秀兒和她不同,雖然相貌比她出色些,待人方面卻比較冷淡,就連和福兒說話都是冷冷的。

希汐知自己在這里也沒什么用,想到自己明天早上還要早起做事,就向三人告別,拿著做給樂兒的包包滑下床,然后自己推開門走了出去。

到處萬籟寂靜,好在月亮很亮,將路照的很清楚。

希汐心情輕快的跑回自己房間,很意外的居然春兒和二丫都沒有睡,還坐在床邊等著她回來。

“好漂亮,希汐,這個送給我吧”二丫最先看到的是被希汐拿在手中的那個小白兔包包,歡呼著撲過來從她手中搶過去。

希汐正覺得為難,春兒走上前從二丫手中拿過包包,對二丫說:“你又不是不會做針線,你喜歡的話可以請希汐教你,干嘛搶她做給她妹妹的東西。”

希汐接過春兒遞來的包包,笑著對二丫說:“這是我做給我妹妹的,如果你也想要的話,我可以教你,需要的碎布料可以去福兒姐姐那里要。”

二丫很掃興,泱泱的回自己床邊坐下。

春兒不理她,拉著希汐去床邊坐下,問:“你怎么回來了?新衣服做好了?”

“還沒,福兒姐姐帶著秋竹和秀兒兩位姐姐還在做,我幫不上忙,就先回來了。”希汐微笑著:“福兒姐姐說明天送去給老太太過目時會讓人來叫我,我想著明天還要早起就回來了。”

本來生悶氣的二丫還是抵不住心里的好奇,又湊過來問:“希汐,你是怎么想出來的?真厲害”

這個問題希汐已經回答過很多次了,于是她也照樣回答了二丫,然后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說:“好晚了,我們都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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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希汐還沒做完當天的例行工作——擦拭那八個造型各異的漏窗,福兒就派了一個叫小秋的小丫環來叫她過去。(:)

“怎么辦?我的事情還沒做完呢?”希汐有些為難。

小秋掩嘴笑了一下,說:“老太太等著看呢,而且大少奶奶帶著小小姐已經來給老太太請安了,現在去正合適。姐姐們就是見你沒完成今日的例行任務也不會責怪你的,你就快去吧”

希汐被她一催,也就丟下手中的抹布急沖沖的跟著小秋去了福兒的房間。

一進門。福兒就抖開昨晚她們趕工到很晚才做好的新衣服給希汐看,一邊問道:“怎么樣?”

希汐趨前仔細的看了一遍,贊嘆的說:“姐姐們的手藝真是太好了”

秋竹和秀兒早在福兒房里了,聞言秋竹就親昵的笑著說:“也虧你能想出這種新鮮別致的繡法,我真想看看你這小腦袋里裝了些什么,怎么能有這么多新鮮花樣。”說完,還伸手摸了摸希汐的頭。

福兒和希汐一起笑了,只有秀兒冷淡的說:“有說笑的時間還不如早些拿去給老太太過目,我們也好早些回房去睡覺。”

聽她這么一說,希汐才注意到三人的眼睛有些發紅,看來昨晚自己走后,她們又做了很久才將新衣服完成。

“姐姐們辛苦了,我也應該陪著姐姐們熬夜才對。”希汐過意不去的說。

“你在這里又做不了什么,干嘛陪著我們受累。而且這是老太太交代的差事,我們熬不熬夜的又與你有什么關系,干嘛要你來說這樣的話。”秀兒依然冷淡的說。

希汐一下子臉就紅了,口里吶吶的不知該說些什么。

福兒推了秀兒一下,對希汐說:“你別聽她的,秀兒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心疼體貼的讓你回去好好休息,從她嘴里說出來就變了個意思昨晚你走后,她還夸你呢,說你年紀雖小,心思卻靈敏的很你和她再相處一段時間,就知道她是個面冷心熱的人了。好了,我們也別耽擱了,現在就去老太太屋里吧。”

三人一起點頭,動手將新衣服包好,秋竹還幫希汐做的兩個包包打了個小包裹,遞給她自己拿著。

老太太的正屋希汐還沒有去過,才走到門外,就聽到里面歡聲笑語,十分熱鬧的樣子。

守在門外的小丫環巧兒見她們來了,忙笑道:“怎的這個時候才來?老太太方才就問了。三位姐姐和希汐快進去吧。”邊說邊打起了門簾。

福兒當先走了進去,接著是秋竹和秀兒,希汐朝巧兒笑笑也跟在她們之后走了進去。

希汐只覺站了滿滿一屋子的人,也未及細看就跟著福兒朝老太太行下禮去。

“好了,好了,也別忙這些虛禮了,先把新衣服拿出來給我們瞧瞧才是真的。”老太太笑吟吟的說。

福兒聽老太太這么說,忙笑著應了。

她從秋竹的手中捧著的包裹里取出新衣服來,攤開來拿在手中展示給老太太看,秀兒則取出配套的散腳褲子也展示給老太太看。

之前老太太看過希汐繡的蝴蝶繡片已是大感興趣了,這時看到用這種繡法制作出來的新衣服,更是出乎意料的好看,顏色鮮艷,繡的蝴蝶和花草也是生動活潑,十分引人注目。

老太太伸手接過去仔細看了下,然后笑著對乖乖靠坐在她懷里的敏兒說:“小敏兒,你喜不喜歡這身新衣?讓伺候你的丫環奶娘帶你去換上給祖奶奶看看,好不好?”

小小姐敏兒早瞪大了眼睛,好奇的伸手去摸新衣服上的蝴蝶,這時聽祖奶奶這么一說,忙高興的由奶娘抱著去里屋換新衣服。

坐在椅子上的大少奶奶這時笑著說:“之前我聽您派來的丫環說的不清不楚的,心里早好奇了。如今一見,果然是好新鮮的繡法偏偏效果又十分的好。我聽說是一個叫希汐的丫環想出來的?不知是哪一位?”

老太太笑著指指希汐,口里說:“就是她,還不上前給大少奶奶行禮。”后面這句話是對希汐說的。

老太太又接著對大少奶奶說:“她是上個月才從外面買進來的小丫環,她進來時,剛巧我生病了。直等到我病好了,叫了她來見時就傳來了你的喜訊,為此我還說她是福星呢賞了她一吊錢。之前我只覺得她是個標致的小姑娘,規矩學的也不錯,誰知她還心靈手巧,我倒是小看她了。”

希汐忙按老太太吩咐的上前來給大少奶奶行禮。大少奶奶此時才有兩個多月的身孕,穿著寬松的衣裙看不出小腹有沒有鼓起,不過大少奶奶總有一只手放在小腹上,小心的呵護著腹中的寶寶。臉上的笑容也很柔和。

大少奶奶仔細的打量了她一眼,才笑著說:“長的果然不錯,一看就是個聰明伶俐的。”

希汐紅著臉低下頭,一副害羞的模樣。

大少奶奶又仔細看了看她,正要說點什么,這時,小小姐敏兒穿著新衣服蹦蹦跳跳的從里屋跑了出來,她的注意力就被女兒吸引過去了。

小小姐本來就生的粉妝玉琢,白里透紅的蘋果臉兒,又黑又亮又水靈的大眼睛,更是增添了她的可愛。只見她咯咯的笑著,高興的向大人么展示自己身上的新衣服。

“不錯,不錯,果然比尋常刺繡的衣服要好看,”老太太滿意的點著頭。

福兒看了希汐一眼,上前對老太太說:“老太太,希汐還做了一樣小玩意兒來搭配小小姐的新衣服呢,老太太讓她拿出來看看。”

老太太感興趣的望著希汐,笑說:“是什么小玩意兒?快拿出來看看。”

希汐害羞的笑了笑,從小包裹中取出昨晚做的大蝴蝶造型的小挎包給老太太看,靦腆的笑著說:“回老太太,新衣服的花樣子雖然是我想到,可縫制刺繡都是福兒姐姐帶著秋竹、秀兒兩位姐姐做的。昨晚,我見她們都在忙著,就想著做個搭配新衣服的小挎包出來給小小姐玩。可我的繡工不好,實在羞于見人,才沒和新衣服一起呈上。”

昨晚回家后才發現電腦出問題了,所以今天補上

晚了一天,可是還是有很多朋友收藏,讓我好高興

最后,還是老話求各種票票

“你年紀還小呢,做成這樣也不錯了。(:)你既然有心要學就只管去找你福兒姐姐教你,或者問秋竹、秀兒也可,她們的針線活比女紅房的那些人還強呢。”老太太慈祥的對希汐說。

一旁的大少奶奶接口說:“老太太說的是,福兒秋竹秀兒三位姑娘的針線活真是好的沒話說,難怪老太太離不開她們。可孫媳婦就想,老太太只讓她們給小孫孫們做新衣服,我們大的就沒份了,想來是老太太心疼她們三個的緣故吧”

這一番話說的滿屋子的人都笑了,老太太更是笑的嘴都合不攏,直說:“瞧你都要做第二個孩子的媽了,還吃自己女兒的醋,羞不羞?看你說的那么可憐,等你生產后,我就讓福兒她們給你好好的做身衣服,省得你說我老婆子偏心。”

福兒忙笑著應了,心里因大少這番話舒服極了,她也沒忘了是希汐先提起的她們,心里對希汐的知進退很是滿意。

大人們在說話,小小姐敏兒卻忙著挎上大蝴蝶包包,又是好奇又是喜歡。小少爺倚著祖母坐著,臉上雖是不屑一顧的表情,眼睛卻忍不住去偷瞄敏兒的小挎包。

希汐將小白狗挎包拿出來,果然吸引了他的目光。

“老太太,我見小少爺喜歡小狗,就給小少爺也做了一個。”希汐笑著對老太太說。

老太太早覺察小孫子不開心了,所以平日里愛說愛鬧,沒一刻停的下來的小霸王今天成了個悶嘴葫蘆。這時見希汐臉小少爺的份也準備了,還細心的做成孫子喜歡的小白狗的造型,心里對希汐更是滿意到了十分,只覺她不但聰明伶俐,而且還細心周到。

小少爺就更別提了,拿過小白狗挎包后,心里對希汐的好感直線上升。

就在一屋子人和樂融融時,小丫環來通報說:“大小姐來了。”

門簾一掀,宋紅依微笑著走了進來,她先給老太太和大少奶奶行過禮后,笑道:“我聽說奶奶這里有新鮮的花樣子就趕來了,花樣子在那里?奶奶快拿出來給我瞧一瞧。”

希汐見跟著宋紅依身后進來的是緋兒,便對她微笑了一下。緋兒對希汐出現在老太太屋里沒有感到奇怪,對著希汐欣慰的笑了一下,悄悄的眨了下眼睛,希汐便知大小姐是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才來的。

“你也聽說了?你看看敏兒身上的新衣服好不好看,還有她和瑞兒身上挎著的小包包?那就是希汐新想出來的繡法做的,你看著怎么樣?”老太太伸手拉著大孫女笑著說。

宋紅依轉頭仔細的看了看小小姐的衣服,又將弟弟手中把玩著的包包拿起來看看,然后笑著對老太太說:“是真好看而且看起來做法簡單,容易上手,真難為希汐是怎么想出來的。不過這繡法只適合做小女孩的衣服,或者是做成小包香囊之類。”

老太太忍著笑,將希汐告訴了很多人的答案說給孫女聽,“希汐說是因為想找一個又快又能偷懶的刺繡方法,誰知就想出了這樣的繡法。”

宋紅依回頭看著希汐笑了一下,接著說:“奶奶,我倒是有個好的提議”

“你說吧,是什么好提議?”老太太拉著她的手問。

“奶奶,您過幾日不是要在府里宴請您的老姐妹們,還讓她們帶著孫女,小孫子們來熱鬧一天。我就想啊,不如讓福兒、希汐她們這幾日趕制出幾身用新鮮繡法制作的新衣服,當做禮物送給她們的小孫女兒,小孫孫就送瑞兒這樣的小挎包,想必她們都會很高興吧不過就是要辛苦福兒、希汐她們幾日了。”宋紅依溫婉的笑著說:“我也愿意帶著丫環們來幫忙。”

大少奶奶也應和的說:“這是個好主意呢,不過可要多想一些新花樣子,每一套都不重樣才好,而且老太太也要確定一下有幾位小千金,可別到時少了一套,不但臉上不好看還得罪人。小挎包和香囊也要多做一些,像大些的女孩子應該也會喜歡這樣別致漂亮的香囊。”

老太太連連點頭,這主意出的好,這樣的禮物一定會大受歡迎的這樣她在老姐妹間也大有面子。

“希汐,你能想出那么多種花樣嗎?”老太太想到一個最關鍵的,忙招希汐上前問。

“時間太少,可能會有些難度呢,不過我想,也不一定每一套都是不同的花樣,可以稍微做一些改變。比如多添一朵花,或蝴蝶的位置顏色改變一下,這樣應該就容易很多了。”宋紅依不等希汐說,就搶著說。

希汐連連點頭,宋紅依說的正是她想說的

“這樣也行,六天后就是宴客的日子,你們只有五天的時間。希汐現在就去想花樣子,你的其他差事都不用做了。吉祥,等下你去安排一下。”老太太發話了:“秋竹去幫大小姐,福兒和秀兒去女紅房選幫忙的人。你們先做一些挎包和香囊,衣服等我去各府要來小姐們的尺寸再開始做。”

福兒帶著秋竹,秀兒,希汐躬身應是,知道這可是一項大任務,做得好的話不但老太太能記住你的功勞,而且還會有大大的賞賜。說不定,還會得到來做客的太太夫人們的賞賜。

“辛苦這幾日,過后我給你們放假,讓你們什么事都不用做,好好的休息幾日。”老太太又安撫她們說。

接著她又對吉祥說:“前段時間不是有人送了些衣服首飾來嗎?你整理一下,分給她們四個。這次小小姐的衣服做的好,我很滿意。接下來的任務也要好好做,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們的。”

一聽老太太有賞賜,福兒忙帶著三人拜謝。

大少奶奶也笑說:“我也沒帶什么好東西來,就代替敏兒賞你們一人一個小金裸子,聊表心意吧”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大丫環云嬌聽她這樣一說,就從荷包里取出四個小巧精致的金裸子,上前遞給她們。

福兒忙又帶著三人向大少奶奶拜謝。

今天碼了兩章,真是寫的頭暈腦脹

不過發現,只要不磨時間,編編說的每日更新3000字也不是很難完成。(才有一天多寫了些字,就忘乎所以了)

看文的親,看在我努力寫文的份上,將你手中的票票投給我明天是新人榜的最后一天了真想名次再上去一點,再上去一點再上去一點。

終于在宴客的前一天晚上,將所有的衣服,挎包和香囊都準備齊全。(:)為了以防萬一,福兒還帶人多準備了二身衣服,挎包和香囊也多預備了好些。

老太太一一過目后,自然對眾人大加贊賞她知眾人這幾日辛苦的連覺都沒有睡好,便大發慈悲的讓眾人回房去休息,三日內什么事都不用做,只管好好休息。

不過她也交代福兒和希汐,明日要好好打扮一番在房中等待,興許有那一位客人動了興致想要見她們呢。

吉祥早將老太太發話要賞給她們的衣服首飾分給她們了。希汐得了兩身新衣,原是送來給伺候老太太的大丫環穿的,所以做工很精致。吉祥考慮周到,自己找人將新衣裙按希汐的尺寸改小了,這樣希汐明日穿的衣服就有了。

另外還得了一套孝敬給老太太的衣服,料子做工都是上好的。希汐打算等回去后將這身衣服送給田大娘,日后穿著出門也比較體面。

首飾倒是有好些樣,單精致的鑲金絲邊的絹紗花都有好幾朵,希汐便送了一朵大紅的繡球花給二丫,然后又在幾根簪子中挑了一支刻福字蝙蝠簪送給春兒。

二丫雖然高興,可還有一些不滿意。不過轉念一想,除了自己和春兒,希汐并沒有送給其他的小丫環,心里又高興起來了。

其實希汐早看好了一對細細的做工十分精巧的銀簪子,想要送給緋兒,她用帕子將銀簪子和一朵芍藥絹紗花小心的包起來。打算抽空送去給緋兒,如果緋兒有機會去大太太那邊的院子,就幫她把芍藥絹紗花帶去給秀娟。可惜一同進府的四個姐妹,香花被二太太送走了,以后還不知有沒有再見的機會。

除了絹紗花,簪子和鑲了珍珠的銀耳環,還有一對足足有三兩重的金鐲子。希汐選出幾樣比較符合小丫環身份的幾樣首飾放進吉祥姐姐上次送來的小木盒里,其他貴重的全包好收進床下的箱子來,準備有機會回田大娘家時,帶回去請田大娘幫自己收著。

當晚,總算不用勞心勞力的希汐睡的分外香甜。她已經想好了,等這次宴客結束后,她就請吉祥姐姐放她一天的假回田大娘家去看看,想必吉祥姐姐會答應她這個請求吧。

次日,春兒也不用去做事,她便興致勃勃的拉希汐坐在鏡子前,拿來梳子要幫希汐梳一個漂亮的發髻。

希汐好笑的說:“不用梳那么復雜的雙平髻,簡單的綁個雙丫髻就可以了。還不一定會有人來叫呢還是別白忙活了。”

春兒按住希汐的頭,不讓她亂動。一邊將桂花頭油均勻的抹在她的頭發,一邊說:“老太太不是發話要你好生打扮一番嗎?反正今天不用做事,就讓我好好伺候你一回,算感謝你向福兒姐姐推薦我。”

“若不是你女紅好,福兒姐姐也不會因為我的話就讓你幫忙,所以你不用感謝我。唔”希汐被春兒扯疼了頭發,忍不住發出悶哼聲。

“乖乖坐著別動否則扯痛你頭發可不怪我。”春兒又拍了她一下,她好久沒幫人梳這種復雜的發型,頗有些力不從心,一不小心就梳歪了,于是又拆開來重新梳。

希汐欲哭無淚,可是看著春兒興致勃勃的樣子,拒絕的話在口里打了幾個轉就是說不出口。

這時,房門被輕輕的扣了兩下,然后有一個細細的聲音問:“希汐,你在屋里嗎?”

希汐一聽就知道是緋兒來了,忙回答說:“我在屋里呢,緋兒,門沒鎖你自己推門進來吧。”

緋兒應聲推開門,進來就看見春兒正在幫希汐梳頭,她便笑了:“春兒在幫你梳頭啊,我來看看唔,好像兩邊不對稱啊”緋兒仔細的看了一眼,就發現兩邊發髻的位置不對稱,而且頭發梳的也有些毛。

春兒不信,自己掰過希汐的臉一看,便沮喪的松開手,說:“不行了,怎么又歪了。”

緋兒忍住笑,溫柔的說:“我來幫希汐梳吧我也經常幫大小姐梳頭,一定幫希汐梳個漂亮的。”

希汐不知道緋兒的本事,她反對的說:“不用啦,我自己梳個雙丫髻就可以了。”手忙著去護自己的頭發,如果緋兒和春兒是一個本事,那她又要受一回罪了

春兒幫著緋兒拉開她的手,說:“你梳的雙丫髻平時看看還行,這樣大的場面可拿不出手。你就乖乖坐著,讓緋兒來試一試。”

希汐也知道自己只會梳雙丫髻,而且梳的也不是太好,可總比被人在頭上折騰來折騰去好啊但她二只手抵不過二人四只手,只得被迫又坐好了。

沒想到的是緋兒的手藝很好,飛快的將希汐的頭發拆開,梳順,然后將頭發分成兩片,手指拿著頭發只這么一扭一轉,一個別致的發髻就出現了。她將長出來的頭發變成三個小辮彎成環別在發髻后,另一邊也照樣梳好,最后將剩下的頭發用紅頭繩扎起來,柔順的垂在背后。

這和以往的雙丫髻又有些不同,編成小辮使雙丫髻不再單調,彎成環垂于耳后更襯的希汐臉兒小巧,膚色白嫩。

“好看緋兒你的手真巧難怪大小姐那么喜歡你。”春兒由衷的拍手稱好。

希汐只覺緋兒的手又輕又巧,全程都沒有弄疼她,不用多大的功夫就幫她梳好頭了。而且心思巧妙的將雙丫髻和雙平髻結合在一起。這樣不但好看別致還符合丫環的身份。相信今天之后一定會有丫環學著梳這種發型,也許在丫環中會大大流行起來。

每個人都有她富有才能的一面,緋兒無疑對梳頭方面很有天賦。

緋兒從首飾盒中挑出兩枝迎春花環繞在發髻旁,又將那對新得的珍珠耳環幫希汐帶上,仔細端詳了一下后,就滿意的收手后退。

希汐很滿意這樣的裝扮,即雅致又清爽,她滿意的拉著緋兒的手笑道:“好緋兒,謝謝你

今天一來又大大的驚喜了親們真是太給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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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老太太讓這次趕工的人舒服的休息三天,什么事也不用管,可春兒那閑得住,聽的外面熱鬧,早溜出去瞧熱鬧去了。(:)

屋里只剩下希汐和緋兒,恰好可以安靜的說一會兒話。希汐將準備好送給緋兒的銀簪子和那朵芍藥的絹紗花去胡來遞給緋兒。

緋兒原推辭,說大小姐賞了她不少東西了,讓希汐自己留著用。

希汐故意板起臉說:“大小姐賞的是她的心意,我送的是我的心意,難道你嫌棄我送的比不上大小姐賞的貴重么?”

緋兒忙接了過去,正想解釋幾句,卻看到希汐‘噗’的一聲笑了,方知自己被希汐耍了,便不依的打了希汐兩下。希汐趁機在她腋下撓了兩下,緋兒咯咯笑著,不甘示弱的反撓回去。

兩人鬧了一會,緋兒才喘著氣的對希汐說起秀娟的事。“前幾天忙著趕工,所以沒和你說秀娟的事,我雖沒能親自去看她,不過請黃鶯姐順路幫我帶了點東西去。聽黃鶯姐說,因為秀娟在家時和哥哥學過字,書也看過幾本,所以二少爺讓她在書房里伺候。聽說和同院的小丫環相處的不錯,日子不難過。”

希汐用手擦著笑出來的眼淚,這緋兒別看一副柔弱楚楚可憐的樣子,呵起人來卻下手極狠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緋兒見她眼角有淚,臉兒通紅氣還喘不均的樣子,也意識到自己下手太狠了,忙陪著笑臉說:“希汐,你的頭發亂了,我幫你整理一下。”

兩人重新坐回鏡子前,緋兒重新幫希汐梳了頭發后,兩人相視一笑。經過這一鬧,兩人親昵了許多,以前不過是一起進府當丫環的同命相憐的同伴,現在是感情深厚了許多的好姐妹。

就在這時,奉命來喚希汐前去見客人們的小丫環敲門進來,傳完老太太的話后,她對緋兒說:“原來你在這里,倒讓你們院里的小丫環們好找。大小姐有事找你呢,你和我們一塊去吧”

緋兒不知何事,忙整理了自己的頭發和衣服,和希汐一起出門。

回合了福兒,三人就由小丫環領著往后花園走去。這次請的全是女客,所以宴客的地點就選在后花園的香昀湖上的昀夢閣。

進了后花園就覺得處處都熱鬧,到處都是鶯聲燕語,笑語不絕。

小丫環說:“老太太高興,讓府里的丫環都到后花園玩呢連跟著主人來做客的丫環們除了留下伺候的,其余的也可以在園子里隨意游玩。”

希汐不由有些納悶,這樣倒真熱鬧,不過老太太不怕吵著客人們的雅興嗎?”

不過她很快就明白了,佩服起老太太的心思巧妙。轉過湖,這里就不許丫環們任意喧鬧了,對面湖那邊的歡聲笑語也無法從湖面上傳過來,所以這里很安靜清幽。可是朝湖那邊望去,不但繁花似錦,還有年輕女孩們的如花笑臉以之輝映,好一副光大好,盛世繁華的美景。

緋兒與她們分開,由另一個小丫環領著去見大小姐。大小姐似乎沒有在昀夢閣里。

小丫環直接領兩人上了二樓,剛走到門口,就有小丫環笑著向里面稟報了:“回老太太,各位太太奶奶們,福兒和希汐來了。”

“怎的現在才來?客人們都等急了,還不快進來。”老太太帶笑的聲音傳了出來,雖然是責備的話,話里卻沒有責備的意思。

希汐忙跟在福兒身后低頭跨過門檻,走進屋里后,兩人齊齊的給屋里的眾人道了個萬福。

就有人出聲說:“不用多禮,抬起頭來讓我看看。”

希汐聽話的抬起頭來。說話的夫人年紀雖只有三、四十歲,卻和老太太一起坐在上首,希汐心里猜測著她的來歷,臉上卻笑得乖巧甜美。

“大的那個是福兒,這次就是由她帶領著女紅好的丫環們做的。小的那個就是希汐,年紀雖小,心思卻靈巧,這種新繡法就是她想出來的。”老太太笑著向客人們介紹。

那位夫人笑著點了點頭,目光溫和的打量著兩人。半響才說:“還是個孩子呢,就那么聰明,真是難得了。”

希汐含笑朝她福了一福。這時又有一位年紀尚輕的小夫人迫不及待的問希汐是如何想出這樣的繡法的。這位小夫人是隨長輩來的,此時正站在一位老態龍鐘卻很有精神的老太太身后。老太太不滿她搶在眾人前問話,橫了她一眼,嚇得她垂頭侍立。

希汐怎好在客人們面前說自己是因為偷懶才想出來的,她在來之前就想到客人們一定會問這個問題,于是早和福兒商量好了的說法。

這時便微笑著說:“我在和福兒姐姐學繡花時,見福兒姐姐房里有好多碎布料,一時興起想用這些碎布料給自己做個挎包。后來突然靈機一動,照著小少爺的小白狗在紙上隨筆勾勒了一個小狗的形象,就想用碎布照著剪出小狗的形狀,然后再縫到挎包上,誰知做出來效果還不錯。恰好福兒姐姐正要給小小姐做新衣服,我們就試著用這種新繡法做好后,老太太一看就喜歡了。”

客人們沒有疑心,紛紛點頭贊賞。

老太太卻笑說:“你們別信她,照我說,是她偷懶想出來的取巧法子。如果按傳統的繡法繡一只小白狗要幾天的時間?她這新繡法只需要半個時辰,這不是偷懶,省事兒?”

老太太的話引得客人們都笑了起來。

希汐不好意思的低了頭,這讓客人們笑的更開心了。

“別管是不是偷懶的取巧法子,至少她想出了一種新鮮別致的繡法。我們都別笑她了,看這小丫頭羞成這樣,怪可憐見的。平兒,將我帶來的玉佩取一塊給她。另一位福兒姑娘女紅出眾,我也十分喜歡,就將我新得的那個繡月下寒梅的荷包賞給她吧”還是那位夫人于心不忍,開口給希汐解圍。

今天狀態不好,頭疼的很后半章足足寫了我兩個小時,我自己還不是很滿意興許明天會修改一下。

希汐見那玉牌觸手溫潤,質地細膩瑩潤,竟是一塊極好的白玉雕成,雕的是蓮蓮有魚的圖案(取年年有余之意),雕工渾然天成,一看就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在看旁人神色有異,希汐心知此物貴重,忙搖頭推辭不敢收下。

夫人擺手,微笑著說:“你只管收下無妨,送了諸位姑娘后,恰好還剩了這么一塊,也算它與你有緣。”

希汐其實見到這塊玉牌就極其喜歡,這時見夫人意甚堅決,老太太也沒有不悅的神色,她才忐忑不安的將玉收下,恭恭敬敬的給夫人行了個謝禮。

有人開頭,其他做客的太太奶奶們也不甘落后,分別喚自己的丫環給福兒和希汐送上賞賜,以荷包,銀錁子,銀手鐲為多。

這次老太太共請了六戶人家前來做客,都是鎮遠城有名有望的人家,與宋府平素來往密切,交情深厚,均是婆婆、媳婦帶著孫女們前來。只有那位夫人是單身一人,身后只跟著一個叫平兒的大丫環。

宋府除了老太太,大太太和二太太也陪客人坐著,還有大少奶奶和小小姐也在,只少了大小姐。希汐發現屋里只有年紀尚幼的小女孩們分別倚在自家長輩的懷里,以大小姐年紀相仿的卻一位未見,想必由大小姐陪同到別處去玩耍了。

方才搶先出言問她的那位小夫人,年紀只有十六、七歲,想必是才嫁進門的新媳婦,規規矩矩站的婆婆身后立規矩,因之前收到婆婆的冷眼警告,此時正乖順的垂首侍立,連大氣也不敢多喘一口。

只有應婆婆之命上前遞給希汐一對銀手鐲時才悄悄對希汐笑了下,又恢復成方才那副恭順的樣子回到婆婆身后站好。

福兒和希汐忙一一拜謝各位太太奶奶,才在大少示意下,躬身告退后退出屋去。

出得屋后,兩人相視一笑,被那么多的太太奶奶盯著,可真不是好受的事情。

門外站著兩個小丫環,一位正是去換她們前來的那個小丫環,福兒一人給了一個荷包。希汐也學樣,分給兩個小丫環一個一個小銀錁子,不過帶路的那個小丫環得的要大一些。

兩個小丫環高興的行禮謝過福兒和希汐,將東西塞進懷里藏好,福兒和希汐也各取出塊手帕子將得到的賞賜全包了起來。希汐得到的那塊玉牌早在屋里就已經在那位夫人的示意下,戴到了脖子上,如今隱于衣領里,只能看到一條紅線。希汐偷眼看了福兒一眼,見她得的那個荷包沒在其中,想來早藏進了袖子里,也許也是出于名家之手?

福兒和希汐下得樓來,福兒拉了希汐一下,帶著她往一條小路走,口里笑說:“我不耐煩往回路走,免得被人問個不停。”

希汐也不愿去湊熱鬧,福兒的話正合她意,忙笑著點頭應是。

福兒路極熟,左彎右拐的就帶著希汐出了后花園。途中在經過一片竹林時,隱隱聽到琴聲,福兒說:“大小姐和眾小姐們大概在望仙亭,其中魏家的小姐最喜在那里撫琴,每次來都提議到望仙亭。”

“小姐們好雅致。”希汐隨口應了一句,心里卻在想緋兒會不會也在那里。

福兒見她沒興致,也就沒再多提。一路隨意的說些閑話,直到快到老太太院子,福兒才拉住希汐說:“我也不瞞你,今兒我得的那個荷包雖沒你的玉佩貴重,可是我一眼就認出是我最喜歡的刺繡名家蕓娘的作品。現在她的作品大多都被收入宮里,民間只有少數幾件,也算十分珍貴的了。”

希汐當時只瞄了一眼,只覺不是凡品,哪知有那么大的來歷。這時聽福兒這么一說,她便將心中的疑問問出:“姐姐可知那位夫人是什么來歷?那么貴重的東西都隨手賞人,一點也不在意似的。”

福兒搖頭,說:“我也不知她的來歷,只知老太太的宴客名單上沒有此人,也許是那家的客人,一時興起就同來了。你看她和老太太同坐上首,想必身份貴重,在我們眼中如此貴重的東西在她眼里并不值什么。我想和妹妹說的是,在場的除了做客的太太奶奶們和伺候她們的丫環們,就只有老太太和兩位太太,大少奶奶幾位主子,她們身邊伺候的吉祥,青珞,意兒和云嬌都以我相熟,所以妹妹不用擔心,我會私下拜托她們不要說出去的。”

希汐一時沒聽懂福兒的話,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福兒只好將話說清楚:“我們得的這個東西,在主子眼里不值什么,可在伺候的小丫環里卻不得了,知道我們得了這個還不羨慕,一天悠著來看也夠煩人的,所以妹妹回去可要將玉牌收好了,千萬別讓人看見,也別說出去了。”

希汐這才懂了福兒的意思,心里贊她想的周到,忙點頭應允。還說道:“我知道分寸,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四位姐姐那里,也請福兒姐姐多用心了。”

福兒對她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兩人就不再提這事,進了老太太院子后,就各回各的屋子去。

進屋后,希汐發現二丫和春兒都沒有回來,她便關上門,坐到自己的床邊,將衣領里的玉牌抽出,仔細的打量了起來,越看越喜歡。想著要藏進箱子里,又擔心箱子沒鎖,最后還是決定將它帶在身上,只是紅線被她放長了,不會輕易滑出衣領。

剛弄好,就聽到房門被敲響,緋兒細細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希汐,你在屋里嗎?”

希汐一邊應著,一邊起身去開門,打開門就笑道:“你回來了?大小姐找你有何事?”

一言未完,卻看到緋兒身后還有兩個女孩子正笑嘻嘻的看著她,一個是分到二少爺院子的秀娟,另一個卻不是宋府的丫環,但是十分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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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汐愣了一下,立即就認出來了。(:)這個笑容親切,個子較矮,身材微有些豐滿的女孩子正是和香花,小紅她們一起被人牙子從她們住的村子賣到田大娘家的田妞,她是這批女孩子中最先被送去大戶人家當丫鬟的。

“田妞?怎么會是你?你是隨你們府里的太太一起來的嗎?”希汐驚喜的問。

田妞嘻嘻的笑著,希汐忙讓她們進屋,熱情的說:“快進屋里坐。秀娟,我早就想去找你了,可是一直找不到機會。你在二少爺院子過的還適應嗎?”

秀娟穿著小丫環的服飾,頭上戴的紅繩和通草花兒還是進府時的幾樣,手腕上光禿禿的什么也沒帶,不過面色還紅潤,神情也平和。她微笑著有些羞澀的說:“我很好,在書房里差事很清閑,院里的媽媽姐姐們也都是和氣的人。”

希汐拉她們在床邊坐下,然后又將老太太賞的點心取出來待客,轉身又要去外面開水房取熱水壺和茶杯。田妞忙拉住了她,笑說:“你別忙了,我們方才在園子里已經喝過茶。好久不見,我也不知能待多久,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多說說話吧”

希汐也知這個機會很難得,見田妞這樣說,她也就依了。一邊將點心盒端給田妞一邊含笑問道:“我記得小翠是和你一起去陳家的,之后大姨又送了幾位姐妹去,她們還好嗎?”

田妞隨手挑了一塊杏仁酥,咬了一口就嘆了口氣:“別提小翠了,她伶俐會看眼色,本來是極得主子們寵愛,可惜她后來見少奶奶脾氣好,竟對少爺起了不好的心思,后來后來太太恨她擾的少爺少奶奶小兩口不和,就喚了個人牙子來將她賣進賣進窯子里。”

“窯子里”秀娟忍不住驚呼一聲,又忙掩住了自己的嘴巴。

緋兒和希汐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駭然之色。被賣去了窯子這也太過份了希汐吃驚過后是憤慨,這也太不把下人當人了

“還是田大娘教導的話對,做人奴婢的一定要懂本份,不能對男主子起非分之心。”田妞臉上也有悲戚之色,她又接著說:“我勸過她很多次,她還說我嫉妒她后來,太太要將她賣到那個地方,少奶奶還為她求情,卻被太太訓斥一頓。說她對下人太寬厚,日后如何擔起管理全府的重任。”

“那其他幾位如何?小桃和香兒,還有小麗她們還好嗎?”緋兒紅了眼睛,擔心起其他幾位姐妹的處境,畢竟都是從一個村子來的,感情更加深厚。

“她們都還好,香兒被選去女紅房,小桃跟了李姨奶奶,小麗在太太院子當差,我跟了少奶奶。今天太太帶著少奶奶來做客,少奶奶就讓我去逛花園子,沒成想就遇到了緋兒,然后還有這位秀娟姐姐。我們在來的時候就聽緋兒說了你的事,真厲害你在樓上看到我們少奶奶了嗎?她今年才十六歲,嫁進陳家還不到半年。”田妞拉著希汐的手說。

十六歲,希汐立刻想起那位活潑卻極怕婆婆的小夫人,在昀夢閣樓上只有她符合田妞說的年紀。“是不是一位穿水紅衫子,大紅羅裙的少奶奶?她站在一位滿頭白發卻很有精神的老太太身后。”

“就是她,我們太太最重規矩,凡是她在的地方,我們少奶奶就只有站著伺候,吃飯也不能和她們同桌,而是要在桌邊伺候。”田妞撇嘴說,“我們少奶奶不但人長得漂亮,待下人也特別好。每次看到少奶奶回房后腳疼的都站不穩的樣子,我就心疼。”

“你這話可只能在我們面前說,回去后可千萬別在太太面前露出痕跡,否則惹惱了太太,少奶奶也救不了你。”秀娟理智的對她說。

田妞點頭,笑道:“我不會那么不小心的,也就是在你們面前說說罷了。時間不早了,我怕少奶奶有事找我,我得回去了。”說著,就想起身告辭。

希汐拉住她,笑道:“你的少奶奶賞了我一對銀手鐲呢,我今天得了不少東西,不如你挑一樣帶走。”邊說邊將手帕里所有東西都倒到床上,又抬頭對秀娟笑笑:“你喜歡什么,也自己選。”

田妞也不推辭,笑著拿了一個荷包就向希汐道謝。緋兒拉著她依依不舍的說:“我送你回去。”

田妞點點頭,向希汐和秀娟告別后就挽著緋兒出門去了。

希汐收回目光,對有些局促的秀娟說:“這只是我的心意,沒別的意思。緋兒和與我同屋的兩個姐妹我都送了,你喜歡什么就拿什么。”

秀娟羞澀的笑了笑,伸手取過一個銀錁子,在手里撫摸了一下,又遞給希汐說:“我聽緋兒說,田大娘過些日子會來,如果你們能見到田大娘,就請幫我把這個銀錁子交給田大娘,請她帶回去給我娘。”

希汐接過銀錁子,心里對秀娟的孝順動容不已,她鄭重的答應了。

“你不留點銀子在身上備用嗎?我說話直,你別生氣,我知道二少爺在大太太那邊并不被看重,平素分東西也是你們得的最少。帶點銀子在身上,有什么事也能應應急。”希汐直言說。

秀娟羞澀的笑笑:“我沒什么需要用錢的地方,我娘雖然得了八兩銀子,可是我哥哥進京應試需要很多錢,那八兩銀子根本不夠用,我能多給家里一些就盡量多給一些。”

希汐沒再勸說,又從床上撿了一對銀手鐲遞給秀娟,說:“這個你戴著,你知道這個府里的人都是看人說話的,你什么也不戴的話會被人小看的。我今兒得了好幾對,你就別和我客氣了。”

秀娟見床上還有幾對銀手鐲,心知希汐一心是為她好,便也不再推辭,感激的將銀手鐲帶到了手腕上。

我也很想多更一些,我會努力的

我這段時間多存點稿,爭取六月開始能每日更3千字

送走秀娟,希汐也懶得出門,就歪在床上想心事。(:)

香花因為帶著小少爺捉螞蟻玩,雖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被愛子心切的二太太盛怒之下送給了別家;小翠因為對少爺起了不好的心思,被管家甚嚴的陳家太太賣去了窯子;秀娟進了二少爺院子,雖然過得還平靜,可是因伺候了不受寵的二少爺她也過得頗為窘促;田妞看似已經在陳家站穩了腳步,心心念念都為少奶奶考慮,于是成為了少心腹。

再看自己和緋兒,緋兒得到大小姐的喜愛,只要她不做違反規矩的事,以后的日子會過的很順利。反觀自己,現在雖然風光賞賜多多,可是根基不穩,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會被打回原地。好在經過這一次,得到了很多的賞賜,贖身銀子和日后的生活都不用發愁了。現在最關鍵的是,就是想辦法能出府回田大娘家一趟,一是把這些財物送去給田大娘幫自己保管;二是畫很多花樣子,讓田大娘拿去大繡坊出售;三就是請田大娘留心,尋找機會將自己贖出宋府。

希汐決定再見到吉祥姐姐,就向她提出出府的請求。

這時春兒推門進來,見她歪在床上,便笑道:“我聽說老太太喚你去見來做客的太太奶奶們,這次又得了什么好東西?”

希汐請她坐下,又將手帕打開給春兒看她得的賞賜。

“春兒,如果我想請假出府,去求吉祥姐姐可不可以?”希汐知春兒和吉祥私交深厚,就想探探春兒的口風。

春兒皺了皺眉,說:“如果是一般的小丫頭,吉祥姐姐多半能做這個主,可你現在不同,老太太說不準什么時候就要找你,吉祥姐姐可不敢隨意放你出府。”

“哦,”希汐有些失望,但還是決定要去求吉祥姐姐試試。

“對了,我是來叫你去吃飯的,不但老太太賞了好些菜,二太太也吩咐廚房給我們加幾個肉菜。快走,否則都被那些小丫頭搶光了。”春兒突然想起自己的來意,忙將手帕包起來塞給希汐,拉著她就要走。

希汐將手帕放進床底的箱子里,就笑著跟春兒去了。

“你還是托出府采買的胡媽媽捎個口信給你的家人,讓她們來見你一面,你也可以把得到的賞賜交給她們帶回家,就這樣放在沒有鎖的箱子里,的確不太妥當。”春兒回頭看看,猜到希汐顧慮什么。

希汐只笑笑,也不說話。春兒只猜到一半,還有一半才是最重要的。

一直到晚上,希汐才找到機會去求吉祥姐姐,吉祥姐姐的答復也和春兒的一樣。希汐正失望時,吉祥卻笑說:“今天老太太很高興,來做客的太太奶奶都對新衣服贊不絕口呢,小小姐們也十分喜歡。老太太明兒一定會召見你,你何不等明兒自己去求老太太?”

希汐猶豫的問:“老太太會答應嗎?”

吉祥有深意的笑笑,說:“那要看你如何去求老太太了,別擔心,我也會幫你求情的。”

希汐無法,只得向吉祥告別,自己回房去細細思量明日要怎么開口去向老太太求恩典。心里有事,害的一夜不得好眠,第二日起來,眼睛還有些酸澀。

昨兒想了一晚,也沒想出什么好主意,只得今天見機行事。

老太太果然如吉祥姐姐估計的一樣,才吃過早膳就派人來喚希汐前去。

老太太屋里依然熱鬧,除了二太太請過安就回屋去管事,很少見到的大太太也被老太太留下說話兒,不但大少奶奶帶著小小姐,大小姐牽著小少爺,除去與大老爺出門料理生意的大少爺,其他幾位少爺都在老太太榻前的幾張椅子上坐著陪說話兒。四個大丫環,吉祥如意福兒順兒也都在場。

看到那么多人,希汐很是頭疼了一下,不但要向那么多人行禮,而且那么多人在自己怎么開口向老太太求恩典?

心里想著,希汐還是規規矩矩的向老太太行了禮,又一一給眾主子們行過禮,老太太才招手令她近前,含笑說:“你這次立了功勞,我總想著要再賞你點什么,大少奶奶方才說不如就讓你自己提,我想想也好。不如你就自己說吧,你想要什么?”

希汐心動了一下,悄悄看了吉祥姐姐一眼,見吉祥低著頭正和大小姐小聲說著什么,好像沒有聽到老太太的話。希汐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她靦腆的笑著說:“回老太太,希汐已經得到很多賞賜,實在不敢再要了。”

老太太就喜她這副靦腆懂禮的樣子,聞言笑的更開心了,拉過希汐的手拍著說:“你這孩子,你越這樣說我越想知道你想要什么。別怕,大膽的說出來。”

希汐扭捏著,悄眼瞧了小少爺一眼,又悄悄看了看小小姐,被老太太逼不過才小聲的說:“回老太太,奴婢奴婢想妹妹了。”

老太太耳朵不好,沒聽清,忙追問說:“你說什么?”

希汐害怕的低下頭,大少奶奶在旁聽的清楚,就幫希汐對老太太說:“這孩子說她想妹妹了,還真是個小孩子,想自己的妹妹有什么不敢說的,還嚇成這樣。”大少奶奶之前提議說讓希汐自己來提要什么賞賜,就是想看看希汐貪不貪心,是不是急于出頭,卻沒想到希汐唯一求老太太的卻是想妹妹了,這到牽動了她做母親的心,不免就幫希汐說起話來。

吉祥這時笑著說:“老太太,這孩子從小就父母雙亡,就剩了她和妹妹相依為命,如今她妹妹寄養在親戚家,她放心不下也是應該的。”

“妹妹有多大了?”老太太聽完她們的話,轉頭慈祥的問希汐。

“回老太太,就比小小姐大幾個月。”希汐見老太太笑容滿面,絲毫沒有不悅的神色,于是她便大著膽子說:“奴婢想求老太太開恩,讓奴婢出府去親戚家看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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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聲噠噠,一輛青蓬小車輕快的從鎮遠城駛向田螺鎮,馬車前除了車夫,還有一個婆子坐在車夫的身邊。(:)青蓬小車的窗簾被掀起一個小角,露出半張白嫩的臉蛋和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

坐在馬車中露出半張臉好奇的望著沿途風景的就是希汐,老太太爽快的答應了她的請求,還派了馬車和婆子送她回去,大少奶奶則賞了一盒點心讓她帶回去給妹妹吃。

希汐聽田大娘說過,如果馬車跑的快的話,從鎮遠城到田螺鎮也需要一個時辰(兩個小時),所以一來一回就要去掉兩個時辰。又要趕在吃晚飯前回到府中,為了能在田大娘家和樂兒多團聚一會,希汐離開老太太的屋子立刻就回房去打點行李,不等吃過午飯就催著車夫和陪伴她回家的馬婆子動身。

馬婆子本不愿意,不過希汐悄悄的往她手里塞了半兩銀子,才讓她改變了態度。

小丫環出府可不容易,帶回家的包裹也要經過檢查,確認都是有據可查的賞賜才可以帶出府去。就算這樣,還免不了要給檢查的婆子們一點好處才能順利出府。

希汐看了一會風景,只覺沿途都是大樹沒什么好看的了才放下簾子,背靠著車壁開始想著待會要畫給田大娘拿去賣的花樣子。為了不引起府里人的注意,她要回到田大娘家才能開始畫花樣子,趁著這時候沒事做多想一些,待會也能多畫幾張。

車行迅速,等到了田螺鎮,希汐掀開門簾對前面的車夫和馬婆子說:“馬媽媽,大叔,可不可以在鎮上的文筆齋等一下,我進去買份文房四寶和一些紙張,帶回去送給表弟做禮物。”

車夫是位厚道的人,聞言就在希汐指的地方停下了馬車。馬婆子皮笑肉不笑的說:“希汐姑娘,你的要求還真多,回個家還要弄那么多的名堂,還真當自己是老太太跟前的紅人大丫環了。麻煩快著些,我們也好早點完成差事早點回府去交差。”

希汐忍了氣,依然笑著說:“田螺鎮雖然比不上鎮遠城繁華,可還是有幾個客棧和茶樓,不如馬媽媽和大叔在這里找間客棧用點酒菜吧,不用隨我去親戚家干等了,等申時二刻我們在這里回合如何?”

馬婆子一心正中下懷,她有一門遠親就住在田螺鎮,正好可以乘機去走走親戚。不過她怕回府后會擔關系,便假意笑笑說:“這可是老太太的命令,我們怎么敢讓姑娘一個人走回去呢?”

希汐更加誠懇的說:“我入府不到一個月,那里就嬌氣起來了。我大姨家就在不遠處的田家村,只有幾分鐘得路程,這路我是極熟的,媽媽不用擔心我。回去后,我不說,你不說,大叔也不說,府里的人誰會知道呢。”

邊說,希汐就邊數出兩百文錢分給馬婆子和車夫,笑說:“因為我的關系,害媽媽和大叔沒吃到午飯,這點錢就拿去買點酒菜吧。”

馬婆子接過錢還有什么不愿意的,早笑的像盛開的菊花一樣。連連點頭,只交代希汐千萬別誤了時辰,耽擱了回府。

大家約定好了時間,三人就分道揚鑣。希汐走進文筆齋,回頭見馬婆子和馬車分左右離去,不由的嘴角一彎。

她買了文房四寶,又去買了一大疊畫花樣子需要的薄紙和筆,才大步的朝田家村跑去。

還沒到田大娘家,希汐就遠遠的看見樂兒站在院子前的一顆大樹下,揚著頭往上望。

“樂兒,樂兒,姐姐回來了。”希汐喊道,一邊揮著手向前跑。

聽到熟悉的聲音,樂兒下意識的回頭望去,一見是自己的姐姐回來了,也高興的朝希汐跑了過去。兩姐妹在中間相遇了,樂兒撲進希汐的懷里,希汐托著她的小屁股微一使勁就將樂兒抱了起來。

“姐姐,我好想你。”樂兒摟著希汐的脖子,小臉靠在希汐的臉上,親熱的說。話剛說完,她鼻子一酸,就大滴大滴的眼淚涌出眼眶,迅速弄濕了希汐的臉和頭發。

希汐見樂兒如此,自己的心一緊,緊接著而來的是火辣辣的熱,鋪天蓋地的溫暖親情將她的眼淚也逼了出來。兩姐妹緊抱著,哭泣著,一直到本爬在樹上的石頭溜下樹來喊她們,才讓她們醒悟過來,忙忙的互相擦著眼淚。

“石頭,大姨在家嗎?”希汐抹著眼淚,不好意思的對石頭說。

石頭見她一臉淚痕,剛哭過的眼睛濕漉漉的,就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什么事了,反手抓著頭發吶吶的說:“你希汐,你怎么回來了?”

樂兒在希汐懷里搶著說:“大姨出門去了,石頭哥不聽大姨的話,乖乖在屋里看書他上樹去掏鳥蛋,還喊我在樹下給他望風呢,說如果見到大姨的身影,就立刻喊他。”邊說還邊朝石頭做鬼臉。

石頭的手還在抓頭發,傻乎乎的說:“不是你要小鳥嘛,我才上樹去給你掏鳥蛋,怎么現在全怪我了?”

希汐見石頭這樣,也禁不住笑了,看樂兒這樣子和石頭說話,就知道樂兒在田家過的很好,很受寵。而且樂兒長胖了變重了,渾身上下穿的干干凈凈整整齊齊,小臉上有著健康的紅暈,她的心頓時放下了一大塊石頭。她在來的路上就想好了,如果田大娘一家好好對待樂兒,那她就將花樣子交給田大娘去幫她賣,賣到的錢兩人五五平分。如果田大娘一家對樂兒只是表面情兒,那她寧愿自己不賺這錢,也不將花樣子交給田大娘。

現在她放心了,加上時間不多,她忙叫著石頭一起進了屋,將大少奶奶賞的點心和她之前在田螺鎮買的一些小吃取出來給石頭和樂兒,自己將就著石頭寫字的那張小桌子,就忙忙的畫起花樣子來。

上傳的時間一天比一天晚,我真的是太磨嘰了

本來說今天要多寫一些,可是還是沒做到明天一定要多更一些,親愛的書友們用票票來鞭策我吧,我不怕疼

多虧前世她在病房養病時最喜上網瀏覽各種圖案,平素也愛在紙上描描畫畫,才讓她在這一世能靠畫花樣子在老太太面前露臉,也將靠著花樣子來賺取她今生的第一桶金。(:)

等田大娘回到家時,希汐已經畫好了一小疊花樣子,其中傳統繡法的花樣子有十幾張,新繡法的花樣子比較容易畫,她足足花了三十來張。

見到田大娘,她忙放下手中的紙筆,笑著迎了上去。

田大娘見到她倒有些驚疑,等聽她說完緣由后才放心的笑了,又拉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才一個月不見,倒長高了好些,出落的更水靈了。你進府那么短的時間就得到出府的恩準,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你進了那個院子伺候?來,坐著說話。”田大娘將希汐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也坐在她的對面。

樂兒乖巧的依進姐姐的懷里,從姐姐畫花樣子時她就這樣依偎著姐姐,不吵不鬧的。

“我被分到了老太太的院子。”希汐笑了笑,將自己進府后的情況大致的跟田大娘說了一遍。

面對田大娘,她極愿意說些心里話,也想聽聽田大娘的意見。于是她便接著說:“眼下雖然得了老太太的歡心,和院里的姐姐們相處也不錯。可我畢竟才進府,出頭又太快了,根基還不穩。興許一個不小心犯了什么錯,就會被打回原地,說不準還會更慘。”

田大娘看著她笑了:“你自己倒看得很透徹我還想提醒你幾句,現在看來不必了。不過,你也別事事都往壞處想,只要你平時多加小心,對待院里的姐姐們和不如你的小丫環們都要和氣。得到好處也別忘了分她們一些,等下你回府就可以買些府里吃不到的零嘴兒去分給大伙吃。”

希汐點頭,接受了田大娘的建議。

她的心里一直因香花的事而耿耿于懷,就算她此時還好,可是心里還是有揮不去的陰影。她出府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想將自己的心事坦誠的告訴田大娘,想聽聽田大娘的意見。“做人奴婢,什么事都說不準,連命運都是握在別人手中的。大姨你可知道,與我們一起進府的香花,因她帶著小少爺捉螞蟻玩,本來是極小的一件事,可被二太太看見了,就當成罪大惡極的送給了別家。那些孩子中,第一批去陳府做丫鬟的小翠,因對少爺起了不好的心思,就被陳太太賣去窯子主子們處置犯錯的奴婢,為什么就不能想一想她也是人,想一想被賣進窯子,那她的一生不是就毀了嗎?”

“小翠的事我聽說過一些,不過也怪這丫頭心眼太高,我明明教導過做丫環最重要的就是本份你回去也要提醒秀娟和小紅,小翠的事是個例子,千萬不能犯。秀娟和小紅在宋府怎么樣?”田大娘也沒法為希汐解惑,她只能嘆息一聲。

“秀娟在宋家二少爺的書房伺候,因二少爺在宋家不受寵,所以連帶的院里的丫環境況比其他院子的差,其他倒是還好。小紅現在在大小姐院子,已經被大小姐改名為緋兒,是我們幾個中第一個提為二等丫環的。大姨,看了香花的遭遇,我好害怕如果有一天,我也落到那樣的下場,還望大姨想辦法來救我。”希汐的心情低落,她轉身去取自己帶回來的包裹。

她先從包裹里取出一個用手帕包起的小包,她將小包放到田大娘面前打開,里面有一對小金錁子,幾個銀錁子,兩對銀手鐲還有那對三兩重的金手鐲。“這些都是我在府里得的賞賜,大概值六十兩銀子。大姨幫我收著,若有機會能為我贖身就用這些銀子。如果我像香花一樣被送去別家,從此斷了音訊的話,從中扣去樂兒的撫養費,剩下的等樂兒出嫁了就當做她的陪嫁吧。”

“你這孩子,怎么越說越悲觀起來別凈說些不吉利的話。你看樂兒都快被你弄哭了。這銀子你信得過我,我自然會好好替你收著。也會找機會贖你出府的,你就放心好了。”田大娘忙拍了她一下,這孩子怎么這么悲觀,這副情緒可千萬不能帶回府里,否則可討不了好。

希汐聞言去看樂兒,果然見樂兒眼睛溢滿了淚,眼汪汪的望著她。

糟糕,只顧著傾吐自己心中的煩惱,倒忘了樂兒還在身邊,這些話她雖聽不太懂,可是她能感受到姐姐的悲觀

希汐忙擠出笑對樂兒說:“乖樂兒,姐姐只是在逗大姨呢,姐姐在那里過的可好了。你看姐姐得了那么多的銀子,對了,姐姐還給你做了個小挎包呢。”說到這,希汐忙從包裹里翻出做給樂兒的大白兔挎包。“下次姐姐回來給你帶新衣服,好不好?”

樂兒接過大白兔挎包,立刻就喜歡上了,可是她沒有被姐姐的話騙到,依然抱著包包眼也不眨的望著姐姐。

希汐摸了摸樂兒的頭,再不敢提方才的話。

“大姨,我還給你帶了禮物來。”希汐又從包裹里取出老太太賞的那套衣服,另外還有幾支銀簪子,做工都很精致。

田大娘也擠出笑臉來,接過衣服摸了一下面料和繡花就贊嘆的說:“這是外人孝敬給老太太的吧看來老太太很喜歡你啊,看這面料,做工,繡花都是上好的。”

“我們老太太不穿外人做的衣服,她只穿福兒姐姐做的。一旦得了外面的衣服都是賞給丫環們,可惜就是顏色深了些,不然大姨穿出去極體面的。”希汐笑著說,“我這次求了老太太出府,除了想將銀子送來給大姨幫我保管,還有一件事要和大姨商量。”

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畫的那幾張傳統繡法的花樣子遞給田大娘。“大姨,你先看看這幾張花樣子怎么樣?”

呃征求意見:我突然想將樂兒改大幾歲,大家同意嗎?

(剛剛我明明上傳了,怎么會不見了?又重發一次)

田大娘接過去仔細的翻著看了一遍,笑了:“這是你在宋府看到的花樣子嗎?還特地畫出來給我,你可真有心了,記性也真好下次不必這么麻煩,我需要的話可以去繡坊買,雖然沒宋府的好看。(:)”

“大姨,你有熟人在繡坊嗎?”希汐先不告訴田大娘這是她自己畫的。

田大娘依然在翻花樣子,頭也不抬的說:“我有一個好姐妹就在大彩繡坊做繡娘,加上繡坊需要繡女時也會找我,所以我對繡坊的負責人也挺熟的。怎么?你打算從宋府出來后要去繡坊當繡女嗎?”

希汐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這田大娘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

“大姨,你知道大彩繡坊收花樣子嗎?這里一共有十六張,能夠賣到多少錢呢?”希汐問。

“收的啊,我的好姐妹告訴過我,她們出花樣子也能賣錢,至于能賣多少錢就要看質量了。怎么?”田大娘抬頭看到希汐笑瞇瞇的表情,心里有所醒悟,可是又不敢相信:“難道,難道這些花樣子是你畫的嗎?我是說,這些花樣子不是你在宋府看到憑著記憶畫出來的,而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希汐笑瞇瞇的點頭:“是我想出來的,如果不是時間太匆促,我還可以畫很多張出來。”

田大娘試探的問:“那這十幾張花樣子,你是讓我幫你去大彩繡坊賣賣看嗎?”

“對,如果大姨能爭取到好的價錢,那你可以和繡坊說好長期合作。比如說好每月五張花樣子,決不重樣。而且,大姨你再仔細看看我做給樂兒的大白兔挎包及這三十七張花樣子。”希汐將樂兒抱在懷里的大白兔挎包要來與那三十七張新繡法的花樣子推到田大娘面前。

田大娘先拿起大白兔挎包仔細看,希汐又在旁邊補充的說:“這種繡法用來做小女孩的衣服十分的漂亮,我之所以能得那么多的賞賜,就是因為想出了這種新繡法,老太太讓我們趕做了好些這樣的新衣服、挎包和香囊用來送給來府做客的小姐們,大受那些太太奶奶小姐們的好評。她們走時還找我要了些花樣子也要回去做了送人,很快鎮遠城就會興起這種新繡法。大姨,等這種繡法大興時,你再將這三十七張花樣子拿去賣,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田大娘一張一張的翻著,越來越興奮,她聽希汐這么一說,自然知道當這種繡法興起時,最急缺的就會是花樣子。“你說的不錯,一定能賣個好價錢這事就交給我,我一定給你爭取個很好的價錢。”田大娘拍胸口打包票。

“自然要交給大姨去做,我們可以先賣五張傳統繡法的花樣子,和繡坊說好每月出五張不重樣的。等新繡法在鎮遠城興起時,大姨再分批將新繡法的花樣子拿去賣,第一次可以多賣一些,就是全賣了也行,大姨自己衡量吧,我可能一兩個月內都不會有出府的機會。可惜我在宋府不敢畫,今天時間又太匆促了,如果能多畫一些就好了。”希汐很是可惜失去了賺大錢的機會。

“我會去找關大娘打聽贖你出府的事,如果你能不停的畫出花樣子,這樣可比你在宋府當丫環賺錢多了。”田大娘也覺得很可惜。

希汐抿嘴一笑:“那就有勞大姨多費心了。所有的收益我們五五平分,我那份還是要請大姨幫我收著。”

田大娘一愣,她想著希汐分兩成給她都有不少銀子了,希汐居然說與她對半分她知希汐是為了感謝她收留她們姐妹,撫養樂兒的情意,于是她也不假意推辭了。“沒問題,你的情大姨領了,你放心。”

希汐也不再多說,估量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忙將樂兒摟進懷里親了一口,“好樂兒,姐姐要回宋府了。你一定要聽大姨的話,每天好好吃飯睡覺,乖乖的等姐姐回來。下次回來,姐姐給你做漂亮的新衣服。”

“姐姐,”樂兒埋進姐姐的懷里,好生不舍。

希汐也不舍,這次回來她忙著畫花樣子也沒能好好陪陪她,反而是懂事的樂兒一直安靜的陪著她,一聲也不吭的看著她畫花樣子。這么懂事的樂兒讓人疼進心坎的樂兒,她真的想好好的待她,給她過上好的日子。

“姐姐還會回來的,乖樂兒別耽誤了姐姐回府的時間。”田大娘在一旁看著兩姐妹依依不舍的樣子也有些心酸。心里想著趕明兒去鎮遠城就去找關大娘探探口風,不過,聽希汐的口氣,老太太對她很是器重,估計幫她贖身很難。

“對了,怎么沒看見送你來的馬車?”田大娘這次想起來。

“我讓趕車的大叔和陪我出府的馬婆子在田螺鎮等我,我給了些錢讓他們打酒喝。”希汐笑著眨眨眼,如果馬婆子也跟來,她還怎么畫花樣子?

田大娘也笑笑:“還是你想的周到。別耽誤回府的時間,你就快去找他們吧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等我下個月去宋府,就找機會去看你。”

希汐牽著樂兒起身,才想起還有一件事沒做。她從荷包里掏出一個小銀錁子遞給田大娘,說:“這是秀娟讓我帶回來給她娘的,大姨幫我交給她娘,告訴她秀娟在宋府很好,不用擔心。”

田大娘接了過去塞進腰帶里,點頭說:“我一會就是交給她娘,剛好她家正需要錢呢”

“她家怎么了?”希汐忙問。

田大娘欲言又止,一會笑著說:“沒什么事,有了這銀子就沒事了。你們也幫不了什么忙,說了還讓秀娟擔心,回去后你也什么都別提。”

希汐心里疑惑,見田大娘不肯說,也只得不問了。

田大娘和樂兒,石頭送希汐出了院門。希汐蹲下身抱了抱樂兒,又親了她一口后才放手,轉身向田螺鎮跑去。

樂兒的眼淚慢慢的從眼眶里滑了下來。石頭見了,忙不迭的哄她,又拉她去看小雞。樂兒一直等看不見姐姐的身影,才抽抽搭搭的跟著石頭哥去了。

田大娘還立在院門,她心里百感交集,當初收留她們姐妹時,她就是看重希汐遇事臨危不懼,冷靜鎮定的性格,知她日后一定會有大出息的,起了現在幫她一把日后也能沾光念頭。現在她知道她的確沒有看錯人,希汐比她想象的還要出色她還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為人行事一點都不輸給大人也不知她以前過的是什么苦日子,居然將個孩子磨練成這樣。

脖子好酸,總算寫出來了,大家明天見拜拜

希汐在文筆齋門口找到了趕著馬車的大叔,到馬車上又等了一刻鐘才看到馬婆子吃的滿臉油光施施然的走來,馬婆子見兩人都在等她,也不覺得不安,爬上馬車坐好就對車夫說:“走吧,快著點。(:)”

大叔是個好脾氣的人,看了馬婆子一眼沒吭聲。只回頭招呼了馬車里的希汐一聲:“希汐姑娘,坐穩了。”然后才揚鞭趕馬。

希汐聞言坐穩了身子,將包裹摟到懷里抱著,里面有樂兒送她的小泥人,雖然做的很粗糙,可那是樂兒親手捏的,石頭還用火把它烤硬實了。

她身邊還有一個藤編的大籃子,里面是她買回去分給眾丫環們的剪花饅頭,用油紙分成一小包一小包的。小販見她買的多,干脆將籃子都送給她了。這時聞著食物的香味,希汐才發現自己肚子好餓,在想起來今天是沒吃午飯就出發了,到了田大娘家又忙著畫花樣子,居然忘記了饑餓。

按著房間數買了剪花饅頭,還買了緋兒和秀娟的份,可偏偏將自己的份忘了。希汐無奈的嘆了口氣,不再去看那籃子,掀起車窗簾子看外面的風景。

下次出府不知是什么時候了,希汐的手無意識的摸到自己領口,摸到脖子上那根紅線時才想起來,那塊玉牌忘記交給田大娘保管了福兒姐姐雖說別讓小丫環們知道自己得了那么貴重的賞賜,不過自己戴在脖子上,就算不小心被人看到了,自己不說,別人自然當成是家傳的。

希汐的確很喜歡這塊玉牌,給自己想了個理由也將這事丟開不想了。

趕車的大叔將馬車趕得飛快,趕在了規定的時間里回到府中。希汐認真的和大叔道謝后,才和馬婆子一前一后的走進側門。馬婆子去找管事娘子交差事,希汐就自己回了老太太的院子。

回到自己的房間,正在自己床上不知鼓搗什么的二丫見了希汐提著籃子走進來就撲了過來,眼睛望著籃子說:“希汐,你給我們帶了好吃的?”

希汐見春兒不在房間里,就從籃子里取了一包遞給二丫說:“這是剪花饅頭,我看著滿好看的,聞著也挺香,就買了一些來分給大伙吃。這包是我們的,你別吃完了,記得留些給春兒嘗嘗。”

二丫接過來,迫不及待的打開油紙,里面有三個被剪子剪成各種花型,又用胭脂染出花色的饅頭,看起來即精巧又好吃。二丫先拿起一個塞進嘴里,又伸出手指拈起一個放到眼前細看那做工。

“記得給春兒留一個哦,春兒呢?”希汐本來是打算一人一個的,可看到二丫又拈起了第二個就將這話咽下了。

二丫的臉鼓囊囊的,聽到希汐問她,將嘴里的東西都咽下后才說:“春兒去吃飯了,對了,希汐你吃了沒?我已經吃過了。”

“哦,那我去找她,剛好將東西分給大家。”希汐看了一眼二丫手中那個本來該屬于她的剪花饅頭,此時已經餓過頭沒感覺了。她將包裹放到床上,提著籃子去了小丫環們吃飯的地方,剛好趁著大伙都在將剪花饅頭給分了。

吃過飯,希汐拜托春兒幫自己去大小姐院子一趟,將緋兒和秀娟那份帶去給緋兒。自己去內院將剪花饅頭送去各位姐姐的房間,免不了又陪著說上幾句話,最后來到福兒的房間已過了小半個時辰。

福兒正盤膝坐在床上繡荷包,希汐推門進去后,才放下荷包笑道:“你回來了?看到妹妹了吧,這下開心了?”

希汐笑著將油紙包放到炕桌上,笑著說:“我在田螺鎮買的,想著這些東西府里不常吃,就帶了些來分給大伙,這是姐姐的。姐姐嘗嘗看,味道還不錯。”

福兒打開油紙包,見到里面的剪花饅頭就笑了,“謝謝,我正想吃這個呢你就帶來了。”說完就取了手帕來托在手上取了一個細細的吃著。

希汐拿起福兒正在做的荷包,發現上面的花樣正是自己上次給老太太畫的壽字圖案。

“本來說這些圖案要用在宴客時老太太穿的新衣上,可是那幾天我們不是忙著趕制送禮的繡活嗎?老太太的新衣就被耽擱了,現在有空我就取出來打算做幾個荷包給老太太看看。”福兒微笑著說:“對了,希汐,我知道了一些那位夫人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希汐急切的點點頭,她一直覺得送自己玉牌的那位夫人很親切,很想知道關于她的事。

“她來頭可不小,她”福兒的話剛起了個開頭,就被敲門聲打斷了。

“是誰?”福兒揚聲問。

一個小丫環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福兒姐姐,我是來找希汐的,她在你屋里嗎?”

找自己的?希汐愣了下,忙下床去開門。

“老太太找你,快和我走吧”門外的小丫環一見希汐,拉著她就要走。

“什么事?你說清楚些。老太太怎么會這個時候找希汐?”福兒坐在床上問。

小丫環見福兒發話,便回話說:“我也不太清楚,大太太院子的王嬤嬤來了,和老太太說了幾句話后,老太太就吩咐我來叫希汐。對了,王嬤嬤手里拿著一朵芍藥的絹紗花,吉祥姐姐說這是老太太賞賜給希汐的。”

“上次的賞賜中有芍藥的絹紗花嗎?”福兒問希汐。

希汐點點頭,上次老太太的賞賜中的確有一朵芍藥的絹紗花,自己拿給緋兒讓她轉交給秀娟了。為什么會到了王嬤嬤的手中?希汐心里不由的起了不好的預感,好像出了什么嚴重的事

“老太太叫你,你就快去吧如果問你什么,你如實回答就行了。”福兒見小丫環一臉焦急,只得這樣對希汐說。

希汐點點頭,跟著小丫環匆匆的去了老太太屋子。心里慌張不已,難道秀娟出了什么事?還是緋兒出事了?還是。

有人出事了有人遭殃了大家猜猜會是誰?

希汐抱緊緋兒,緊閉著眼,只覺得那‘啪,啪,啪’的板子聲就像打在自己的心上,每一聲都令她的心緊縮一下。(:)

她來自現代,興許這里的人已經習慣了這些,可是她不同。她此時好痛恨自己沒有能力阻止這一切。緋兒堅定的抱著希汐,眼淚也從緊閉著的雙眼中流出。

不知過了多久,還是只過了一小會,門外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少年的聲音叫道:“你們住手”

希汐聞言一震,驚喜的睜開眼睛,有人來救秀娟了?

“二少爺,這可是大太太下的命令,你有本事就去求大太太,和我們說沒有用。”板子聲停止了一下,那個粗壯的聲音譏笑著說。

“你”二少爺的聲音帶著怒火:“秀娟是冤枉的。”

“還有八板子,繼續打。”那個粗壯的聲音不再理睬二少爺,而是對打板子的人沉聲下著命令。

希汐絕望的閉上眼,連二少爺來了都沒有用不過那板子聲卻沒有繼續響起,她睜開眼,和緋兒對望了一眼,又轉頭去望門外,想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門外十分喧鬧,只聽得一個女子的聲音喝道:“二太太來了,你們還不快把這個小丫環放了,她是冤枉的。害大少奶奶流產的人在這里,被我們二太太派人抓住了。”

那個粗壯的聲音吶吶的說:“這是大太太的命令。”

“大太太那我自會去和她說,你們先把這小丫頭放了,好好送回去上點藥。可憐了這孩子,白白挨了幾板子。”希汐聽出這是二太太的聲音,心里驚喜了起來,秀娟被救下了,而且她果然是被冤枉的。

二太太帶著一眾婆子丫環走進正屋,屋里的媳婦子丫環們慌忙行禮。

大太太興許在里屋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也攙扶著老太太走了出來。二太太忙上前給老太太行禮,一邊關切的問:“忠兒媳婦怎么樣?孩子保住了嗎?”

“唉,孩子沒保住,方才老太太和我勸慰了半天,忠兒媳婦才止住了哭泣。”大太太嘆著氣將老太太扶到最上面的椅子上坐下。等老太太坐好后,她才轉身問二太太:“你說你抓到了真的兇手,是誰?”

二太太回身揮了揮手,一個小丫環被幾個強壯的婆子反綁著雙手推了出來。

“細兒?”希汐認出那個小丫環就是和她們一起進府的細兒,她和二丫一樣是李牙婆送來的。

“這是芊芊?”大太太想了一下才想起來這個小丫環被她改名為芊芊,和秀娟一起被她給了二少爺。

“大太太,我是冤枉的,不是我,我是冤枉的。”芊芊看到大太太。就像看到了救星,忙沖著大太太求救。

大太太還沒有說話,門口又傳來丫環們的尖叫聲,原來是二少爺沖了進來,站在門口的丫環們被他一擠,不由自主的發出了驚呼聲。

二少爺沖上前去,氣憤的朝綁著的芊芊踢了一腳,罵道:“賤人,如果你是冤枉的,那你偷跑出府做什么?說,你是怎么害的我大嫂流產的,還用你從秀娟那里強要走的絹紗花陷害秀娟,你的心可真狠啊”

大太太此時已知道自己冤枉了那個小丫環,不過看到一直不受自己看重的庶子在她面前這樣放肆,便怒氣上涌,喝止道:“義兒,老太太在這里,你一個大家少爺怎么做這種打罵小丫環的事,還不住手。”

二少爺聞言忙站直了,抬頭對著最上方的老太太說:“奶奶,秀娟是冤枉的,她今天一直在我書房里伺候,那都沒有去。反而是芊芊,一天都看不到蹤影,這點我們院子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證。”

老太太招手讓二少爺過去,拉著他的手說:“你母親的話也沒錯,你一個大家少爺可不能做出有辱身份的事。來,到你母親身邊乖乖坐好,你母親自然會問她。”

二少爺乖乖低頭認錯,早有丫環在大太太椅子旁放了一張圓凳讓他坐下來。

大太太意識到老太太和二太太也在,不好再繼續給二少爺冷臉,便把視線轉向摔倒在地上的芊芊,喝道:“你還有什么話說?你還不干干脆脆的交代清楚,省的多受皮肉之苦。”

芊芊左右看了下,見滿屋子的人都不屑的望著她,心知再瞞不過,只得哇的一聲哭了,邊哭邊將事情說了出來。

這章就短一點,好嗎?實在碼不動了,時間也來不及了。

我明天還會兩更,除去正常更新,還有PK50分的加更。

原來她在李牙婆那里日久,早已耳濡目染動了想攀高枝,成為錦衣玉食的姨念頭,雖然她現在只有十三歲。(:)不過她的相貌普通,最后被李牙婆送來宋府當丫鬟,又被大太太分去二少爺的院子。一開始她見二少爺長相俊俏,年輕也輕,想當姨娘的心又蠢蠢欲動了。可是二少爺不但不理她,反而對和她一起分來的秀娟大加青眼,還親自吩咐秀娟去書房伺候,那時她就暗暗恨了秀娟。

后來發現二少爺在宋府并不被看重,她又將念頭轉到了大少爺身上,大少爺風流灑脫,有能力,有財勢。而且大少奶奶只為大少爺生了一個女兒,還沒等她找到接近大少爺的機會,大少奶奶就有喜了,這令她想母憑子貴的夢想被扼殺在搖籃里。

其實她也不是有意要害大少奶奶流產的,她也沒那個膽子。她不過是在秀娟走向二少爺書房的那條小路上潑了一些油,就躲在暗處想看她的笑話,誰知大少奶奶居然出現了,身邊還沒有帶丫環就這樣,她眼睜睜的看著大少奶奶摔倒了。她嚇得逃走,跑出幾步后想起一事,忙將頭上的芍藥絹紗花扔到了她原先藏身的地方,那朵絹紗花就是她前幾天從秀娟那里強要到的。

如她所愿的,秀娟成了她的替罪羊。可惜,她還是心虛的想逃出宋府,結果卻被關大娘帶人抓了回來。

芊芊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她的罪行,就絕望的癱在了地上。

二太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對大太太說:“這是大嫂的家事,我就將這丫環交給大嫂處置了。說起來,也怪我那李牙婆素來名聲不好,專為富貴人家中介小妾的,偏偏錢姨娘的娘家姐姐一直為她說好話,我礙不過錢姨娘的情面,只得將那李牙婆送來的人收進府。我之前也細細的考慮過,覺得她送來的兩個丫環還不錯,誰知這個丫環看著老實,心眼那么壞另一個叫二丫的,我送到老太太院子,倒還老實。”

二太太說了一大通話,大太太只隨意敷衍了她一下,就令人將芊芊拖下去,等大老爺、大少爺回來后再處置。

她何嘗不知道二太太的打算,所以她直接將二太太送來的兩個丫環給了庶子二少爺,可誰知,陰差陽錯的還是害到了自己的孫子。

“既然這錢姨娘的娘家姐姐那么不中用,就打回去做原來的差事。傳我的話,在二門狠狠打她二十板子方才那個小丫環一樣,打二十板子后叫人牙子來遠遠的賣了等二兒回來后,我會讓他好好說說錢姨娘,少來插手府里的事,這不是她一個妾能插手的。”老太太冷冷的說,亂了那么久她也累了,就扶著丫環的手站起來打算回去歇息。

二太太心里高興,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忙上前扶著老太太的手。

希汐忙擦干臉上的眼淚,拉著緋兒跟在老太太身后。

老太太這時看見她和緋兒眼睛紅腫,想起方才兩人的舉動,就開恩的說:“你們不用隨我回去了,你們一定牽掛著方才冤枉挨打的小丫環,就去看看她吧。”

希汐驚喜,忙拉著緋兒拜謝老太太。老太太擺擺手,就扶著二太太,帶著身后一眾丫環婆子媳婦子回去了。

二少爺等老太太離開后,也起身對大太太說:“母親,既然老太太發話了,那我就帶這兩個丫環回院子去看秀娟。”

大太太懶得理他,只擺了擺手就自己回里屋去看大少奶奶。

二少爺收回目光,轉頭對希汐和緋兒笑道:“那我們就一起走吧,秀娟應該被送回她的房間了。”

希汐恭敬的應是,拉著緋兒跟著二少爺身后。她方才看見二少爺望著大太太的目光冰冷,轉向她們時又恢復成溫和的翩翩美少年的模樣,看來,這個沉默低調的二少爺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啊

二少爺的院子離正院有些遠,而且院子很小。伺候的丫環也少,所以秀娟雖然是小丫環,但只有一個小丫環和她同住。

二少爺將兩人送到門口就告辭回屋了。希汐和緋兒朝他行了一禮,就迫不及待的推開門走進去。

屋子很小,兩人一眼就看到秀娟身上蓋著一床薄被,趴在床上默默的哭泣著,她的身邊有一個小丫環紅著眼圈正在收拾水盆,水盆里的水已泛紅,盆邊還搭著一塊染有血跡的帕子。

“秀娟,”希汐和緋兒見此慘狀,那里還忍得住眼淚,一邊走上前去,眼淚就撲朔朔的掉了下來。

“你們來了?”秀娟吃力的回過頭,招呼兩人在床邊坐下。

“你別亂動,上藥了嗎?”希汐拉著她的手問,另一只手使勁的擦著眼淚,可眼淚怎么也忍不住。她自從來到宋府,已經為兩個人哭過了,不知道下一個人會是誰?

“我已經幫她上過了,你們先坐,我倒水后給你們倒茶來。”那個照顧秀娟的小丫環對兩人微笑著說,緋兒忙笑著搖手說:“這位姐姐不用管我們,我們不渴。”

那個小丫環笑笑,正要抬著水盆出門,結果又有人推門進來。這次進來的是小鵲,之前去叫希汐的那個小丫頭。

小鵲走進來,將一包東西放到秀娟的床上,笑著說:“我們太太讓我來看看你,給你送了些藥,醫治棒傷很有效的。另外今天冤枉了你,我們太太也過意不去,讓我送來十兩銀子給你。還說,等你好了,就提你做二少爺的大丫環。”

秀娟艱難的回頭,對小鵲說:“謝謝這位姐姐,請你回去后幫我拜謝大太太。等我好了,再親自去給大太太磕頭。”

希汐在一旁聽著,心里百感交集,秀娟這算是因禍得福嗎?為什么聽到秀娟說這樣的話,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呢?

今天失言了,加更的一章明天再發抱歉

等小鵲走后,與秀娟同屋的那個小丫環就笑著向秀娟道喜:“恭喜你,因禍得福了,我去告訴二少爺這個好消息。(:)”說完,也不等秀娟回答就笑吟吟的抬著水盆出去了。

秀娟的表情有些復雜,低著頭想自己的心事,臉一下紅一下白。希汐和緋兒看著秀娟糾結的表情,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么,也看著她發起呆來。

還是秀娟自己意識到太安靜了,才回過神來。她忙支起身說:“看我,還沒招呼你們坐下呢。”她的動作牽扯到傷口,被疼的‘哎呀’一聲倒在床上。

希汐忙上前去扶她,責備的說:“你就好好趴著吧,大太太送了藥來,要不要我重新幫你再上一些藥?”希汐這時也才從秀娟要升為大丫環的消息中回過神來,想到自己和緋兒是來看望秀娟傷勢,忙關心的問:“你疼的厲害嗎?”

秀娟搖搖頭,讓希汐將大太太送來的包裹放到她面前,自己用右手支撐著身體,左手吃力的去解包裹。希汐忙搭了一把手,解開包裹布,里面不但有小鵲說的藥膏,兩個五兩重的銀錁子,除此還有兩身衣裙,和兩根銀簪子。

秀娟輕輕摸摸那兩個銀錁子,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然后拿起來遞給希汐說:“麻煩你將這十兩銀子也一起帶回去給我娘。”

希汐接過銀子,笑著說:“我今天已經回去過了,銀子也交給大姨轉交你母親了。不過,大姨說過些日會來宋府,到時我再幫你把這銀子交給她。”

秀娟點點頭,問:“我娘和我哥還好嗎?大姨有沒有說些什么?”

“大姨說他們挺好的,讓你放心。”希汐猶豫了一下,還是照著田大娘吩咐的話告訴秀娟。

秀娟欣喜的笑了一下,能幫到家里就好。

希汐不知接著該和秀娟說什么,安靜了一下后就對秀娟說:“那你好好休息,我和緋兒先回去了,明天再找機會來看你。對了,我今天還給你帶好吃的了,明天給你帶來。”

秀娟點點頭,她也覺得困倦了,被打的傷口也一直在火辣辣的疼著,于是沒有挽留只拉著希汐的手說:“有機會再來看看我。”

緋兒這時才說了進屋后的第一句話:“秀娟你好好養傷,我明日再來看你。”秀娟對她笑著點點頭。

兩人出門后,天色已經全黑了,兩人沉默著走回去,一直走到大小姐的院子,希汐才和緋兒告辭,約好明日一起去看望秀娟,然后踏著夜色飛快的跑回老太太的院子。

本來她為秀娟被冤打而傷心,想了一肚子的話想勸慰她,可誰知大太太為了補償她,許諾待她傷好后就提她為二少爺的大丫環。升為大丫環,自己應該為秀娟高興的,可為什么高興不起來呢?這感覺真是太奇怪了,總覺得心里堵得慌。

進了自己的房間,卻只有春兒一人坐在床上繡著荷包,希汐好奇的問:“這么晚了,二丫去哪里了?”

“誰知道,攀著高枝了唄,”春兒的臉色不太好,說話的語氣也怪怪的。

“怎么了?”希汐在她身邊坐下,好奇的問;“她惹你生氣了?她年紀還小,你多讓讓她。”

“你別以為她小,人小心眼可不小,不知她怎么攀上如意姐姐的,現在在如意姐姐屋子聊天呢。”春兒氣鼓鼓說出自己生氣的原因。她真的小瞧二丫了,不知這小丫頭做了什么,一向不理睬小丫環的如意姐姐居然對她笑瞇瞇的,還親自來找她去自己屋子玩。

希汐沉默了一下,今天意外的事太多,她都有些疲于應對了。

“算了,不提她了。聽說你今天被大太太派小丫環來叫去,是什么事?后來又有消息說大少奶奶流產了,而且還有二少爺院里的一個小丫頭被打了板子,另一個小丫頭被叫了人牙子來帶走?你不是從那邊才回來嘛,快和我說說是怎么回事?”春兒好奇的向希汐求證。

希汐只覺累的很,言簡意賅的幾句話將這件事說清楚,也沒漏掉大太太說要提秀娟為大丫環的事。她很想聽聽春兒對這件事是個什么看法,會不會和她一樣感覺堵得慌。

“真可以說的上是因禍得福了,二少爺一直只有一個大丫環,其他小姐少爺都是兩個大丫環,伺候的小丫環婆子也比二少爺院子的多。”春兒想了一下,面帶微笑的說。

希汐覺得失望,不過春兒和秀娟并無交情,有這樣的反應也正常吧。她也順著春兒的話說:“二少爺的院子也很小,院子里幾乎沒什么花草,地勢也很偏僻。”

“二太太不是準備給他議婚了嗎?興許娶了少奶奶后會給他換院子。”春兒眨眨眼,趴到希汐耳邊說:“我們幾個私下都猜測呢,二少爺成親后,二太太會不會讓他分家出去。”

“分家出去單過?也許對二少爺還說是件好事呢。”希汐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真笨,二太太會分給二少爺什么家產?二少爺又沒什么能力,分家了興許連現在的日子都過不上,難說還要餓肚子呢”春兒的看法和她不同,瞥了她一眼不贊同的說。

希汐笑了笑沒說話,今天看到二少爺,覺得他是個表面低調,其實很有想法的少爺,所以希汐猜二少爺才不稀罕在宋府做不受看重的庶出少爺呢。

“秀娟被提為大丫環,該不會是大太太準備抬舉秀娟做二少爺的通房丫環吧每個爺成親前,房里都有一、兩個人的。大少爺和大少奶奶成親前房里有兩個人的。”春兒忽然想到新的八卦,眼睛都興奮的閃閃亮了。

咳,咳咳希汐覺得口渴就起身去倒了杯茶喝,卻被春兒一句話嗆的咳了起來。

話說,評論區好冷清啊都要長草了。

越寫越沒底,大家可以給我多留言,多提意見嗎?想說什么都沒關系,只要是中肯的意見我都會聽,也會盡量改自己的毛病。

貌似春兒說的有理啊,說不定大太太就有這樣的打算

“秀娟會同意么?我見過她娘,她娘是迫不得已才將秀娟賣進宋府當丫環的,還說等秀娟的哥哥有了出息,就贖秀娟出府的。(:)她家不會同意的。”希汐想起秀娟的娘親,那個溫柔秀氣,將補丁的衣服漿洗的干干凈凈的女子,她不會愿意自己的女兒給人做妾吧

春兒嗤笑一聲,不留情的說:“秀娟是簽了死契進府的,如果主子要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她沒有反對的權利,她家也沒有反對的權利。而且,想要贖身也要主子同意,如果主子不同意,你就是有再多的錢也沒用。”

希汐皺起眉頭,不舒服的感覺越發明顯了。但她明白了她不舒服的原因。她討厭這里主尊奴卑的觀念,她討厭主子是高高在上的天,奴婢就是主子踩在腳下的泥,可以任主子隨意處置,可以當成物品送人,甚至連性命都不由自己掌握

身為奴婢,被冤枉被白打了,可主子隨便賞賜點什么下來還要笑著謝恩典這就是身不由己的奴婢

夜晚,希汐躺在床上,身體已經很疲倦了,可是怎么也睡不著。她比以往更迫切的期望自己能擺脫做奴婢的命運可是好像很難很難啊春兒的話像一把大錘子打的她疼極了,可是清醒了。

耳旁傳來春兒和二丫平穩的呼吸聲,希汐睜著眼睛望著上面的床帳,悲觀的眼淚順著眼角沿著臉頰滑下來。她的前世在病房度過,就算治療很痛苦,她都沒有哭泣,只是無奈的承受著。

可來到宋府后,她卻哭了好幾場,自己居然軟弱到如此

想到剛來到這個世界時,處境比現在差多了,她都沒有氣餒,發誓要努力的活下去。但時的想法是:本來她已經死了,既然能幸運的重生,不管所處的環境多么惡劣,遭遇多么凄慘,只要能活下去,靠著不懈的努力,總能改變劣境的。所以現在自己也應該堅強起來,只要堅持不懈的尋找機會,一定會找到得到自由的機會的

希汐將臉上的淚使勁抹去,然后握緊手給自己打氣。日后,再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再軟弱的哭泣了,而要尋找解決困境的辦法。

心慢慢的平靜下來,希汐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次日,希汐向吉祥姐姐討到假,和緋兒前往二少爺的院子去看望秀娟。

這時她一卻都想清楚了,所以她態度很自然的關心了秀娟,聽說她好多了,便欣慰的笑了起來。談起秀娟將升為大丫環的事,她的態度也是自然又親熱。

“等你升上大丫環,不但月錢每月有一兩銀子,而且每個月都能有一天的假可以回家。”希汐笑瞇瞇的和秀娟說。

提到這個秀娟也十分高興,能親自回家看看真是太好了。

“那十兩銀子我這次幫你交給大姨,下回你就別麻煩我了,自己回家去親手交給你母親親。”希汐調皮的笑著說:“換過來要你幫我帶東西回家了。”

“好的,”秀娟輕松的笑著說。

希汐沒有將春兒的猜測告訴秀娟,一是覺得就算告訴了秀娟,她也無法抗拒大太太做出的決定,還不如不要說出來擾亂秀娟的心緒。二是,她想到秀娟那天一下紅一下白的臉色,興許她在聽到大太太要升她為大丫環時就想到這個可能性了。現在看秀娟輕松的表情,也許她也和自己一樣再偽裝,不想讓別人看出來自己內心的想法。

在秀娟養病的幾天里,希汐和緋兒幾乎每天都會去看望秀娟。因為有很多都不能說起,所以她們最常說起的安全話題就是秀娟的哥哥,聽秀娟說,她的哥哥比她大四歲,早在三年前就過得院試,取得了秀才的身份。若不是家境貧寒,她哥哥早就可以去省城鳳陽府參加鄉試了。秀娟欣慰的說:“今年八月秋闈,她家應該能夠攢夠哥哥去鳳陽府的路費,送他去鳳陽府應試。”

希汐安慰她說一定可以的,因為大丫環不但每月有一兩的月銀,平時得的賞賜也比小丫環的貴重很多。

緋兒則說:“如果錢不夠的話,我和希汐也愿意幫助你。”

秀娟連忙謝過兩人。

回去的路上,希汐反省自己,她是不是太過理智了,當時她想的是,她要先向田大娘打聽秀娟哥哥是否向秀娟說的一樣出色,才能決定要不要幫助秀娟籌錢給她哥哥去應試。而緋兒想都不想的就說出愿意幫忙的話,單從對待朋友的角度上緋兒就比自己做的好。

之后的幾天希汐的日子過的很平靜,除去日常的工作就是去看秀娟。所以等秀娟大好后,她才發現老太太院子的不平靜。

小丫環們都在紛紛傳說,老太太答應了如意的請求,在大少奶奶流產那天將大太太召來密談了好一會。不過大少奶奶意外流產了,大太太大概沒閑心和大老爺說這件事,所以李先生那邊還沒有答復。

小丫環們說起來都是憤憤不平的,李夫子可是大家的仰慕對象,誰都不希望如意能如愿。

希汐坐在小丫環中正埋頭做著針線,耳朵聽著周圍小丫環的議論,心里卻在想,既然老太太都開口了,李夫子就算再不喜歡如意也難拒絕吧,加上,如意求的只是做妾,這個時代的男子誰不是三妻四妾的。而且以這個時代的眼光看,等得到老太太身邊親信的大丫環為妾,這也是一種榮耀。

希汐想起那天月光下看到的李夫子,清冷又儒雅如玉,突然同情起李夫子來,雖然她很欣賞如意勇于追求愛情的行為,可是李夫子何其無辜

而且李夫子迫于無奈納了如意為妾,他又會好好待她嗎?如意姐姐為自己選擇了這條路,如果有一天她發現選錯了路,她會不會后悔?

不過李夫子情不情愿,如意能否如愿,日后能否過的好,這一切都以她無關,她只是一個看熱鬧的局外人。她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本來這個月十二日就能做新嫁娘的吉祥,突然推延了婚期。

意外一個接著一個,大家還在疑惑吉祥為什么要推遲婚期,老太太又拋下了重型炸彈:將順兒給了大少爺為妾。(:)

本來還熱衷于向吉祥姐姐尋求答案的小丫環立馬轉移目標,紛紛涌去順兒姐姐房里向她道喜,希汐被春兒扯著也跟著大伙兒去了。順兒面帶羞澀的笑容,接受小丫環們的祝福。

希汐一直和順兒姐姐無甚交情,見了面也就是點頭微笑,對她的印象只有長的漂亮,性格溫順。這時看她臉上掩不住的嬌羞之色,應該是對這個決定很滿意吧,大少爺年輕英俊,加上對經商很有能力。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少爺目前還只有一個女兒,沒有兒子,如果能在大少奶奶之前生下一個兒子,那日后的生活就有保障了。

希汐望著順兒的笑臉,卻想起可憐的大少奶奶,本來失去孩子就很難過了,這時老太太卻將自己的大丫環給了大少爺,來爭奪丈夫的寵愛,這不是舊傷還沒有養好,新傷又來嗎?雖然老太太是說為了體貼大少奶奶,讓大少奶奶能好好靜養身體,不讓大少爺去累著她,才將身邊的丫環給大少爺做妾。

通過此事,希汐又覺得看不懂老太太了,從之前的事看來,老太太應該是個慈祥的,很疼孫輩的老人,就連對她喜歡的丫環都很疼愛,幫如意向李夫子求說就是一例。

難道她沒考慮到大少心情?而是擔心大少爺的子嗣,所以迫不及待的給大少爺納妾?

老太太說的好聽,原因應該是后一個吧,只要不觸及她的利益,她能對人很慈祥,可一旦阻礙了她的利益,疼愛就要靠邊站了。就連一向疼愛的大少奶奶都能這樣,那對自己這樣的小丫環不是會更絕情嗎?

希汐在心里暗暗警戒,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笑容滿臉的混在小丫環中,新一批祝賀的人到來后,她也跟著第一批人離開了。

“原來順兒姐姐也要離開了,所以老太太讓吉祥姐姐推延婚期,再留一段時間。”回到她們的房間,春兒才明了的說。

希汐點點頭,她也明白了為什么吉祥會推延婚期了。“順兒姐姐和如意姐姐一走,如果吉祥姐姐嫁人離開,老太太身邊就沒伺候的人了,老太太一定是要吉祥姐姐培養好后面的接替人,才讓吉祥姐姐嫁人。”

“這倒是我們的好機會,”春兒的眼睛閃著興奮的光芒,“一下子就要空出兩個大丫環的位置,替補上兩個二等的姐姐后,我們就有機會了。”

希汐也微笑了起來:“不一定是我,但是你一定可以升上二等丫環的。春兒,恭喜你。”

春兒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的說:“雖然老太太同意了,可是還不一定呢。”

“放心,一定有你的位置,等你升為二等后,日后要幫我美言兩句哦,讓我也盡快升上去,我們倆個又可以住一屋了。”希汐對著春兒調皮的眨眨眼睛,笑著說:“別忘了,你還答應過要帶我去你家玩,還說你母親做菜很好吃。”

“沒問題,你放心。”春兒信誓旦旦的說。這時,門被‘砰’的一聲推開了,春兒和希汐回頭看去,見二丫臉紅紅,興奮的跑了進來。

二丫一進來,就拉著希汐的手又蹦又跳,興奮的說:“希汐,希汐,如意姐姐說,這次她幫我去向老太太說,讓我升做二等呢。”

二丫的話像一塊大石頭當頭砸下來,希汐不知道自己臉色變了沒有,春兒的反應卻強烈的多,尖聲問:“如意姐姐真這樣說了?”

“對啊,如意姐姐說,頂上順兒姐姐位置的人已經定了是冬梅姐姐,空出來的二等丫環的位置她去幫我要。希汐,我就要升上二等了,太高興了。”二丫不知是遲鈍還是什么,沒發現兩人的異樣,依然高興的又蹦又跳。

希汐努力擠出笑容,干干的說:“那那要恭喜你了,二丫。”

“謝謝,如意姐姐還讓我去幫她做件事,我是想將好消息快點告訴你們,所以才特意回來的,我現在要走了。”二丫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只留下兩句話人就跑出門去,連門都沒有關上。

希汐望著被二丫碰的‘砰’的一聲碰到墻壁上,然后又反彈回去的門,遲疑了一下才回頭去看春兒。

春兒臉色煞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我要去問問吉祥姐姐,是不是真的?”說完,也朝門口跑去,剛安靜一些的門又被她跑出去的勁頭,帶的‘啪’的一聲打到墻壁上。

希汐低低的嘆了一聲,慢慢走過去將門關起來。

她能理解春兒的感受,本來穩穩的機會都會被人奪去,還是被一個新來的,沒有任何出色表現的小丫環奪去,換成任何人都會不服氣吧而且她知道春兒有多迫切的想升上二等。

其實不單春兒,就連自己聽到二丫的話,心里都不服氣。憑什么是二丫?憑什么如意說一句就能將別人的努力抹殺,憑什么她想怎么就怎么,她想嫁給李夫子,老太太就讓大太太幫她去說,她想抬舉二丫,就能抬舉二丫?

希汐回到自己的床邊坐下,等著春兒回來,她心里隱隱的希望著,春兒能帶好消息回來。

等了一會,春兒垂頭喪氣的推門進來,希汐一看她這樣子就明白了,這次升上二等的是二丫,不是春兒。

她起身迎上去,拍拍春兒的肩膀安慰的說:“沒關系,這次就先讓她,下次一定會是你的。”

她不說還好,一說春兒更忍不住了,撲過去摟緊希汐就大哭了起來。“憑什么憑什么我不服氣憑什么如意說什么就是什么,憑什么她想抬舉二丫,老太太就同意抬舉二丫?”

希汐拍著春兒的背,一時不知該如果安撫她,她自己心里也憋火的很。

“我那么努力憑什么她的一句話就抹殺了我的努力我恨她,我詛咒她,就算她如愿的嫁給了李夫子,也不得李夫子好臉色,讓她嘗嘗絕望的滋味”春兒咬牙切齒的說出她對如意的恨意。

我是罪人,這幾天卡文卡的好痛苦,所以答應好的加更一直沒有加

等我狀況好點,一定補上

春兒再不服,再憤怒,也無法更改這個結果,老太太已經親自發下話來,將升為二等的機會給了二丫。(:)所以她才哭了一會,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離開希汐的懷抱,抹著眼淚不好意思的對希汐說:“希汐,嚇到你了吧,對不起,還將你的衣服弄濕了,快重新換上一件。”

“沒關系的,”希汐朝春兒鼓勵的笑了笑:“如意姐姐遲早都要嫁人的,等她嫁人了,空出來的二等位置一定會是你的。”

“希望吧,”春兒的情緒依然不高,不過她努力的振作起來,對希汐笑說:“還是有個好消息的,過幾天拿了月錢后,吉祥姐姐就給我放假,讓我回家去看看,吉祥姐姐還同意了你和我一起回去。”

“真是個好消息。”希汐也打起精神來,配合著春兒笑問:“那我要好好想一想,帶什么去送給你的小弟,聽你說他正跟著街坊的大爺學認字,不如我送他一套文房四寶吧?”

“不過是瞎認識幾個字罷了,省的他閑著淘氣。你送他文房四寶,他現在還用不到,別白白浪費了。”春兒不好意思的推辭,提到她最引以為傲的小弟,她的神情愉悅了起來。

“現在用不到,日后一定會用到的。剛好我明天去取胡媽媽幫我買的布料,然后請她幫我們買回來。”希汐想起她還請胡媽媽幫帶布料,結果那幾天忙著趕活,然后是回田大娘家,接著又是秀娟被打,居然好些天都沒有去取布料。

春兒回她一笑,又脫鞋上床去接著繡吉祥姐姐的荷包,希汐也拿出自己的活計,坐到她的對面埋頭繡花,屋子里沉默了起來。

二丫一直到很晚才回來,春兒本來沒睡著,一見她回來就刷的一下將床帳拉下來,希汐無法,只得對二丫點點頭,對她說:“快洗洗睡吧,好晚了。你睡覺時記得將油燈吹熄了。”說完,希汐也拉下床帳,縮進被窩里。

她還沒有睡意,不過她怕二丫又拉著自己興奮的說上一通,干脆就裝很困的樣子避開二丫。

次日,大太太和大少奶奶都派了老嬤嬤來接新姨娘,順兒開臉后,穿著桃紅嫁衣,蓋著繡有鴛鴦荷花的蓋頭,在兩位嬤嬤的扶持下,先朝老太太行了大禮,然后就被扶著往大少院子走去,她的身后跟著一個小丫環幫她拿著包裹。小丫環是大少奶奶選來伺候她的,取名叫珠兒。

老太太也派了身邊的關大娘跟著送去大少奶奶院子,小丫環們則跟著后面湊熱鬧,嘻嘻哈哈的鬧個不停,倒也顯得熱鬧喜慶。

春兒因為心情低落沒有跟去,希汐則是不愛湊熱鬧,所以也沒有去,只聽回來的巧兒說起整個過程。順兒到了大少奶奶院子后,給大太太磕了頭,然后進內屋去給依然臥床靜養的大少奶奶磕了頭,大少奶奶溫言說了幾句,就讓她下去了。至于男主子們都不在家,大少奶奶還做主讓大廚房晚上送桌酒席去大少爺書房,讓他陪李夫子喝幾杯,也算給順兒擺酒請客。

大少奶奶安排順兒住進昀若院的東廂房,西廂房則住著大少爺的另一個妾室云姨娘。云姨娘原來是大少爺的通房丫環,大少奶奶嫁過來后就將她提為妾室,讓她單獨居住,也給了一個小丫環伺候。

“其實大少奶奶嫁過來后,大少爺有兩個通房丫環,一個是現在的云姨娘,還有一個是老太太給的露兒,被大少奶奶一起提為姨娘后,沒兩個月露兒就有了身孕,可惜的是生產時難產,不但小少爺沒有保住,連露兒也因失血過多去世。”巧兒說完,又賣弄起自己的消息靈通,“私下里有人說是云姨娘弄了手腳,此后大少爺就不再去云姨娘的屋子,只有大少奶奶對她還好,還會想著給她做衣服送吃食,叫下人不要欺凌她。”

希汐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云姨娘這個人,可見她被宋府的人遺忘的有多徹底了。

春兒進府有兩年了,這件事她也聽人說過,于是也參與討論:“可惜了那個小少爺,好像比小小姐要大三個月。如果現在還在的話,都有三歲多了。”

春兒話音剛落,突然又想到一個巧合:“這樣說來,宋府好像都是庶子生在嫡子之前耶,你看大老爺是庶子,二老爺的長子也是庶子,就除了大少爺是嫡子又是長子。”

愛聊八卦的巧兒被激起興趣,忍不住透露一個以前的辛秘,她湊近身,聲音小小的說:“我偷聽過我爹娘聊天,在大太太進門前,大老爺也是兩個人的,大太太進門口三年才有大少爺,在這之前,有一個姨娘也是有過身孕的,可惜早早的就流產了。而且流產的還比較蹊蹺,是吃到了含藏紅花的安胎藥。那次事件,又打又賣了很多下人,后來還禁止府里的人再提起這事。你們聽了可別再傳出去哦”

春兒和希汐小心翼翼的點點頭,這種府里的辛秘,胡亂傳的話的確會惹禍上身,兩人都決定聽了就悶在肚子里,再也不想起。

靜了一下,希汐起了一個她很感興趣的話題:“巧兒,我怎么覺得老太太特別的寵愛如意姐姐?如意姐姐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提起如意,春兒就沒好臉色,不過她也很好奇,手里做著針線卻尖著耳朵聽巧兒回答。

巧兒掩嘴笑了一下,說:“你們問我就問對了,不過我也是猜測的哦春兒知道的,我舅姥姥以前也是在老太太身邊伺候,那時老太太還是剛進門的新媳婦呢,我舅姥姥有一次來給老太太請安,剛巧如意就在老太太身邊伺候。等她回家后她就和我說,如意和老太太的一個陪嫁丫鬟長的很像,尤其是聲音。我想興許是這個原因吧。”

希汐很感興趣的問:“那后來那個丫鬟怎么樣了?她是不是如意的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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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這幾章是過渡情節,預告一下后面的情節:希汐的命運會有所改變哦

正文第四十八掌小人得勢的二丫

巧兒也不知道那丫環的下落,因舅姥姥不但不告訴她那個丫環的名字,還一再叮囑她別再提起,好像很后悔自己的一時口快。(:)這時聽希汐追著問,話到口邊又轉了個彎,笑道:“我怎么知道,左不過是出府嫁人了。不過我知道如意姐姐可不是她的后人,只不過聲音有些像罷了。你們也別再好奇這個了,反正如意姐姐也快嫁人了。”

希汐聞言笑笑,猜想可能有什么隱情,于是也就不再追問了。

“我倒是知道了一個消息,你們一定感興趣”巧兒又賣弄起她的消息靈通來,得意洋洋的說:“你們知道如意姐姐為什么對二丫那么好嗎?原來二丫的娘和如意姐姐的娘是姑表姐妹,如意姐姐的娘死得早,兩家也早早的斷了聯系。聽二丫說,是如意姐姐無意間見到來找二丫拿錢的娘,依稀覺得面熟,后來問了二丫才確定了兩人的親戚關系。”

“我就猜兩人有關系,否則如意姐姐怎么會那么好心的抬舉小丫環?”春兒冷笑著說。“我可沒興趣聽她們姐妹情深的事,我也不像你,家里有錢,不求你上進,只是讓你在老太太院子隨意混上幾年,等到了年紀就求老太太放你出府成婚。我家有體弱的娘親和年幼的弟弟,還指著我養家呢。”

巧兒和春兒相處了兩年,自然知道春兒有多想升二等了,于是她訕訕的笑了笑,隨意說了幾句就起身告辭了。

希汐見巧兒出門后,就勸春兒說:“巧兒也是好心,你何必將火發到她身上。好在巧兒不在意,否則她該惱了。”

春兒低著頭不說話,其實她話一出口就后悔了。

希汐看著她,又慢慢的說:“我說這話也許你又該惱了,二丫已經是二等的丫環了,我知道你心里不服,不過能不能在二丫面前克制一下呢?你這樣,對你并沒有好處不是嗎?”

春兒抬頭看她,勉強的擠出個笑容,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會盡力的,反正她現在已經搬去內院了,一天也見不到幾面。”

順兒出嫁那天,二丫就收拾行李搬去了內院,工作也換了,不用再做小丫環的擦洗工作,而是跟在如意身邊學著伺候老太太。就連如意的脾氣也跟著學了,見到以前一起的小丫環,不自覺的就會抬高下巴。

偏偏她手腳有些笨拙,才在老太太身邊幾天,就已經失破了兩次茶杯。為此,沒少被人在背后譏笑,不服氣的小丫環們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

希汐也禁不住想,如意雖然是為了二丫好,可是她這樣將二丫扶上不合適她的位置,其實是害了二丫吧

幾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很快就到了發月錢的日子。

希汐從發錢的喬媽媽手中接過六百文錢,有些疑惑的抬頭去看喬媽媽。喬媽媽笑了,說:“你還不知道嗎?老太太發下話了,那幾天趕制送客人禮物的女孩子們都加發兩個月的月錢。”

“謝謝喬媽媽,”希汐乖巧的向喬媽媽道謝,然后拿著錢走開,讓排在她身后的小丫環上前領月錢。

原來老太太的賞賜在這里,她還以為老太太忘記了呢。

沒走幾步就碰到領了錢的春兒,兩人相視一笑,春兒伸手拉了她一下,笑容滿面的說:“快走,我有好笑的事要告訴你,我們快回房去。”

春兒很久沒那么好的心情了,希汐還猜她是因為多發了兩個月的月錢高興,誰知回到房間后,春兒連錢都不先去放好就轉身將門關了起來,然后笑著對希汐說:“太解氣了,你知道我看見什么了嗎?”

希汐被她引起好奇,一邊搖頭一邊追問:“看見了什么,讓你高興成這樣?你就快說吧,別賣關子了。”

“哈哈,剛才二丫排在我前面一點,她哈哈,她不但沒有領到錢,反而發錢的張嬤嬤告訴她,她不但這個月領不到月錢,就連下個月下下個月的二等丫環的月錢她也領不到,因為她在老太太身邊伺候時,打碎了兩個茶杯和一個盛水果的水晶盤。”春兒高興的眉飛色舞,舞手劃腳的說:“張嬤嬤還說,這還是小小的懲罰,如果按那幾樣東西的價值,她一年的月錢都賠不起”

希汐笑了笑,“是挺好笑的。后來呢?”

“二丫不服氣,當下就跳著腳和張嬤嬤吵了起來,張嬤嬤被她氣的幾乎暈倒,小丫環們只圍在旁邊看熱鬧,還是吉祥姐姐聞訊趕來拉住了她,將她帶回院子去。”春兒臉上滿是譏誚之色,不屑的說:“之前我看她雖然天真了些,愛占小便宜一些,為人倒也不太討厭,沒想到跟了如意幾天,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真以為有了如意的庇護,她真的可以誰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也沒想到二丫會變得那么快,”希汐唏噓的說。

“小人得勢吧了,昨天她對你那么趾高氣揚,你居然還忍住了。”春兒恨恨不平的說:“老太太那么看重你,你何必讓著她。”

希汐微微一笑:“她無非是見眾人都不服她,才想在大家面前刷威風,誰知越這樣大家越看不慣她。我倒覺得這樣的她怪可憐的,本來當小丫環當的好好的,偏偏被抬舉到不適合她的位置上,不但做不好差事,還得罪了不少人。”

春兒想了想,依然恨恨不平的說:“我才不可憐她,我可以不生氣她搶了我的機會,但我討厭她一升上去,就擺出那副比誰都厲害,誰都看不起的樣子。現在她有如意護著都這樣,等如意走后,我看她怎么辦?”

“我們也不用提她了,她今天居然敢罵發錢的張嬤嬤,張嬤嬤怎么說都是管事的老人,在老太太面前也有體面,她這樣也太傻了吧。”希汐搖著頭說。

春兒快意的笑著說;“就是呢,一會張嬤嬤一定會去找老太太告狀,我們也跟著去看熱鬧。”

如春兒猜測的一樣,張嬤嬤果然拄著拐杖怒氣沖沖的朝老太太的內院走去,圍著她身邊的是平素交好的管事婆子和媳婦子們,一起來給老姐妹助威打氣。(:)春兒拉了希汐一下,混入跟在后面看熱鬧的小丫環中。

希汐隨意望了一下,發現并不全是老太太院子的小丫環,她認出了二太太院子里的小銀子,大小姐院子里的平兒,還有薛姨娘的小丫環全兒,還有幾個面熟卻不認識,想來是一路就跟著張嬤嬤來了。等張嬤嬤她們進了老太太的正屋,小丫環們不敢進去,就遠遠的躲在假山后,伸頭探腦的張望著。

沒一會大家就看到如意領著二丫來了,如意仰著頭滿面怒氣的走在前面,二丫想是知道錯了,低著頭畏畏縮縮的跟在后面。再進老太太正屋前,如意好似不忍心,回頭拉了二丫的手一下,叮囑了幾句話后才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待她倆進去后,等著看熱鬧的小丫環忍不住議論起來:“這次二丫要倒霉了,闖了那么大的禍,如意姐姐也護不了她吧。”

“二丫會不會被懲罰,她才升到二等沒幾天,難說又會被罰下來。”一個小丫環掩著嘴笑著說,希汐不認識她,回頭看了春兒一眼,春兒就在她耳邊輕輕的告訴她,那是大太太院子的小青。

“如果又被打回小丫環,那她還不被人笑死。這幾天,老太太院子的小丫環都被她得罪完了,對了,希汐,昨天她不是還說你不認真干活嗎?非讓你再重新擦拭一遍漏窗。”說話的是大小姐院子的全兒,希汐去找緋兒時見過幾次,也說過幾次話,還算熟悉。

希汐沒想到話題會扯到自己的身上,也意外這么小的事情居然連其他院子的人都知道了。這時見其他小丫環都看向她,便勉強笑了笑說:“昨天我心急著想去找緋兒玩,的確沒擦仔細,所以二丫也沒說錯。”

“你還替她遮掩你也太膽小了吧,明明你比她表現的好多了,上次又在老太太面前大大露臉,你何必怕她?”說話的是老太太院子的小丫環小栗子,因她力氣大,做一些抬水搬東西的粗使活。

“就是,我們還猜升上二等的一定是你,我們倒也心服。結果被二丫搶去了機會,你就不氣她。”一個叫晴兒的小丫環也替希汐打抱不平的說。

干嘛個個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希汐有些頭大。

正要想些話應付她們,這時一個小丫環眼尖,看到從老太太正屋出來后就朝眾人走來的夏蘭,忙低喊一聲:“糟了,夏蘭姐姐一定是來趕我們的,我們快跑。”

話音還未落,小丫環們就紛紛作鳥獸散,倉皇的跑出內院。遠遠的還聽夏蘭罵道:“一群偷懶不干活的小丫頭,下次再被我拿到,可饒不了你們。”

希汐一手被春兒拉著,另一手被晴兒拉著,身不由己的就被拉扯著跑出了內院。雖然很狼狽,不過因此不用回答方才的問題,希汐還是挺感激夏蘭的及時出現。

春兒雖然很想知道結果,可是還是怕被夏蘭姐姐逮到,只得歇了這心思,見晴兒也在,便邀請晴兒去屋里坐坐。

希汐怕晴兒繼續剛才的話題,忙找了個借口說:“晴兒姐姐去我們屋子玩玩吧,我想起我請胡媽媽買的東西還沒有去取,去拿了再來陪你們說話。”

春兒知希汐說的是要送給小弟的文房四寶,便對希汐笑了一下,拉著晴兒回房去說話。

希汐輕松的聳聳肩,轉身的朝二門走去。她才不會那么快回去呢,不如拿了東西后去找緋兒聊天。

“希汐,你站一下。”身后傳來吉祥的聲音。

希汐回頭望去,見吉祥正站在臺階上,笑著朝她招招手。

希汐跑過去,笑瞇瞇的問:“吉祥姐姐,你找我有事嗎?”

吉祥笑著說:“我剛巧有事要和青珞說,可是又走不開,不如你幫我跑一趟二太太院子,去請青珞來一趟。”

“好,”希汐朝吉祥行了一禮,就轉身朝二太太院子跑去。

進了二太太院子,到處靜悄悄的,希汐想找個人問問青珞姐姐在何處都找不到,只得一邊四處張望一邊朝內院走去。

希汐心里很奇怪,二太太院子素來最是熱鬧,不但各院的丫環人來人往,還有管事的婆子和媳婦子進進出出,怎么今天那么安靜,連個小丫環都看不到。

不知不覺間就順著東廂房靠近了二太太的里屋,希汐正想轉個彎去西廂房那邊看看,可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嚇的她差點跳了起來。緊接著又是幾聲‘噼里啪啦’的聲音,之前的一聲好像是將桌子推倒的聲音,后面的聲音就是杯盤摔到地上碎裂的聲音。

聲音是從二太太屋子傳出來的,希汐不敢再待在內院,回頭看看,便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內院,又悄悄退出院子,想了想她先朝大小姐的院子走去。

那些聲音必然是二太太弄出來的,希汐雖然很好奇二太太發什么火,可是她知道如果撞破了二太太的行為,她一定沒好果子吃。于是她明智的悄悄離開了。

在大小姐院子和緋兒聊了幾句,希汐心里始終惦記著還沒有完成吉祥姐姐的交代,說起話來也有些心神不屬。緋兒看了她好半天,她才察覺,勉強扯出笑容問:“你看我做什么?我臉上有什么飯粒嗎?”

“你心里有事?怎么了?”緋兒盯著她問。

希汐也不想隱瞞緋兒,此時屋里只有她和緋兒,于是她便在緋兒耳邊小聲說:“之前吉祥姐姐讓我去找青珞姐姐,我就去了二太太的院子,結果二太太院子一個人也沒有,我還聽到二太太房里傳出推翻桌子,摔碎茶杯的聲音,我心知不好就悄悄的退了出來,好在沒有人看到我。可是,現在吉祥姐姐的差事辦不了了,如果吉祥姐姐問起,我該怎么說?”

緋兒聽了,也皺著眉幫她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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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兒也沒什么好辦法,就在兩人對望著發愁時,小丫環平兒來敲門了。(:)

“緋兒,黃鶯兒姐姐聽說希汐來了,讓我來喚你們一起前去。”平兒進來后,先對希汐擠擠眼睛,然后笑著說。平兒方才還和希汐在一起,想來是夏蘭來趕時,她就一溜煙的跑回了大小姐的院子。

“黃鶯兒姐姐找我有事嗎?平兒,你可知是什么事?”希汐含笑問,一邊起身準備前去見黃鶯兒姐姐,至于心里發愁的事情,也只好先延后再說了。

“這我倒知道,昨兒黃鶯兒姐姐還和我說,等你來找我時就帶你去找她,她最近做了件新衣服,正想找你去幫她看看。我正要和你說呢,黃鶯兒姐姐就等不及了,還派平兒來喚。”緋兒滿臉笑容的搶著說,說完就拉著希汐的手一起出門。才剛走出門,緋兒就裝出一副才想起來的樣子,拉著希汐著急的說:“對了,你不是說吉祥姐姐讓你來請青珞姐姐的嗎?都怪我,方才在院門外見到你,就高興的把你拉進屋子。現在黃鶯兒姐姐等著見你,不如我替你走一趟,去和青珞姐姐帶個話吧。”

原來緋兒也會演戲啊看來這一個月她改變進步了好多。希汐心里想著,面色卻沒有露出異色,配合著緋兒笑道:“剛才都怪你話也不等我說完,就將我扯進屋子。不過這是我的差事,不如你先和平兒去黃鶯兒姐姐那里,我跑去和青珞姐姐說一聲就回來,很快的。”

說完,就作勢要拉開緋兒的手。平兒忙攔住她倆,神秘兮兮的說:“你們可別去找不痛快,二太太正發火呢”

希汐和緋兒對視一眼,奇怪的問平兒:“二太太為什么發火?是那個丫環闖禍了嗎?”

“你們不知道,二太太不知為什么將滿院子的丫環婆子都趕出去了,還命一個小丫環守著院子,不讓任何人進去。誰知那個小丫環肚痛走開了一會,結果不巧的是,剛好大太太那個時候來看二太太,正巧看到二太太正在發火。”說到這,平兒湊近兩人,小聲的說:“聽跟大太太的姐姐說,二太太將桌子都摔了,滿地都是碎瓷片,跟著二太太身邊伺候的幾個姐姐嚇得臉都白了。”

還好,還好希汐心里暗暗慶幸,算時間自己應該是剛好在那個小丫環剛走,大太太之前進去的,如果稍晚幾分鐘,就算不被二太太發現,也會被大太太一行人剛好堵住。

緋兒吃了一驚,忙問:“怎么會有那么巧的事?那個小丫環恐怕要遭殃了?”

“被二太太命人拉去打了十板子,還要關進柴房,不給吃飯呢。”平兒唏噓的說:“現在好多丫環都聚在二太太院子外,可是都不敢進去,大太太還在二太太院子里沒出來。至于二太太為什么發火,有人說是二老爺派人送了一封信給二太太,二太太看完信,臉色就變了。青珞姐姐正在二太太跟前伺候,所以我才叫你們不要去。”

“聽你這么一說,我的確不敢去找青珞姐姐了。好在吉祥姐姐找她也不是很著急,等二太太怒氣消了我再去,現在我們先去找黃鶯兒姐姐吧。”希汐拉著平兒和緋兒,吐了吐舌頭笑著說。

希汐還是第一次去黃鶯兒姐姐的房間,只見里面布置的很雅致,居然比吉祥,順兒的房間都要漂亮。

黃鶯兒性格也很溫和可親,見希汐有些吃驚的樣子,便笑道:“很多擺設都是小姐賞我的,你沒見過翡翠的房間,布置的比我的還漂亮呢。”

翡翠也是大小姐的大丫鬟,原是老太太身邊的二等丫環,老太太喜她伶俐,就讓她來伺候大小姐。前些天趕制送禮的衣服時,希汐一天要跑幾趟大小姐的院子,慢慢的也和翡翠熟識了。

說了幾句閑話,黃鶯兒就將新衣拿出來攤在床上,讓希汐和緋兒幫她參考用什么樣的花樣子。希汐其實最喜設計服裝,頓時就將別的事拋到腦后,與黃鶯兒,緋兒埋頭翻著花樣子圖冊,時不時商量幾句。

等幫黃鶯兒找到滿意的花樣子,希汐還提出可以將袖子邊做寬一些,在袖子上從肩到袖口做一些褶皺收邊的效果,見用話解釋不清楚,她干脆找了塊碎布,在上面做了示范給黃鶯兒看。黃鶯兒弄明白后,信心滿滿的讓希汐明日來看她做的像不像,希汐這才和緋兒笑著告辭了。

等走出黃鶯兒的房間,緋兒還笑著說:“等明日看過黃鶯兒姐姐做的,我也給自己做一套這樣的新衣。小姐前幾天賞黃鶯兒姐姐和翡翠姐姐時,我也得了一匹淺黃色的,不如你和我一人做一身?”

希汐笑著應了,正要和緋兒告辭去辦自己的差事,緋兒卻拉著她說:“我陪你一起去。”

希汐見緋兒臉上堅決的神色,也就收回勸說的話,微微一笑和緋兒手挽手的朝二太太院子走去。

等到了二太太院子,院子前早恢復了平靜,希汐拉住一個二太太院子的小丫環問她青珞姐姐在何處。小丫環卻告訴她青珞陪著二太太去老太太院子還沒回來,還奇怪的問她:“你不是老太太院子的么,怎么不知道青珞姐姐去了老太太院子?”

希汐支吾了幾句,待小丫環轉身離開后就向緋兒告辭。

“小心點,千萬別說漏嘴。”緋兒在她耳邊小聲的叮囑,希汐點了點頭。如果吉祥姐姐問起,她自然可以將平兒告訴她的話說出,這樣吉祥姐姐也無法怪她了。

剛走進老太太的院子,希汐就看到春兒正和巧兒,晴兒及幾個小丫環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春兒眼尖,見到她就招手喚她過去。希汐邊走過去邊笑問:“你們在這里聊什么呢?看見吉祥姐姐了嗎?我有事要去找吉祥姐姐。”

“吉祥姐姐在老太太那里呢,”春兒一把將她扯過去,迫不及待的說:“你不知道,今天發生了好幾件事呢”

那個我忘了六月的第一天是6.1兒童節

因為帶兒子出去玩了,所以我失信了,頂著鍋蓋逃走。

希汐買了四人份的鴨腸粉,然后找賣鴨腸粉的老板借了兩個大粗碗,和春兒一人捧一碗,小心翼翼的在春兒的帶領下進了她家所在的院落。(:)

手中的粗碗又滿又燙,希汐只盼快點走到春兒家中,對院落也無暇多打量。春兒也一樣,連院落里閑聊的大娘大嬸對她打招呼也忙不得回應,只堆起笑臉說:“大娘大嬸們,等我將碗送進去,再來陪你們說話。”

早有熱心人扯著嗓子喊:“方貴家的,你女兒來家了,還不出來看看。”

隨著喊聲,院落西側正屋的門簾被掀起,一個三十多歲,面黃肌瘦的婦人忙走了出來。抬眼見女兒回來了,手里還抬有東西,忙迎了上去,欣喜的笑道:“怎么回來了,姐姐們給你放假了?來,我來拿吧。”

春兒側身讓過她娘的手,笑著說:“娘給我們打簾子吧我今天還帶了一起當差的小姐妹來,和我住一個屋子,我們感情可好了。”

她娘看了希汐一眼,堆著笑說:“這位姑娘,這里簡陋,你別嫌棄,快請進來坐。”邊說邊忙著去掀起簾子,讓兩人進去。

好不容易進了屋,春兒將燙紅的手指捏著耳朵,忙不迭的直跳腳,方才她側身讓開她娘手的時候,湯潑了一點在她手指上。她娘心疼的忙上前查看,又忙著去屋外打了一盆水進來。

希汐站在一邊含笑看她們母子情深的畫面,她忽然想起了前世自己的爸爸媽媽,自己剛得病時,他們也是痛不欲生,每天眼睛都是紅腫的,可還要在她面前強顏歡笑直到后來,家里添了弟弟和妹妹,爸爸媽媽對她的心才淡了。不過,他們卻從來沒有虧待過她,她高昂的住院費用從未拖欠過,吃的用的也都是最好的。

可自己前世由于從小住院,和爸爸媽媽數日也難得見上一面,自然與他們的感情淡薄了,心里剩下的就是對他們深深的愧疚。在生命消失時,她心里最后的念頭是:總算可以不再拖累他們了。

“你怎么了?站在這里發起呆來。”春兒笑著推了她一下,才將希汐從回憶中推醒。

“沒什么。”希汐不好意思的對春兒笑了一下,看到春兒她娘站在桌子上,手局促的扭在一起,對她不好意思的笑著說:“姑娘來我家,我們沒什么好招待姑娘的,還讓姑娘破費買東西來,這讓我可真不好意思。”

希汐忙走上前,挽著春兒她娘的手笑道:“大娘別這么說,我和春兒是好姐妹,而且在府里她處處都照顧我,今天是我貪玩,知道她出府回家,就跟著一起來了。大娘別客氣,就和春兒一樣叫我希汐吧。”

“娘,我們處的可好了,你就和我一樣叫她希汐吧”春兒手腳利索的去取了幾個碗過來,將借來的大粗碗騰出來,就拿起粗碗說:“我去將碗還了,娘給希汐倒杯茶吧。”說完,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春兒她娘被女兒提醒,才忙著請希汐在桌子邊坐下,又忙著去取茶葉來泡茶,希汐忙攔住她,笑說:“大娘,我不愛喝茶,白開水就可以了。”

“哦,”春兒的娘聞言遲疑了一下,照著希汐說的給希汐倒了一杯水后,就對希汐羞澀的笑笑,然后又坐回炕上拿起針線活,埋頭做起來。

希汐捧起杯子小小的喝了一口,心里有些詫異:春兒他娘個性好羞澀,而且好像很怕和陌生人相處,這和春兒的性格可真是相差好大。

春兒又蹬蹬的跑了回來,掀開簾子進屋后就看到她娘在做針線,忙快走幾步將娘手上的針線活搶走,埋怨道:“娘真是的,我不是交代你不要再幫人家繡花了嘛你身體不好,累病了怎么辦?”

她娘有些慌張的搶過來,藏在身后對春兒說:“我不是閑著無聊么,也就白天才做一會。”

春兒還要再說時,門簾又掀了起來,走進來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子。春兒就回頭沖那男孩子說:“冬兒,娘又幫人刺繡,你也不說說她。”

冬兒朝她姐一笑,轉頭卻看見一個陌生的姐姐坐在桌邊,忙過去施了一禮。

希汐忙不迭的起身還禮,春兒過來先對希汐笑著說:“希汐,這是我弟弟方冬兒,再過兩月就滿九歲了。”

說完,又對她弟弟說:“這是希汐姐姐,和我一屋的好姐妹。她聽說你識字,還給你買了一套文房四寶呢,你快謝謝希汐姐姐。”

冬兒很聽姐姐的話,忙又朝希汐行了一禮,才笑著接過希汐遞過來的文房四寶,口里一再道謝著。希汐抿嘴一笑,這春兒的弟弟又和春兒性格不同,雖然年紀還小,卻老成持重,說話做事都一板一眼的。

“這鴨腸粉也是希汐姐姐買的,你送一碗去給郝老爺子。你送去了就快回來,我們等你一起吃。”春兒接過弟弟手中的文房四寶,一邊遞給娘收著,一邊又交代弟弟去送鴨腸粉。

冬兒聽話的去了,春兒又拉著娘到桌子邊坐下,絮絮的交代她娘:“娘,你無聊時就出去和馬三嬸,何大娘她們去說話,別老一天憋在屋子里,會悶出病來。”

她娘聽話的點點頭,又不好意思的對希汐笑著說:“希汐姑娘,春兒就是個急性子,倒讓你見笑了。”說完又嗔女兒:“你帶了小姐妹回家,不忙著招呼,只顧著管娘這管娘那的,有你這樣待客的么?一會我去買菜,你們吃了飯再回去。”

希汐還未及答話,春兒就搶先說:“娘就別擔心了,希汐不會介意的。出來時吉祥姐姐交代了,要在吃晚飯前回去,等下吃完鴨腸粉,娘就去買菜,否則我們趕不及回府。”

她娘笑著應了,又拉著春兒的手,問她在府里如何,有沒有被人欺負?春兒不滿的說:“娘,我怎么會被人欺負,快別胡思亂想,我在府里好著呢。看,我這兩個月得了好些賞賜,就連月錢都多發了三個月。你拿著這錢,讓冬兒去給你請個大夫來看看,抓些藥來調理身體,也給冬兒做身新衣。還有要買點東西去謝謝郝老爺子,他教冬兒識字算賬,可是盡心盡力的。”

她娘忙不迭的點頭,希汐則在一旁含笑望著,心里倒沒有一點被冷落的氣惱。她自己見到樂兒時,也是不住口的叮囑這叮囑那,就怕說漏了一點,所以她很能體諒春兒的心情。

大家端午快樂

謝謝YCL660123、EveryLittle的打賞。(-)。

因兩人要趕著回府,所以春兒的娘買回菜后就匆匆去廚房弄了幾個菜,好讓女兒和來做客的希汐在家里吃了飯后再回去。(:)饒是普通的家常小菜,卻是極其好吃,希汐贊不絕口,讓春兒的娘羞紅了臉,眼睛里卻閃起欣喜的光芒,不停的給希汐夾菜,讓她多吃一些。

還是春兒見希汐實在吃不下了,可又不好意思拒絕,她才出言打斷了娘的殷勤:“娘,你這樣壓希汐吃菜,那下次她再也不敢上我們家來了。”

春兒的娘一聽,忙住了筷子,不安的對希汐說:“希汐,大娘是太喜歡你了,你可別惱大娘。”

“大娘,不會的,下次我還要跟著春兒來吃你做的菜,不過我今天真的吃不下了。”希汐努力咽下口中的飯菜,笑著安撫春兒的娘。

又說笑了幾句,春兒望望天色差不多了,便催著希汐起身。春兒的娘在府里當過兩年差,懂得規矩,也不敢再多留,只好和兒子殷勤的將女兒和希汐送出門。

因吃的早,所以她們出門時,院落里聚在一起的人還沒有散去,這時見她們出門,便有人笑著和春兒搭話了:“春兒,前幾日全兒的姑姑送了身新衣來給全兒,不如你幫嬸娘帶進府去交給全兒,可好?”

春兒笑著說:“好的,不過嬸娘可要快點拿來,我們急著回府了。”

那婦人見春兒答應了,忙起身回屋去取。春兒和希汐只得站在院子里等她一會,另幾名婦人見希汐很眼生,盯了她幾眼后便笑著問春兒說:“春兒,你旁邊這位姑娘是剛進府的吧?什么名字?多大了?長的好標致的模樣。”

春兒因她們都是街坊鄰居,平時還指望著她們有事時照應一下娘和弟弟,所以也不肯怠慢。看了希汐一眼,就笑著將希汐的姓名年紀都說了。

希汐無奈,只得朝那幾個婦人福了一福。卻惹的那幾人對她好感大生,七嘴八舌的和她說起話來。希汐面帶微笑應對著,好在之前的那個婦人匆匆趕過來,才解了她的圍。

春兒接過包裹,笑著問道:“離端午還有幾日,怎么嬸娘們就開始泡粽葉了?”

希汐早注意到幾個婦人圍著一個大木盆,里面是泡米水泡著青蔥翠綠的粽葉,這才想起快到端午節了。請春兒帶包裹的那個婦人笑著說:“我們打算提早包些粽子提著去市場賣,給家里掙點生活費。你母親要不要也來參與我們?”

春兒有些意動,回頭看了娘一眼后卻笑著拒絕了,“不用了,我娘身體差,就怕幫不了忙,反而累出病來。”

那婦人也是順口說的,見春兒拒絕也不以為意,又坐回眾婦人之中,圍著大木盆旁清洗粽葉。

回府后,希汐發現府里也開始做過端午節的準備,先是夏蘭召集了所有的小丫環,要求她們這幾日認真做清掃工作,務必將老太太院子打掃的煥然一新。同時還選了幾名小丫環去大廚房幫忙包粽子,其中就有晴兒和小栗子。另外又點了希汐,春兒和巧兒的名,還有幾個小丫環讓她們跟著福兒姐姐去制作香囊和五彩縷。

一時之間,全府都忙碌了起來,節日的氣氛也濃厚起來。

希汐早打聽得端午日,闔府都會去太湖邊游‘夜龍舟’。往年老太太都會帶著四個大丫環前去,四個大丫環又可以各挑選兩名小丫環跟去。想跟著去玩的小丫環都去找和自己交情好的大丫環求情,希汐也不例外,她拜托了福兒,可還沒等福兒答復,緋兒就跑來告訴她,大小姐答應帶她一塊去。

希汐喜出望外,她一時走不開,忙請緋兒回去幫自己好好謝謝大小姐,緋兒笑著去了。

忙碌了幾日,總算在端午到來的前一天,一切事宜都準備妥當,大廚房里包了百十個精致美味的小巧粽子供主子們享用,另外還包了幾百個紅棗粽子和綠豆粽子,準備分給府里的下人。還有分到各院的香囊和五彩縷也都準時完工,統一送到二太太院子,準備明日分給全府仆婦丫環佩戴。

掛于門上的艾草、菖蒲也準備妥當,只等明日天一亮就命下人拿去懸掛在各處門上。希汐還聽說府里買了許多艾草編制的‘豆娘’,準備明日分給仆婦丫環們帶在頭上。

在臨睡前,夏蘭姐姐召集了所有的小丫環,傳達了老太太的話:“明日放大伙兒隨意取樂一日,每日清晨的清掃工作都免了。”小丫環們正是最愛玩愛熱鬧的年紀,一聽老太太的話個個都喜笑顏開,禁不住交頭接耳的商量著明日要去找誰游玩,要到那里去玩。希汐笑著望了春兒一眼,兩人一同伸出手握在一起,心里都很喜悅,因為明天兩人都可以跟著一起去游‘夜龍舟’。

夏蘭見小丫環們高興的有些忘乎所以,便冷冷的‘哼’了一聲,才讓小丫環們安靜下來,夏蘭環顧著小丫環們,又說:“饒是這樣,可明日還得有人負責燒水,泡茶,跑腿的工作,我點到名的站出來。”隨即點了幾個小丫環的名字,正是方才說話聲音最大,最肆無忌憚的幾個。那幾個小丫環立刻苦了臉,只好乖乖站出來,聽夏蘭分派了她們任務。

“老太太恩典,讓你們開心一日,可也別忘了分寸太過淘氣,知道嗎?”最后夏蘭又警告了幾句,才放眾人回去睡覺。春兒和希汐商量好了明日穿的衣服,說說笑笑的睡下了。

第二日起來,梳洗打扮好后,排著隊去夏蘭夏草兩姐妹那里領取了香囊和五彩縷,

希汐最好奇那‘豆娘’,拿到手中才發現是一個艾草編的蟈蟈,小巧精致,清翠可愛,不由的笑了。又探頭去看春兒的,春兒得的又和她的不同,是一個胖乎乎的葫蘆,憨態可掬,不由的又是一笑。兩人彼此幫忙著,將豆娘插到發髻上,又將香囊和五彩縷掛在身上。

裝扮好后,希汐和春兒互相望著對方頭上那個顫顫悠悠的‘豆娘’,不由都覺得好笑,這時,聽的小丫環們喧嘩起來,原來是從老太太屋子抬出來一盒清水,希汐早已從春兒那得知,這里端午日還興各家皆以清水一盒,加入少許雄黃,鵝眼錢兩枚,合家大小均用此水洗眼,稱為“破火眼”,據說可保一年沒有眼疾。

老太太,小少爺及大丫環們都洗過了,現在輪到小丫環們。眾人嘻嘻哈哈的排著隊,一個接一個的洗了,輪到希汐時,希汐學著眾人的樣子,用手掬了一些水抹在雙眼上,就算洗過了。

等到最后一個小丫環洗好后,大家又在夏蘭的帶領下去給老太太磕頭。老太太心情很好,很吩咐吉祥取來‘五毒餅’分給眾人。

這時還早,府里的其他主子還沒來給老太太請安,只有小少爺挨著老太太坐著。小少爺穿著一身紅綢衣,打扮的如金童一般。額頭上用雄黃酒抹了一個‘王’字,胸前還掛著用五彩繩編成的絡子,里面放著一個‘鴨蛋’。希汐悄悄問了春兒,才知這是此地的風俗,俗稱‘鴨蛋絡子’。

小少爺腰間掛著猴子上竿、斗雞趕兔的香包,里面裝著驅邪的靈符、銅錢,辟蟲的雄黃粉。手臂上系著五色絲線做出的‘長命縷’,他的背后還有用續羅制成小虎及粽子、壺盧、櫻桃、桑葚之類,以彩線穿著系在身上。

還第一次見小少爺‘盛裝打扮’,希汐悄悄的掩嘴笑,卻不想正被一肚子郁悶無奈的小少爺看到眼里。

小少爺注意希汐好久了,他知道希汐經常悄悄取些點心去喂他的小白狗,這時又見希汐笑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礙于祖母在旁,只得‘哼’的一聲別過頭去。

希汐卻沒看到,當她將目光從小少爺身上挪開時,才發現老太太身上穿的衣服上繡的居然是她設計的牡丹壽字花樣,本來應該早看見的,卻因小少爺那身打扮實在太‘搶眼’了。

老太太對她慈祥的一笑,招手令她近前,笑著說:“福兒說這是你設計的花樣?”

希汐看到周圍各種目光都朝她射來,有羨慕的,也有嫉妒的。她心里暗暗叫苦,卻不敢怠慢,忙屈膝對著老太太福了一福,笑著說:“回老太太,是我設計的。”

老太太喜的招她上前,親自從頭上拔下一個用金銀絲纏出來的蟈蟈賞給她。笑道:“這個你拿去玩吧,今晚隨我一起去游龍舟。”老太太親口欽點一起去游龍舟,這又是一份讓人羨慕的恩典。她自然聰明的不把大小姐要帶她一起去的事說出來,而是欣喜的謝了賞,見老太太沒什么話和她說后才退了下來。

春兒湊過來看她得的賞賜,只見這做工不但十分精巧,而且很有巧思,用了兩顆綠翡翠做了蟈蟈的眼睛,長長的須子上還各穿著一顆小珍珠。接過來只覺沉甸甸的,就知是下足料做的,價值不菲。

“我幫你戴上,”春兒踮起腳尖,小心的幫她戴上。因怕掉下來,用金銀絲牢牢的纏了兩圈才放心。

話說,我真是自討苦吃我為什么要寫端午節?嗚嗚,找了好多資料,還寫的想扯頭發太崩潰啦

謝謝親們送的粽子真好吃啊,還有不?呵呵

“給,今晚你要負責看好我的小狗。(:)”小少爺鄭重的將懷里的小白狗遞給希汐。

希汐下意識的接過小狗,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小白狗在她懷里扭了兩下,仰起頭來伸出舌頭舔她的下巴,她才大受驚嚇的問小少爺:“小少爺,你你要帶著小狗去?”

小少爺理所當然的點著頭,竭力裝出老成的樣子說:“我把小狗交給你,你要負責照顧好它太湖人多,你可別讓它走丟了。還有它也許會暈船,你要一直抱著它。”

希汐望著一本正經的小少爺,若不是他的表情很平靜,她還真以為小少爺是在整她。小少爺心里忍著笑,她不是喜歡自己的小狗嘛?老偷偷摸摸的給小狗吃點心,難道她認為自己會虐待小狗,不給它吃飽?嘿,今晚就讓她正大光明的陪著小狗玩個夠。

“它的名字叫團團,記好了。”小少爺最后又交代了一句,就蹦蹦跳跳的跑回祖母懷里,將臉埋進去,藏住了滿臉的笑意。

希汐抱著小狗求助的望向老太太。她等待今晚已經很久了,還盼著能上游船去好好玩一晚,結果小少爺卻派了一個‘狗保姆’的差事給她。老太太沒注意到她的目光,只寵愛的摸著小少爺的頭,溺愛的說:“你也真是的,我們出去坐游船,你還要將團團也帶去。”

希汐一聽老太太這么說,就知沒法指望老太太了。她掂了掂懷里的小胖狗,那么重,如果一直抱著它,那自己不但不能盡興玩,這么一晚上下來,自己的胳膊也受不住啊要不去找條繩子拴著它的脖子,就像以前看別人遛狗一樣。

好像小少爺猜到了她的想法,又從祖母懷里扭過頭來交代說:“你不可以用繩子拴著它哦它不喜歡繩子。”

現在希汐可以肯定了,一定是她什么時候得罪了小少爺,小少爺這是在整她她低下頭去看懷里的小胖狗團團,團團討好的朝她搖尾巴小眼睛圓溜溜的望著她,她無奈的朝團團嘆了口氣。

春兒忍著笑湊過來,小聲的說:“別擔心,今晚我會幫你的。”

“我也會幫你的。”緋兒從大小姐身后溜過來,同情的對希汐說。說完又苦著臉說:“可是希汐,我怕小狗。”

拜小狗團團的福,希汐抱著小狗,與春兒和緋兒三人坐一輛小車,不用去和其他的小丫環們擠大車。這時天色已經黑了,可街面上十分熱鬧,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他們前進的方向,都是朝著太湖走去。

這令希汐對即將看到的‘夜龍舟’更加期待,而且小狗一直乖巧的窩在她的懷里,讓希汐覺得今晚的任務也許很容易完成。

‘夜龍舟’是江蘇特有的端午節風俗,晚上在龍舟四面懸上小燈競渡,且有簫鼓歌聲相和。水面上漂浮著河燈,輝煌奪目,除此水上還設堆堆浮焰,讓張燈結彩的龍舟從焰中穿過。來看熱鬧的人臨水觀看,或登上游船,船身掛著彩燈,自身也溶于其中。

老太太帶著大老爺及兩位太太,一眾姨娘侍妾及隨侍的婆子仆婦丫環們上了正味樓的三樓,掌柜帶著小二們恭恭敬敬的請了安,又將精心準備好的各味粽子,咸鴨蛋,開胃小菜和當季水果、精致點心陸續送上來。

老太太看了一眼,隨意的指了指咸鴨蛋,吉祥忙上前去,用手帕子墊了手,小心翼翼的去了皮,然后送到老太太口邊。老太太就著吉祥的手吃了一口,然后笑著對掌柜說:“滋味倒比去年的還好,大少爺帶著弟弟妹妹去游湖,你吩咐人送些吃食去大龍船上。”

掌柜的躬身笑道:“小的知道少爺小姐們一定要去游湖的,大龍船上早準備好了。”

老太太滿意的點點頭,對大老爺說:“羅掌柜考慮周到,大老爺可要賞他。”

且不提老太太這邊,希汐抱著小狗隨著小少爺上了大龍船,她在前世就沒做過船,此時上了那么大那么豪華的一艘船,不由好奇的東看看西摸摸。

“你還不過來坐著,小心將我的團團掉進水里。”小少爺老氣橫秋的對希汐說。

希汐只得離開船邊,乖乖的在小少爺指定的位置坐下。她剛坐下,身邊的青珞就溫柔的說:“希汐妹妹,累了吧,不如我來抱團團吧。”

希汐還沒開口,坐在青珞另一邊的小少爺就阻止道:“不行,這是我教給希汐的差事,你們誰都別插手。”希汐心里恨的牙癢癢,可是卻不敢表現出來,若這個小壞蛋是自己的弟弟,看我怎么收拾他。

“你要叫希汐姐姐,”青珞溫柔的摸摸小少爺的頭,笑著教導他。小少爺頓了頓,在青珞的目光下只得乖乖的對希汐說:“希汐姐姐。”

時間來不及了

希汐扯著嘴角對小少爺笑了笑,然后就收回目光伸手安撫懷中開始不安份的小胖狗團團,做出一副認真完成差事的樣子。(:)小少爺看了她一會,覺得無趣后就將注意力移開。

這時船開了,不時能看到絢麗美景從船邊滑過,小少爺早按耐不住了,趁著母親派來管他的青珞姐姐一不注意,就一溜煙的縮下椅子,奔到船邊趴在欄桿上往下看,高興的大呼小叫,倒嚇得伺候他的奶娘,婆子丫環們簇擁過去,不住聲的勸他下來。

青珞見小少爺身邊已經不少人招呼,想來不會出什么問題,就放放心心的坐在原位,對希汐笑著說:“進府有一個月了吧,看你適應的很好呢。我常聽我們二太太提起你,夸你年齡雖小,卻聰明機靈,甚的老太太看重呢。”

“姐姐太夸我了,希汐年紀還小,還要請姐姐多指點。”希汐露出標準的笑容謙虛的說。她進府的第一日就見到青珞姐姐,對她很有好感,而且她已經知道了那日關大娘為什么對青珞說那些語意雙關的話了,她從巧兒處知道,二太太有意要讓青珞去伺候二老爺,而青珞似乎并不情愿。

比起高高興興去做大少爺姨娘的順兒,不愿意攀高枝成為姨娘的青珞,讓她很是敬佩。不過,她真的能抵抗二太太給她的壓力嗎?尤其受二老爺寵愛的錢姨娘又有了身孕這個美麗的女孩子該怎么辦?希汐望著青珞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等望著小少爺的青珞回過頭來,希汐忙掩飾的低下頭去,按著動個不停的小胖狗說:“團團是不是太熱了?在我身上動個不停。”

青珞看了一會,掩嘴笑了一下說:“也許它該小解了,交給我吧,我帶它去找個沒人的地方。”

希汐忙將小胖狗交給青珞,不好意思的道謝。青珞溫柔的笑著說:“沒關系,團團就交給我吧你還是第一次坐游船吧,小少爺一時也顧不上管你,你就放心的去和小姐妹們玩吧。”

說完,青珞就抱著小胖狗朝黑暗無人處走去。希汐在感激的望著青珞消失在黑暗中,就高興的去找春兒和緋兒她們玩。她沒注意到,有一個人也趁著人不注意,起身悄悄的跟著青珞去了。

船頭是大少爺抱著小小姐,緊跟在他身邊的是新姨娘順兒。希汐看到兩人逗著小小姐,不時對視一笑,一副情意濃濃,十分恩愛的樣子。而大少奶奶因為身體還沒養好,今天雖然跟著來了,可是卻被老太太留在正味樓上。

離他們不遠處是小少爺,身邊有一群人簇擁著,希汐趁著他看不到自己,就往船的右側走去,她之前看到大小姐帶領著一群小丫環朝那邊走去,好像春兒也在其中。

果然她才繞到船的右側,就聽到女孩子的唧唧喳喳的聲音,十分的熱鬧。

她走過去,在人群中找到了春兒,就挽著她的手臂笑道:“你們在看什么,那么高興?”

春兒指給她看不遠處的一張小船,那小船的邊緣掛的都是胖乎乎的小豬燈,船頭還扎了一個滑稽的扛著九齒釘耙的天蓬元帥豬八戒。這倒引得幾艘大游船都隨著它轉,不時還能聽到隨風傳來的嬌笑聲。

“好笑吧你怎么跑來了,小少爺肯放你了?小狗呢?”春兒笑著問。

希汐正要回答,就看到坐在正中間椅子上的大小姐朝她招手,便對春兒笑笑就朝大小姐走去。

“瑞兒太調皮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別和他生氣。”大小姐伸手拉著她,笑著說:“你累了半天,就在我旁邊坐一會兒,喜歡吃什么?要不嘗嘗這個紫糯米包蜜棗餡的粽子,我覺得味道還不錯。”

希汐常去找緋兒,也經常和大小姐玩在一處,所以聞言也沒有客氣,就在大小姐身邊的椅子上坐下,接過大小姐遞過來的小巧四角粽子。邊解開粽葉邊笑著說:“小少爺坐不住,早去船邊看熱鬧了,身邊有奶娘婆子丫環一大群的圍著。青珞姐姐就將小狗帶走了,說讓我輕松一下,我就過來找你們了。”

大小姐一聽弟弟身邊有奶娘護著,奶娘是個老靠謹慎的人,她也比較放心弟弟的安全。現在先讓他玩一會。過一會就讓人去將弟弟喚來。

“臨上船前,老太太讓如意姐姐也跟著照顧五弟,有那么多人在,大姐放心就是。而且大哥和二哥都在船頭,還有李夫子也在,五弟應該不敢調皮的。”說話的是三少爺宋石祥,才十歲年紀卻老成謹慎,和他親生母親薛姨娘性格十分相似。

希汐回想了一下,她好像沒有看到如意,也沒有看到李夫子,不過她也沒有注意,興許看漏了也不一定。

她一邊看著湖面上的美景,一邊細細的將大小姐給她的那個紫糯米包蜜棗餡的粽子吃完,喝了一杯緋兒遞給她的雨花茶后,才心滿意足的站起身,對大小姐笑著說:“大小姐,我去看看小少爺,然后和青珞姐姐要過小狗,好讓青珞姐姐也輕松一下。”

大小姐笑著朝她點頭,說:“我會讓人去叫瑞兒過來,你先去將小狗抱好,免得被瑞兒看見也又找你麻煩。”

希汐抿嘴一笑,大小姐考慮的真周到。于是她就依大小姐說的,到了船頭后沒有驚動小少爺,而是四處找起青珞姐姐。船頭沒找到,她就朝著青珞姐姐之前去的方向找去。

越往后走,就越發的冷清,好在船外湖面上很是熱鬧,所以希汐也不是很害怕,只是疑惑著青珞姐姐為什么會去了那么久。

一直快走到船尾處,希汐隱約聽到了青珞姐姐說話的聲音,本來想轉頭回去的希汐松了口氣,又加快腳步朝前面趕去。由于外面各色燈光明亮,反而顯得船上十分黑暗,突然在轉角處希汐碰上了一個軟軟的東西,嚇得她險些驚叫出來。

好在那個軟軟的東西先她一步發出‘哎呀’一聲的嬌呼,這才讓她知道自己是碰到人了,忙后退一步,口里說著:“這位姐姐,對不住了,可被我碰痛了。”

這個聲音好熟悉,不知是哪位姐姐?希汐心里想著,抬頭向前望去。

身前這人還沒看清楚,她卻無意間望到就在前方不遠處,居然有兩個人依偎著坐在一起,看身形好似一男一女。“啊”希汐驚呼一聲,又連忙掩住了嘴。

這些聲音早驚動了前面的那一男一女,那女子慌忙站了起來,剛巧一艘大游船靠的很近的游過,船身上掛著的花燈發出的光芒照亮了這一方天地,希汐清楚的看到驚慌站起身的那女子正是她在找的青珞姐姐,她的懷里還抱著那只小胖狗。

而那位回過頭來的男子她也認識,是很受小丫環們歡迎的李夫子

怎么會是他們倆?而且希汐沒忘記之前看到的,兩人親熱的依偎在一起希汐只覺腦袋一時反應不過來,為什么他們會在一起?

李夫子不是還有個如意想嫁給他嗎?

想起如意,希汐突然想起之前聽到的那聲‘嬌呼’好熟悉,好像就是她往身前這人望去,果然這個站在黑暗處的人就是如意姐姐只見她臉色煞白,咬牙切齒的,手里還緊緊的拽著一塊手帕子。

意外嗎?

希汐在心里嘆氣自己怎么那么倒霉,不就是找人么為什么又碰破別人的?上次在二太太院子里,自己還能趁沒人發現全身而退,可這次希汐無奈的看了一眼緊緊捏住自己手的如意姐姐,這根本和自己無關,為什么我要陪他們三人在這里罰跪啊

他們幾人正跪在二太太的正屋,李夫子站在青珞和如意之間,青珞和如意都是跪在地上的,而希汐被如意緊緊捏著手迫不得已也只得陪著如意跪著,如意這時倒是冷靜下來了,可是捏住希汐的手卻十分用力,希汐試著抽過幾次手,可她一動如意就警覺的握緊,就像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的樹枝一般緊緊的抓著不放。(:)

希汐氣惱之余真想破口大罵如意這關她什么事?可她見到坐在上方椅子上的老太太和二太太臉色鐵青,她也就不敢,只得低下頭忍著氣。

跪了好一會,希汐覺得腳開始發麻時,老太太才開口說:“李先生,我們家一向敬重你,你教書育人,怎么自己做出這種男女私會的事?我們家待你一向不薄,如果你喜歡青珞,盡可以直說,我們也會成全你們。”

李夫子朝老太太長揖到地,鎮定的說:“老太太容稟,晚生此舉雖然不妥,但我和青珞從小就有婚約。因晚生家父親去世后,母親只得帶著我去依附親戚過活。晚生從未忘記這樁婚約,取得桂榜(鄉試放榜之時,正值桂花飄香,故又稱桂榜。)后就來尋找她家,可誰知幾經查找,才知道她家已成為宋府的奴仆。晚生找到她家時,她父親卻不肯承認女兒以我有婚約,還勸我另娶其他人家的女兒。晚生不肯死心,恰好大老爺賞識,請晚生入府教幾位小少爺,我才得以遇見青珞。青珞她還記得我們小時的婚約,只是。”李夫子說到這里,就看了二太太一眼沒有再說下去。

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那是因為二太太想讓青珞給二老爺做妾。老太太看了二太太一眼,見二太太臉色鐵青,眼睛里滿是怒火的望著青珞,而青珞不敢和二太太對視,低著頭渾身顫抖,可是卻堅定的握緊了手。

老太太的目光又移到如意的臉上,自己因對陪嫁丫鬟香葉有愧疚,所以對聲音及個性都像香葉的如意十分厚待,就連此時,見她祈求的望著自己,自己的心又有些動搖了,唉,這可真難辦啊

“希汐,此事以你無關,你先退下去吧出去后,不許和別人胡亂說,也傳話出去,不許再提這件事。”老太太決定先將希汐放出去,本來這個小丫環只是無意中碰到這件事里,加之她年紀還小,很多話都不是她這個年齡該聽的。

“謝老太太,”希汐一聽就來了精神,她忙從如意手中掙出自己的手,那只手已經被如意捏的通紅。老太太見了到十分不忍,忙說:“倒為難你了,你下去找吉祥要點藥膏來抹一抹,過后,我讓你如意姐姐向你道歉。”

希汐心里想,哼,道歉有什么用?難道道歉了我的手就不會疼了么不過她也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起身后朝上面的幾人福了一禮就低著頭退了出去。

出正屋后,青佩快手一把將她拉過去,問:“里面怎么樣了?老太太可決定了怎么發落青珞和如意?”

希汐被青佩剛巧碰到了痛的那只手,疼的‘滋’的倒吸了一口氣。吉祥眼尖,一眼就看出她的手有不妥,忙拉開青佩,關心的問:“你的手怎么紅成那樣,是被如意捏的吧青佩,快去找點止疼的藥膏來幫她擦一擦。”

青佩也看見了,忙說:“真對不住,我沒看到。希汐妹妹,抓痛你沒有?你等著,我去給你找藥膏。”

“沒關系的,姐姐沒碰痛我。老太太吩咐了,說不許大伙再提這件事呢。”希汐忙笑著說。

“既然老太太吩咐了,我們就不要再提了。”吉祥望了守在門外的幾名丫環一眼說。守在這里的都是老太太和兩位太太的大丫環們,一聽吉祥這樣說,就個個心領神會的不再追問希汐了。

青佩很快找了一盒‘玉梨膏’來,細心的幫希汐那只手涂上藥。希汐只覺手涼嗖嗖的,十分舒服,忙笑著向青佩道謝。青佩將一盒藥都塞給她,笑著說:“你拿著吧,明天再抹一次應該就沒問題了。”

希汐也沒客氣,收下了。她也不敢走開,只得陪著吉祥幾人在門外等候,她的心里好羨慕春兒和緋兒她們,此時還跟著大小姐在太湖的游船上玩耍呢。

等了一會,跟大太太的碧琪忍不住將頭挨近簾子去聽,吉祥和青佩對望一眼,就默契的撇過頭去裝沒看到。碧琪還沒聽到什么說話聲,就聽到走動的腳步聲,驚得忙后退幾步站進丫環的隊伍。

她剛站好,二太太正屋的門簾就掀開了。大太太扶著老太太當先走了出來,身后是大老爺,二太太跟在后面,臉色越發鐵青了。最后才是李夫子帶頭,身后青珞和如意走了出來。

希汐看到如意笑容滿面的樣子就知道她如愿了,再看到青珞也是一臉笑容,又不由的有些猜不透了。再看李夫子的表情,欣喜中帶著煩惱不安,這令她更摸不著頭腦了。不過也沒時間多想,忙跟在吉祥如意的身后回了老太太院子。

大老爺、大太太一直將老太太送回屋子,陪著說了幾句話后才告辭。待他們一走,如意就高興的過來拉著希汐的手,笑著說:“好妹妹,方才我抓痛你了,我現在給你道歉。”

希汐下意識的想躲,卻沒有躲過,這次如意很小心的沒有捏痛她,一邊說話一邊就從手上褪下一個金晃晃的赤金鑲翡翠葉子手鐲,親自幫希汐戴進去。希汐還想推辭,坐在上方的老太太就笑著打趣如意:“希汐,你只管拿著,難得如意這妮子那么大方不拿白不拿,等她明天后悔了也沒臉來找你要回。”

如意嬌笑著松開希汐的手,轉身對老太太撒嬌的說:“老太太,我什么時候給了東西又后悔的?我是那么小氣的人嗎?”

希汐還沒見過這樣的如意,不由有些發愣。老太太又對她說:“希汐,你收了如意的厚禮,可別再怪她了。過幾日如意出嫁時,你可要精心做兩個荷包給她添妝。”

“是,老太太。”希汐還糊里糊涂,只是本能的回應老太太的話。

“這么說,恭喜如意妹妹了,如愿嫁給心儀的人了。”吉祥機靈的多,已經從老太太的話里聽出來,忙上前恭喜如意。希汐這次反應過來,也跟著恭喜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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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如意高興的很,能嫁給自己心儀之人為妾,她已經心滿意足了。(:)幾個姐妹簇擁著她說吉祥話,老太太在上方含笑看著,屋子里充滿了脈脈溫情。

那邊的青珞卻是另一番境況。她渾身顫抖的跪在滿臉怒氣的二太太面前,流著眼淚懇求的說:“求二太太開恩,請二太太看在奴婢從小就跟著太太的情分上原諒奴婢。”

二太太毫不動容,冷冷的喝道:“你如今如愿了,老太太親口決定讓你和如意同時嫁給李夫子為妾,還說誰先生下長子誰就扶為正妻。你和李夫子情誼不同,正妻之位非你莫屬,正是你該高興的時候,何須在我面前虛假作態我只恨你一直不肯跟我說真話,讓我在老太太、大太太面前丟臉。”

青珞哭著不敢分辨,她伺候了二太太那么久,如果二太太真是那種肯成全人的性格,她早對二太太和盤托出,求她為自己做主了。

站在二太太身后的青佩面露不忍,她和青珞一起進府,一同伺候了二太太幾年,姐妹情分自然不同。不過這時明顯二太太正在盛怒中,她也不敢為青珞說好話,同時她心里也有煩惱,青珞是脫身了,可是二太太一定不會放棄找一個新姨娘來分二老爺寵愛的念頭,自己雖然是二太太的心腹,好在自己相貌平常,二太太不會選她吧。

“好了,哭哭啼啼的做什么,我又不是攔著不許你嫁人。你這副樣子被別人看了,還以為我多為難你呢行了,你先下去吧,去準備你自己的嫁妝,這幾日就不用你伺候了。”二太太不耐煩的說。眼下青珞這事已成定局,自己除了發發火也沒什么作用,還是考慮一下重新選個丫頭吧。

青珞委屈的站起身,給二太太行禮后就倒著身子退了出去。青佩咬咬唇,大著膽子送青珞出門,趁著二太太沒注意時壓低聲音在青珞耳邊說:“恭喜你,青珞。”

青珞感激的望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就自己去了。

二太太沒注意她倆的小動作,只顧著自己心里想事情。想了一會后,她才皺著眉頭問青佩:“你說,我選那個丫環好呢?按理說,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應該選你才對,可是你也知道老爺對相貌很是看重,就怕你去了也奪不走老爺對那小賤人的寵愛,反而害了你。青瑤也一樣,我院子里就找不出一個長的比較標致的,能合了老爺的眼唯有青珞,老爺還會多看她幾眼,可這唉,再氣也沒有用,老太太都親口答允了他們的婚事。”

青佩沒敢說話,心里卻松了一口氣。二太太又皺著眉說:“去外面買個人,又怕不忠心,日后成為第二個錢姨娘倒不好了。你有什么主意沒?”

青佩咬咬唇,低頭在二太太耳邊出了個主意,二太太邊聽邊慢慢的點了點頭,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

次日,二太太去向老太太請安時,被老太太留下說了好一會的話。

出的老太太房門后,在外面等候的青佩忙迎上前,小聲的問:“老太太允了么?”

二太太微微點點頭,就慢慢的向前走,眼睛還不時的掃視周圍的丫環。青佩跟在后面,悄悄的吁了口氣,心里的一塊大石頭這才放了下來。

正要出內院,一個小丫環突然從另一個方向跑了出來,好在她個小靈活,在碰到二太太之間剎住了腳。只見她也不慌張,而是滿面笑容的朝二太太福了一禮。青佩認出這個小丫環就是昨天的希汐。

希汐是聽說有親戚在二門等她,心知一定是田大娘來了,忙去找吉祥請了假,就匆匆往自己房間跑,誰知急促間險些沖碰到二太太,她心里慌張可表面上卻鎮定的笑著福下身去請安:“希汐給二太太請安。”

二太太沒出聲,只是仔細的打量了她一會,看得希汐心里疑惑之極,又擔心二太太是不是要責備自己的冒失,臉上不由的帶出了些不安的神色。這時二太太才醒悟過來,心里好笑道:自己也太著急了,一聽老太太同意自己在全府的丫環里挑人,見到誰都會在心里掂量一下。眼前這個小丫環雖然長得很不錯,可是年紀畢竟太小了,比自己的女兒還要小一些。

二太太微笑著說:“你的手好些了吧,還痛不?還要藥的話盡管來找青佩取吧。還有,你在老太太院子里當差,記得以后不可再這樣冒冒失失的。”

希汐忙躬身回答:“是,希汐記住了。謝謝二太太關心,青佩姐姐給我的藥十分靈驗,我的手已經不痛了。”

二太太點點頭,就當先走了,青佩回頭朝希汐悄悄眨了眨眼睛,見希汐回了她一笑后,才快步跟上二太太的步伐。

希汐哪知自己差點成為二太太心目中的成為二老爺新姨娘的人選,她高高興興的回房間取了東西后,就快步朝二門走去。

田大娘這時來找她,應該是來告訴她好消息的吧這段時間里,她聽負責采買的胡媽媽說,鎮遠城里已經出現了她設計的那種新繡法制作的新衣服,而且賣得十分火,各個繡坊幾乎供不應求。這時如果有人去出售那種新繡法的花樣子,應該會很容易出手吧

心里想著,她已來到二門前,看到田大娘笑瞇瞇的和一個老婆子說著話,她忙跑上前去喊道:“大姨,您來了。”

“你們進屋聊吧,好久沒見面,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老婆子去別處走走,就不妨礙你們說話了。”希汐看到田大娘朝那個老婆子手里塞了點東西,那個老婆子就十分識趣的讓她們進屋子里單獨見面,自己樂呵呵的走了。

田大娘拉著希汐進了屋子,關上門后就笑道:“希汐,我們的花樣子賣的好極了,也和大彩繡坊說好了長期合作,每月供給他們五張傳統的花樣子,至于新繡法的花樣子我全賣了,他們還說讓多畫一些拿去呢,不管多少他們都收呢。”

明天是我的生日呢早說好了要出去玩。本來想請假來著,結果今天看到yy738155投的更新票心里好糾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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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大姨小聲一點。(:)”希汐忙將田大娘拉到桌子邊坐下,小聲的說:“千萬別讓府里的人知道了。大姨,快詳細給我說說,你和大彩繡坊是如何談的?”

田大娘歉意的笑了一下,壓低了聲調說:“我和大彩繡坊談好了長期合作,他們的要求就是只能專供給他們繡坊,每月至少供給五張傳統的花樣子,每張按六錢銀子收購。如果有大幅的繡繡屏的花樣子則按一兩銀子收。去之前我早打聽過其他繡坊的價位,覺得大彩繡坊開出的價錢比較高,我就做主和大彩繡坊說定了。”

“這個大姨做主就是,那三十七張新繡法的花樣子也賣給了大彩繡坊嗎?”這個價錢比希汐預期的高,她本來還想每月五張傳統繡法的花樣子能賣到二兩銀子就不錯了,于是她更期待新繡法的花樣子能賣出更好的價錢。

“我想著現在急缺這種花樣子,加之是第一次和大彩繡坊做交易,掌柜的為了日后我們在將花樣子賣給他,第一次一定會給一個比較高的價錢,所以我就決定全賣了。三十七張花樣子,掌柜的先開出十兩銀子,后來我在里面當繡娘的姐妹幫著說了幾句話,最后給了十二兩銀子。下一次的價錢卻沒有說定,掌柜的也精明的很,應該是要觀望一陣子。”田大娘細細的算賬給希汐聽:“這次一共賣了十五兩銀子,雖然你說分我一半,可我總覺得受之有愧。我和你田大叔商量了一下,不如分成三份,你們姐妹兩份,我一份。”

“大姨,謝謝你。”希汐很感動,田大叔是個厚道的人,田大娘雖然精明,但也是個好心的人。

“大彩繡坊的掌柜說了,有多少花樣子他們都收,價錢好商量可惜你在這府里不能畫花樣子,短期內又不能再請假出府。”田大娘惋惜的嘆了一口氣,然后又接著說:“方才我去見了關大娘,也試探的提起我們的親戚關系,關大娘說你很受老太太及二太太的喜歡,前途大好呢我就不敢提替你贖身的事。哎早知道你有這方面的才華,我何必介紹你來宋府當丫鬟呢。”

希汐心里卻很想的開,她微微笑著說:“若不是進了宋府當丫鬟,我怎么會想出用新繡法做衣服,也不會想起畫花樣子賺錢。而且因為宋府宴客,這種新繡法才能通過來做客的客人流傳出去,進而在鎮遠城興起,否則我畫的花樣子賣給誰去?”

田大娘想了想,笑了。“你說的對,我還擔心你怪我呢,沒想到你想的比我還清楚。”田大娘又接著說:“我還有一件事和你商量,我們村子有一戶人家打算賣掉田地去外地做生意,他家雖然只有三十畝的地,可都是上好的田。因他急著走,所以才要價八兩銀子一畝,我和你田大叔已經商量好了準備買下其中二十畝。你有沒有興趣買下剩下的十畝地?”

“買地?”希汐有些意外,反問道。

“是啊,現在我那里已經有你的七十兩銀子了,不夠的十兩我們先給你墊上。這銀子在手上可是死的,還不如拿去置辦些產業,以后租給人耕種也可以每年收些傭金,過上幾年,收的傭金又可以買上幾畝地了。雇傭人收取租金等事,你也不用多費心,我們自會幫你辦妥。”田大娘熱心的勸說。

其實這是個好主意,希汐之前還真的沒有想的。不過,田大娘似乎太熱心了一些,讓她心里起了些怪怪的感覺。

“大姨為什么不將三十畝地都買下呢?”希汐狀似無意的問。

田大娘一愣,才笑著說:“你知道我家沒多少積蓄,家里的銀子還要留著些給大木說媳婦兒,剩下的也就夠買二十畝地。我想著,這是個好機會,要知道現在很少有人肯賣田地了,還是上好的良田。樂兒雖說是在我家寄養,但我們一向把你們當成自家人,你又有閑置的銀子,我就想著來問問你。”

“大木哥要說媳婦了啊恭喜大姨,是哪家的姑娘?”希汐笑著問。心里卻在想,自己的銀子寄放在田家,如果銀子不夠,田大娘盡可以先挪出來應急啊可要說這是騙人的,她到相信田家不會這樣,也沒這個必要,因為自己的銀子都是交給田家保管。

“看好了一位姑娘,還沒請媒人去說。”田大娘說起大兒子的婚事,立刻笑容滿面。

希汐突然起了一個念頭,難道田家看中了樂兒,打算等樂兒長大后嫁給石頭?不對,不對,樂兒相差石頭七歲呢難道田大娘是看中了自己?她到忘記了自己現在這個身體才十一歲,剛好和石頭同年。

有了這個念頭,希汐突然覺得田大娘看自己的目光和以往不同,似乎更加親熱。

“希汐,你看買田地的事怎么說?”田大娘又問了一句。

希汐定了定神,笑著回答說:“大姨說的對,那就請田大娘幫我出面吧”

田大娘笑瞇瞇的說:“你放心,我們一切都會幫你辦妥,如果簽寫文書那天你不能出府,我就讓你妹妹按指印。可好?”

“我可能近期都不能出府,田大娘就讓樂兒按指印就可以了。對了,我最近又得了兩樣好東西,大娘幫我拿回家收好吧,如果銀錢緊張的話,大娘就幫我當了換銀子吧。”希汐從自己帶來的小包裹里取出一個用手帕包著的東西,打開來是兩樣金燦燦的首飾,一樣是老太太給的金銀絲纏出來的蟈蟈,另一樣自然是從如意那里得到的赤金鑲翡翠葉子的手鐲。

“喲,這兩樣東西可貴重著呢是你新得的賞賜?這可是拿著銀子都沒地方買去的好東西,拿去當可惜了,不如留下來給你們姐妹日后做嫁妝好了。”田大娘接過去看了一眼,就笑著說。

希汐臉一紅,嬌嗔道:“大姨想的可真遙遠,我離嫁人還有好幾年呢,樂兒更不用提了。大姨幫我收著就是了,我還給樂兒做了身新衣服,大姨幫我帶回去。這里還有一盒點心,是老太太跟前的吉祥姐姐給我的,你也帶回去給石頭哥和樂兒吃吧”

田大娘笑著接過包裹和點心盒子,說:“你們小姑娘就是臉嫩,那大姨就不逗你了。你出來的時間長了,恐怕老太太要找你,你就回去吧我這也要走了,你大木哥和馬車還在外面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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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青蓬小車靜靜的停在宋府外的一條小巷子里,坐在車夫位子上的田大木頭戴遮陽草帽,交抱著兩條胳膊,歪著頭昏昏欲睡。(:)

田大娘走到馬車邊,看到大兒子這幅模樣,不由好笑的拍了大兒子頭上的草帽一下,笑道:“就讓你等那么一會,就無聊的睡著了?”她這一拍,剛好將草帽拍的蓋住了田大木的臉,把田大木給驚醒了。”誰誰是誰?”田大木手忙腳亂的掀開蓋在臉上的草帽,一見是他老娘,也不敢說什么,只是小聲的抱怨說:“什么一小會,至少有一個時辰好不好?”

抱怨歸抱怨,田大木還是跳下馬車來扶田大娘上車,一邊問:“娘見到希汐妹子了么?買地的事和她說了沒?”

田大娘鉆進馬車里,坐好后拉開車簾和兒子聊天,她心情愉悅的說:“說好了,她還怕錢不夠,將新得的兩樣首飾交給我去當了換錢呢。我看那首飾極貴重,當了不劃算,就勸她留著以后做嫁妝。”

田大木對他爹娘的心思也有一些了解,于是他一邊趕著馬離開那個小巷子,一邊對他娘說:“希汐妹子還在宋府當丫鬟,聽娘說還很受宋府的老太太、太太看重,將來能不能贖身還難說呢。娘和爹想要她做石頭的媳婦兒,我看不容易呢”

田大娘不以為意的說:“他們現在年紀還小呢,至少還有三、四年的時間,誰知道將來會是怎么樣。我看希汐很有自己的想法,不會甘心一直都做人下人,總會找到出府的機會。還有,我和你爹雖然有這個心思,可也不是為了這個才將地分了十畝給她,你這個木魚腦袋怎么能明白我和你爹的苦心。”

田大木摸摸鼻子,奇道:“不是為了讓她做石頭媳婦,那還為了啥?我們家又不是沒有錢將三十畝地全買下。”

田大娘不想和他說那么多,加上她也覺得疲倦了,就刷的一下將門簾拉好,說:“好好趕車,趕穩一點,我瞇一會兒。”

“還會有什么苦心,不就是想她做小兒媳婦么。倒不是我說自己弟弟的壞話,我可不覺得她會看上石頭,石頭有啥啊,家里出錢給他上學堂卻不好好學,調皮搗蛋倒是拿手的很。”田大木的話還沒說完,后腦又被她娘隔著簾子打了一下,“有你這么說自己弟弟的?他現在年紀小,貪玩一點怎么了?長大點自然會穩重好學的。”

田大木縮縮脖子,不敢再說了,他精明能干的老娘最是護短,明明自己因石頭不上進不好好學氣的要命,卻不許別人說石頭的壞話。

田大娘靠在車壁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自己何嘗不知道小兒子的毛病,雖然不想承認可還不得不說,石頭還真配不上希汐。自己和孩子他爹雖然有這個希望,成了自然好,不成倒也不會強求。

至于勸希汐買地,這倒是全為她們姐妹考慮。自己一心幫她,若日后希汐有了出息,也能看在這些情面上遇事照顧下自己的這兩個兒子。自己的大兒子踏實勤奮,又和他爹學了一手木匠工藝,日后過日子是不成問題的,可是未免太過老實厚道,將來難免不會吃人虧。小兒子就更不用說了,不肯學木匠活,學堂也不好好上,就喜歡舞刀弄棒,跳上跳下一刻也靜不下來,最近更好了,一天就是陪著樂兒玩鬧,不知什么時候才能長大,想到他的將來田大娘就愁眉深鎖。

樂兒現在年紀雖小,可看著長大后聰明伶俐處也不輸她姐姐,一定能將小家業守的穩穩的,唯一不好的就是足足相差石頭七歲呢要等她長大還要很多年。不過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自然也會更深厚。所以兩姐妹里,妹妹成為自己的小兒子媳婦更把穩些。于是她這次提出買地簽文書時按樂兒的指印。

賣花樣子的錢,她拿一半的確多了,她雖然愛錢,但也不是貪心的人,所以提出分成三份,她只要其中一份,另外兩份有樂兒的一份。看著很羅嗦,可其中自有深意在。

田大娘想到這,突然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哎呀,不好,自己今天會不會露出了行跡,若希汐因此起了戒心,從此和自己家生分了那可怎么辦?

看來要想個補救的法子

且不提田家母子,希汐走在回老太太院子的路上,心里也在想這事。

她一直覺得這個身體才有十一歲,離談婚論嫁還早的很,所以她根本沒擔心過。今天的田大娘倒是給她提了個醒,別以為自己年紀小,就可以高枕無憂。

再想想青珞的遭遇,她暗自警戒,就算自己不愿做妾,也難說會被主子逼迫。偏偏這個身子的容貌十分標致,若是再長上幾年,一定會出落的更好。不管是被男主子看中,還是被選去當小姐的陪嫁丫鬟,都有很大的可能。自己一定要盡快想出辦法來恢復自由身可今天田大娘說了,她試探過關大娘的意思,目前想替自己贖身是不可能的。

至于田大娘的打算,她倒不急著擔心,現在自己還不是自由身,就算自己能贖身出府,那自己要不要嫁人,要嫁給誰還是自己說了算。她倒沒想到田大娘其實更看中了樂兒。

她一路胡思亂想,一直到有個人影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才回過神來。

“去那里了?怎么失魂落魄的?”穿著水紅衫子,頭戴金花,打扮的千嬌百媚的如意皺著眉看著希汐,不過語氣還好。

希汐抬頭看見是如意,忙行了一禮,隨便找了個借口說:“如意姐姐好,我才從二門回來。之前我大姨來看我,提起了我的小妹,所以我一時心情低落沒看到姐姐,姐姐這是要去那里?”

“有親戚來看是好事啊既然你想你的小妹,等下個月我放你一天假回去看看。我去找青珞聊天,你快回院子去吧。”如意笑瞇瞇的說,揮手讓希汐離開。

“是,”希汐應了。

正要走時,如意卻眼尖的看到希汐手腕上沒有戴著自己送的手鐲,忙問:“我送你的手鐲呢?你怎么不戴?”說實話,自己的確后悔了,那手鐲可是以前大姑奶奶回來時賞賜她的首飾,不但價值不菲而且做工十分精致,是內造之物。自己十分珍惜很少佩戴的,可是昨天一時驚喜過度,居然將手鐲給了希汐。還是當著老太太和吉祥給的,滿話也說了,她想再要回來也沒臉面開口。

如意望著希汐的笑臉,暗中咬咬牙,臉上卻笑著說:“妹妹有心了,我喜歡牡丹富貴的花樣,那就煩勞妹妹了。”

“姐姐客氣了,那希汐這就回去了,姐姐慢走。”希汐朝如意屈膝福了一福,笑著告辭了。

她轉過身后就忍不住偷笑了,看到如意憋屈的表情一下子令她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既然一時想不出辦法,就別多想了,好在自己擔心的這些事不會很快就發生,她一定會在危險來臨之前想出辦法恢復自由身的。

既然如意喜歡牡丹富貴的花樣,那自己就好好給她做兩個荷包,也算是謝謝她吧

青珞和她同一天出嫁,自己也給青珞做兩個荷包,一是自己一直對青珞都很有好感,二就是雖然這次青珞算因禍得福了,可是自己碰破了這件事,心里總覺得對青珞有些歉意,荷包的花樣就選清新淡雅的荷花好了。

想好后,剛好自己也走到了二太太院子,她也就不先回自己房間,徑直去內院找福兒。

福兒聽了她的來意,抿嘴一笑說:“我聽吉祥說了,如意珍愛之極的赤金翡翠手鐲都給了你,你可真是好造化啊你是應該好好做兩個荷包謝她,我知道如意的喜好,我來幫你選布料和花樣子,包管如意一定喜歡。”

希汐點點頭,就去柜子里抱出花樣子圖冊,攤開在福兒床上的炕桌上,兩人頭湊頭,商量著用什么花樣子。

突然間,福兒房間的門猛地被推開了,一個女孩子飛快的跑了進來。

福兒和希汐都被嚇了一跳,定睛看去,原來是素來待人冷淡的秀兒,只見她的臉漲的通紅,站在福兒的床前,胸口還在不停的起伏希汐從未見過秀兒這個樣子,不由愣住了。大概福兒也和她一樣,隔了一會才伸手去拉秀兒,問:“秀兒,你這是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

秀兒呼吸急促,張口就說:“福兒姐姐,我。”她這時才瞄到希汐也在,又忙將話給咽下去了,只用焦急不安的眼神望著福兒。

福兒知她介意希汐也在,只得對希汐說:“希汐,不如你先回去,花樣子我選好了讓人給你送去。”

希汐知機的點點頭,溜下床從秀兒身邊走出去,還幫福兒她們關緊了房門。雖然她好奇的很,可還是忍住了在門外偷聽的沖動,一步一回頭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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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汐回到房間,看到春兒又坐在床上繡花了。(:)她之前幫吉祥做了幾個荷包,閑了不到兩天,便又去吉祥那要了些紅綢布料和各色繡線,打算幫吉祥繡一對鴛鴦枕。

希汐湊過去看,只見紅綢面上只繡了一枝含苞的荷花,顏色十分粉嫩,針腳也十分細致,看得出春兒花費了好些心思。希汐贊道:“春兒姐姐的手藝越發好了,這朵荷花用了不下十種繡線吧,鮮活的像是要從布上出來一樣。”

“你過獎啦,也是托你的福,上次趕老太太要的活計時,福兒姐姐指點了我幾句,受益匪淺呢。”春兒用手輕輕摸著那朵荷花,自己也是越看越愛,“換成以前,我還不敢做那么精細的活計。”

“今天我們院子可有發生什么事兒?”希汐試探的問。

“什么事?今天沒發生什么事啊?”春兒的表情有些疑惑,不明白希汐為何這樣問。

希汐頓了頓,然后笑著說:“沒什么事,我白問問。”她還是決定不將秀兒的事說出來,只將疑惑留在心里。

稍晚的時候,福兒親自拿著挑選好的花樣子和布料繡線來到希汐的房間,希汐見福兒一句也不提方才秀兒的事,于是她也就識趣的沒有提起。福兒見到春兒繡的活計,倒是夸贊了幾句,又讓春兒有什么要請教的只管去找她,春兒高興的答應了。

福兒又將選好的花樣子告訴希汐,同時她還將繡線和布料配好了送來,她笑著說:“如意的喜好我最清楚,你只消照著我說的做,保證她一定喜歡。”

希汐忙謝了她,又見福兒起身要走,忙跟著送了出來。

一直走到內院大門前,福兒才停住腳步,回身對希汐說:“秀兒的事你一定很好奇吧,本來我告訴你也沒什么,可是你年紀還小,這些事你不知道還好一些,加之過幾天老太太也會發話下來,到時你也就明白了。”

希汐見福兒這樣說,也只好笑著點點頭,還要再送時,福兒卻讓她回去趕制送如意的荷包,還說:“你還不知道吧,定了五日后青珞和如意一同出嫁,你不趕著點就怕來不及了。”

希汐也就依言停住了腳步,只有三、四天的時間,那不加快速度還真繡不出來。看來自己想給青珞也繡兩個荷包的計劃得改變了,要另想想送什么東西給青珞才好。

之后的兩日,希汐除去每日的差事,都是呆在自己房間里趕制送如意的荷包。雖然她很少出門,還是從巧兒、晴兒口中得知了府里最近流傳的小道消息。

原來,秀兒那天失態的跑進福兒房間,是因為二太太從老太太滿院子的丫環里選中了她

希汐心里唏噓著,她料到二太太不會死心,可沒想到那么快就又選出了新的人選,二太太還真是個執著的人。那天從秀兒的表情來看,似乎并不是很愿意成為二老爺的小妾,她的表情即羞惱又忐忑不安。

希汐想起那天福兒的話,福兒說:過幾天老太太也會發下話來。看來,不但二太太選中了秀兒,就連老太太也有意將秀兒指給二老爺,而秀兒抵不住壓力,已經屈服了

“難怪這幾天都沒見到秀兒姐姐,原來是怕羞躲起來了。”春兒聽完巧兒和晴兒的話,驚訝了一下后就微笑著說。

“可不是,以后我們可不能叫秀兒姐姐了,要叫方姨奶奶。”巧兒也接口說。

希汐聽她們說著表面情的話,也沒接話只低下頭用小剪子將線剪斷,趕了兩天,總算繡好了一個嫩黃底桃紅色牡丹富貴的花樣,選的都是鮮艷的顏色,所以整個荷包也鮮亮奪目。

“好鮮亮的活計,是送給誰的?”晴兒要過來看了一眼,就問希汐。

“是送給如意姐姐添妝的。你們玩著,我將荷包拿去給福兒姐姐看看。”希汐拿回荷包,笑著跟巧兒、晴兒和幾個同來串門的小丫環告辭。

待她走出門后,晴兒就疑惑的問春兒:“怎么希汐突然和如意那么要好了?”

春兒是知道原委的,見晴兒問起,也只得將事情簡短的說了一下,最后點出來是老太太吩咐的。晴兒也就不再多問,只笑著說了一句:“換成是我,我也愿意想想一個赤金鐲子換兩個荷包,可真合算。”

如意即將嫁人,她們這些小丫環也就不再怕如意了。在場的幾人或多或少都被如意訓斥過,一聽如意吃了個虧,個個都掩嘴笑個不停。春兒有些擔心她們出去亂傳,忙交代說:“這些話我們知道就好,可別見誰都說。”

小丫環們都點頭答應,可誰知道她們現在答應的好好的,等出去后會不會轉身就說給別人。不過春兒也無法,想著知道這件事的人并不少,加之如意很快就要離開老太太院子了,日后就算她知道了也拿自己沒辦法,心里也就放開了。

這時一個叫露兒的小丫環好奇的問:“如意姐姐要嫁人離開了,秀兒姐姐很快也要去二太太院子,我們院子就會空出兩個二等丫環的位置,不知我們之中會是誰能升上去?”

提到了敏感的話題,小丫環們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最后還是巧兒打破了僵局,她笑著說:“自然是春兒了,另一個名額可能是希汐吧”

提出這個話題的露兒早后悔自己的多言,見巧兒打了圓場不由的松了口氣,她忙接口說:“我也是這樣想,春兒姐姐來的最久,希汐又在老太太面前立了功勞。”

同樣松了口氣的春兒笑著謙虛的說:“還得看老太太和姐姐們的意思呢,我雖然進來的比大伙早些,可不一定會是我。“

昨天出的題太簡單了,親們也太聰明了下次我一定要出一個難點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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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謝謝參與的其他幾位朋友

升上二等丫環,不但吃用方面的待遇提高了,就連女紅房的人來給她們量尺寸時,還笑瞇瞇的問她們喜歡什么樣的款式,喜歡什么顏色,衣裙要繡什么花樣,態度好的不得了。(:)

送走女紅房的人,希汐松了口氣,連東西都來不及整理就翻出荷包來飛針走線,明日如意就要回家去待嫁,要趕在如意離開之前將荷包送出去。

春兒一邊理著自己的衣服,一邊笑著說:“你昨晚就繡到很晚,看來今天也要點著油燈奮斗了。”

“看來是,”希汐看著手中才完成一半的荷包嘆了口氣。如果能把那么細的絲線換成絨線就好了,幾下子就可以繡完了不如等做完這個荷包,就用絨線繡一個花樣給福兒姐姐看看。

夜晚希汐果然點著油燈繡到很晚才將這個荷包做好,本來應該繡兩只蝴蝶的也被她省略了一只,反正如意沒看過花樣子,應該看不出來她偷了懶。

次日,如意到老太太跟前去磕了頭,老太太慈祥的讓她起來,賞了她一份嫁妝后又叮囑了幾句為的規矩,就讓她去和姐妹們告別。眾人都各有表示,無一不是手鐲就是釵環,希汐送了兩個荷包,春兒不情不愿的送了一塊繡花手帕。

這時,又有青珞來給老太太磕頭,老太太依然慈祥的讓她起來,同樣叮囑了幾句為的規矩,又叫過如意來吩咐兩人一定要和睦相處,共同伺候好夫君,兩人都一一應了。

史嬤嬤上前來在老太太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老太太輕輕搖了搖頭,幾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就微笑著吩咐吉祥去給青珞也原樣準備一份嫁妝,吉祥微笑著去了。

青珞忙又跪下叩謝老太太,老太太抬手讓她起來,笑著說:“你精心伺候了二太太幾年,我都看在眼里,如今要出嫁了,我自然要有所表示。”

青珞心里酸澀,她知道這是老太太替二太太賞賜的。自己方才去向二太太磕頭告別時,二太太揮揮手就讓她下去了,連話都沒有一句,更別提給她添嫁妝了,倒是大小姐派珍珠送了幾樣東西來,一同伺候二太太的幾位姐妹也各有表示。

雖然心里酸澀,青珞也不敢表現出來,笑容滿面的應了,又去和老太太院子的丫環們一一拉手道別。

最后輪到希汐,青珞的臉上浮現羞愧之色,拉著她的手小聲的說:“希汐妹妹,那天對不住了,把你也攪進這件事里,還害你被如意捏傷了手。如今手可全好了?”

希汐忙笑著說:“姐姐放心,我的手沒事,當時看著嚇人第二天就全好了。如今姐姐得嫁意中人,以后可要好好的過日子哦,本來希汐也想為姐姐繡兩個荷包添妝,可時間來不及了,日后再補給姐姐,姐姐可別生我的氣。”

青珞聽得她說‘得嫁意中人’,不由的臉紅了。伸手輕捏了希汐的臉一下,不好意思的說:“看你,人小鬼大的,說什么什么。”她害羞的居然不好意思說出‘意中人’那三個字。

希汐大奇,笑問:“姐姐明天就要出嫁了,怎么還那么害羞呢?不就是意中人嘛,姐姐怎么說我人小鬼大?”

她倆的話被其他人聽到了,大家就嘻嘻哈哈的開起青珞的玩笑,無意中倒把一邊的如意給冷落了。

“行了,行了,你們說的倒熱鬧,卻鬧得我頭疼。不如你們去送送她倆,也不枉大家姐妹了一場,也好讓我清靜一會,只留下史嬤嬤伺候就可以了。”大家說的熱鬧時,老太太笑著插話了。

“是,那我們就不吵老太太了,”見狀,吉祥也笑瞇瞇的應了,帶著眾丫環朝老太太行禮告退,老太太慈祥的揮了揮手,眾人就退出屋子去。

等屋子都清靜了,老太太就嘆了口氣,向方才提醒她的史嬤嬤說:“我這個小兒媳婦就是度量小,沒個當家主母的樣兒。一個伺候了她幾年的貼身大丫環,出嫁了都不賞份嫁妝。若不是你提醒我,傳出去我們宋府的臉都給她丟了。”

史嬤嬤賠笑著說:“老太太說的太嚴重了,二太太只是太在乎二老爺了,所以才行事失了分寸。”她和老太太的心腹李嬤嬤是兒女親家,關系密切,因為有了這層關系,所以她在老太太面前也很吃得開。有些時候,李嬤嬤不在時,老太太也會和她商量些事。

“你說的是,我也體諒她的心情,她要為二兒納妾,看中了我院子的秀兒,我就將秀兒給了她。就連二兒那里,我也去信叫他盡快回來,至于有喜的錢姨娘,就留下等懷孕滿了三個月再回來,多派些下人伺候著就是了。”老太太再次嘆了一口氣,“這么簡單的小事,回我一聲不就行了,還為了那么小的事情大動肝火,在妯娌面前失了體面,還讓下人多了嚼舌的話題。”

史嬤嬤小心的窺著老太太的神色,口里笑著說:“說起錢姨娘,奴婢還沒有向老太太道喜呢,恭喜老太太又要添小孫孫了,真是好福氣啊”

說起錢姨娘肚子里的小孫子,老太太的面色稍霽,點頭道:“錢姨娘的肚子倒是爭氣,就不知這胎是男是女了。之前二兒來信說,峰兒如今才七歲,就已經背熟《論語》《孟子》,深得學里的夫子稱贊,在家對父母孝順有禮,進退有節,我看二兒甚是以他為傲,倒引得我極想快點看到這個孫子。”

“那是二老爺會教導兒子,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三少爺和小少爺常年得不到父親的教導也不好,二太太以二老爺夫妻常年不得見面,自然行事就會有些差錯,等二老爺回來自然就好了,老太太不用過于擔憂。”史嬤嬤小心的勸說。

“你說的對,其實我在想啊,不如等這次二兒回京述職,就讓你二太太帶著幾個孩子一起跟著去。京里有芝蓮照應著我倒也放心,若不是我放不下這個家,我也想回去京城看看,會會以前的姐妹。”老太太唏噓著說:“就連芝蓮嫁進定國公府,我都沒能去看看她生活的地方。”

史嬤嬤笑著說:“奴婢聽老太太這么說,倒心癢癢了起來,如果這次老太太決定了要跟著二老爺,我們的大姑奶奶一同回京,那一定要挈帶奴婢也去京城看看,就不枉此生了。”

老太太想起過不了幾天,就能見到兒子和小孫子,加之多年不見的小女兒也要帶著她的三個孩子回娘家來,心情又大好了。

老太太和心腹史嬤嬤在屋子里商談事情,屋外吉祥拉著希汐和春兒陪她站在老太太正屋前的一株玉蘭樹下閑聊。之前老太太支走眾丫環,只留下心腹史嬤嬤伺候,吉祥就心里有數了。她一邊和希汐、春兒隨意的聊些閑話,一邊注意著防止有人進去擾了老太太。

希汐和春兒也猜到了吉祥的用意,也配合著吉祥想出些閑話來打發時間。春兒更是高興不用去送如意,她笑瞇瞇的問起她感興趣的話題:“姐姐給我們說說大姑奶奶和表少爺表小姐的事吧,我聽巧兒說大公子俊美無儔,文才武略無所不精,就連小公子和表小姐也是出色之極。可惜我來晚了一年,沒得見到。”

吉祥聞言好笑的點了點她的鼻子,說:“你小道消息聽得還不夠啊,還來問我至多還有個把月大姑奶奶就要帶著兩位表少爺和表小姐回來了,到時你自己去看吧。對了,既然你那么喜歡大公子,不如我請老太太將你派去伺候大公子吧?”

春兒不好意思起來,再見到希汐也掩著嘴笑她,便拉著吉祥的袖子不依的說:“你們都是一伙的,合起來笑話我我只是好奇罷了,吉祥姐姐見過就不提了,難道希汐你就不好奇嗎?”

希汐正想說話,卻看見有一個女子裊裊娜娜的朝這邊走了過來,忙收住玩笑之言。跟著吉祥向那名女子行了一禮。

“蕓芳小姐來了?不如在這里和我們說會話吧。”吉祥微笑著迎了上去,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示意了一下老太太正屋關緊的房門。蕓芳小姐也很警覺,順著吉祥的視線瞄了一眼,就微笑著和吉祥說:“我是來送送如意的,看來我來晚了,她已經出府回家了嗎?”

希汐和春兒站的稍后一點,含笑看著吉祥和她說話。蕓芳小姐一般不是在老太太身邊伺候,就是在自己小院里做針線,希汐除去剛進府時見到她一次,就只在老太太召見自己時見過幾面。這時她聽蕓芳小姐提起如意,卻突然想起她上次偷聽到的話,吉祥說蕓芳小姐對李夫子也有意思,難道這次她是故意來晚的?

有了這個想法,希汐不由的仔細去打量蕓芳小姐。蕓芳小姐不但穿著素色的衣裙,就連妝容也素淡,隱約可見眼圈有些發紅。

蕓芳小姐好似察覺到了希汐的視線,她眉眼一動,目光就越過吉祥看向希汐,微笑著說:“這位是希汐吧,我早久聞大名了,可一直無緣得見。”

方才修改了一下前面的章節,將秀兒的年齡調整為十四歲

李夫子原先是住在宋府的客院,如今他要娶妻納妾,大老爺就替他買了一座兩進的小院,與宋府只相隔了兩條街的距離。(:)又買了兩名小丫環伺候新人,另外還幫他雇了兩名粗使婆子和一個廚娘,本來還要撥給他一房下人使喚,被李夫子婉言謝絕了。

將兩女娶進門那日,李夫子也沒有大辦,只在院里擺了幾桌酒席招待送親的人,自己則請了大老爺、大少爺及幾個相處比較好的朋友去望仙樓喝酒。

“如意姐姐這次可失算了,看著李夫子有功名,日后還要進京去趕考,就厚著臉皮求著老太太硬嫁過去。可她卻忘記了,李夫子哪供得起她錦衣玉食的生活,不但吃穿用度比府里差了好些,很多事情都要親自去做。雖然說還有幾名下人伺候,可那里忙的過來。”巧兒滿臉譏誚的說。她今天回家了一趟,打聽到一些關于如意嫁去后的消息,就興致勃勃的回來講訴給春兒和希汐聽。

春兒聽的極高興,笑瞇瞇的追問:“你不是說大老爺買了兩名小丫環伺候她們嗎?另外還有人打掃和做飯,那里會要她們自己動手做事?”

“就算不用她們做粗活,可總有一些精細活要自己做吧,如意姐姐使喚慣了我們,自然嫌伺候她的那個小丫頭粗手笨腳,怎么也不合意,短短兩天就被如意罵了幾次。那個小丫環不服氣,就將一些私事說給外面的人聽,現在府里的下人都在背地里笑她呢。我今兒回家,我嫂子就當成笑話說給我聽。”巧兒解氣的拍手笑著說。不是她幸災樂禍,如意在府里最愛使喚她,就連自己的私活也都是交給她去做,偏偏做了還不滿意,挑著挑那的,她早積了一肚子的怨氣。

“還有呢,我嫂子悄悄告訴我的,你們倆聽了可別說出去,”巧兒故作神秘的說。

“是什么?”春兒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副聽八卦的興高采烈的模樣。

巧兒左右望望,湊近她倆壓低聲音說:“她們嫁過去兩天了,可李夫子只去青珞姐姐房里,平日就當如意是個透明人一般,看都不看她一眼,更別提和她說話了。”

“這可不是自找的嘛,硬賴著要嫁過去。端午那日,她看到李夫子和青珞姐姐私會,氣成那個樣子,還將希汐的手給捏傷了,”春兒憤憤不平的說。又見希汐只是默默的聽著,便推了希汐一下說:“你也說話啊她把你手捏成那樣,你也不生氣?”

希汐微微一笑,春兒最見不得她只當個觀眾了,每次都要拉她一起聊天。她不好辜負春兒的‘好意’,只好問巧兒:“那青珞姐姐怎么樣?過得還適應嗎?”

“青珞姐姐挺好的,一聲抱怨也沒有,還親自下廚去給李夫子過宵夜。李夫子對她也極好,將家事都交給她管著。不過,我還是覺得青珞姐姐太不明智了,當二老爺的姨奶奶多好。這下她不但惹怒了二太太,就連她的父母兄長也不諒解她。”巧兒不以為意的說,“你們看看秀兒姐姐,這幾天二太太忙著給她置新衣打首飾,就連她的父親也沾了光,當上了岷山莊子的管事。”

希汐嘴上不吭聲,心里卻在想,青珞姐姐與李夫子兩情相悅,就算現在日子過得辛苦些也值得。況且日后等李夫子高中,得個一官半職,還怕沒有好日子過?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就是:老太太讓如意和青珞都脫了奴籍,她們如今是平民的身份,這點讓希汐最是羨慕。

至于如意,希汐真不知該如何形容她,說她勇敢吧,她的確為了愛情敢拼敢爭取,最終如愿嫁得心上人。說她聰明吧,她除了喜歡李夫子,自然也看出李夫子是只潛力股,所以緊抓不放。

可是她太高估自己了,以為自己嫁過去后,自然能籠絡住李夫子的心。可誰知,李夫子根本就視她為透明的,這不得不說她太愚蠢

“你們說,如意姐姐會不會找老太太來替她做主?”巧兒興致勃勃的和春兒討論。

春兒曬道:“老太太總不好管人家夫妻的事吧,加之現在老太太也沒精力去關心如意過得怎么樣,今早接到騎快馬先趕回來的家丁報信說。二老爺兩日后就到家了。然后接著就是大姑奶奶帶著子女回娘家,至少要幾個月后老太太才能清閑下來。”

巧兒抿嘴一笑:“這才好,我們就等著看熱鬧好了。”

比起如意遭冷落這樣的小事,二老爺回家就是宋府的大事了。接到信后,全府上下忙著準備迎接二老爺,灑掃庭院,修剪花木。二太太還找來了外面的裁縫鋪幫襯著女紅房,趕著在二老爺回來之前將夏季的衣服發到了下人的手中,府里洋溢著愉悅的氣氛。

這天一大早,宋府各院的主子就聚集到老太太的正屋等著迎接二老爺的到來。

一直到了巳時二刻,被老太太安排在大門口等著的仆婦喜氣洋洋的跑進來報信說:“老太太,二老爺回來了小廝來報說已經到柳路口了,奴婢連忙跑進來給各位主子報信。”

老太太喜的站了起來,又慢慢坐下對二太太說:“你回去伺候二老爺換了衣服再來。”

二太太起身朝老太太施了一禮,笑著說:“媳婦遵命。”就帶著身后的丫環婆子們快步走了出去。希汐混在丫環群里,看到二太太雖然竭力克制,可還是掩不住喜悅的表情,就連邁得步子也比往日的大,比往日的急。

希汐注意到,秀兒似乎有些猶豫,被身邊的青佩親熱的挽住胳膊,一同跟在二太太身后出去了。

等二太太出去后,老太太就吩咐賞給來報信的小廝和那名仆婦每人十兩銀子,那仆婦謝恩后喜滋滋的捧著銀子出去了。

大概又等了兩刻鐘,希汐注意到老太太雖然還坐的端正,可眼神不由自主的往大門口瞟了好幾次。二老爺的三個子女中,大小姐宋紅依抿緊了唇,神情即期盼又有些緊張;三少爺不安的挪了挪身子,悄悄看著自己的姐姐;倚在祖母懷里的小少爺才沒那么多顧慮,他早拉著祖母的手問了幾遍,怎么父親還沒有換好衣服?

好不容易,總算有丫環來報說,二老爺來給老太太請安了。

希汐留神望去,只見門簾子高高掀起,一個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當先走了進來,身材略有些發福,不過身材高大。和小少爺宋石瑞有幾分相似的臉上是迫切欣喜的表情,他一進門就快走幾步,來到老太太面前一撩袍子就跪下了,磕頭說:“母親在上,不孝兒回來了。”

老太太忙俯身去拉他,二老爺不肯硬是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才站了起來。他臉上又是淚,又是笑,哽咽的說:“看到母親身子康健,兒子心里才輕松了幾分。”

見老太太含笑點頭,他又忙抹了淚,轉身朝著站起來的大老爺和大太太長揖一禮,笑著說:“大哥大嫂在家侍奉母親辛苦了。”

大太太忙還禮,口里打趣的說:“二弟,你少謝了一個人,弟妹你就不謝了么?”

大太太的話緩和了屋里的氣氛,大家配合著呵呵笑了起來。二老爺順勢一個轉身,朝著站到老太太身邊的二太太也長揖一禮,笑說:“夫人辛苦了,為夫在這里多謝夫人。”

老太太高興的笑出聲,二太太羞得一扭身子,口里嗔道:“看你,在母親面前也不莊重點。”

老太太拍著她的手笑說:“夫妻之間就是這樣才好,你們都坐下,我們好說話。”說完,老太太又朝著兒子身后張望,口里問:“峰兒呢?怎么不出來見見奶奶?”

二老爺忙躬身說:“兒子臨走時,水葉(錢姨娘的閨名)哭著說她舍不得峰兒,兒子想著她有孕在身,怕她動了胎氣,就將峰兒留下照顧他的母親。過幾日,她們母子就會來給母親請安。”

老太太不但盼著兒子回來,也迫切的想見到兒子口中稱贊不絕的四孫子宋石峰。這時聽兒子這么一說,老太太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希汐看到連二太太的臉上也陰沉了下來。

老太太本來想生氣,可又不好對離家數年才回來的小兒子生氣,只得勉強把怒火壓了下去。在心里想著,難怪小兒媳婦生氣,這小兒子也太寵這錢姨娘了。看來等小兒子回京述職時,她要將錢姨娘留著府中生產,讓二太太帶著孩子們跟著去京城。此時那么多人在,到不好落他的臉面,于是就笑著對著懷里的宋石瑞說:“不是一直念叨著父親嗎?現在父親回來了,還不上前去拜見?”

聽祖母這么一說,大小姐宋紅依忙帶著兩個弟弟上前去拜見父親。二老爺含笑看她們行了禮,就讓她們起來。他先一把將小兒子抱進懷里,親了兩口,又伸手去摸了摸大女兒的頭發,說了一句:“紅兒竟長大了好些,越發像你母親了。”

說完,又看著自己的庶長子說:“祥兒也長高了好些,學問學的怎么樣?晚些我可要考考你。”

古人最講究孝道,這最后部分真難寫

老太太正屋里熱鬧一片,二老爺和自己子女說了幾句話后,大少爺帶著妻子女兒,侍妾順兒又上前來拜見叔父。(:)二老爺忙放下小兒子,將大少爺扶了起來,笑道:“忠兒越發沉穩了,真是虎父無犬子,大哥后繼有人啊”

大少爺謙虛的笑著說:“叔父過獎了,忠兒讀書不成,也就只好專心照管家里生意了。”

“不可妄自菲薄,明日到我書房來,我們叔侄好好聊聊。”二老爺正色說,然后拍了拍大少爺的肩膀。

小小姐敏兒站在母親身旁,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仰著頭望著面前這個陌生人,既疑惑又好奇。二老爺還是第一次見到敏兒,忙上前兩步,伸出手對敏兒笑著說:“你是小敏兒?這副小模樣長的可真好來,給叔爺爺抱抱。”

小敏兒的大眼睛圓溜溜的,看到面前這個自稱是‘叔爺爺’的陌生人對自己伸著手,一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給他抱。大少奶奶正要說話時,二老爺笑了笑,蹲下身,從懷里掏出一個水晶雕的玲瓏小馬來。小敏兒眼睛亮了,撲上前來將小馬接到手中。二老爺哈哈一笑,就將小敏兒抱了起來,對眾人笑著說:“看來我這叔爺爺的分量還不如一只水晶小馬兒重,若不是臨走時,水葉提醒我將這精美的小玩意兒帶在身上,那我豈不是在孩子面前失了臉面?”

二老爺又一次在眾人面前提起錢姨娘,本來想笑的眾人窺見老太太和二太太又陰沉下來的臉色,忙將笑意壓了下去,屋子陷入難堪的沉默中。二老爺也注意到自己又說漏了嘴,咳了兩聲就對身后人吩咐說:“把我帶回來的禮物送上來。”

這話一吩咐下去,自有下人們捧著雕花紅木盒子走了上來,在二老爺的示意下將禮物分送給府里的各位主子,就連在沒有到場的白老姨娘也有禮物,老太太代收了下來,吩咐吉祥回頭就將禮物送去后園的佛堂。希汐注意到,連新成為大少爺侍妾的順兒也沒有落下,希汐就猜想,這些禮物一定是錢姨娘準備好的,由此可見,錢姨娘是個考慮周詳、細致入微的女子。

小少爺也有一份禮物,自有他的奶娘收下去了。他偷偷瞄著小敏兒手中把玩著的水晶小馬,心里好羨慕,可是卻不敢找父親要。二老爺見狀摸了摸他的頭,又從懷里取出一只同樣的小馬給了小兒子,原來那水晶小馬是有一對的。

小少爺露出大大的笑容,忙給父親行禮,接過小馬后就縮到祖母懷里去把玩。

宋府對待下人一向親厚,這時幾個院子的大丫環互相使著眼色,約定好后就帶著自己院子的姐妹們一起走出去給二老爺行禮請安。希汐也被春兒拉著,混在丫環群里。二老爺見狀就哈哈笑著,說:“你們伺候主子們辛苦了,通通有賞李貴,將我新得的花式金錁子賞給她們。”

眾女大喜,又紛紛朝著二老爺福身,就笑嘻嘻的回了自己主子身后。一會金錁子就發到了眾女手中,大丫環得了一對,二等丫環稍差一些,只得了一個。不過希汐惦著手中鑄成毛筆狀的金錁子,不由心里一喜,二老爺出手就是大方,這個金錁子足足有二兩重。換成銀子的話足足有二十兩。

這時又有二老爺帶去的下人們上前來給老太太行禮,老太太微笑著看他們行過大禮,站起來后才笑著說:“你們服侍二老爺辛苦了,現在回到府里,什么都不用做就好生休息幾日。傳我的話,加發一個月的月錢給他們。”

眾人又忙拜謝,老太太笑著對為首的一個黑瘦精干的男子說:“李貴,你母親念叨了好多次,這次回家可要娶個媳婦回家,如果看中了那個,只管來和我說,我給你做主。”

李貴忙笑著應了,低著頭退到一邊。希汐聽了有些疑惑,忙悄悄問春兒。春兒小聲說:“他是李嬤嬤的小兒子李貴,從小兒就跟著二老爺。二老爺在外做官,他就跟著去當管事。三十五歲了還不肯娶妻,讓李嬤嬤愁了好久,經常在老太太面前念叨。老太太這是被她念叨怕了,所以一見到李貴就提這事。你知道李嬤嬤的大兒子就是大管事吧,他的兒子都快有十歲了,可當叔叔還沒成家。”

正說著,他的兄長宋府的大管事正好掀簾進來,瞄了弟弟一眼后忙上前幾步笑著說:“老太太,宴席已經準備好了,請各位主子去五福閣入座吧。”

老太太點點頭,正欲起身,二老爺就搶前幾步扶住了她的手,二太太也扶住老太太的另一邊手臂。老太太看著左右的兒子媳婦,不由的心情舒暢,就在他們的扶持下當先朝外面走去,緊接著的是大老爺和大太太,然后是小一輩的大少爺夫妻帶著女兒,二少爺,大小姐帶著兩個弟弟,最后是才是姨娘侍妾。丫環婆子們緊隨其后,春兒扯了希汐一下,兩人趁著大伙不注意就悄悄溜回自己房間了。

“有那么多人跟著去,我們就不用去了。”春兒偷笑著說:“今天廚房一定會加菜,等我們吃完了再去換她們來吃。”

希汐深以為然,以其餓著肚子站在后面看人吃菜喝酒聊天,還不如回房間做點自己的活計。

“你剛才看見秀兒了吧,她今天打扮的可真漂亮。二太太可真舍得,她今天頭上戴的玉花簪,身上穿的青色煙紗裙,胸前掛著的冰玉環都好值錢啊我看到二老爺看了她好幾眼呢”春兒又感嘆的說:“以前我們住一屋時,我怎么沒發現秀兒很漂亮呢?”

希汐也看到了,沒說話只在心里想著,玉花簪、青色如云煙的紗裙、冰玉環都很好的襯托出秀兒清冷的氣質,站在打扮或華麗或嬌媚的眾女中,越發的清麗脫俗,讓人眼前一亮。不得不說二太太很會打扮人啊可是她這樣精心打扮要送給丈夫的女人,心里是什么滋味?而秀兒心里又在想什么,她打扮的那么漂亮,就像一個精心包裝的禮物,她已經認命的做這樣的禮物了嗎?

希汐想的出神,沒聽到春兒小聲的說了一句話:“要是,我也有那一天就好了,這樣娘可以過上好日子,弟弟可以脫離奴籍去進學。就算日后不受寵愛,被冷落在小院里也值得了。”

不提兩女各自的心事,宴席上二太太就讓秀兒出來拜見二老爺。老太太看著兒媳期盼的目光,暗暗嘆息了一聲后開口對兒子說:“這個丫環是我身邊得用的,想著你身邊人少,所以我就將她給了你。你日后可要好好對待她,若我知道你冷落她我可不依。”

二老爺大喜忙謝了母親,又謝了自己的夫人。二太太心里發酸,臉上卻含笑說:“秀兒極好的,我已經給她收拾好了房間,就在雪葉院的東廂房。老爺既然喜歡她,那我今晚就給她開臉,正式納她為老爺的新姨娘。”二太太說這話時,小心的窺著二老爺的神情,因錢姨娘最開始是和薛姨娘一起住在雪荷院里,分東西廂房居住。可后來錢姨娘深受二老爺的寵愛,二老爺就借口三少爺需要親娘照顧,讓薛姨娘搬出雪葉院,去和三少爺同住一個小院。

二太太將秀兒安排在雪葉院,也是想試探一下在二老爺心中錢姨娘的份量。

見二老爺沒有反對,二太太悄悄松了一口氣,馬上就吩咐下去,讓全府的人日后改口叫秀兒為方姨娘。秀兒給老太太,二老爺和二太太都磕了頭,就被丫環婆子們簇擁著下去了。

當晚宋府又大擺宴席,還叫來了戲班子,下人們也跟著熱鬧了一場。

當夜二老爺就宿在了秀兒的房間,二太太屋里的燈到了半夜才熄。

第二天一早,秀兒打扮的如天上仙子一樣的跟著二老爺二太太來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溫言問了幾句,又獎勵了幾句就讓秀兒下去找以前的姐妹們聊天,又將其他的人都打發走,只留下兒子和兒媳說話。

秀兒才出房間,就被吉祥幾個拉去了福兒的房間。

“老實交代,二老爺對你好不好?”最先說話的是秋竹,她與秀兒同住一屋,感情最是深厚,所以她說話也最直接。

秀兒羞紅了臉,低著頭不言語。但看她眼角眉梢都有著喜意,希汐就知道秀兒這是滿意了,想來二老爺對她極好。之前也許還有些抵觸的心理,現在恐怕全沒了。

福兒打著圓場,笑著說:“秋竹你別嚇到我們的新姨娘了。你不是做了荷包要送給她嗎?還不拿出來。”

秋竹也知現在秀兒身份不同,也就不好再逼她,忙將自己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秀兒接過來一看是個繡著象征多子的石榴和葡萄,不由的臉又紅了。其她人也都有禮物,秀兒紅著臉一一收下了,最后又從伺候她的小丫環手中取出禮物,一一分贈以前的姐妹們。()

看來秀兒的確贏得了二老爺的喜愛,回府后的五六日里除去第二日去了二太太屋子,其他幾天二老爺都是去秀兒的房間過夜,還賞賜了秀兒不少的東西,其中不乏很名貴的首飾布料,還有很稀奇難得的香水和西洋小玩意。(:)二太太心生酸意的同時,又慶幸著自己挑找的秀兒沒有辜負她的期望,如愿取得了二老爺的寵愛。她恨恨的想著,最好二老爺因此能冷落了錢姨娘母子就好了。

希汐知道這個消息后,也由衷的為秀兒高興。既然已經成為了二老爺的侍妾,當然是得到寵愛比受冷落好吧。春兒跟著吉祥等人已經去看過秀兒,希汐卻沒有去,她正在為她新得的差事煩惱呢。

二老爺回府的第二日就將三少爺和小少爺叫去書房考驗他們的學問。三少爺素來沉穩安靜,在薛姨娘的督促下,也能跟著李夫子專注于學業,雖然還是沒達到二老爺的要求,不過還算好,二老爺只是要求他以后要多一倍的時間用于學習就放過他了。

而小少爺卻沒那么容易過關,從小老太太把他捧在手心里,二太太視他如珠如寶,對他的貪玩也就睜只眼閉只眼。這次二老爺一考他,才發現他居然連三字經都沒有背熟,氣的卷起書就給了他兩下子。

小少爺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挨過打,他仗著祖母對他的寵愛居然拔腿就跑。這一下可把二老爺氣的不輕,喝令小廝攔下他,就要取家法來打板子。一開始二老爺還存著嚇唬嚇唬他的念頭,只喝令小廝將小少爺緊緊按在長凳上,不許手下留情,那聲‘打’字卻一直沒有說出口。

可誰知,二太太得信后匆忙趕來,還沒到達就聽到兒子凄厲的哭叫聲,忙三步并作兩步的沖進去,剛一進去就看見兒子被兩個小廝緊緊按在長凳上,旁邊還有一個小廝高高的舉著板子。頓時嚇得心魂俱散,沖過去就推開小廝,抱著兒子大哭起來。

偏偏小少爺的那只小白狗也跟著沖進來對著二老爺‘汪汪汪’的直叫喚,更是讓二老爺氣的青筋都迸出來了,一連聲的喝令小廝將這只狗打死。

小少爺一聽二老爺要打他的狗,又仗著母親也在旁邊,硬是攔著不許小廝動手。而二太太悲從中來,想著丈夫一定是偏愛著那個錢姨娘生的小畜生,居然連自己為他生的的兒子都恨得下心要打板子,一邊坐在地上哭就一邊罵起二老爺的薄情寡義。小廝們見狀早悄悄的溜走了,丫環仆婦嚇得驚若寒蟬一聲也不敢出來,只有青佩還算機靈,忙讓小丫環去請老太太。

這母子倆及一只小白狗將二老爺的書房攪得一團混亂。一直到老太太派了史嬤嬤來將他們全都叫去她的院子才消停下來。

老太太頭疼之余也只得負起調和的責任,她先訓斥兒子太過焦急,要教導兒子也要慢慢的教,用板子就能打出學問來嗎?二老爺恭恭敬敬的應了,又允諾日后再不動板子,才讓老太太的氣消了一些。

接著老太太又訓斥兒媳不該在下人們面前失了儀態,不該阻攔丈夫教導兒子,更不應該拿起沒有根據的話來和丈夫吵鬧。二太太諾諾的聽著婆婆的訓斥,這時冷靜下來,她也后悔自己的口不擇言,不該將錢姨娘母子拿出來說事。再偷窺到丈夫的臉色鐵青,她心里越發后悔起來。

最后,老太太看著小孫子的淚眼,狠下心來命令小孫子關三日書房,不將三字經背熟不許出來。以后,也不許小少爺一天只顧著和小狗玩,只有放學后完成了每日的功課后才能和小白狗玩上一會。

小少爺見疼愛他的祖母這樣說,也只得垂頭喪氣的跟著奶娘去了自己的小書房。

本來這些都與希汐無關,可誰知老太太居然將小白狗教給希汐負責,希汐吃了一驚,也不敢有什么反對的意見,只好接過了照顧小白狗的重任。

不過說也奇怪,小白狗跟著小少爺時是滿院子的亂跑撒歡,跟著希汐后居然乖了許多,希汐走到那里跟到那里,希汐做針線時它就趴在希汐腳下安靜的呆著,這讓希汐放心之余越發喜歡起這只小白狗。不過喜歡歸喜歡,希汐還是在春兒面前抱怨說這是個麻煩的差事。

春兒也有同感,因為小白狗的狗屋也搬進了她們的房間,占用去了不小的地方。就算小白狗乖巧了許多,可畢竟是小狗,還是做了不少調皮搗蛋的事,比如將她的手帕咬上幾個牙印,或在她的長裙上印上幾個黑腳印。

不過,這可是老太太的命令,誰也不敢說些什么,日子也就煩沒有小麻煩不斷的過去了好幾日。這些天小少爺被二老爺管的很緊,極少有機會來看望小白狗。來了也乖巧了許多,不再找希汐的麻煩。希汐看著他失去活力的樣子,心里悄悄的同情起小少爺。

二老爺回府的第七天,希汐打聽得這日正是田大娘要來宋府送小丫環的日子,她就盤算著要找個機會去見田大娘一面,將自己升到二等的消息告訴她。還沒等她去二門找個婆子抽空和田大娘說一聲,就有小丫環來告訴她,二門有個小姑娘等著要見她。

小姑娘希汐突然心跳的快了起來,難道是樂兒跟著田大娘來了?

希汐忙讓春兒去幫她和吉祥說一聲,又取了些東西就匆匆忙忙的跟著小丫環去二門,那只小白狗自然也跟著她,歡快的繞著她跑來跑去。希汐心里焦急,險些被小白狗跘到。

還沒到二門,希汐遠遠的就看到田大木帶著樂兒正站在二門旁等候。田大木還是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拉著樂兒的小手低著頭不敢往四處亂看,樂兒就比她活潑多了,笑容甜甜,黑溜溜的大眼睛左顧右盼,引得守在二門的幾個婆子爭相逗她說話。

樂兒心里不耐煩,可還是笑瞇瞇的應付著她們。這時她的大眼睛一轉,看到自己每天都要念上幾遍的姐姐正快步的朝自己走來,忙朝姐姐搖起小手,喊道:“姐姐,姐姐,樂兒在這里。”

希汐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加快步伐走了過去。

“希汐姑娘,這是你的親妹子吧,看她那雙大眼睛和你一模一樣,”有婆子推起笑容討好的對希汐笑著說;“姐妹倆長的都那么漂亮標致。你的父母可真有福氣。”

希汐忙笑著謙虛說:“于媽媽,你過獎了。我們姐妹好久沒見,媽媽們行個方便吧。”邊說就邊朝于媽媽手中塞了些碎銀子。

于媽媽早知道她的意思,捏緊手中的碎銀子就笑著說:“你們姐妹難得見面,就抓緊時間去那小屋里說會話吧,我們幾個去那邊喝杯茶,要不我給姑娘也倒杯茶來?”

“謝謝媽媽,希汐不渴,媽媽們自去喝吧。”希汐依然笑著說。等于媽媽她們走后,就拉起樂兒的手,抬頭去站在一旁的田大木笑著招呼說:“大木哥,這里太陽太大,我們進屋子里去說話。”

田大木視她為自己的小妹子,對著她倒自然許多,就點著頭說:“就聽希汐妹子的。”

三人進了小屋,希汐請田大木在桌子邊坐下,自己就抱著樂兒坐在桌子的另一邊,小白狗搖著尾巴繞著她們姐妹轉著幾圈,抬頭嗅了嗅樂兒的味道。

樂兒早注意到這只小白狗,一邊問姐姐:“姐姐,這只小狗是你養的嗎?長的真好看。”一邊用手去逗弄小白狗。

“這可不是我的,是這府里小少爺的,不過這些天交給我照顧。”希汐見小白狗任樂兒撫摸玩弄,一直搖著尾巴不反抗,她也就放心的讓樂兒和小白狗去玩,自己先對田大木笑道:“大木哥,我聽大姨說,你快娶妻了?”

提起這事,田大木的臉有些發紅,憨厚的笑了一下,點點頭說:“說定了,等這次回去就要下彩禮了。”

希汐笑著恭喜說:“那恭喜大木哥了,看來等我下次回去就可以看到新嫂子了。大木哥,我這里有兩根金簪子和一朵絹紗花,等嫂子過門后幫我給她,也不是好什么貴重的東西,讓嫂子平日里帶著玩吧。”

這次發夏季的新衣服,希汐不但得了三身面料很不錯的衣裙,還得到了一些首飾,她想到上次聽田大娘說田大木要娶妻了,就取出兩個造型精巧的金簪子和一朵大紅的山茶絹紗花來,準備交給田大娘帶回去,作為自己對田大木結婚的賀禮。現在本人來了更好,希汐就取出直接交給田大木。

田大木臉越發紅了,推脫著不肯收下,希汐就正色說:“大木哥,這是給新嫂子的,可不是給你的。你就拿著吧,還是你嫌禮輕了?”

聽希汐這么一說,田大木忙收下了,紅著臉說:“那那我代替你你新嫂子和你說聲謝謝。”()

田大木不善言談,希汐見他坐立不安的樣子,忙將話題轉到買田地上。(:)田大木悄悄松了口氣,忙從懷里取出一份文書來給希汐看,希汐掃了一眼就知道是官府開的田地契書,上面寫著田螺鎮田家村村西洪山下十畝上等好田,下面是一大一小兩個鮮紅的手指印,希汐猜想小的那個就是樂兒蓋得手指印。

“大木哥,上面寫的是什么?”希汐假裝自己不識字,接過去看了一眼后就不解的問。

田大木這才想起希汐不識字,忙接過去一個字一個字的念給希汐聽,最后告訴希汐那個小的手指印就是樂兒按上的。樂兒一邊和小白狗玩,一邊聽姐姐和大木哥聊天。聽到這里,她忙邀功的插嘴說:“姐姐,那個手指印是我按的哦。”

希汐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就將那份文書又交給田大木,笑著說:“還是請大木哥帶回去,交給大姨幫我保管吧。”

田大木也知道希汐不方便保管這些東西,也就接了過來重新塞進懷里。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他就站起身躊躇的說:“希汐妹子,我去外面馬車上等著,你和樂兒好好說會話吧,我娘說,等她辦完事就來見你。”

“好的,大木哥。”希汐知他在這里別扭,也就不勉強他,忙站起來微笑著說:“我送大木哥出去。”

“不用,不用,你也不方便出二門,就不用管我了,抓緊時間和樂兒說說話吧。”田大木擺著手,倒退到門邊拉開門就走了出去。希汐跟著走到門邊,看著他出了二門才回身關上門。

屋子里只剩下兩姐妹,樂兒撲到姐姐懷里,忙忙的問姐姐:“姐姐,你在這里過的好不好?大姨說你在這里做事,每天都需要做很多事嗎?累不累?姐姐都是為了撫養我才那么辛苦的,樂兒要趕快長大,也要來掙錢給姐姐用。”

聽著那么貼心的話,希汐心里舒坦起了,她抱起樂兒,親著她的小臉蛋說:“樂兒只需要將自己照顧好,姐姐就開心了。姐姐在這里一點也不辛苦,吃的好睡的好,就是很難經常回去看樂兒,所以樂兒不要擔心姐姐。來,樂兒告訴姐姐,你在大姨家過的好嗎?每天都做些什么?”

樂兒在姐姐懷里掰起手指,數給姐姐聽:“吃飯,睡覺,和石頭哥喂小雞,小白小黃下蛋后就將雞蛋拿出來交給大姨,有時候和鄰居家的小花和田妞玩。對了,還和石頭哥學認字,我已經會寫姐姐和樂兒的名字了,等下次姐姐回家,樂兒寫給姐姐看啊。”

“好,”希汐親著樂兒的小臉。單看樂兒就知道田大娘一家沒有虧待她。她長胖了,長高了,長漂亮了,最重要的是周身洋溢著被人疼愛的幸福光芒。希汐還記得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次睜開眼睛,看到的頭發亂兮兮,臉蛋臟兮兮,眼淚哭成兩條小河的樂兒,那時的她又可憐又惶恐,自己也很凄慘,躺在那里動彈不得,身下墊的是茅草,身上蓋著破了幾個洞的被子現在,雖然自己失去了自由身,可是樂兒因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自己的付出還是值得的。

而且現在自己年紀還小,還有很多時間來尋找自由的機會,她不但會脫離奴婢的身份,還會帶著樂兒過上富足的生活。希汐心里充滿了對未來的信心

兩姐妹說著話,時間過得飛快,只覺話還沒說夠時,田大娘就來敲門了。

希汐和樂兒相視一笑,樂兒忙跳下姐姐的懷抱,希汐走過去拉開了門,請田大娘進來。

田大娘滿面笑容,希汐微笑著問:“看大姨那么高興,今天介紹的人關大娘都要了嗎?”

“介紹來五個,全都按十兩銀子買了。”田大娘的高興一點也不掩飾,摸著靠到她身邊的樂兒的頭發,笑著說:“等下大姨給樂兒扯幾尺布,給樂兒做新衣好不好?也照著你姐姐畫的花樣子來做。”

樂兒高興的點著頭,田大娘又對希汐說:“你大木哥將田地文書給你看了吧?我多花了點錢,去官府寫的田地契書,最是穩妥不過的。你和樂兒說完話樂吧?你大木哥要成親了,所以我們還要去買些東西,樂兒和姐姐說再見吧。”

田大娘風風火火的,希汐也笑了起來,忙將新得的金錁子取出來遞給田大娘,說:“買田地的錢我還欠著大姨十兩呢,大姨拿它換銀子后抵賬吧。”

田大娘接過金錁子,正色說:“你不用得到什么賞賜都交給我,我聽關大娘說你現在是二等丫環了,你也要自己留些東西,該給小丫環東西的時候可不能小氣了。”

“大姨放心,希汐知道怎么做的。你們還要買東西,就快去吧,我也該回院子了。”希汐笑了起來,拉著樂兒的手送她們出去。

等希汐返回院子后,就得知了老太太院子添了三個小丫環,就住在希汐和春兒以前住的房間里。

春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巧兒搶著說了:“別管新來的小丫環的事了,反正一個院子里,很快你就見到了。你出去了半天,我告訴你個消息,之前留下伺候錢姨娘的李副管家派了個小廝趕來告訴二老爺,說錢姨娘等不及懷胎滿三個月,就在二老爺走后的第三天她就吩咐起程回府。李副管家攔不住她,只得小心伺候著動身,一邊派人趕回來通知二老爺。”

“最重要的是,二老爺一聽到這個消息,大為光火,立刻點了人就親自帶著人去接錢姨娘了。二太太氣的摔了一個茶杯,親自來和老太太說,我剛好在屋里伺候,因此才知道的呢。”春兒忙搶著將最重要的消息說了。

“看來錢姨娘在二老爺的心里很重要啊二老爺就算生氣,也要親自去接她。她回來了,會不會影響二老爺對秀兒姐姐的寵愛?”巧兒有些擔憂的說。

錢姨娘為什么要趕著回來?還是冒著肚中胎兒還不穩定的危險趕路?希汐心里很疑惑,難道她猜測到二太太會找新人來伺候二老爺嗎?那她也太了解二太太了,對二太太的行事方式了如指掌啊。()

希汐從別人的描述中知道錢姨娘是一個溫柔似水的女子,她原是女紅房的一個普通丫環,卻因無意中遇到了二老爺,從此深受二老爺寵愛,連著兩次跟著二老爺去任上。(:)在外她可是說一不二的當家奶奶,代表二老爺在外和官太太們應酬也是如魚得水,被二太太視為心腹大患。

再從她的行事推測出她是個心思玲瓏剔透,處事周詳細致的女子。可親眼見到后,她不得不承認,錢姨娘是個十分有女人魅力的人,她的一顰一笑都像是經過精心設計,不管從那個角度看都十分的美麗。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十分的得體大方,讓人挑不出錯來。而最重要的是,她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女子。

怎么說她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女子呢,那就要從頭說起了。

二老爺攜著錢姨娘母子于第二日歸來,一來就直接去拜見了老太太。恰巧春兒那時正跟著冬梅伺候老太太,等她和夏蘭夏草換班后,巧兒就來找春兒打聽消息。

“老太太訓斥錢姨娘了么?二太太也在場吧,二太太說什么了?”巧兒興致勃勃的追問。

春兒有些出神,被巧兒搖了兩下胳膊后才回過神來,她又讓巧兒復述了一遍問題后,才說:“二太太早就趕來了,和老太太告了一堆錢姨娘的罪名,可誰知老太太一見到錢姨娘滿臉憔悴之色,由二老爺扶著走了進來,身上穿著寬松隨意的衣裙,一只手護在小腹上,老太太就想起錢姨娘腹中的胎兒來,那里還忍心訓斥她,連忙讓丫環們扶她下去休息。還叮囑伺候錢姨娘的大丫環琥珀一定要留心伺候,如有什么不適立刻去請李夫子來把脈。再等四少爺上前來給老太太行禮后,老太太就什么氣都消了,一心都在四少爺的身上,讓二太太在一旁氣壞了。”

“四少爺長的什么樣?像二老爺還是錢姨娘?方才我看見錢姨娘被丫環扶出去時,身邊并沒有四少爺啊”巧兒聽到老太太沒有訓斥錢姨娘有些掃興,轉頭又問起她感興趣的問題來。

“四少爺長的文文弱弱的,不過五官生的極好,我看著比較像錢姨娘。不過老太太說四少爺的眼睛像足了二老爺小時候,即精靈又有神。我倒覺得四少爺說話一板一眼的樣子更像二老爺呢。”春兒抿嘴一笑:“老太太見了四少爺,愛的不行,當場就吩咐了讓四少爺留下跟著她住,恐怕這時還陪著老太太說話。”

希汐在旁邊做針線邊聽她們聊天,她只當閑聊聽,本來想著錢姨娘母子與她不會有什么交集。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放心的太早了

春兒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一聲口哨聲,原本趴在希汐腳下睡覺的小白狗團團立刻警覺的醒了過來,站起來拔腿就往外跑。剛好巧兒進來時沒有將門關緊,小白狗團團就從門縫里竄了出去。希汐喊了兩聲沒有叫住,只得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針線也跟著跑了出去。

“希汐她這是怎么了?”巧兒很少見到希汐這樣火急火燎的樣子,愣了一下,回過頭來問春兒。

春兒笑著說:“那是小少爺在吹口哨叫團團出去呢,希汐的任務是照顧好團團,所以她也只得跟著出去,為此她可沒少抱怨。昨兒小少爺更是趁著二老爺不在家,引著團團去后花園亂跑,可讓希汐費了好大工夫才讓小少爺和團團安靜下來。你在這里等著,我也去幫幫希汐,要知道今兒二老爺可回來了,被誰多口告到二老爺那里,小少爺可討不了好。”說完,她也匆匆忙的跑了出去。

希汐跑出去后,已經看不到了小少爺和小狗的蹤跡,她再次嘆了口氣,只得順著小路往花園走去。這些天二老爺對小少爺的管束放松了一些,對小少爺每天和小狗玩一會也睜只眼閉只眼的默許了。偏偏昨兒小少爺知道二老爺出去后,他不再滿足于只在老太太的院子里,他將小狗引去后花園里玩,那里人比較少些,他們也可以跑得痛快些,這下可為難了希汐,要找半天才能捉到他們。

希汐心里焦急,小少爺估計是才放學,大概還不知道二老爺已經回來了,所以她要快點找到小少爺才行。站在花園口望了一下,到處靜悄悄的,她只得朝昨兒找到小少爺的那個地方跑去,心里抱怨著為什么宋府要建那么大的花園子。

她的運氣沒春兒好,春兒比她晚動身,還在老太太內院先轉了一圈后才朝后花園跑去,可春兒一進后花園就聽到了團團的叫聲,于是她順著傳來叫聲的方向找去。

越走越近后,她聽得狗叫聲越發激烈,似乎還夾雜著男孩子的聲音,春兒突然覺得有些不對經,忙提起裙擺向聲音的來源處跑去。

以此同時,希汐在花園的一邊也聽到了狗叫聲,她也循著聲音向前找。好不容易她才來到那片地方,可誰知四處靜悄悄的,她還以為小少爺和小狗又跑到了另一個地方,無奈的搖了搖頭正欲往另一個地方去找。

“小少爺”突然春兒的尖叫聲就在不遠處響起,希汐心里一驚,忙沖了過去。繞過一從花木,她目瞪口呆的發現前方的湖岸邊,小少爺跌坐在水中,渾身衣服都是濕漉漉的好不難堪,春兒正試圖將他從水中拉起來。

希汐呆了一下,忙沖過去幫著春兒將小少爺從水中拉起來。可小少爺就像只小牛犢,一起身后甩開兩女的手,朝著前面沖過去。希汐這時才發現岸邊不遠處還站著一個穿著華麗的男孩子,他身上的衣服也沾滿了泥土,膝蓋處隱隱的沁出了血跡。他的神情慌張,看到小少爺朝他沖過去他也不知道躲閃。

小少爺一下子將那個男孩子給沖倒在地,兩個人就扭打著滾到了一起。希汐和春兒飛快的互望了一眼,希汐叫著‘小少爺’沖過去想分開兩人,春兒也同樣跑了過去,不過她口中喊得是:“四少爺”()

這下可糟了希汐和春兒雖然年紀大些,可畢竟是女孩子,怎么也拉不開扭打在一起的兩個男孩子,反弄得自己身上也和兩個男孩子一樣沾滿了泥濘斷草,狼狽不堪。(:)

“小祖宗們,不要再打了若被老太太,老爺太太們知道了,不但奴婢們要受罰,你們也逃不了訓斥還是快停手吧,想想辦法看看怎么隱瞞這件事才好。”春兒急出一身大汗,竭力的勸阻著。

希汐心知這次的事可鬧大了,兩位小少爺若只是衣服弄臟了還是小事,興許還能想辦法遮掩過去。可此時不但四少爺的膝蓋沁出了血跡,眼角也被小少爺打了一拳,烏黑了一塊。而小少爺也好不到那里,鼻子被打出血來,嘴角也被打破了,血跡抹得一臉都是,更是嚇人之極

當初二太太只因為香花抓了只螞蟻給小少爺玩,就能將香花當成東西送人。這次的事越發嚴重了,還不知道二太太知道后會如何處置自己?希汐不由的打了個寒顫,事到如今,能脫身一個是一個了。

“春兒,你去叫人來,然后跑去稟報老太太,就說你見到兩位小少爺打起來了,勸解不開就連忙來稟告老太太。”希汐拉過春兒到一旁,小聲的對她說:“你身上的泥濘,就說是跑的太急,不小心摔倒的。不要說你也在場,快去。”

“希汐,你?”春兒不解的看著希汐。

“我們兩個能脫身一個是一個,你跑去通報,興許還能將功贖罪,”希汐苦笑著說。現在能走脫一個是一個。春兒是好心來幫自己的,若是因此害她受罰,自己倒過意不去了。

“快去吧我想這么長的時間,難說會有人看到了也去稟告老太太,你要想好怎么圓話。”希汐再次催促著說,并推了春兒一把。

春兒看了希汐一眼,忙照著她說的話去做。

希汐嘆了一口氣,只得認命的再去勸解打架的兩個男孩子。

春兒去了沒一會,希汐就聽到有匆匆的腳步聲朝這邊跑來,她忙裝出去勸解的架勢,湊近前去剛好替小少爺當了四少爺揮來的一掌,‘啪’的一聲那掌剛好打在臉上,頓時希汐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頓時痛得她連眼淚也涌出來了。

“你打希汐姐姐看我怎么收拾你”剛被希汐拉開的小少爺又大怒著撲了過來。他年紀雖小,但生性好動,經常和小白狗在院子里追來跑去,倒將身體打熬的十分結實,年長他兩歲的四少爺反而還處于下風。

希汐心里暗恨怎么來人動作那么慢,狠下心正要去擋小少爺的拳頭。好在,小少爺的拳頭將將要達到她身上時,就有兩個仆婦一邊一個的拉住了小少爺的胳膊,同時還有兩個仆婦將希汐拉開,俯下身去四少爺扶了起來。

兩個小少爺打紅了眼,揮著拳還想沖過去,這時有一個仆婦小聲的對小少爺說:“我的小祖宗,一會二老爺和二太太就趕來了,你就消停一下吧。”這名仆婦是二太太院子的,小少爺一聽父親也來了,嚇的斗志都沒有。四少爺臉色蒼白,聽了仆婦的話也不敢掙扎了,在兩名仆婦的扶持下忙著整理自己的衣服。可是他的衣服不但沾滿了泥土草屑,袍子的下擺也被扯豁了一條大口子。

如果是老太太先趕來就好了,希汐覺得自己的運氣真的很不好,她看了一眼小少爺臉上的血跡,忙掏了塊帕子遞過去,小聲說:“小少爺快擦擦臉吧。”

那個仆婦擋住了她的手,橫了她一眼后自己抽出手帕來給小少爺擦臉,邊擦邊心疼的說:“若是二太太看到您這副摸樣,可要心疼了。”

希汐默默的收回自己的手帕,還沒等那名仆婦將小少爺的臉擦干凈。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希汐聞聲望去,見二老爺滿面怒容的當先走來,二太太緊跟其后,還沒走到擔憂的目光就投到了小少爺的臉上,頓時‘啊’的一聲驚叫了出來,然后甩開丫環的手,自己從二老爺身后踉踉蹌蹌的跑到小少爺身旁,撫著小少爺的臉心疼的流下了眼淚。

希汐在心里嘆著氣,屈膝跪了下去。

果然二太太看到兒子的慘狀后,瞪了四少爺一眼后就將怒火發到了希汐的頭上,怒喝道:“你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讓兩位少爺打起來,你是死的嗎?都不會阻止主子嗎?”

希汐低下頭,心里知道不管自己怎么為自己辯解都沒有用,誰讓你是當人奴婢的就算人人都心知肚明此事以她無關,可怒火還是會發泄到她身上。

“馬婆子,王婆子,給我將這個小賤人拉下去打二十板子,然后關柴房里去。”一向行事優雅的二太太發起飆來也很嚇人,根本不顧維護自己身為貴婦的體面。

“娘,不管希汐姐姐的事,是兒子錯了,你別打希汐姐姐。”沒想到的是,小少爺居然維護起希汐來。不但二太太吃驚,周圍伺候的丫環婆子吃驚,就連希汐也吃驚的抬頭看了小少爺一眼,又低下頭去,心里滋味難辨。自從上次游夜龍舟開始,希汐就對小少爺產生了厭煩的心理,只覺得他是個被寵壞了的蠻不講理的小皇帝,自己以后能躲他多遠就躲多遠。可后來老太太偏偏又命令她照顧小少爺的小白狗,每天陪著他和小白狗玩時,她都是敷衍了事,心里別提有多煩了。

可誰知,居然是這個自己厭煩的小少爺為自己求情

“好了,哭哭啼啼做什么?先問清楚是怎么回事再發落丫環也不急”二老爺眉頭一皺,覺得自己夫人這樣做真是有失體面。他先喝止了自己夫人,又板著臉對兩個小少爺喝道:“這兩個逆子,還不給我跪下書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居然像市井小兒一樣打架,先生是怎么教你們的?”

四少爺不顧自己膝蓋上有傷,忙暗暗咬著牙跪到地上。小少爺祈求的望著母親,二太太心疼的抱住兒子,對二老爺央求的說:“老爺,你看瑞兒都受傷了,還是先讓他回去擦藥,等他傷好了再慢慢問吧”

“青佩,去將你太太扶開。”二老爺越發覺得自己夫人太不如自己的意,和錢姨娘比起來真是相差太遠了,他也難得多說,只淡淡的吩咐了一聲。

青佩不敢怠慢,忙低低的應了聲‘是’,快步走上前去扶二太太,在二太太耳邊小聲說:“二太太,你就聽老爺的話吧”

二太太不甘的看了二老爺一眼,才依依不舍的放開兒子,站到了一邊。小少爺失了母親的庇護,又見父親冷冷的掃過了一眼,忙規規矩矩的跪下了。

“峰兒,你說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會和弟弟打起來?”二老爺威嚴的問。

四少爺看了弟弟一眼,便開口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希汐在旁聽了才弄清楚原委。原來是小少爺將小狗引到花園子去玩,四少爺無意中見到,他也是男孩子心性,就跟著也跑去了。他剛跑到這個地方,小白狗就竄了出來,他心喜就取出點心來逗弄小白狗,可誰知隨著小白狗跑來的小少爺見到他逗自己的小白狗,大怒就上前來推了他一把。他不提防被小少爺推的摔倒在地,剛好膝蓋磕到了小石頭上,他覺得很痛,又見有血流了出來,他大怒一下也推了小少爺一下。

誰知小少爺往后跌倒,跌坐到水中打濕了衣服。他見狀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對弟弟,本來都打算向弟弟賠禮道歉的,可小少爺起身后,根本不給他時間說話,就將他撲翻在地,隨即他的眼角挨了小少爺一拳,他心中火起也就和小少爺扭打了起來。

四少爺說完話,又低下頭聽從父親處置。希汐見他沒將春兒說出來,心里倒放心了些。

“希汐姐姐來拉我們,他還打了希汐姐姐一掌,臉都打腫了。”小少爺忙著告狀。

“是我一不小心打到了這位姐姐,”四少爺也承認自己的錯。

希汐只覺二老爺冷冷的目光在自己臉上打了個轉,忙將頭低的更低了。二老爺還未及說話,二太太就在旁忍不住說道:“四少爺都承認是他先去逗弄瑞兒的小狗的,是他錯在先,不怪我們瑞兒。”

且不提二老爺心里想什么,希汐就覺得二太太處事不公之極,自己是個奴婢,二太太無視自己臉上的傷也就罷了,怎么連四少爺膝蓋上那么明顯的傷都視而不見。面對自己兒子,她就能說出‘瑞兒都受傷了,還是先讓他回去擦藥,等他傷好了再慢慢問吧’這樣的話來,不是擺明了不將庶子當兒子看么二老爺心里會舒服?

現在還愚蠢的說出‘四少爺都承認是他先去逗弄瑞兒的小狗的,是他錯在先,不怪我們瑞兒’這樣的推諉之詞二老爺心里會對她沒有意見才怪

還不等二老爺有所反應,又有一個小丫環氣喘噓噓的跑來,到了二老爺面前行了一禮,就說:“二二老爺,二太太,老太太讓大伙都回去見她呢”

希汐見這個小丫環正是春兒,知她已經去稟報了老太太,心里就放心了些,至少春兒現在置身事外了。()

老太太派人來叫,二老爺和二太太可不敢怠慢,立刻就命令兩個小少爺跟著一起去見老太太。(:)二太太用乞求的目光看著二老爺,求情道:“老爺,瑞兒受傷了,由下人抱著走好不好?”

青佩聞言在心里懊惱,這二太太怎么一牽扯到丈夫兒子身上就會犯糊涂她在旁補救的說:“還有四少爺的腳也受傷流血了,二太太是考慮到兩位小少爺,怕他們走不動。”一邊說一邊悄悄扯了扯二太太的袖子。

二太太被心腹丫環一提醒,忙補充的說:“峰兒的腳流血了,回去后立刻讓李夫子來看看,千萬不要傷到了筋骨,影響了孩子的后半生。”

二太太這話說得也太夸張了,不過這話聽到二老爺耳里,倒讓他心里舒服了一些,就‘嗯’了一聲當先走了。青佩忙招呼兩名仆婦分別抱起兩位小少爺,又命了一名仆婦趕去請李夫子到老太太院子來給兩位少爺看看。二太太任青佩安排一切,自己早趕到兒子身旁去噓寒問暖,一眼也沒投給旁邊的四少爺。

希汐看到春兒投來的擔心的目光,便悄悄朝她微微笑了一笑,示意她別擔心。然后自己起身跟在眾人身后一起回去了。

還不知道回去后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希汐心里并不輕松,她只是不想讓春兒擔心。方才二太太喝令將她拉下去打板子時,還真的嚇到她了,她倒希望二太太盛怒之下,吩咐將自己趕出宋府,那才中她的下懷。不過她心里知道,這只是奢望罷了

一行人到達老太太正屋后,老太太早端坐在羅漢榻上等著了。榻邊放了把錦凳,讓錢姨娘坐了。

錢姨娘一見二老爺當先進來,忙起身給二老爺施禮,二老爺忙扶住她,溫言說:“你有身孕了,還是這樣冒冒失失的,只管坐著就好了。”

二太太在后面臉都氣青了,等錢姨娘恭恭敬敬給她行禮時,她半天都沒有喊起,還是青佩在她后面猛扯她的袖子,她才揚起頭,從鼻子里哼出一聲“起來吧。”

丫環們忙又搬來了兩把椅子請二老爺和二太太坐下,又將錦凳挪到二太太下方,請錢姨娘坐了。

希汐見錢姨娘看到自己兒子膝蓋上流出的血跡,居然一聲驚呼聲也沒有,只是用溫柔的,心疼之極的目光望著兒子,四少爺回給母親安撫一笑,微微搖頭表示自己傷的不重。錢姨娘望著兒子,二老爺卻望著錢姨娘,心里只覺得還是她識大體,行事穩重。二太太在旁邊看著,臉越發的青了。

老太太沒注意到他們三人,她自從兩位小少爺被抱進來后,注意力就都集中到兩個孫子身上,等她看清兩個孫子的傷勢只是看著嚇人,其實都不嚴重后才松了口氣。“先去拿藥來,給兩位小少爺的傷都上了藥再說。”

青佩忙上前說:“老太太,我們太太擔心四少爺膝蓋上的傷,特意命人去請李夫子來看看,恐怕李夫子已經在路上了。”

老太太聞言看了兒媳一眼,卻見她正滿目怒火的看著二老爺和錢姨娘,根本沒注意到心腹丫環說了些什么。老太太暗中嘆了口氣,她也不說破,只對著青佩點頭笑道:“考慮的很周到,做的很好”

青佩微笑著恭恭敬敬的朝老太太福了一福,才退回二太太的身后。

老太太見丫環們已經忙著給兩個孫子清洗干凈傷口,涂抹上藥,她就將視線投到了希汐的身上,問道:“希汐丫環,這是怎么回事?兩位少爺怎么會打起來?”

希汐見輪到自己了,忙走上前去在屋子中間跪下了,她先將四少爺方才說的重說了一遍,然后又說道:“奴婢追去花園子時,已經不見了小少爺的蹤跡,后來找了一會才聽到小狗的叫聲,循聲找去時兩位少爺已經打起來了,奴婢言輕力微,沒能阻止兩位小少爺,請老太太責罰。”

老太太見她右邊臉頰紅腫一片,心想她也盡力去勸解了,而且雖說她是負責照看小狗的,有失責的地方,倒是也不能全怪到她的頭上,正想著要給她從輕處罰。這時,錢姨娘笑著開口了:“老太太,可能容妾身說一句?”

“你說吧,”老太太有些意外,就想聽聽錢姨娘要說些什么。

“是,老太太。這位希汐姑娘雖然有失責的地方,可依妾身看來,她已經盡力了,不如老太太就對她從輕處罰吧讓她日后更要小心當差,這也就行了。”錢姨娘溫柔的笑著說。

希汐有些發愣的望向錢姨娘,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錢姨娘,只見她容貌并不是很出色,不過眉目間那抹溫柔很是動人。錢姨娘望向希汐,對著她微微笑了一笑,希汐就覺得像是一股微風從身上輕輕拂過,十分的舒服。

“不行,這丫頭害的兩位少爺都受了傷可不能輕輕就放過了,否者這府里的人都沒規矩起來了依我說,將這丫頭打一頓關到柴房里去,餓她幾天再說。”二太太氣憤的開口說。本來過了那么長的時間,她已經沒那么大的火氣想打希汐板子了,只想懲罰一下就過了,可這時一聽錢姨娘為希汐說話,她的火氣又騰騰騰的冒了起來。

“姐姐,她只是一個小女孩子,兩位小少爺打架她如何能拉的開,還是從輕處置吧”錢姨娘依然輕聲細語的說著。她的話贏得了二老爺贊同的輕輕頷首。

二太太見狀,心中越發酸楚,那酸楚壓得她好生難受,只有變成滿腔的火氣發泄出來,而發泄的對象就是希汐。二太太呼的一聲站起來,怒聲說:“這個小賤人可饒她不得,免得日后又成為一個勾引主子的狐貍精,還是早些打發了的好來了,將這個小賤人拉下去打三十板子,喚人牙子來賣了”

二太太這話倒是有指桑罵槐的跡象,可慘的就是希汐了三十大板,雖然說喚人牙子來賣掉,希汐可以趁機脫身,可是這三十板子打完,自己還有命在嗎?希汐的臉色不由的白了,連老太太屋子里伺候的幾個丫環也忍不住互相望了望,心里擔憂了起來。春兒更是臉色慘白,她想到若不是希汐讓自己先走,那受處罰的就不止一人了。

錢姨娘眼中含淚,低下了頭不再說話了,二老爺不舍的看了她一眼,心里越發對自己夫人不滿起來他咳了兩聲,正要說話。

老太太看了兒子一眼,她先對二太太說:“坐下說話,一個小丫頭而已,值得你那么激動嗎?”

二太太見婆婆發了話,只得委委屈屈的坐回椅子上。老太太看著她,輕輕的嘆了口氣,平時還真不覺得,現在卻發現這個小兒媳還真是容易沖動的性子,被錢姨娘當刀子使都不知道。不過兒媳糊涂,她可不糊涂。加之希汐這個小丫頭長相不錯,性子也機靈,她日后還有用處呢不如趁這個機會給她個恩德,日后對自己才會忠心。

老太太慢悠悠的開口說:“你們說的都有理,不過這畢竟是我的丫環,還是由我來處置吧”

“是,老太太想的一定比我們的周到,就聽老太太的。”錢姨娘溫柔的笑著說,一掃之前受委屈的模樣。

“是,老太太。”二太太不情不愿的回答。

老太太點點頭,看向跪在下方的希汐說:“希汐,你有什么話要為自己辯解嗎?”

希汐低頭說:“回老太太,希汐知道錯了,任憑老太太處置。”

“好,看在你知錯能改的份上,我就給你一次機會,我也不打你罰你,”老太太滿意的點點頭,然后說出對希汐的懲罰:“從今日起,你就去洗衣房做事,等你表現好了我再讓你回來。這個懲罰你可心服?”

希汐一聽,雖然有些失望不能出府了,可是想到免了她三十板子,心里又松了一口氣,忙心悅誠服的說:“謝謝老太太恩典,希汐愿意。”

“既然這樣,你就下去收拾東西,自己去洗衣房報到。”老太太說完,看了看她臉上的紅腫,又說道:“春兒,你拿瓶藥去幫希汐擦一擦,順便再幫她收拾下東西,送送她吧”

“是,老太太。”春兒看起來比她還要高興,忙給老太太福了一禮,就過來扶希汐起身。

老太太微微笑了一下,她又對著小少爺說:“今天這事,倒是你不對的比較多若不是你將小狗引去花園子里去玩,怎么會發生那么多的事更何況還是你先動手推了哥哥瑞兒,你可知道錯了?”

“老太太?“二太太忍不住又想說話,卻見老太太冷冷的目光望了她一眼,她一激靈,忙低下頭不敢再說話了。

小少爺坐在屋子那頭的軟榻上,對老太太說:“祖母,瑞兒知道錯了瑞兒給哥哥賠禮道歉。”說完,真的從軟榻上跳下來,對著四少爺施了一禮,說:“四哥,是小弟錯了,四哥別生氣。”

四少爺忙也跳了下來,拉起弟弟說:“是我不好,當哥哥也不讓著弟弟,哥哥也給你道歉”

老太太見小兄弟倆拉著手互相道歉,便高興的笑了起來,說:“你們既然都知道錯了,那我也就不罰你們了。日后可要好好相處,再有爭端,也要互相謙讓才好。”

“是,瑞兒(峰兒)記住了。”小少爺和四少爺拉著手對祖母點點頭。()

一場風波就這樣平息了,見兩小兄弟重歸于好,老太太也就不忍心再懲罰他們。(:)二老爺見母親這樣,他也就順從母親的意思,只開口訓誡了幾句兄弟同心,其力可斷金之類的話,兩小兄弟諾諾的應了。

最后,二老爺話音一轉,對老太太說起對小白狗團團的處置。“母親,瑞兒如今長大了,可不能一天就想著和小狗玩耍。兒子的意思是,將小狗養在外院,找個小廝負責照顧。若瑞兒想看小狗了,自己去外院看去,免得在內院里跑來竄去,外人看著也不像話。”希汐到那里后就沒見到小白狗團團,想來是在兩個小少爺打架時就溜走了,恐怕至今還在花園子里自己玩耍吧

希汐和小白狗相處多日,雖然平日她總嫌照顧小狗是個麻煩事,可這時聽到二老爺說要將小狗帶去二院,想著以后就難以再見到小狗了,心里也不舍起來。

她都這樣,更何況小少爺了,小少爺聽父親這么一說,他不敢向父親求情,也看出母親對更改父親的決定無能為力,他就淚眼汪汪的看向祖母。

老太太無視小孫子投來的祈求目光,她點點頭說:“你說的不錯,還是你考慮周到,就照你的意思辦。”

“是,母親,那兒子就告辭了。”見事情已處理清楚,二老爺起身向母親告辭。錢姨娘也隨著站起來,只有二太太看著兒子不甚情愿,青佩在她后面扯她的衣袖,她才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跟著二老爺向老太太告辭。

老太太吩咐了伺候兩位小少爺的奶娘婆子們幾句,就讓她們將小少爺帶回房去休息了,又命人去院門口等著,等李夫子來后就直接帶去小少爺的房間。一切安排妥當后,她也起身扶著表小姐蕓芳回內屋去了。

待老太太走后,幾位和希汐相處不錯的姐姐過來安慰了希汐幾句,就讓春兒陪著希汐回去收拾東西。

回到自己房間,希汐看著屋子一角放著的狗屋和自己做給小狗咬著玩的‘狗咬繩’發了一會呆,然后抬頭對春兒說:“你打聽著有人來領團團,就讓她們將這些東西也帶了去。”

“恩,”春兒默默的點了點頭。

希汐撇開目光,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她的東西并不多,只打了一個包裹就將所有的衣裙和貼身衣服收好了,又將她未完成的針線活計也包了進去。她首飾也不多,用一個小小的木盒裝了,與她的漱洗用具等一起又打了一個小小的包裹。

她一只手一個的提了,春兒又將她的被褥紗帳抱在懷里,希汐的東西就全部的收拾好了。

等出了老太太院子,走在去洗衣房的路上時,一直沉默著有心事的春兒開始說話了,她感激的望著希汐說:“好妹妹,若不是你讓我先走,那受罰的就不止你一個了我方才聽到二太太說要打你三十板子,還要趕出府去我真是嚇壞了,一邊心里為你擔心,想自己站出去幫你分擔懲罰,一邊心里又悄悄的慶幸著,還好我先走了。好妹妹,你不會怪我吧?我當時就想到如果我被趕出府,那我多病的娘親和年幼的弟弟該怎么辦?所以我忍住了。”

希汐見春兒低著頭,一副十分自責想求得她原諒的表情,她就對春兒微笑著說:“我當時也嚇壞了沒想到二太太的懲罰那么嚴厲。還好你忍住了,要是你沖動的沖出來和我承擔懲罰,那樣就辜負了我的好意了。不過好在老太太發話了,只將我罰去洗衣房做事。”

“老太太不過是礙不過二太太的臉面罷了,誰不知道你是冤枉的。等過兩個月,老太太一定會發話讓你回來的。”春兒心里輕松了一些,臉上也露出笑容來:“還好錢姨娘為你說情她真是個好人,又溫柔又善良。”

希汐只抿嘴一笑,之前被三十板子嚇得懵了,心里直當錢姨娘是個好人。此時心定下來,才醒悟過來錢姨娘明是為她求情,其實她最求情,二太太就越會加重懲罰,原先的二十板子就變成三十板子加喚人牙子來賣了。可以說是借刀殺人吧,還在二老爺心里贏得了善良待人寬厚的美名,這錢姨娘可真是聰明啊難怪她一個奴婢出身的賤妾居然能爬到那么高的位置,令二太太視她為心腹大患。

春兒見她不說話,還以為她心里還驚魂未定,于是她也不再提起方才的事。她望著希汐手里的兩個一個一小的包裹說:“你的東西也不多,得的賞賜都送回家去了吧。洗衣房的工錢低多了,只有兩百文錢,好在頂多兩個月你就可以回老太太院子了。就算老太太一時忘了,我也會請吉祥姐姐伺機提醒老太太一聲。”

能不能回老太太院子,希汐并不是很在意,如果老太太能忘記她就更好了,這樣她才有可能贖身出府。于是她笑道:“不用這樣的,老太太自然有她的打算,別讓吉祥姐姐難做。我倒是有一件事請你幫忙。”

“是什么事,你盡管說。”春兒鄭重的點著頭。

“你出府回家后,請你母親親找個人幫我帶個口信去田螺鎮田家莊的田大木家,就說希汐被貶到洗衣房做事。這樣一句話就夠了,她們自然知道該怎么做。但是這件事除了你家知道,千萬別讓府里的其他人知道了。托人帶信的錢你先幫我墊上,改日我再還你。”希汐很認真的交代春兒。

“好,你放心,我一定會讓我娘小心的,不會讓別人知道的。帶個口信用不了幾文錢,你就別把這件事放在心里了。”春兒雖然不明白希汐要帶這樣的口信回去有什么用,但她也沒問,只是鄭重的答應下來。

“還有一件事,如果緋兒來找我,你就幫我安慰她幾句,讓她別擔心,也讓她別做什么。”眼看著快到了,希汐又忙著交代了春兒幾句。那個膽小羞澀的緋兒得知后一定會擔心的不得了,她之前就提過要請大小姐去向老太太要希汐,希汐擔心她知道這件事后又去求大小姐,這樣反而誤了自己想贖身的計劃。

洗衣房位于宋府內院的一角,這里是宋府最雜亂最擁擠的地方。緊挨著洗衣房的是兩排平房,春兒告訴希汐這里是供粗使丫環居住的,平房前雜亂的晾曬著衣物,因為這里宋府的主子不會到這樣的地方來,管事婆子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的忽視了。

“我應該也是住這里吧?”希汐面色很平靜的問春兒。

春兒點了點頭,又說:“我們先去見洗衣房的管事頭子,看她怎么安排你。”

希汐注意到洗衣房緊挨著臨街的墻壁,旁邊有一個小門,有兩個婆子坐在門前閑聊。春兒介紹說:“這里出去就是宋府后街,白日在府里當差,夜晚回自己家的仆婦婆子們都是走這個門,有時候府里的小丫環想買點小東西,也可以買通守門的婆子,喚挑東西來賣的貨郎到門口給她們挑選,門口賣小首飾,賣零食的都有。”

進了洗衣房的院門,希汐就看到這個院子和其他的不同,院里只有少量的幾間屋子,卻有一個寬大的院壩。空曠的場地上整齊的拉著許多根繩子,繩子上晾曬著許多衣物,隨風飄揚,有一些仆婦和丫環正在晾曬衣物,見有人進來就將目光投了過來。

“你們是來做什么的?”一個聲音從兩人的右邊傳來,那聲音又尖又細,偏偏要說出高傲的氣勢,更加的不倫不類,讓人聽了渾身不舒服。兩人聞聲望去后才看到大門旁放了個躺椅,一個干瘦的仆婦躺在上面,仰著頭望著她們。

“我是老太太院子的春兒,奉老太太之命,”春兒忍住心中不快的說。

她的話還未說完,那個仆婦忙從躺椅上跳了下來,幾步趕到她們面前,躬身賠笑著問:“春兒姑娘好,我不知道是姑娘來了,怠慢了姑娘,姑娘可別見怪可是老太太有什么話要吩咐?”

“老太太吩咐我送這位希汐姑娘來這里做事,老太太說了,只是讓她暫時的在這里待一兩個月,你可別怠慢了她。”春兒故意點出了日后老太太還要召希汐回去的話,讓那名仆婦點頭屈膝的忙著應了,也不敢問多的話。

希汐悄悄看了春兒一眼,見春兒朝她擠了擠眼睛。她就微微一笑,老太太的確說過這樣的話,倒也不算春兒自作主張。春兒這樣說,目的就是想讓她在洗衣房的日子好過,于是她從心里感激春兒的情意。

“希汐姑娘住在那里?還勞媽媽安排一下。”春兒故意抖了抖手中抱著的錦被和繡著蓮紋的紗帳。

那仆婦眼睛尖,認出春兒手中抱著的鋪蓋是老太太院子里二等丫環使用的,對春兒的話更是完全相信了,她眼珠子一轉,討好的笑著說:“希汐姑娘這樣的人品,如何能去和粗使的丫環一起住。我們洗衣房還有一間空屋,不如希汐姑娘就住在那里吧。”

春兒滿意的點點頭,說:“那就請媽媽帶路吧,我將她安置好后,還要回去稟告老太太呢。”()

洗衣房這個院子只有五間房,除去正中間的大廳,右邊的兩間用來堆放雜物。(:)左邊大的那間是給這里當差的人午間休息用,里面放了幾張長椅和一些靠椅,小的一間是一對母女居住。

那個仆婦不敢怠慢,她請春兒和希汐去大廳坐著等一會。她親自領著幾個身強力壯的仆婦去將右邊小房間的雜物搬去大的那間,又吩咐人去打水來清掃屋子。

希汐有些不安,她挪動了下身子,對春兒說:“這樣好嗎?若是被二太太知道了,恐怕會怪罪于你。”

“二太太怎么會管這樣的小事,你盡管放心”春兒鎮定自若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旋即又吐了出來,說:“好差的茶,比我們平常喝的差多了。”

希汐見春兒這樣有把握,她也只好靜下心來等待。她本來就不愛喝茶,自然更不會去碰放在她面前的那杯茶。在等待的空隙里,她一直在腦海中搜索她好像在那里聽到過關于洗衣房頭子的事,她確信她曾聽誰提起過,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來那人是誰。

她們并沒有等很久,不一會那名仆婦就滿面笑容的來請她們移步,春兒擋住了那個仆婦伸出的手,自己彎腰抱起了希汐的被褥,一邊含笑問道:“這位媽媽怎么稱呼?”

那名仆婦也不以為意,彎腰笑道:“她們都叫我方全家的,姑娘們年紀小,就喚我一聲方全嬸好了。說起來,我和姑娘們也不是外人,我侄女兒也是老太太院子的丫環,姑娘們還得喚她為姐姐呢。”

“你侄女兒是那位?我怎么沒聽誰說起過有你這個嬸娘?”春兒笑著問,口氣卻有些嘲諷的味道。

“我侄女兒就是老太太跟前的大丫環如意,姑娘們沒聽如意提起過嗎?”方全家的臉上有些掛不住,訕笑兩聲說:“想必如意不愛提起家里的事,所以才沒和姑娘們提起吧兩位姑娘,請跟我來。”

是了,她這樣一說,倒是提醒了希汐,上次她無意間偷聽到的如意和吉祥的談話,如意就提起過因為她在老太太跟前的體面,她的叔叔當了府里的小管事,嬸嬸當上洗衣房的頭兒,連兩個堂妹也進府找了好的差事。不過言語間對她叔叔家可沒好話,說他們都是貪圖錢財,見利忘義之人。

“哦,原來是如意‘姐姐’的嬸娘啊可惜她出府嫁人了,否則我倒可以回去和她說一聲。”春兒一聽是如意的嬸娘,就沒了興致,應付的說了一句。

方全家的領著她們來到右邊那間小屋子,伸手推開門笑道:“屋子已經打掃干凈了,床和柜子有些年頭,好在還算結實,希汐姑娘將就著先住下來吧。”

希汐見這間屋子雖然小,屋里只有床和床邊的一張矮柜,另外還有兩把椅子靠墻擺著,屋子的墻也不太白,空氣中還有些放過雜物的腐朽沉悶氣味,但比起去和粗使丫環擠六個人一間的大通鋪,這待遇已經好太多了。她微笑著向方全家的道謝:“方全嬸費心了,這里很好,我就住這里了。”

“姑娘滿意就好,我去給姑娘領水盆茶杯之類的東西,一會就送來。”方全家的笑著去了,自從如意出府嫁人后,她就擔心她的地位不保。好不容易來了個老太太院子的姑娘,不管她是因為什么被下放到洗衣房來,她一定要把握住這個好機會,再攀上個靠山。

有個平素和她走的很近的仆婦湊過去,笑著問:“嫂子,那姑娘雖然是老太太院子的,不過已經下放到我們洗衣房了,想來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嫂子怎么巴結成這樣?”

“你懂什么?雖然不知道她為什么會被下放到我們洗衣房,可你看她的鋪蓋可是二等丫環才能用的,身上的衣料也是上好的,想必是老太太跟前得寵的丫環,不知做錯什么被罰到我們這里受一兩個月的苦,很快就會回去的。”方全家的看了看左右,決定再多說一些,她壓低聲音說:“你看她年紀雖小,相貌卻十分出色,竟是難得的美人胚子,連我看著都愛。這樣的丫環,老太太怎么會舍得讓她一直在我們這里受苦?你是知道我侄女兒如意以前在老太太跟前十分得寵,可她的容貌還不及這位姑娘的一半”

正說著,院門口又來了一名穿著淡青色衣裙的丫環,手里領著個小包裹,站在那里東看西看。方全家的心想,今兒是什么日子,難道又有一名丫環被貶到洗衣房來?

她也不怠慢,忙趕過去笑問:“這位姑娘,你到洗衣房來可是有什么事?”

那丫環看見她,微笑了一下,問道:“你是這里的頭兒嗎?我是錢姨娘的丫環銀屏,姨娘讓我來送些東西給從老太太院子來的希汐。你可知道她在那里?帶我去見她。”

這話一說出來,方全家心里原來還有的一丁點不放心完全沒有了。她滿面笑容的給那個丫環福了一福,然后笑著領路:“銀屏姑娘,請隨我來。”

希汐和春兒剛將床鋪好,就聽到門外傳來說話聲。

方全家的先推門進來,一進來就笑著說:“希汐姑娘,錢姨娘派銀屏姑娘給你送東西來了。”

希汐和春兒都很意外,互望一眼后就將目光投到方全家身后。錢姨娘怎么會派人送東西來?

銀屏跨進屋子,目光在屋里掃視了一圈后就將目光放在了希汐的身上,她微笑著走到希汐身邊,笑著說:“我們姨娘知道委屈希汐姑娘了,無奈二太太在怒火頭上,她替你求情反而被二太太訓斥了一頓。她擔心你在這里住著不習慣,所以派我送些東西來給你,還說,你先耐心在這里待著,她會盡量想辦法讓你早日回老太太院子。”

“希汐謝謝錢姨娘的賞賜,還請銀屏姐姐回去后幫我向錢姨娘道謝。”希汐朝著銀屏屈膝福了一福,才接過銀屏遞過來的包裹。

銀屏正欲說話,突然看到方全家的也在場忙止住了,她從腰帶里摸出些碎銀子來遞給方全家的,笑著說:”這位媽媽,我們姐妹有些話要說,媽媽不如出去打點酒喝?”

方全家的接過碎銀子,笑的合不攏眼,她們不在主子跟前伺候,很少會有機會得到賞賜忙將碎銀子塞進腰帶里藏好,她屈膝朝銀屏謝了賞,就識趣的避開了。

“日后受了什么委屈,或者缺了什么東西,盡管找個人給我們姨娘送個口信,我們姨娘自然會為你做主。”看著方全家的離開了,還幫她們關緊了門,銀屏拉著希汐的手親熱的說:“這些事還是瞞著二太太為好,你也知道若不是我們姨娘為你求情,老太太也心疼你攔住了二太太的命令,你可免不了要被打個半死,最后還會被人牙子賣去什么不人不鬼的地方。若她知道你來這里享了特權,獨自住一間屋子,那你可討不了好,就連這位姐姐也得吃虧呢。”

希汐心里明白,想來老太太的決定令錢姨娘很意外,于是就派了心腹丫環來籠絡她,甚至還隱隱的威脅她若不領情,那就要以自己獨居一間屋子做文章,在二太太面前搬弄是非呢

自己又不和她爭寵,她對自己這個小丫環費那么多功夫累不累啊希汐不以為然的想著,自己對二太太沒好感,對她就更沒好感了,她才懶得去管她們之間的明爭暗斗,她只會在旁看戲好不好

她也不說破,也親熱的笑著和銀屏說:“姨娘的‘大恩’,希汐會銘記在心的。我這里太簡陋了,也沒什么好招待姐姐的,姐姐可別見怪。”

“姨娘那里可離不開我,我就是來和妹妹說幾句話,現在就要走了。老太太吩咐我們要照顧好錢姨娘,我可不敢松懈了。妹妹記著我的話,可千萬別忘記了。”銀屏笑著回答,然后又對春兒笑笑:“這位妹妹,有空也去我們那里玩玩。”

“好的,銀屏姐姐。”春兒忙笑著回答了。

銀屏這才滿意,含笑回去向錢姨娘交差。等她走后,希汐對春兒道:“你在老太太院子當差,如果有差事要去錢姨娘院子倒不妨,若是專門去玩,那就不太好,要知道二太太正盯著錢姨娘那兒呢”

“你別擔心,我自己知道呢怎么說我也是老太太院子的丫環,根本沒必去向姨娘示好。好了,我來了好一會也要回去了,一有空我就來看你。你就在這里耐心的等一兩個月,老太太一定會讓你回去的。”春兒笑了,親昵的在希汐臉上捏了一下。

希汐也笑了,她將春兒送出門后也就返回小屋。坐在鋪好的床鋪上,她先打開錢姨娘讓銀屏送來的包裹,里面有兩身繡著精致花樣的淡雅衣裙,還有幾樣首飾及繡蝶戀花的金絲荷包,里面裝著個新式花樣的金錁子,和二老爺賞賜的給她的一模一樣,也是二兩重的毛筆狀金錁子。

錢姨娘送來一模一樣的金錁子,希汐才難得去管她是無意為之還是有什么深意,她只為自己又發了一筆小財而高興的笑了。()

等方全家的送來水盆油燈等生活用品時,希汐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行禮。(:)這里裝東西的就只有一個矮柜,希汐就只將日常要用的物什取了出來,將衣物和不常使用的首飾打成包裹都放進矮柜里。因洗衣房人來人往的,所以矮柜上鎖上了她帶來的小方鎖。

“姑娘不愧是從老太太院子出來的,這屋子經姑娘巧手一收拾,居然雅致了許多。”方全家的堆著笑奉承希汐。

希汐險些笑了出來,她強忍著笑問:“方全嬸太過獎了,我正要問問方全嬸,我每日里需要做些什么?”這屋子還是一樣的簡陋,沒有絲毫的改變,這方全嬸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真厲害

“姑娘剛來,差事不著急,先休息幾日在說吧。”方全嬸笑容滿面的說。這安排差事可是個為難的事,洗衣房能有什么事,無非就是洗衣服曬衣服,這些可都是辛苦的活。

“那可不行,希汐既然已經到了洗衣房,就要做洗衣房的差事。若方全嬸不安排的話,那我就跟著大伙洗衣服晾衣服好了。”希汐微笑著說,住已經是享有特權了,總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

方全嬸見希汐態度堅決,她也就呵呵一笑順勢應了下來。她又帶著希汐去四處看了看,認識在洗衣房當差的眾人,最后還讓一名年輕仆婦領著希汐去大廚房打晚飯。

在洗衣房的日子并不難過,這是希汐幾日后得出的結論。若不是吃的比較差,她甚至認為比在老太太院子里還要輕松。

這里的人多,活卻不重。方全嬸照顧希汐,只安排她做一些晾曬的活,希汐卻不愿意享特殊,堅持著和大伙一塊洗衣。一開始這里的人還顧忌著希汐是從老太太院子來的,很不敢在她面前說話,相處幾日后,發現希汐十分平易近人,踏實肯干,一點也不擺架子就和她親熱起來了,說話什么的也不避諱她了。

因此希汐發現,這些宋府最下等的仆婦婆子丫環們才是最愛聊八卦的人,也是消息最靈通的人在她們口中,上到宋府主子,下到住在宋府后街某戶人家的親戚來了,還提來了兩只雞等等這些東家長西家短的事無一不說,讓希汐不得不佩服她們的八卦精神。

如意的最新消息就是從她們那兒聽說的,這些素日里如意最看不上眼的老婆子粗使丫環嘲笑起如意來可一點也不含糊,其中以如意的親嬸嬸方全嬸的話最為尖酸刻薄。“當初她叔叔就勸她,趁著老太太疼她,就求老太太將她許給老爺做個姨娘不是很好?就算嫌棄老爺年紀大吧,那大少爺總可以吧,偏偏這死妮子不樂意,摔臉子給我們看。我們要幫她說外面的人家,她也不肯,心高氣傲的只看上了李夫子。”

“李夫子當然好啊人長得俊還有學問,你家如意就等著當官太太吧”一個方臉的婆子湊趣的說,她早知道現在如意是個什么境況,說這話嘲諷意味十足。

“那也要李夫子抬舉她才行死皮賴臉非要嫁過去,非要插在人家情投意合的小兩口中間。你們說有誰家姑娘出嫁一個月了,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李夫子碰都不碰她一下這下好了,成笑話了害的我和我家當家的都出門都抬不起頭來”方全嬸氣憤憤的嚷嚷著,聲音大的從洗衣服門前經過的人都能聽到。

一邊說出門抬不起頭,一邊還大聲嚷嚷著要讓所有人知道。這是什么心理?

希汐低頭洗著衣服,她雖然看不慣如意的霸道行為,可聽到如意如今的境況她也不由得唏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心高氣傲的如意姐姐心里會不會覺得后悔了?

手里干著活,耳邊聽著閑話,這就是希汐白天的生活。夜晚,她要么點起油燈,將就著燈光做活計,要么就去住在東邊小屋的那對婆媳那打發時間。

那對婆媳中的媳婦就是一開始帶希汐去大廚房打飯的那名年輕仆婦。她二十歲不到,就已死了丈夫,后來她無奈只得進府陪著婆婆做了洗衣房的女工。希汐倒是和她很談得來,也對她立誓守節終身只侍奉婆婆的行為很是佩服。

“你這么傻傻的看著我做什么?”穿一身淺藍布衣的柳顧氏一回頭,見希汐正出神的望著她,她‘撲哧’一聲笑了;“就算急著想穿新衣,也得等我幫你把布裁好啊”

希汐見眾人都穿著粗布衣服干活,她也花了些錢請人幫她裁了幾尺月白色的粗布帶回來。柳顧氏善于裁制衣服,就自告奮勇的提出要幫希汐縫制新衣。柳顧氏就是那對婆媳中的媳婦兒,柳婆婆坐在屋里唯一的一張床上納著鞋底,嘴角含笑聽兩人說話。

希汐睡的那張床,就是方全家的讓柳顧氏讓出來的,所以那么熱的天,婆媳倆人還擠在一張床上。希汐知道后,心里很是愧疚,倒是柳顧氏安慰她說:“沒關系,少一張床屋子也空些,空的地方剛好擺張吃飯的桌子。”

“顧姐姐,你又會裁剪又識字,在洗衣房做事不是太委屈你了嗎?”希汐趴在桌子上眨著眼睛問,相處了幾日,她發現柳顧氏長相雖平常,可是卻十分能干。是一個言談爽利,心里極有主張的女子,這些天她幫了希汐很多忙,希汐十分感謝她。“洗衣房的工錢每月只有一百五十文,你們兩人一個月才能得三百文,你既然識字,何不去找個好一些的差事,你婆婆也能過得好一些?”

“是我這個老婆子拖累了她,珺兒怕我在洗衣房受氣,執意要守著我呢。”柳婆婆嘆著氣說。“希汐姑娘,日后你回了老太太院子,尋著機會就給你顧姐姐換個好點的差事吧”說著,忍不住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淚水。

“瞧你,好端端的提這做什么?”柳顧氏嗔了希汐一眼,忙坐到婆婆身邊去拿話安撫她。

希汐心里后悔,忙也坐到了柳婆婆的身邊,拉著她的衣袖撒嬌道:“大娘別傷心,希汐有機會一定讓你們一起離開洗衣房,都去做體面掙錢多的差事。”

“你啊就會說大話,我可先說話了,若是你不能讓我婆婆也一起去,那我自己可不去。”柳顧氏和希汐熟稔了許多,她又好氣又好笑的戳了希汐額頭一下。

希汐笑嘻嘻的揉了揉額頭,她心里想,柳顧氏簽的是活契,隨時都可以走人,只有劉婆婆是宋府的老人兒,大不了自己出上幾兩銀子給劉婆婆贖身,再借她們一些本錢做個小生意,依顧姐姐的能干,一定能過得很好的。

柳顧氏那里知道希汐打的是這個主意,她見希汐笑嘻嘻的不開口就以為希汐只是小孩子心性說大話而已,她也就不再多說。反而注意到希汐手上細碎的小傷口。“你的手怎么成這樣了?你等著,我去拿油膏來給你擦一擦。”

希汐舉手自己看了下,不在意的說:“我涂過緋兒送來的香凝露了,沒什么效果。”

柳顧氏已經取了油膏返身走了回來,拉起希汐的手就往她手上抹,沒好氣的說:“說你是個孩子,你還不服氣,老是要裝成大人的樣子,那香凝露雖然是好東西,但擦臉還好,用來擦這被衣服刮出的小傷口就白白浪費了,這個要用油膏才夠滋潤。”

希汐被她說的低下了頭,她從前世起就沒自己洗過衣服,在老太太院子當小丫環時也沒出現過手上裂小口子的情形,她怎么知道要用油膏才行呢?說起來,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她只覺什么都要靠自己去爭取,從來沒把自己當成十一歲的孩子,如今聽柳顧氏說她是個孩子,再想想這幾日柳顧氏的照顧,心里只覺得熨帖之極。

柳婆婆見希汐低頭,生怕媳婦惹得希汐不高興,忙推著媳婦嗔道:“你是做姐姐的,妹妹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就教她,那么兇做什么?”

又忙著和希汐說:“希汐姑娘別生氣,珺兒就是口太直,其實是心疼你把手弄成這樣。”

希汐忙笑著說:“我知道顧姐姐都是為我好,我不會生氣的。”在希汐心中的關愛名單里,又多了柳氏婆媳兩人,之前說替劉婆婆贖身,此時她倒是認真考慮起這件事情來。不過依柳顧氏的性格,她一定不會平白接受自己好意的,要找個適當的時機。

次日,希汐買通了看門的婆子,喚近挑擔子的賣貨郎買了一小盒油膏,又給了他幾十文錢讓他去前面路口幫自己買些醬牛肉回來。她早已吃怕了饅頭稀飯配青菜了,好在顧姐姐會腌各種好吃的咸菜,她才能勉強塞下饅頭將肚子填飽。

等賣貨郎幫她帶回醬牛肉后,希汐又謝了他十文錢,才心滿意足的拎著去了柳顧氏婆媳的屋子。一直吃他們的咸菜,這次她也要請她們一起改善伙食,安撫一下久不見油水的肚子。()

轉眼又到了月底,宋府發月錢的時候。(:)洗衣房眾人的月錢都是由方全嬸去領回來然后分發給眾人,令人意外的是居然沒有希汐的份。方全嬸不識字,說不清楚這是為什么,還是柳顧氏找她要來名冊,才發現名冊里面沒有希汐的名字。

希汐沒有疑惑很久,下午春兒就將她的月錢送來了,還是老太太院子里二等丫環的五百文錢。這說明她雖然此時人在洗衣房,可是還屬于老太太院子的人。

“我就說不用擔心吧,老太太一定很快就會讓你回去的。你看,連名冊都沒有更改。”春兒坐在希汐的床上,笑著對希汐說;“我前幾天回家了,我娘我弟弟聽說我升為二等丫環可高興了。我娘還問起你,說為什么這次你沒有和我一起回去?我將你的事告訴了她,讓她擔心的不行,后來我說這只是暫時的,她才放下心來。不過我娘說,洗衣房的差事可辛苦了,每天都要將手泡在水里,再柔軟的布料打濕后都特別傷手,她讓我告訴你每天早晚都要用油膏擦手,否則手上會裂開小口子。來,讓我看看你的手。”

希汐將手往身后藏了藏,笑著說:“我的手沒事,顧姐姐早告訴我要擦油膏了,你看,柜子上放著的不就是油膏盒子嗎?”

若是手上沒有傷口,何必將手往身后藏呢春兒心知肚明,也就不強著希汐將手拿出來給她看了。她又接著說:“你不是讓我娘幫你找人帶個口信給你的親戚家嗎?我娘當時就出門去找了一個經常跑田螺鎮的馬車夫,給了他五文錢讓他下次去田螺鎮時到你親戚家去說一聲。現在已經過去了好幾天,想必你家親戚已經收到口信了。不過你為什么要傳這樣的口信回去?這不是讓親戚替你擔心嗎?所以我在口信的后面加了一句,說你很快就會重新回老太太院子當差,讓她們不要擔心。”

“謝謝你,春兒,是我沒有考慮周到。”希汐忙笑著對春兒說。春兒不知道自己的用意是想讓田大娘快趁這個機會來替自己贖身,所以倒不好怪她自作主張的加上了最后一句話,畢竟春兒也是出于好心。

再加上之前聽春兒說名冊上自己還屬于老太太院子的人,希汐就對贖身出府這件事不報希望了,春兒加上最后一句更好不過了。

“你知道么,前天如意姐姐來見老太太了”希汐心情難免有些低落,春兒卻沒看出來,她又興奮的搖著希汐的手臂說。

“是嗎?那老太太說什么了?”希汐配合著春兒,好奇的問。

春兒得意的皺著鼻子,搖頭晃腦的說:“老太太沒有見她呢是不是很意外?二丫還為了她要去求老太太,卻被夏蘭姐姐罵了回來。你聽了是不是也覺得特別解氣?”

“老太太為什么不見如意?”老太太不肯見如意,這倒讓希汐十分的意外。

“我和巧兒猜測說,老太太不好管人家夫妻的事,又怕如意向她苦苦哀求,于是干脆連面都不見就讓如意回去了。”春兒顯然和巧兒議論的多了,自我總結出答案來,聽起來也挺合理的。

希汐悄悄在心里為如意嘆息,她又問:“那青珞姐姐也來了嗎?”

“那天李夫子陪著青珞姐姐回娘家去了,還帶了很豐厚的禮,一直在她家吃過午飯后才回去的。這話可不是如意說的,是巧兒回家向她嫂子打聽到的。想必如意是趁這個機會回府去求見老太太,結果老太太還不見她,你是沒見到那天如意的臉青的。”春兒想著那天如意發青的臉色,她就樂不可支。

“好啦,你不覺得如意這樣也很可憐嗎?”希汐忍不住幫如意說了句好話。不過出于希汐意外的是,春兒沉默了一下,也同意的說:“我心里一邊覺得解氣,一邊卻覺得她也挺可憐的。我和巧兒都說,告訴你這件事后,我們也就不再拿如意的事來取笑了。”(其實春兒和巧兒都是好孩子)

希汐欣慰的笑了一下,又問道:“二丫在老太太院子還好嗎?還會摔壞東西嗎?”

“怎么不摔?那天還失手將水盆摔到地上,潑了一地的水,挨了夏蘭姐姐好一頓罵。”春兒搖著頭說,“現在都沒姐姐帶著她在老太太面前伺候了,小丫環也不服她管,現在她在老太太院子有些難過呢。”

希汐沉默著不知該說些什么,春兒也一時沒了言語,氣氛就低落了下來。

好一會,還是春兒打破了沉默,她又想起了一件即將發生的事,忙又去搖希汐的手臂,興奮的說:“希汐,你知道嗎?過幾日大姑奶奶及三位表少爺表小姐就要到了”

希汐突然想起吉祥曾開玩笑的說要請老太太將春兒派去伺候大表少爺,于是她就笑著打趣說:“我看吉祥姐姐說的不差,讓你去伺候大公子最為合適了。”

春兒一時沒反應過來,見希汐笑著用手指在臉上劃著羞自己,她才猛的想起吉祥開過的玩笑話,忙不依的來撓希汐的癢。口里嚷道:“希汐,你學壞了啊你長得那么漂亮,說不準老太太正打算等大姑奶奶回來后,將你派去伺候伺候二公子呢”春兒不知為什么話到口邊,又突然改口說成二公子?

希汐自以為了解了春兒的心事,便一邊躲春兒的手一邊笑著羞她。春兒被她笑得臉都紅了,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么自己會下意識的改口成二公子,難道自己內心里也期盼著能去伺候大公子嗎?春兒不由的臉更紅了

“要不,大姑奶奶回娘家,你那么高興做什么?”希汐倚著床頭,不依不饒的問她。

“我,我是因為大姑奶奶每次回娘家,都會賞賜伺候老太太的丫環們,你從如意那得到的赤金鑲翡翠的鐲子就是上次大姑奶奶賞給如意的,可貴重了”春兒找到了一個理由,理直氣壯的回答希汐。()

這一天太陽正好時,希汐和洗衣房的眾女工都躲在樹蔭下搓洗著大木盆中的衣物,柳顧氏雙手艱難的提著一大桶清水,有些踉蹌的來到劉婆婆和希汐面前。(:)希汐忙站起來幫著她,兩個人合力將大木桶中的水倒進了大木盆里。柳顧氏捶了捶腰,又要拎著大木桶再去打水。希汐忙拉著她不舍的說:“顧姐姐,歇一會吧。”

“沒事,我再提一桶水來。”柳顧氏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提著大木桶又去井邊了。

希汐和劉婆婆都提不動大木桶,從井里打水過來的重任都被柳顧氏承擔了,希汐心里很過意不去,只能盡力幫著多洗幾件衣服,減輕下她們的負擔。雖然記著早晚都擦了油膏,可她手上的小傷口還是好了又破了,搓洗衣物時總覺得麻癢刺痛,她不想讓顧姐姐幫她把活干了,只得咬著牙堅持著。

“希汐,過來一下。”方全嬸抱著一摞面料柔軟的衣物正笑著對希汐招手。

希汐從大木盆旁直起身來,雙手甩著水,忙跑到方全嬸面前笑問:“方全嬸叫我有什么事嗎?”

方全嬸笑瞇瞇的說:“是這樣的,今早送去的衣物里漏了老太太院子里的夏蘭,不如你跑一趟將她的衣裙送過去吧。你不是很久沒回老太太院子看望以前的姐妹們,趁這個機會去和她們聊聊天,晚些回來都沒關系,你的活我會分給大伙幫你做的。”

希汐回頭望了眾人一眼,才回過頭來笑著說:“既然這樣,我就幫方全嬸跑一趟,我今天的活你可要記得分給眾人哦,別又全交給了顧姐姐婆媳倆。”

方全嬸一僵,面部表情不自然的說:“希汐姑娘放心,我會分給大伙一起做的。”雖然會被眾人埋怨,可總比讓她自己去面對夏蘭的壞脾氣好。

希汐在衣裙上將手上的水擦干,伸手接過那摞衣物,又去和劉婆婆說了一聲,就頂著大太陽出去了。

她已經好些天沒有回內院了,只覺到處都是靜悄悄的,不但見不到一個人影,就連在洗衣房聽慣了的知了聒噪的聲音都沒有,想來是被下人們用竹竿將知了都粘走了,好讓宋府的主子們能清凈的休息。現在這個時候,估計不但主子們在屋里小憩,丫環婆子們也趁機躲在屋子里。也是,這么熱的天,那么大的太陽,能不出門就最好不出門。

希汐實在曬的受不了,找了一棵大樹就躲到了它的樹蔭下,她抹去額上的汗,在摸摸自己被曬的發燙的臉,苦笑的想方全嬸將這差事交給自己,除了怕夏蘭姐姐朝她發火,還有一個原因也是不愿在這樣熱的天氣下出門吧

不過正好,方全嬸將這個差事交給她倒和了她的意。自從月底春兒送月錢來給她后,已經有十多天沒有來找她了,不但春兒沒有來,就連經常來看她的緋兒也不來了。她們不來的原因她倒也猜的出來,因為春兒回去后的第三天,大姑奶奶就帶著她的三個子女回到了宋府,跟隨她們一起回來的還有大批的丫環仆婦,另外還有數十騎腰挎刀劍的侍衛們。

可以猜想到的是,宋府一定熱鬧了好些天,像春兒緋兒這些在主子面前有些體面的丫環們也跟著忙翻了,所以沒時間來看望她。否則依春兒的性格,她一定會來告訴自己她得了什么賞賜而大姑大公子又是如何如何的俊美貴氣

說到賞賜,大姑奶奶回來后,宋府全府的下人都按照各自的月錢賞了下來,除此主子跟前的體面丫環還另有賞賜。希汐的照樣沒有拿到,估計和月錢一樣被春兒幫她收著吧。

得到賞賜的高興過后,洗衣房的眾人就發現,由于府里多了很多人,所以每天要洗的衣服多了許多,工作量加大了,一個個都叫苦不迭。方全嬸也去請求過管事的關大娘,要求再調些人來,關大娘勉強調了五個以前打掃后園的粗使丫環過來,還說大廚房也是忙不過來,也要調幾個粗使丫環過去幫忙。

希汐覺得歇息的夠了,她正要再往前走時,卻無意間被樹根跘了一下。這一下,希汐突然想起她埋在田大娘家后院大梨樹下的那兩顆‘靈丹’,她就是埋在大梨樹的樹根旁。而算一算時間,居然今天距離上次與神奇老頭見面剛好滿了三個月。也就是說,神奇老頭要求她今天碰到順眼的陌生人,就要對陌生人說‘我知道‘鬼手神醫’在那里’,然后還要帶陌生人去田螺鎮的那個小酒肆找神奇老頭!

她早把這件事忘得干干凈凈,若不是被樹根跘了一下,她根本想不起來。她左右看看,喃喃自語道:“我到那里去找陌生人啊也不知道這‘鬼手神醫’是什么人?難道他的名聲很大嗎?不管是誰聽到‘鬼手神醫’這幾個字就會乖乖去小酒肆見他?”

希汐正想邁步,卻突然聽見風聲,緊接著一個黑影從樹上跳了下來,正落在她的面前。她被唬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想往后退,可是突然出現的那人伸出手捏住了她的雙臂,搖著她急切的問:“你方才說什么?鬼手神醫你說的是鬼手神醫吧”

他的力氣奇大,希汐被他捏的好痛她使勁的掙扎,手上捧得那摞衣裙也散落到地上,可那雙鐵臂卻紋絲不動。“好痛你先放開我再說。”希汐尖叫出聲。

“哦,哦,對不住。”她的話提醒了那個人,那人忙松了手上的勁道,雙手還是捏著她的手臂,面色焦急的問:“你剛才說什么?你認識鬼手神醫嗎?”

“恩,”希汐才點了頭,那人就現出欣喜之極的笑容。希汐這時看清面前這人居然是一個十分年輕,十分有朝氣的男孩子,頂多就只有十四、五歲。

希汐試探的問:“你是隨大姑奶奶回來的二公子嗎?”這男孩通身的氣質說明他不可能是小廝之類,而且小廝也不可能進到內院來,再結合他的年紀,就只有大姑二公子最有可能。()

“我是,難道你不是宋府的丫環嗎?今兒第一次見到我?”二公子好笑的說,他站的位置正面對著陽光,于是明亮的陽光正照在他俊朗的笑臉上,炫的令希汐忍不住閉了閉眼睛。(:)

“我在洗衣服當差,之前沒有機會見到二公子。”希汐側過頭去。不止是他的笑臉,就連他穿的月白色的錦衣都耀眼的很,月白色看似樸素,其實在上面用銀絲線密密的繡了團花,單單一件衣服就花費了許多工夫。不過二公子并不珍惜,他從樹上跳了下來,在袖子處刮開了一道細縫。

“你要找鬼手神醫嗎?我不知道那個老頭是不是鬼手神醫,但他肯定知道鬼手神醫在那里。我可以帶你去找那個老頭,不過你要等我先去將衣裙送去給夏蘭姐姐,我還要找個人請了假才能出府。”希汐一邊說一邊彎下腰去撿掉在地上的衣裙,卻發現有些地方已經沾上了泥土,怎么拍都拍不去,不由的皺起了眉頭。這下可怎么辦?

一聽到希汐能帶他去找鬼手神醫,二公子就大喜過望,他那里還等得希汐做著做那,一把拉住希汐的手就走,渾然不管被他這么一拉,希汐剛撿起來的衣裙又全掉落到了地上。他看也不看,口里不在意的說:“等我們回來,你要我賞賜那個叫夏蘭的丫環多少衣裙都行,現在先帶我去找人。”

希汐被他拉的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好幾步,她有些惱羞的說:“二公子為何如此著急?還有請公子放開我的手,我自己會走。”

“我娘親正等著鬼手神醫的靈丹救命呢你說我急不急?”二公子見這個小丫頭拖拖延延的,心里著急不由自主的就說出了本來應該隱瞞的話。這件事除了老太太和二老爺,整個宋府的人都不知道。

咦?希汐驚異的望著二公子,二公子卻不肯再說了,只拉著她徑直向前走。希汐心里還在琢磨著二公子說‘大姑奶奶正等著鬼手神醫的靈丹救命’這件事,早把地上那些衣裙忘記了,人也不知不覺的被二公子拉出了好遠。

沒聽說大姑奶奶生病的傳聞啊如果按二公子的說法,大姑奶奶應該病的很重了,府里不可能沒有傳聞的。而二公子也不可能拿自己娘親的病來欺騙自己吧,他也沒這個必要欺騙自己這個小丫頭那就是真的了,大姑奶奶命在旦夕可是外表卻看不出來,那那就是能猜大姑奶奶中了什么毒,要鬼手神醫的靈丹來解毒。

難道大姑奶奶回來就是為了找鬼手神醫求靈丹的?她不是因為老太太身體不好才回家省親的,而是她和老太太商議好借老太太‘身體不好’為由帶著子女回了娘家。

那神奇老頭讓自己幫這件事估計也是為了這個吧那這個神奇老頭早就算到自己會進了宋府,又會在這一天因天氣熱在大樹下避暑,跘到樹根想起神奇老頭的交代,偏偏二公子好好的屋子里不待,非跑到這顆樹上來納涼,從而聽到了自己自言自語的話算得那么精準,這個老頭可真不簡單。

想到那老頭不肯收自己姐妹為徒,希汐心里又有些郁悶起來。好在,現在至少能肯定他送自己的那兩粒‘靈丹’是真的了

希汐只顧著自己想事情,卻沒察覺到二公子一邊大步走,一邊好奇的頻頻回頭打量她。

二公子的確對這個小丫頭好奇了起來。她聽到自己是二公子時沒有惶然惶恐的樣子,此時更像是神游物外,兩道秀氣的眉毛顰著,牙齒微咬住下唇正在費心苦思著,看她那摸樣,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

可為什么會突然撅嘴生氣,一忽兒又嘴角彎起,竟抿嘴笑了起來

她的手還握在自己手中呢,她居然都沒有察覺嗎?二公子覺得自己被忽視的很厲害,心里不快了起來,賭氣的揉捏了一下手中那只柔荑。

他如愿的喚回了走神的希汐,她茫然的抬起頭,四處看看才發現二公子拉著她徑直走的方向并不是出二門的方向,她忍不住提醒的說:“二門不在這邊。”

二公子不說話,拉緊她快走幾步來到一堵圍墻后,才挑眉說:“從這圍墻翻出去就是馬廄,爺可沒工夫饒那么大一圈。”

希汐抬起頭,看著足足有她兩個人高的圍墻。那么高的圍墻怎么出的去,就算高度降低一半她也翻不出去啊她狐疑的望向二公子,卻見他挑眉得意一笑,“別害怕。”

希汐還不解這句話,二公子的手就圈住了她的腰,希汐一驚正欲掙扎,卻覺得一股大力帶著自己沖天而起,她那里還顧得上掙扎,忙雙手抓緊了面前這個人,兩只眼睛嚇得緊緊閉住。

一直等到耳邊傳來輕笑聲,她才察覺到自己已經腳踏實地了,二公子箍住自己腰的那只手也收了回去。她才慢慢睜開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她的旁邊就是宋府的馬廄,里面養著不少只高頭大馬,噴著響氣的,揚蹄刨著土的。“你還不放開我嗎?”帶笑的聲音又在她耳旁響起,她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還緊緊的揪著二公子胸前的衣服。

她忙松了手,看著二公子大步朝馬廄走去,她才轉過頭來去看那堵兩人高的圍墻。方才二公子是用輕功將她帶出來的吧沒想到,一個出身高貴,養尊處優的侯府公子居然會輕功,可真讓她想不到。

馬蹄聲得得,她回頭望去,見二公子牽著一頭通體全黑的高頭駿馬向她走來,她才突然想起自己的處境,難道二公子打算帶著她同騎一匹馬嗎?她的腳悄悄的往后退,雙手忙搖的說:“二公子,我不會騎馬,您可以幫我找輛馬車嗎?”

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嗎?之前拉著她的手走了那么遠的路她都沒意識到,現在想起男女大防來了?二公子促狹的一笑,飛身上馬,在馬兒到達她身邊的時候,彎下身一把將她抄上了馬。()

“抱緊我,一小心摔下馬去可就沒命了”二公子爽朗又帶著些得意的聲音在她耳邊想起,讓希汐恨的牙癢癢的,可是突然而來的不踏實感讓她只得再次緊緊抓住二公子胸前的衣服,并將自己的頭抵到了二公子的胸前,這樣才讓她的心安定了一些。(:)

風呼呼的在耳旁吹過,她發覺被帶著高速向后退去的感覺也不是很害怕,二公子護住她的那只手也給了她很大的安全感。她抬起頭往來路看去,才發現此時她們正在一條小巷子里快速的穿行,而宋府早已看不見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府里的人看到,她可不想淪為新一輪的供人茶余飯后談笑的話題她煩惱的瞪著面前這個始作俑者的胸膛。

“生氣了?”二公子像是胸前長了眼睛一樣,發現了她的不滿,于是他促狹的問了一句。

希汐心里雖然生氣,可理智還沒有失去,她深吸一口氣,用恭順的語氣回答說:“奴婢不敢生二公子的氣。”他是主子,她只是個低下的奴婢,她敢和主子生氣嗎?

二公子見她明明心中不樂意了,卻做出一副恭謹低眉順目的樣子,心中越發覺得這個小丫頭好玩,更加引起了他的好奇,于是他便逗她說話:“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你是如何認識鬼手神醫的?”

希汐見他問起,只得將自己的名字、年齡告訴他,又將三個月前發生的事詳細的說了一遍,只隱瞞了老頭送了她兩顆‘靈丹’的事。最后說:“我不知道那老頭是不是你要找的鬼手神醫,但他一定知道鬼手神醫的下落。”

二公子聽了,心里倒放心了下來,這種故弄玄虛的行事風格,的確和大哥口中所說的一致。那個老頭十有就是鬼手神醫本人,他既然做出了安排,那娘親中的毒一定能解,至不濟也能和上次一樣,向后延緩三年的壽命。

他忽然想起,方才自己脫口說出來一個不能令外人知曉的大秘密若是被大哥知道自己將娘親中毒的這個秘密告訴了她,為了不讓她將這件事說出去,大哥一定會采取行動的。這個小丫環雖然為此事立了大功,不至于被滅口,但被送去一個受控制的地方是免不了了的。說起來倒是自己害了她

不過這個小丫頭大哥曾說過,鬼手神醫從不與無緣人產生瓜葛,這個小丫頭能被他選中,想必有些原因大哥會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對她網開一面?

心里有了這個念頭,他就細細的打量起坐在身前的這個丫頭,想看出她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

她年紀尚幼,身形還未長成,五官倒是生的標致,一雙翦水大眼靈活的就像是會說話一般。不過他自幼見多了美麗的女子,容貌對他而言并不重要。更令他大感興趣的是她遇事鎮定自若,以一般的小丫環不同。

“你說你在洗衣房做事?”二公子感興趣的問,依她的容貌氣質,絕不可能是一個普通的粗使丫環。

希汐點了點頭。她已經看到了熟悉的風景,田螺鎮就在眼前。

二公子的這匹黑馬,必定是夜行千里的寶馬,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居然就到了田螺鎮。要知道,馬車跑得再快也需要整整一個時辰才能到。

希汐指著路,引著二公子來到當時的那家小酒肆。

二公子打量了一下,翻身下馬后又伸手將希汐也帶了下去。

希汐腳踏實地后,忙松開了二公子的手,自己忙往小酒肆里看去。

臨街的一張小桌子正坐著一個邊飲酒邊吃花生米的老者。看他吃幾顆花生米,仰頭喝一口酒,悠哉自在的很,不過衣服卻破破爛爛,下巴的那一小撮山羊胡也好笑的翹著這一切和那天的情形一模一樣唯一不一樣的是,桌子邊站著一個彪形大漢,希汐很奇怪的目光就被大漢吸引了,這是一種不由自主的吸引。

二公子也看到了,小酒肆里就只有一桌客人。他猜想那個悠哉自在的老者就是鬼手神醫,忙問希汐說:“是那個老人嗎?”

沒有回答。他頭一低,才發現希汐居然走神了,他忙推了她一把,又將問題重復了一遍。

希汐回過神來,忙點了點頭,正要領著二公子向小酒肆里走去。那個彪形大漢已經朝他們走來,幾大步就走到了他們面前,面目平靜的對二公子說:“定國公府的二公子洛書頤?”雖然是問話,語氣卻沒有一點詢問的感覺,只是來肯定一件事。

“我是,”二公子見那大漢將自己的名字都說的清清楚楚,心里越發肯定鬼手神醫是為了娘親的事而來,心跳加快了起來。

“請跟我進來。”大漢平靜的點點頭,又低頭對希汐說:“這位小姑娘,家師說他和你緣分已盡,你就不用進去了。”

大漢走近后,希汐的心跳莫名的就快跳了幾下,一種很奇怪很想哭的感覺讓她不知所措,連話也沒注意聽就傻傻的點了點頭。

大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旋即他就恢復了正常,引著二公子進了小酒肆。這時,小酒肆的店小二過來接過了馬韁繩,將黑馬帶去后面喂食。

只剩下希汐有些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她的心怦怦的跳著,可是她的心里卻有種說不出來的酸楚,這種酸楚似乎想告訴她些什么,不過她確信自己沒見過這個人,翻遍了平喜的記憶也沒有這個人。可為什么心里會有那么奇怪的感覺呢?

二公子跟在大漢身后走了幾步,忍不住又回頭望了希汐一眼。他見希汐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站在酒肆門口,眼睛卻泫然欲泣的盯著那個大漢的背影。而那個大漢明顯是不認識她的,來之前她也是好好的,她怎么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心里突然對這個小丫頭不放心起來。他轉身,走回來,對希汐匆匆低聲交代了一句:“你在外面等著,到時我帶你一起回去。”

說完,也不等希汐回答,他又轉身快步走了回去,眼前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實在容不得他分心。()

希汐只覺自己的心都快被那種酸楚的感覺占滿了,憋的她快透不過氣來。(:)正在這個時候,二公子過來匆匆交代了一聲:“你在外面等著,到時我帶你一起回去。”他的話像一陣輕風吹開了一些空隙,讓希汐深深的吸了兩口氣才緩和了下來。

她瞅見離小酒肆不遠處的大樹下有一塊白石,似乎經常有人去坐,看著十分的干凈。她又匆匆瞄了一眼小酒肆里的情形,神秘老頭依然自顧自的吃著花生米喝著小酒,二公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他的對面,似乎在說些什么,而那個讓自己情緒失控的大漢又站回了原處她不敢再看,忙低了頭走去那塊白石上坐下,特意背對著小酒肆。

坐定后,感覺理智又回來后,她才開始思索自己這種突發的不對勁,就像身體有了自己的思想,讓她也只能被動的承受著難道是那大漢和平喜有什么關系,所以平喜留給自己的這幅身體才會出現這樣的反應?

若不是那大漢看起來有二十多歲,身型又十分的魁梧壯實,相貌上也和平喜、樂兒沒有半點相像的地方,她還真要猜那大漢是平喜兩姐妹的大哥平安了

又將平喜的記憶細細的翻找了一遍,還是沒有一絲頭緒。希汐只好先將這疑惑壓下,留待日后有機會再說了。

她回頭看了看小酒肆,見二公子和老者還在說話,似乎一時事情還辦不完。她就動了抽個空跑回田大娘家去看看樂兒的心思,自己跑快一點,說上幾句話就回來,應該用不了多少時間。

起了這個念頭,她如何還坐的住。再回頭確定了一次,安慰自己說二公子不會那么快就辦完事,只要自己跑快點,一定不會錯過跟二公子回府。心里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起身朝著田大娘家跑去。好在她今天穿著粗布衣服,為了做事方便故意將袖口和裙擺做了改動,并不妨礙她跑步。

慢慢走從田螺鎮到田大娘家需要一盞茶功夫,她這次卻只用了原來一半的時間,等她氣喘吁吁的看到田大娘家門前的那顆大樹,就是石頭爬上去幫樂兒掏鳥窩的那棵樹時,她不由的喜笑顏開,更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不知樂兒正在做什么呢?看到自己一定又意外又歡喜吧她一定會甜甜的喊著‘姐姐’,然后笑著撲進自己懷里。

希汐心里的歡喜快要溢出來了,可還沒等她笑出聲,她就一眼望見了田大娘家緊緊關著的大門,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

她不死心,上前去敲了幾下門,始終沒有人回應,那兩扇大門依然關的緊緊的。

她又敲了幾下,終于認命的住手了。她低垂著頭,慢慢的向來路走去,今天的情緒都大起大落,似乎是因方才的情緒影響,她這次沒能見到樂兒越發的感覺失望和沮喪。

“你是希汐姑娘?怎么你自己回來了?”一個秀氣的女聲遲疑的招呼她。

希汐抬起頭,認出那穿青色布衣的婦人正是秀娟的娘親,她忙扯出笑容回應:“連嬸嬸,我隨主子出來辦事,就抽空來看一下妹妹。嬸嬸可知道大姨一家去哪里了?”

“聽說是去看望一家親戚,倒沒說啥時候回來。你有什么話不妨說給我聽,等她家回來我幫你轉達。”連家嬸嬸聽她這么一說,消了疑惑又熱心的說道:“秀娟上次回來就說你十分照顧她,我們一家都十分感謝你呢。”

“嬸嬸客氣了,秀娟也對我十分照顧呢我只是回來看看樂兒,并沒有什么事。”希汐笑著向她告辭:“我是抽空跑出來的,立刻就要回去了。”

連家嬸嬸也沒多說,就笑望著她跑遠后才回了自己的家。

被這么一打岔,希汐跑回去時心情總算不那么低落了,她只怨自己運氣差,偏偏就碰到田大姐一家出門走親戚的時候,可是,今天似乎壞心情壞運道跟定了她,等她跑回小酒肆后,往里面這么一望,心立刻就拔涼拔涼的。小酒肆里那里還有二公子的身影,就連神秘老頭和那個大漢都不見了蹤跡

她敢肯定自己來去就是一盞茶的時間,為何二公子那么快就辦完了事她又抱著一絲希望去問小酒肆里的店小二,店小二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好半天了才從口里吐出兩個字:“走了”之后任希汐再問什么,他都不再理睬了,最后還懶懶的把頭往手臂里一埋,撲在桌子上又夢周公去了。

希汐急的無法,在小酒肆前走來又走去。這下可真的糟糕了,眼看著天氣漸漸就要黑了下來,如果等府里下鑰,清點人時發現自己不在,那等自己回去后等待自己的就是一頓板子。而且自己出來匆忙,不但身上分文未帶,就連首飾手鐲之類的也因為干活全取了下來,就算想雇到馬車送自己回去都無法實現了?

想到這里,她又怨恨起二公子,明明親口說要帶我一起回府,為什么就不能稍稍的等自己一會

又再轉了兩圈,她又埋怨起自己來做事太沖動,沒有考慮清楚后果就貿然跑去田大娘家,不但妹妹沒有見到,這下自己也回不去了宋府了

就這樣自怨自艾,希汐不知轉了多少圈,腳底已經走的痛了,天色也黑了下來。她這番奇怪的舉動早引來了路人的注意,還有人立住腳對她指指點點。其實這個時候,獨身女子還在街上晃悠總不安全,加之她還是一個長的不錯年紀幼小的小女孩,更加的危險了

希汐沒有察覺這些,她只是在想著要不就回田大娘家去,等明兒請大木哥送自己回宋府,再請田大娘待自己向關大娘分說,自己并不是私自逃出宋府的。

偏偏她的心里又不死心,想著二公子說的‘到時我帶你一起回去’的話,心里最后一絲希望還沒有破滅,就算天黑了,她還想再等一小會兒,難說二公子只是跟著神秘老頭去了別處,還會再回來接她一起回宋府。()

希汐不過是被今天發生太多的事攪暈了頭腦,好在她本性聰穎,等看到有一個形容猥瑣的男子一步三回頭的朝自己走來,身后不遠處還有兩個人抱著手站在對面街的屋檐下的陰影里,她立刻就意識到自己遇到麻煩了

忙不及后悔自己的疏忽,她在心里忙著盤算起對策來。(:)現在若是露出怯色,或者沉不住氣拔腿就跑,那反而更糟糕了

“,那么晚了怎么還一個人在這里呀你不回家嗎?”那個形容猥瑣的男子走近她,站在她兩步遠的距離笑瞇瞇的問她。

希汐聽到問話,抬起頭瞄了那個男子一眼,又別過頭去,一副懶得搭理外人的表情,板著臉說:“我家公子讓我在這里等他。他還交代我,別和外人說話。”

一聽面前這個小姑娘居然是別家的丫環,那個男子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他訕笑一聲就慢慢的朝原路退回去了。不過他沒有走遠,而是走到離那兩個抱著手站在屋檐的人有一些距離的地方站定,抬著頭佯裝在研究那家掛著的燈籠。

雖然用話暫時讓那些人死了心,不過他們這樣不走,看來是想在多等一會看看,如果再過一會,那他們恐怕就不會相信自己的說辭了。希汐心里著急,可是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反而又回到那塊白石上坐了下來,百無聊賴的低頭拿了根樹枝低頭拔弄地上的小石頭,不時還焦急的朝遠處張望一番,一副等主子回來的模樣。

希汐心里焦急的很,不知將那個二公子罵了多少次了也將自己的愚蠢行為罵了無數次

而她不知道,那個在她心里被她罵了無數次的二公子其實真的回來接她了他正坐在不遠處的一戶人家的屋頂上,本來是想看看小丫頭著急的模樣,結果沒想到那個小丫頭還讓他看到了她機智的一面,令他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看來她還能應付,他也就不急著下去,而是讓先前發生的事翻出來想了一遍。

之前他順利的從鬼手神醫那里取到了解毒靈丹,可惜的是還是只能延緩母親三年的壽命。等他走出客棧,卻不見了小丫環的蹤跡,和他一起離開的鬼手神醫拈起他那幾根山羊胡子笑著說:“無妨,你先回去讓你母親親服下解藥,再回來接這個小姑娘即可。”

他心里迫不及待的想快去回去讓娘親服下解藥,也好讓眾人放心。再聽鬼手神醫這么一說,便知鬼手神醫自有他的深意,于是他便告辭了鬼手神醫師徒倆,自己騎上‘黑影’狂奔回了鎮遠城。

只等到娘親服下解毒靈丹,感覺精神大振后他才向大哥洛書瀾說出了事情的經過,他對大哥素來尊敬信服,便老老實實的將自己說漏嘴的事說出,還忍不住為希汐說了幾句好話,最后忐忑的等著大哥做出決斷。

大哥還沒做出表態,小妹洛瑤仙就盯著自己有些著急的臉看來看去,最后掩嘴笑道:“二哥素來不肯多看女子,難得會從他口中聽到贊美之詞,想必這位希汐姑娘極其出色吧,不如我去向外祖母將這位姑娘要來我們家吧有我們家的人盯著,自然不怕她胡亂說出去。”

這倒正合他意,忙點頭附和。誰知小妹話音一轉,又促狹的笑著對娘親說:“二哥難得看上女孩子,不如娘親做主,給二哥收做通房丫環吧”

他可說是狼狽逃出的,直等到策馬跑回了田螺鎮,卻想看看小丫頭的反應,就將‘黑影’留在了暗處,自己躍上了一戶人家的屋頂,一邊想看小丫頭的反應,一邊想好好想想小妹洛瑤仙的建議。

說句實話,他其實并不反對早從之前看到希汐一副失魂落魄泫然欲泣的模樣,他就發覺自己已放心不下這個小丫環了,不然他不會反常的走回去叮囑她‘等自己’的話,此時見了希汐機智的一面,更是讓他下了決定。雖然她年紀還小,不過自己不久就要去軍營歷練,等自己再回來后,小丫頭應該長大了,那時再收房也不遲。

想定后,他滿面笑容的準備出現了,他的心里根本沒想過希汐會不會愿意做他的通房丫環。

希汐心里越發著急了,甚至絕望了起來。因為她看到那三個人已經等不及了,分成兩批朝她走了過來。她已經做好了撒腿就跑的準備,一直在地上拔來拔去的手悄悄握了兩把泥沙,打算等那三個人動手時就將泥沙撒到他們的臉上,趁著他們瞇眼時盡全力的向田大娘家跑去。

“,看來你家公子不要你了,不如你就跟哥哥們走吧,我們帶你去個好地方。”那個猥瑣的男子笑瞇瞇的說,一副你跑不掉了的表情。

希汐沒有說話,只是抬眼看著他們,就等著他們再靠近一點她好拋出手中的‘暗器’。

猥瑣男也懶得多說了,方才被這個小姑娘用話唬住,愣是讓他們多等了好一會。想起他就心里有氣,對那兩個男子揮了揮手,那兩個男的就湊近來準備伸手抓住小姑娘的胳膊。

就是這個機會,希汐掄起手,用力對著他們的眼睛撒出右手的泥沙,然后拔腿就跑

可沒跑幾步,就撞進了一具溫暖的懷抱里。希汐心里一驚,不見思索的左手的泥沙就朝來人臉上揮去,一邊用力的想推開面前這個人。誰知,那人兩只胳膊一攏,就將她禁錮在懷里。同時從頭頂上傳來熟悉的聲音:“希汐別怕,我來了。”

是二公子的聲音,希汐心里莫名的就安定了。

“快跑”隨著猥瑣男的聲音,那兩個還在揉著眼睛的男子踉踉蹌蹌的跟著猥瑣男跑了。

二公子沒有去追,只是低頭去希汐說:“看來,不用我來救你,你也能自己逃脫啊”

希汐聽著他淡淡的語氣,猛的想起自己也撒了他一把泥沙,忙抬頭朝二公子看去,只見二公子的眼睛雖然無恙,可是嘴唇、下巴以及衣領上都有泥沙。()

看著她仰起小臉,原是緊張的表情卻因看到自己一臉灰后忍俊不禁的‘撲哧’一聲笑了,表情頓時就生動了起來。(:)那一聲笑將二公子心中微有的一絲不快也抹去了。他不由的帶了一絲寵溺又一絲無奈的哼道:“你還笑得出來?”

希汐笑著,從袖里抽出自己的帕子,踮起腳尖幫二公子擦拭起臉上的泥灰來。二公子也不動彈,雙手輕輕攏著希汐的身子,低下頭任希汐動作。看著面前這張小臉,他突然發現月下看美人別有一番情境,只覺那眉目似乎越發精致起來,雪白的小臉被月光鋪上一層瑩光,竟比白日里看起來還要出色幾分。

看她笑靨如花的樣子,二公子只覺心情大好,順勢握住了她拿著帕子的那只手,口里笑著打趣說:“好了,你也好不到那里,不也是一頭的灰。”

他的話提醒了希汐,希汐猛的想起自己先是被他抱到懷里,左手的泥沙才揮了出去。既然他的臉上和衣領上都有泥沙,那自己的頭頂一定也好不了,她低呼一聲,手忙腳亂的推開二公子,自己低下頭來兩只手忙著在頭發上亂拍。

“很晚了,我們該回去了。”二公子強忍著笑意,正色說道。那塊順勢被他接過來的帕子很自然的就塞進了自己的懷里。

希汐眼尖的看到他的動作,卻不敢上去搶回自己的帕子,只好嘴里嘟囔的說:“那塊帕子又不值幾個錢。”不知道是故意說給二公子聽的,還是安慰自己。帕子是用普通的細白布做的,不過帕子的一角她隨意的繡了一支亭亭玉立的荷花。

二公子也不理她,只將手指放進嘴里,發出一聲清脆的口哨聲。緊接著就聽到馬蹄聲得得的朝著這邊過來了。

等那匹通體全黑的駿馬跑到了兩人面前,二公子這次先將希汐舉了放到馬背上坐好,自己才翻身上馬緊挨著希汐坐好,一只手執了馬韁繩,另一只手就自然的圈住了希汐,護住了她的身子。然后才笑道:“坐好了,我們回府了。”

希汐低頭看著二公子橫在自己身前的那只手,再感受到后背緊挨著的溫暖懷抱,心里突然意識到不妙

之前被二公子拉著手一同騎馬前來還可以說是二公子救母心切,顧不上考慮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問題,或者是認為自己年紀尚小無須注意這些。可這次二公子回來接她,言語舉動不但親熱還透露著情人間的親昵。

而自己方才幫二公子擦拭泥沙的舉動也十分不妥,真不知當時是怎么想的,居然就在二公子懷里踮起腳尖這樣的舉動未免太親密了些,是不是因此讓二公子起了誤會?想到這里,她忍不住紅了臉,羞惱的想找個地縫鉆下去。

又或者這位二公子本來就是花花公子類型,調戲、占女孩子便宜是他的愛好?總之不管是那方面對她都十分不妙,她心里暗暗警戒著,思索著要不要和二公子說說清楚。

希汐在前面又是臉紅又是懊惱,她身后的二公子看不到她低垂的臉,卻感覺到懷里這具身體的背脊繃緊,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他一邊策馬前行,一邊詳裝不知的笑著說:“希汐,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洛書頤,今年十四歲。你別二公子二公子的,無人時叫我書頤就可以了。”

之前希汐還可以說是在猜測,拿不準二公子想些什么。可一聽他說出這樣的話來,立刻就忍不住了,情急的想開口說話,可她一張口,就被迎面撲來的涼風嗆了一下,讓她忍不住咳了幾聲,瞬時就覺得身上的涼嗖嗖的。此時雖然是六月的天氣,入夜后還是有些涼意,加之希汐這時是坐在快速奔跑的馬兒背上,身上的衣服穿得又單薄,不免就覺得冷了起來。

但她先顧不上這些,板著臉用奴婢的標準語氣回答說:“奴婢不敢。”

二公子就像是沒聽出她話語間刻意的疏遠,依然含笑說:“小心點,嗆到涼風了吧你看你的手都冰冷了,是不是有些冷?”二公子自顧自的將手放到她交握在一起的手上,想給她一些溫暖。

希汐大急,心中的話也顧不上再衡量下是否得當,就直直的說了出來:“想必二公子已經得到鬼手神醫的靈丹了吧,那二公子是否應該賞賜奴婢了呢?”

“你說的對,你說吧,你想要什么?”二公子的語氣依然溫和,卻讓希汐聽不出他的喜怒。

希汐心一橫,豁出去的說:“奴婢想求公子一件事,奴婢想贖身出府,贖身的銀子已經準備好了,還望二公子幫希汐說說情,讓希汐能夠得償所愿才好。”

身后一陣沉默,希汐也不再說話,她之所以拿這個事來求二公子,就是想著二公子能夠成全她當然更好,如果不能那也能向二公子表明自己的決心,她不愿意和他有更多的牽扯,最好回到宋府后兩人就各奔東西兩不相干,他做他的公子少爺,自己繼續去做小丫環。想到這里,希汐免不了又想起那摞跌落在地上的衣裙,還不知夏蘭姐姐如何的生氣呢方全嬸交代她的差事辦砸了,估計也不會給自己好臉看。

她身后的二公子很驚訝,他見慣了遇到機會就順勢向上爬的丫環,這個小丫環怎么和她們想的不一樣,她知不知道擺在她面前的是多好的機會?跟著自己后,她不用再洗衣房吃苦,不用將手弄的凄慘。吃好的穿好的,在下人們前面也有體面。

更重要的是,他長得那么俊朗,不說丫環,就連見過他的大家小姐都會羞紅了臉,羞答答的用眼角瞄他。可這個小丫環居然還看不上他恩,一定是這個小丫環年紀還小,不明白錯過他是多么可惜的事,以免等她長大后后悔,自己就不和她一個小孩子計較。

“你這話說遲了,”二公子決定逗逗她。

“怎么說?”希汐心里有了不祥的預感。

二公子故意嘆了口氣,才說道:“早知你一心想出府,我何必費那么多的功夫,特意向外祖母討了你,也求的娘親同意將你給我做了通房丫環。娘親本來還猶豫你年紀太小,我可是費了好多口舌才說服她,小妹也幫腔了不少,有機會你可要好好謝謝她。”

“通房丫環”希汐根本沒注意聽二公子后面的話,她被二公子那句‘通房丫環’給驚嚇住了。

“是啊,雖然你年紀還小,不過我不久也要去軍營歷練,等我回來你也長大了,剛好合適。”二公子笑瞇瞇的說,心情好的很。

希汐真想給他得意洋洋的臉上來上一拳,不過她有自知之明,只好努力又努力的將怒火忍下了。等到沒那么氣憤時,她才問道:“你不久就要去軍營歷練?什么時候走?要去多久?”

二公子還以為希汐關心他,舍不得他離開。他的心情就更好了,忙安撫她說:“這是我父親早就定好的,不能更改。時間很緊促,我必須七月底就要趕到,所以頂多再外祖母家再待三天就要出發了。不過你別擔心我走后有人欺負你,我會交代小妹照顧你的。”

聽得他三天就要走,希汐心里一喜,又追問道:“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呢?”

“少則兩年,多則三年。”

二公子的話讓希汐更加高興,既然二公子要離開兩三年,那表示這兩三年自己是安全的兩三年那么長的時間,說不定她會想出什么辦法來讓自己脫身。

其實這些只是希汐自己安慰自己,不過她除了安慰自己,讓自己心里舒服一點,對此她別無辦法。她是賣定的死契,她根本沒辦法違抗主子的命令。

“老太太已經答應了嗎?”希汐還抱著最后一絲希望的問,因為她已經看到了宋府的大門。

“對啊,外祖母很高興。今天太晚了,明天你再去給外祖母磕頭吧”二公子讓黑影放慢了速度,一邊朝等在大門外迎接他的大管家李全,娘親身邊的王嬤嬤揮了揮手。()

其實這件事還只有三兄妹知道,洛書頤見一向冷靜的王嬤嬤驚訝的快要將眼睛都瞪出來的模樣,不由的哼哼哈哈的打起了太極:“嬤嬤你先領希汐去小妹那休息,什么事明天再說。(:)”他還沒來得及和外祖母說起,雖然心里有十足的把握外祖母不會反對,不過他有些怕王嬤嬤不知情,東問西問的倒讓希汐知道了老太太還不知道這件事又生出別的心思來。

王嬤嬤笑瞇瞇的應了。心想難怪瑤仙小姐一聽自己要到大門來迎接三少爺就笑得古古怪怪的,看來她是早知三少爺會帶個小姑娘回來。這時見三少爺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她就知道她從小看到大的三少爺這是在害臊了。于是她也就不提此事了,只將大少爺交代的話說了出來:“三少爺,之前二老爺派人來叫你和大少爺去他的外書房。大少爺已經先去了,留下話來讓你一回來就過去。”

洛書頤點了點頭,對希汐說:“王嬤嬤是娘親身邊最得力的人,今天晚了,你先隨王嬤嬤去小妹那里歇下,等明兒在給你安排房間。“

希汐沉默著點了點頭,朝著王嬤嬤屈膝福了一福,就跟到了王嬤嬤身后。王嬤嬤心里就納悶了,難道這個小姑娘還不樂意不成,不由的打量了希汐兩眼,才和顏悅色的希汐說:“希汐姑娘,先和我來。”

“是,”希汐低聲應了,就跟著王嬤嬤進了大門,一直沒回頭看洛書頤一眼,洛書頤不由的苦笑了一下。

旁邊站的李全大管家可是機靈的人物,他早認出跟二公子回來的是老太太院子的希汐,雖然意外,不過卻不露行跡。見王嬤嬤帶著希汐離開后,就走上前來對二公子笑道:“我來給二公子帶路。”

洛書頤漫不經心的點頭,當先就朝著二舅的外書房走去,二舅一定是得知了消息,著急著要找大哥和自己詢問一番。“大哥已去了多長時間?”

李全落后他半步,恭恭敬敬的說:“大公子已去了盞茶功夫。”

洛書頤‘唔’了一聲,這些時間足夠大哥將事情經過說給二舅聽了,他本來有些快的步伐就放慢了下來。

李全不知道二老爺找兩位表少爺有何事,見二公子放慢了腳步,他也跟著放慢了腳步。在心里思索了一下后笑著說:“明日我就派人去洗衣房將希汐姑娘的行禮送到表小姐那里去。”

他的話果然引起了洛書頤的興趣,問道:“李大管家果然厲害,一個洗衣房的小丫環的事也清楚?”

李全笑著說:“我也全是聽我娘說的,剛好就是前兩天說的,所以才記得。她原來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二等丫環,老太太也頗為看重她。前些日子做錯了些事,被老太太罰去了洗衣房,不過還算老太太院子的人,領的月錢按二等丫環的例發的。我娘還說,老太太本來打算過幾日就讓她回去當差。”

“哦,”洛書頤應了一聲。難怪自己看她不像個普通的粗使丫環,原來是外祖母院子的二等丫環,就不知是為了什么事被罰去了洗衣房?難道他突然想起之前希汐求他讓自己贖身出府的事,莫不成是為了這事惹了外祖母不高興,因此才受罰的。

“可知是為了什么被外祖母罰了?”洛書頤裝出不經意的樣子問。

“這個小的就不知了。”李全其實是知道了,不過這是宋府的家事,他只好含糊過去。見已經到了二老爺的書房,他忙上前幾步推開門,笑著說:“二老爺吩咐過了,二公子來了就直接進去,不用通報了。”

希汐只覺好累,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似乎將她的體力都耗盡了。她一路沉默著跟在王嬤嬤身后,對王嬤嬤的問話只簡單的回答一兩個字,連會不會得罪王嬤嬤也顧不得了。偏偏今天王嬤嬤心情極好,見她不想說話,又笑瞇瞇的說起了洛書頤小時的趣事來。

希汐一點也不想聽,她只覺頭暈沉沉的,好不容易堅持著穿過內院,來到后花園里大姑奶奶在家當閨女時的院子里。

“王嬤嬤,你們此時才回來啊我們小姐還等著見這位希汐姑娘呢。”剛進院門,一個等在那里的小丫環跑上前對著王嬤嬤笑瞇瞇的說,又好奇的打量了希汐兩眼。

“瑤仙小姐還沒有睡嗎?”王嬤嬤有些意外。

“是,我們小姐好奇著呢,除了派我在這里等著,還派人來看了兩次了。”小丫環口齒伶俐的笑著說:“我們快走吧,也讓我們小姐滿足了好奇心,那樣我們也好休息了。”

王嬤嬤聽了不由一笑,她知道瑤仙小姐為什么興奮的連覺都不想睡了,因為她也和瑤仙小姐一樣。

“那當前帶路吧”王嬤嬤笑著對小丫頭說。然后回頭望了希汐一眼,只見這個小丫頭依然低著頭,就像沒聽到她們說話一般。她突然想起了來的路上,這個小丫頭越走越慢的腳步。

“累了吧,等見了我們瑤仙小姐就讓你休息。”王嬤嬤抬手摸了摸希汐的頭,笑著安撫說:“我們瑤仙小姐極好說話的,你去給她行個禮就可以了。”

她有反對的權利嗎?希汐強打精神,跟著她們朝瑤仙小姐的房間走去。

還沒走到門口,迎面就碰到一個大丫環掀了簾子出來,見了她們就笑道:“哎呀,媽媽總算來了,我們小姐逼著我非要我也去院門口瞧瞧呢這倒好,省了我的功夫了。”

話還未落,就聽到里面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在屋里響起,如銀鈴一般悅耳動聽。“秋容,你在和誰說話呢別給我偷懶,快點去看看王嬤嬤回來了沒有。我就想看看是什么樣的女子能讓我二哥那么上心難道她長了三頭六臂?”說完,自個就嘻嘻呵呵的笑了起來,聽聲音十分愉悅。

那叫秋容的丫環看了希汐一眼,不由尷尬的朝她一笑,又連忙回身走進去,搶著說:“我的好小姐,王嬤嬤帶著希汐姑娘來了。”()

“我們大小姐就這樣,口沒遮掩的,不過待人極好,希汐姑娘不用怕。(:)”王嬤嬤也有些尷尬,也只得替大小姐解釋幾句。

希汐早從宋府眾多下人口中聽到過瑤仙小姐,她是大姑奶奶唯一的女兒,是定國公府上的大小姐,還深受當朝太后的寵愛,時常叫進宮里去住上些日子。這樣的天之驕女,驕縱些是正常的,不過聽方才的幾句話,瑤仙小姐倒是心直口快,十分活潑的性格,應該不難伺候吧

希汐的指甲在手心里用力的掐了一下,強打起精神笑著對王嬤嬤說:“是大小姐抬愛,希汐就怕自己蠢笨,無法討大小姐喜歡。”

王嬤嬤見她突然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一直低垂著的頭也抬起來了。只見她眉目間笑意盈盈,那雙翦水大眼尤其出色,顧盼之間極其靈活,雖然身上穿的是粗布衣服,頭發也有些凌亂,卻全然不掩她的風采,竟是個難得的小美人。

再看她說話也十分的乖巧得體,讓王嬤嬤暗暗的點了點頭,難怪眼界那么高的三少爺帶了她回來,還一同騎著‘黑影’。

“王媽媽,希汐姑娘,快請進來。”秋容走回來笑著說,又親自來扶王嬤嬤。王嬤嬤就搭著她的手,當先走進去,希汐跟在了后面。等進到內屋,秋容扶著王嬤嬤站到了一邊,希汐就朝著坐在美人榻上的錦衣女子屈膝福了一禮,口中說:“希汐見過表小姐。”

“秋容,給媽媽端個錦凳來。”誰知那個錦衣女子一點也不拿大,一邊說一邊輕快的站了起來,親自拉希汐起身。“不用那么多禮,快抬起頭來讓我看看。”

“謝謝大小姐。”希汐就隨著她的動作直起身來,也朝著面前的大小姐仔細望去。只見她膚如白雪,長眉斜斜飛入鬢,不但長的極美而且恍如仙子下凡,讓人不敢逼視。偏偏她又極其愛笑活潑,讓人心懷敬意的同時又覺得她是一個極其親和極其可親的人。

“呀,二哥眼光真不錯,我喜歡。”瑤仙小姐拉著希汐左看右看,又笑著問道:“你叫希汐是嗎?幾歲了?怎么看著比我還要小一些呢?個子也沒我高。”

“回表小姐話,奴婢今年十一歲。”希汐見她也頂多十二,三歲,個子高挑,比自己高上半個頭。

瑤仙小姐笑了起來,“果真比我小呢,我十二歲,明年一月就滿十三了,你是幾月生的?”

“奴婢是七月,下個月就滿十二歲了。”希汐抿嘴一笑。這個表小姐的性子真活潑,說話的聲音也十分的好聽,難怪能討當朝太后的喜愛。就連自己也喜歡她這樣的性子,生了親近的心思。

瑤仙小姐一聽更高興,拍著手說:“那好,到時候我給你辦生日宴,我們好好玩一天。”

希汐惶恐的說:“奴婢不敢。”

“哎呀,你別左一聲奴婢的,右一聲奴婢的。秋容姐姐和夏蓉姐姐也是,我說了好幾次才改了口,這會子又來了一個你。況且你是我二哥的人,在我面前就別說奴婢兩字了。”瑤仙小姐聲音清脆,語速又快的說了一大通,最后她自己掩嘴一笑,又朝著希汐眨眨眼睛,促狹的說:“至于‘妾身’兩個字,也別對我說。要不要說給我二哥聽,我倒是管不著。”

一番話說的希汐臉上飛紅,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希汐心里暗暗奇怪,就算二公子說要收自己為通房丫環,可為什么不但王嬤嬤對自己態度十分好,就連瑤仙小姐也對自己另眼看待?不過是一個通房丫環啊

哦,是了,想必是二公子已經將之前的事說給她們聽了,她們是看在向鬼手神醫求藥這件事上自己出了力,才對自己態度那么好。希汐轉念又想到,心里才釋然了些。

其實她只猜對了一半,固然有她立了功勞的原因,還有一半是因為對女子素來冷淡的二哥居然親口說要向外祖母討了她做通房丫環,這才讓瑤仙小姐起了好奇心,非要見了她才肯睡覺。而王嬤嬤,她之前并不知情,她是看到她看著長大的三少爺居然對希汐那么溫柔,出于愛屋及烏的心理。

“好啦,好啦,已經三更了,大小姐就歇了吧有什么話明兒再說也不遲。”王嬤嬤忙出來打圓場。“希汐累了一天,風塵仆仆的,你也讓她下去洗浴,好好休息一晚。否則明兒三少爺可心疼了。”說到最后,王嬤嬤也忍不住和希汐開了句玩笑話。

“王媽媽,”希汐輕輕的跺了跺腳,又羞又惱的小聲埋怨著說,倒讓滿屋子的丫環都笑了起來。

“好,好,都歇了吧”王嬤嬤摸了摸希汐的頭,又對瑤仙小姐笑著說:“三少爺不是讓你安置希汐嗎?你打算讓她今晚先和誰擠一擠?”

“今晚就讓希汐去秋容的屋子住一晚上,秋容睡我屋里的榻上,明兒再幫希汐整理屋子。”瑤仙小姐早安排好了,她對秋容說:“你先送她去你的屋子看看,然后喚雙芙帶她去凈室洗浴。”

“是,”秋容聽了,忙應了,又過來拉著希汐說:“希汐姑娘,我們走吧。”

希汐的確累的很了,強打精神支持了那么久,忙朝著瑤仙小姐福了福,又對王嬤嬤笑了笑就跟著秋容出了屋子。

“秋容姐姐,真對不住,占用了你的床。”一出屋子,希汐就過意不去的對秋容說。

秋容大約十六七歲,白凈臉上有一雙彎彎的柳葉眉,穿著月白色的衣裙,手腕上帶著一對細細的金鐲子,頭上的首飾雖少,看著卻比較貴重。

她溫和的笑著說:“沒關系的,本來我也要在小姐的屋子里值夜。”

說話間就到了秋容的屋子,秋容又去喚了小丫環雙芙來,吩咐她幫希汐準備洗澡水和香皂,面巾和牙粉,還有新的牙刷子,雙芙行了個禮就下去了。秋容就陪著希汐說著話,一直等雙芙來說準備好熱水后,她才告辭著回了瑤仙小姐的屋子。

希汐洗過熱水澡,回到秋容的房間后,她連頭發都沒有絞干就倒在床上,倦極的沉沉睡去。就連雙芙進來幫她蓋上被子,拉攏紗帳,吹熄油燈都不知道。()

次日一早,夏蓉伺候著瑤仙小姐梳了隨云髻,挑了一支累金絲群蝶戲牡丹頭花插上,再斜插上兩支細細的圓頭銀簪,最后幫她戴上了一對水滴翡翠耳墜后就取了一面圓鏡從后照著,笑著說:“小姐看看可滿意?”

瑤仙從面前的鏡子看去,又左右看了看,滿意的點了點頭。(:)正欲從妝臺前起身,卻突然想起昨兒見的二哥心上人——希汐,就笑了起來:“難道希汐還沒有起床嗎?秋容姐姐,不如你去喚她一聲,讓她和我一起去給母親請安。”

秋容正在給小姐整理要帶的荷包香囊,聞言就放下東西,笑著點了點頭。正要去時,瑤仙又叫住了她:“你將我那身淺粉色繡紫草的衣裙拿去給她穿,我穿著緊了點,她身形比我小,想必剛好合身。然后再挑幾樣首飾帶去。嗯,荷包之類的配飾也帶幾樣去。”瑤仙一邊說,秋容和夏蓉就忙著去將衣裙找了出來。又商量著挑了一支銀鎏金花簪,赤金一點滴的簪子,珍珠耳墜兒,再加上一對赤金蓮花紋的手鐲,最后放上荷包,吉祥絡子系翠玉環的配飾,用一個托盤裝了拿給瑤仙過目。

瑤仙正在看小丫環送來的鮮花,就挑了一串給希汐,自己也取了一串讓夏蓉幫著戴上了。笑著說:“母親最喜的香味,看到我們帶著,一定會喜歡的。”

夏蓉就出主意,笑著說:“小姐不如用針穿幾串,拿去掛在夫人的床帳上,夫人一定喜歡。”

“這倒是個好主意,”瑤仙拍手贊成,又催著夏蓉去取針線來,秋容就笑著離開了。

可誰知,秋容回到自己房間后,希汐還睡在床上沒有起身。秋容笑了笑,將衣裙和托盤放到一旁的黑漆矮柜上,走上前去推了推希汐,笑著喚道:“希汐姑娘,該起床了。”

喚了幾聲,希汐才迷迷糊糊的醒來。她見秋容叫她,正想起身時卻覺得神疲身軟,雙手無力竟撐不起身來。

秋容也發現她的不對勁,忙伸手去摸她的額頭,一摸才發現觸手火熱。“呀,希汐姑娘你發熱了”秋容低低的驚呼一聲。“這樣吧,你先躺著別起身,我去喚雙芙來照顧你,再去告訴小姐讓她幫你請個大夫來看一看。”

希汐又試著掙扎了一下,還是無法起身,只得躺在床上對秋容點點頭,低聲說:“那就麻煩秋容姐姐告訴小姐一聲,不過不用請大夫,我在床上躺躺就可以了。”

“你就別逞強了,好好躺著,我讓雙芙來照顧你,你想要什么只管吩咐她。”秋容安慰的拍了拍希汐,就起身離開了。

待秋容走后沒一會,小丫環雙芙就推門進來,一進門就笑著說:“希汐姑娘,我倒杯水給你喝吧。我們小姐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交代我好好伺候你呢。”小丫環動作麻利,一邊說著話一邊就倒了一杯水,還細心的兌成溫熱的,才捧著走到希汐床邊,笑著說:“我生病時,我娘就兌溫水給我喝,可好喝了。”

希汐口正渴,見雙芙笑語殷殷,態度十分親切,她也就沒推辭。靠著雙芙的扶持坐起身,雙芙又捧著水杯送到她的口邊,她就就著雙芙的手喝了好幾口,才覺得干澀的嘴巴舒服了一些。忙笑著和雙芙道謝:“謝謝雙芙妹妹。”

“希汐姑娘別和我客氣,有什么只管交代我就好了。”雙芙又扶著她躺下,幫她掖了掖被角。“不如你先睡一會,等大夫來了我再來叫你,我現在去告訴小廚房給你熬綿軟的米粥。”

希汐點點頭,看著雙芙帶上門出去后,她頭一偏又沉沉睡去。昨兒一天經歷的事情太多,情緒也是幾次大起大落,加之趕忙忙的從田大娘家來回奔走,急出一身汗來。夜晚遇到危險時,雖然她表現的很鎮定,其實后背全是汗,最后在馬背上迎風奔馳,大概被風嗆了一下覺得通體涼颼颼那時就受寒了。

瑤仙先吩咐小丫環雙荷去二太太那里說一聲,請二太太派人去請個大夫來看看后,就帶著秋容夏蓉去給母親請安。有了這一番耽誤,等她到時,不但大哥二哥早到了,就連外祖母也在場,滿滿的一屋子的人十分熱鬧。

瑤仙先給外祖母請了安,又給母親,大哥二哥一一行過禮,坐在最上方羅漢榻上的宋老太太就招手讓她到自己身邊來坐。瑤仙見娘親正坐在老太太的右邊,她就親親熱熱的依偎到了老太太的左邊,笑著問:“外祖母怎么來的那么早?吃過早膳了嗎?”

老太太佯裝生氣的說:“難得我起意來你們這里吃頓早膳的,誰知你來的那么晚,倒讓外祖母餓著肚子等你。”還沒說完,自己撐不住就笑了,摟著瑤仙拍著她的手慈愛的說:“我的乖孫,是不是昨晚太高興了睡不著?我也是,今兒早早就起來了,想著這邊就過來了。等你大伯二伯,兩位伯母,哥哥嫂嫂姐姐弟弟小侄女們來給我請安時,就會發現空跑一趟了,不知他們是否聰明,能猜出我到了這邊來。”

“還不快去傳飯來。”端坐在老太太一邊的三十來歲的女子忙吩咐丫環去傳飯。丫環不敢怠慢,忙躬身應了一聲就小碎步的跑了出去。等她走后,這位梳著回心髻,戴著點翠鳳釵,眉目溫婉笑容可親的女子才微笑著對老太太說:“母親也真是的,這不是讓女兒難做大哥二哥和兩位嫂嫂還好說,這讓小一輩的心里怎么想我這個姑姑呢?”

說完,她又吩咐兩個兒子說:“你們先不快沿路去迎一迎,請伯伯嬸嬸,兄弟姐妹們到我們院子來坐坐,大家說說話兒。”

洛書瀾和洛書頤不敢怠慢,忙領命去了。洛書頤本來見希汐沒有跟來,正想找個時機問妹妹一聲,這時見母親吩咐下來,也只得將心思埋下,先去辦母親交代的差事。()

待兩位少爺去后,丫環們快手快腳的在東次間擺好早膳,祖孫三人圍坐下。(:)大姑奶奶先捧過一碗冰糖粳米粥奉與老太太,又將一碗熱放在女兒的面前。

瑤仙甜甜的笑著說:“謝謝母親。”等外祖母和母親都動勺后,她才低頭用小勺慢條斯理的喝著,還吃了兩塊棗泥糕。

老太太看她這樣子,愛的不行,笑著說:“真不愧是經常住宮里,經過太后親自調教過的人,你看瑤仙這舉止言談,比她表姐紅依可強多了。”

大姑奶奶忙說:“娘可別這樣說,瑤仙調皮著呢紅依那孩子我一看就愛,瑤仙要是有表姐一半的溫柔穩重,我就慶幸了。這次來,除了那個原因外,我就是想將瑤仙留著娘這里住上兩三年,讓她靜下心來好好學習琴棋書畫,女紅,廚藝,各種禮儀規矩等,免得在京里一天往外跑,像匹野馬似的。紅依侄女不如也跟著一起學學,兩姐妹做個伴兒。”

老太太還是第一次聽女兒提起這事,忙問道;“你做這個決定,太后和國公爺知道不?你可不能自作主張,瑤仙可是國公府唯一的小姐,又受太后寵愛,有天大的前途在等著她呢。”

“娘放心,這也是太后及國公爺的主意。太后還特意撥了身邊得力的一名姑姑來教她宮廷禮儀。國公爺也多方打聽著找了幾位有名聲的師父來給瑤仙上課。大概再過上幾日,就另有侍衛護送她們前來了。到時還要娘費心,安排一下她們的住處和上課的地點。”大姑奶奶看著女兒說,笑容十分的溫柔。

瑤仙低頭不語,她知道太后奶奶及父親,公主嫡母還有母親都打算日后將自己嫁進宮去,所以要她靜下心來學習宮廷禮儀,還要學習如何做皇家媳婦,如何做太子妃,日后如何掌管后宮她知道這是從她一出生就定下了的,就算她再不喜歡太子,也只得照計劃行事。

老太太隱約知道一些,所以點頭說:“你們考慮的周到,就照你們說的辦。讓紅依也跟著學學,日后你也留心著幫她找個好婆家。你二嫂知道了,一定歡喜上課的地點就選在湖邊的昀夢閣好了,那里安靜,又涼爽,在那里上課最適合不過了。幾位教習的老師也可以住在昀夢閣附近的廂房里,我吩咐人這幾天好生的打掃布置一下。”

“謝謝母親,女兒也覺得昀夢閣最合適呢”大姑奶奶贊同的點點頭。

瑤仙不想再繼續談這個話題,于是她岔開話題說:“母親,你可知二哥的那位心上人今早生病了呢?我派小丫環去請二伯母給叫個大夫來看看,也不知大夫來了沒有?”

大姑奶奶知道女兒的心思,于是她也就順著女兒的意思不再談這件事。

聽女兒提起,她想了下記得昨兒書頤說的是一位叫希汐的宋府小丫環,她就對女兒說:“是叫希汐對吧?難怪她今兒沒跟著你來請安,我看頤兒對著你張了幾次口,就是想問這個吧。”

瑤仙掩嘴笑著說:“我也看見了,就是故意不理他,讓他著急一下。”

“你就是喜歡欺負你二哥”大姑奶奶疼愛的捏了女兒粉嫩的小臉一把,瑤仙嘻嘻一笑沒有反駁。

“希汐?”老太太聽的真切,不由好奇的問道:“頤兒的心上人嗎?這名字倒是和我院里的一名小丫環同名,我還說她這名字比較少見,沒想到還會有重名的。”

這次連大姑奶奶也忍不住笑了,她對老太太說:“我們說的這希汐就是這府里的一名小丫環,不過聽頤兒說是在洗衣房當差。”

“原來如此,那就是我院里的那名小丫環。”老太太一聽笑了:“就在你們回來的前幾天做錯了點事,我就將她罰去洗衣房,本想著過幾日就讓她回來。誰知倒混忘記了。頤兒是如何遇到她的?說起來,這希汐相貌的確生的不錯,人也伶俐乖巧,就是可惜年紀小了點,還未滿十二歲呢”

“我昨兒問過她年紀了,下個月她就滿十二歲,只比我二哥小二歲。”瑤仙搶著說。

大姑奶奶溫柔的摸了摸女兒的頭,瑤仙知道這是責備自己不該在外祖母和母親說話的時候搶著說話,就低下頭悄悄的吐了吐舌頭。

“娘說好,那一定是個好姑娘,娘就將她給了頤兒吧年紀小沒什么,難得頤兒和瑤仙都喜歡她。昨兒頤兒還求我向您開口要人,我本打算今兒見過人后再向您開口,可不想她卻病倒了,等她病好了再去給娘磕頭。”

老太太很高興的樣子:“我先還想著依頤兒的年紀也該收房里人了,正費心想給他挑選個合意的送來。后來又聽你們說他不日就要去軍營歷練,我才熄了這心,誰知他自己就看中了一個”

站在大姑奶奶旁邊的王嬤嬤也湊趣的接口說:“也不怪我們三少爺動了心,的確是個小美人兒,那行事說話也讓人喜歡。昨兒我帶她回院子時,就覺得她精神不太好,好像連走路都有些吃力。可后來聽說大小姐要見她,立刻就打起精神來,像變了個人似的我還暗暗納悶了,這時聽大小姐說她病了,我才明白了,敢情那孩子之前一直是忍著不舒服的。”

“那孩子在我院子時,不但吉祥這些大丫環喜歡她,就連小丫環們也多和她好的。你們回來之前,我院里的丫環常去看她,我也睜只眼閉只眼的懶得說。她在我院里跟著福兒學女紅,是個很勤快很聰明的孩子,那天瑤仙在我那兒看到的那個蝴蝶香囊,就是她想出來的,現在那種繡法制作的小女孩衣服在我們鎮遠城賣的可火了。”老太太笑瞇瞇的,提起這事來她還是很高興:“那次我請了幾位好姐妹來家里聚聚,送的就是她想出來的繡法做的小女孩衣服和香囊,從此,這種繡法就傳出去了。大概過不了多久,連京城也會興起這種繡法做的衣服。”

“你們都說她好,倒讓我也好奇了起來。”大姑奶奶倒沒想到希汐在老太太心里有那么高的地位,連帶的她也對還未露面的希汐高看了幾分,她對王嬤嬤說:“等下大夫來了,媽媽也去看看,有什么回來稟告我一聲。”()

等洛書頤將兩位伯母,嫂子表妹和幾位表弟,小侄女迎到母親居住的雪琪院后,才知道了希汐生病的消息。(:)可是滿滿一屋子的人,他也不好意思丟下眾人去看望希汐,只得在心里著急。偏偏五表弟宋石瑞聽說他不日要去軍營歷練,就纏著他說軍營的事,他也只得按下心思,挑了幾件事出來說,倒引得幾位小表弟都坐到了他的身邊。

這邊大姑奶奶又和大太太,二太太,大少奶奶及宋家大小姐紅依說起了要請老師來教授琴棋書畫,女紅,廚藝的事,二太太一聽要讓女兒紅依也跟著一起學,早不停口的贊好了。她心里打著如意算盤,人既然是大姑奶奶請來的,自然束修和日常所需都是定國公府出,宋府只需要提供住的場地即可。

大太太聽到瑤仙要在這里住上兩三年倒是有些意外,不過她素來沉得住氣,不但沒露出疑惑的神情,還滿面笑容的開口說:“這么說瑤仙要在這里長住了,那真是太好了老太太又多了一個常承歡膝下的外孫女兒,紅依有了作伴的姐妹,就連我們小敏兒也能經常看到她漂亮的表姑了。你們不知道,自從你們回來了,小敏兒開口閉口都是漂亮表姑怎么怎么了,一天要說上好幾遍呢。我想著,若是我們姑奶奶也能在府里長住就好了。想當年我剛嫁進來時,大姑奶奶還只有現在的瑤仙那么大,也是長的那么漂亮,才有那么大的福氣,嫁進了定國公府,還有了那么出色的三個子女。”

大姑奶奶含笑望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大少奶奶自從小產后,精神就有些郁郁的,聽婆婆說的熱鬧也沒有錦上添花的說上幾句。倒是小敏兒聽奶奶這么說,就依在祖奶奶懷里連聲問道:“祖奶奶,奶奶說漂亮表姑不走了,是真的嗎?”

“不走了,不走了,”老太太笑呵呵的說,疼愛的拍撫著她的背,笑著說:“我們小敏兒快長大,也像漂亮表姑一樣,長成個漂亮的大姑娘好不好?”

小敏兒先露出了笑容,可突然發現眾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她又突然不好意思起來,將頭埋進了祖懷里。她稚氣可愛的動作,令周圍的人都忍俊不禁的笑了。

紅依比瑤仙大三個月,兩表姐妹坐在一張錦凳上,正低著頭竊竊私語。瑤仙是有意向表姐打聽關于希汐的事,之前聽外祖母說了一些希汐的事,可惜還沒聽夠眾人就來了。她想著表姐興許知道希汐,可一問才知表姐和希汐十分相熟,在她去洗衣房之前還經常在一起玩,就連外祖母說的制作新繡法衣服送禮的事表姐也有出力。

而紅依聽得希汐被表哥洛書頤看中,也是大吃一驚,心里想著回去后要將這個消息告訴緋兒。

“對了,不如讓希汐陪我們一起上課吧姐姐不是說她和你的丫環緋兒是一同進府的,緋兒我也見過,不但長的好,性格也挺討人喜歡的,姐姐讓她也來陪我們上課。”瑤仙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雙手一拍,兩眼放光的說。她素來喜歡熱鬧,能多幾個人陪她一起上課,枯燥的課程也能有趣一些。“好姐姐,好不好?緋兒是二伯母為你準備的陪嫁丫環吧,她會一些琴棋書畫,你在夫家也有面子啊”

紅依不由羞紅了臉,嬌嗔道:“你真是口沒遮掩的什么陪嫁丫環?什么夫家,這些話可不是我們女孩子應該說的。”

瑤仙自知自己又說錯話了,忙陪笑的搖著表姐的手。“姐姐別生氣,我就是管不住自己這張嘴,經常因此被母親責備,以后姐姐也要多提醒我。”

紅依也不好再說,見祖母和姑姑已經注意到她倆了,她忙低聲說:“這事就依你說的辦,以后可要小心說話了,奶奶和姑姑看向這邊了,還不快坐好了。”

瑤仙吐吐舌頭,忙坐好了。

這時,老太太起身帶著眾人告辭了,大姑奶奶忙帶著兒子女兒將眾人送了出去。剛到了院門口,老太太就讓她們別送了,“回去歇著吧,別送了。”

等眾人走遠,洛書頤正打算去看希汐,卻不想又被小妹叫住了。瑤仙似笑非笑的說:“二哥,我可是幫你在外祖母和母親面前說了好多好話的,難道你都沒什么話和我說嗎?”

“好妹妹,二哥多謝了”洛書頤知道小妹的脾氣,就對著她雙手抱拳,施了一個長偮。引得周圍伺候的仆婦丫環都掩著嘴偷偷的笑,這一幕,大姑奶奶和洛書瀾是時空見慣的,也只笑看一眼就轉身進了院門。

“二哥,你去軍營,可想好了怎么安置希汐?你是讓她和母親回京城呢,還是留下她在這里和我作伴?”瑤仙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歪著頭笑問二哥。

“我聽小妹的。”洛書頤笑嘻嘻的說。這個妹妹古靈精怪的,眼珠一轉就有個主意,依以往的經驗來看,這個時候順著她說話比較好。

瑤仙滿意的點了點頭,“二哥,就將希汐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我和表姐商量好了,讓希汐和表姐的丫環緋兒陪我們一起上課。”她素來怕嚴肅認真的大哥,只有二哥和她歲數相差不大,又經常讓著她不和她計較,所以她和二哥是感情最深厚的。

“我會幫你照顧希汐的,”瑤仙拍著胸口向兄長打包票。

“都依你,這樣可以了吧?我去看希汐了。”洛書頤一聽她提這個要求,倒松了口氣,他也擔心希汐年紀太小,陪著母親回京城不但不能幫忙,恐怕還要母親分心照顧她,還是留在宋府比較好。

“去吧,去吧,”瑤仙‘寬宏大量’的揮揮手。

洛書頤笑看她一眼才越過她走進了院門。他已經知道希汐住在秋容的房間里,之前李夫子來看過她,開了一副‘郁結受寒’的方子。王媽媽派人去抓了藥,目前正親自用小廚房的爐子幫希汐熬藥。()

她睡的正熟,烏黑的頭發散落在枕上,紗被上,還有幾縷調皮的跑到了她的臉上她也不知道,洛書頤伸出手去輕輕幫她把頭發撥開,只見她小臉粉紅,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時不時的顫動一下,讓洛書頤以為她隨時會醒過來。(:)可是,洛書頤等了一會,她卻始終睡的極熟。

洛書頤忍不住,又伸手去摸她的額頭,她的額頭火熱,連帶著臉蛋上也燒起了紅云,小嘴紅艷。在病中的希汐竟比平日里多了幾分嬌艷的顏色,洛書頤的手不由的就滑到了她的臉蛋上,輕輕撫摸著她滑如凝脂,嫩的吹彈即破的皮膚,手感好的讓他舍不得收回手來。

希汐心里又氣又急,其實她早在洛書頤在她床邊坐下時她就醒了。她不想面對洛書頤,就想裝睡讓洛書頤盡快離開,可沒想到洛書頤居然不肯走,手也開始不老實起來。先幫她撥開披到臉上的頭發時她忍住了,可現在這人居然趁她睡著了吃她的豆腐她依然閉著眼裝睡,揚起手裝作無意的往臉上一撥,將洛書頤的手撥開了。

可惜她有些急促的呼吸,緊緊閉著的眼出賣了她。

原來這小丫環在裝睡洛書頤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突然起了惡作劇的心思,他豎起兩根手指,輕輕的壓在了希汐的嘴唇上,然后才不緊不慢的收回手來。緊接著,他就滿意的看到那個小丫環火燒火燎的從床上蹦了起來,雙手緊緊捂住嘴巴,整個身子縮到了床的最里面,大眼睛氣憤又警惕的看著他他他他居然親了自己希汐覺得自己快要抓狂了。

洛書頤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忍笑忍的腸子都痛了,原來逗弄這個小丫環那么好玩。他似乎有點能理解小妹愛惡作劇的心理了。不過,這個丫頭是他的,只能由他來逗,別人都不可以。于是他認真的交代說:“以后你可要聰明點,千萬別讓小妹欺負了,知道不?”

本來警惕的希汐聽得他這么一說,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什么跟什么嘛。

“好啊二哥,原來你在背后編排我我什么時候欺負人了,你要讓希汐防著我?”沒等希汐有所反應,門‘碰’的一下被推開了,瑤仙跳了進來,雙手插在小蠻腰上,不服氣的揚著頭問洛書頤。

她的身后是用托盤端著一碗白米粥的秋容,和她的主子不一樣的是,她的臉羞紅,目光都有些不敢去看洛書頤和希汐,低著頭忍著笑。洛書頤一看還不明白,立刻指責小妹說:“好啊,你居然躲在外面偷看這是一個淑女應該做的事情嗎?”

瑤仙語塞,可眼珠子只一轉,她就想出話來:“我是想著希汐待會要吃藥,先送碗白米粥來給她墊墊肚子。只是無意中聽到兩句,可不是特意來偷看的。”

兩兄妹爭論不休,洛書頤怪瑤仙有失小姐身份居然偷看偷聽別人講話,而瑤仙則一口咬定是好心送粥來無意中聽到的,指責二哥在背后說她的壞話。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一時竟沒個休止。

希汐肚子早餓的咕咕叫了,見兄妹倆爭論的起勁,一時顧不上她,她便笑著向秋容招手說:“秋容姐姐,我可真的餓了,謝謝你特意送粥來給我。”秋容還有些愣愣的,看看互不相讓的兩兄妹,再看看討好的望著自己手中這碗粥的希汐,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如果希汐有尾巴,一定也對著自己搖的歡快

秋容忙搖了搖頭,將自己腦袋中莫名產生的奇怪念頭給搖飛。她見兩兄妹一時還停不下來,便繞過兩人,一邊將手中的托盤放到了矮柜上,一邊笑著對希汐說:“餓壞了吧你在忍一下,我去打水來給你洗洗臉。”

“恩,恩。”希汐覺得自己睡了一覺,精神好了很多,這個身體的底子很好,恢復的很快,她甚至覺得自己不用吃藥了,只需要快點讓她填飽肚子就可以了。秋容溫柔的回了她一笑,就轉身去墻角拿起水盆打算去打水。

先躲在門外探頭探腦的雙芙見狀也連忙進來了,接過秋容手中的水盆去打水。等她打水進來后,秋容擰了一把熱帕子讓希汐擦擦臉,又端過水杯來讓希汐漱了口,然后才拿過粥碗來準備喂希汐。

希汐忙笑著說:“好姐姐,我自己來吧。”用那么小的勺喂,在慢條斯理的一勺一勺的喂,那一碗粥要吃多久?她可等不及。秋容無法,只得將碗遞給她。

希汐的勺子動的飛快,不一會就將一碗粥吃的干干凈凈。秋容好笑的說:“看你這樣子,那里像是生病的人,若不是你的額頭依然燙手,我還真要以為你之前是為了睡懶覺不肯起床而故意裝病的。”

希汐填飽了肚子,心情大好,她笑瞇瞇的不說話。秋容接過她手中的空碗又轉手遞給了雙芙,吩咐說:“雙芙,你去將碗送回小廚房,再看看王媽媽熬好藥了嗎?幫著王媽媽把藥端過來。”

雙芙是個很勤快的小姑娘,聞言就聽話的取了托盤抬著空碗去了。秋容又去倒了一杯茶來給希汐喝,這時洛書頤和洛瑤仙兩兄妹也覺得吵得無趣了,互相瞪了一眼,瑤仙就得意洋洋的坐到了希汐的床邊,因為希汐剛巧拉著秋容在床邊坐下,她拿定二哥不好意思過去坐。

洛書頤果然不好意思過去坐,他在希汐看好戲的眼神中,意識到自己的幼稚舉動。妹妹的息戰正合他意,他忙找了個蹩腳的借口:“我突然想起找大哥有事,我先走了。”說完,就匆匆離開了房間。

他才走出房間,就聽到身后傳來小妹放肆的大笑聲。

這個瘋丫頭洛書頤本來是拿大哥當借口,這時卻真的動了去找大哥的念頭。一定要和大哥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辦才能將小妹這個口無遮攔,放肆任性的惡習糾正過來,她以后是要做皇家的媳婦,光光會做表面功夫可不行。小妹再不改的話,遲早要為她的輕忽吃大虧的。()

希汐吃驚的看著笑的放肆的瑤仙,她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后,接觸到的女子無一不是端莊嫻淑,小心謹慎的遵循著這個時代對女子的要求,就連對她們這樣年紀還小的小丫環都有諸多束縛,更別提生于高門大戶的小姐了,從小受的教育就是笑不露齒行不動裙,女子無才便是德,講究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三從),講究德、容、言、工(四德)。(:)

偏偏面前這位定國公府的大小姐洛瑤仙無視這些束縛,她笑的恣意,笑的自然,笑聲如銀鈴,笑的花枝亂顫,笑的美極了。令希汐吃驚之余,不免對她產生了敬佩的心理,同時她也深深的羨慕起瑤仙來,她是得到多少寵愛和呵護,才能養成這樣驕縱的性格。

“你看不慣我這樣笑嗎?”瑤仙小姐美目盼兮,眼波一轉就望向希汐,她一挑眉,張口就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不合乎規矩,要勸我什么笑不露齒行不動裙,什么德容言工之類的大道理?”

希汐不慌不忙的抿嘴一笑,說:“規矩是做給人看的,如果瑤仙小姐能分清場合,不在外人面前失了規矩,在自己家里自然一些也沒什么,我倒覺得小姐笑的美極了,聲音也十分動聽。”

瑤仙有些意外,因為希汐看起來就是一幅乖巧懂禮,循規蹈矩的模樣,沒想到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但是這番話十分對她的胃口,于是她便笑了起來,不住用目去打量希汐。

希汐面色坦然,她也笑著回望瑤仙,她的話并不是在討瑤仙的歡心,而是真的這樣想的。

在這兩人心生親近,只覺對方和自己想的一樣的時候,一旁的秋容著急了,她不敢說自己的主子,卻嗔了希汐一眼,責備道:“你說的這是什么話本來小姐就夠膽大妄為的了,你還捧著她”

溫柔的秋容說的雖然是責備的話,可是話軟綿綿的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倒讓瑤仙和希汐都笑了起來,把秋容笑的粉面泛紅,跺著腳不依。

就在這個時候,王嬤嬤帶著小丫環雙芙送藥來了,王嬤嬤見狀就好笑的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么?小姐,你又欺負老實的秋容了吧。”

瑤仙溜下床來,挽著王嬤嬤的胳膊只做不依的跺腳說:“媽媽就是偏心,為什么就是認定了我欺負秋容?”

王嬤嬤是洛書頤和洛瑤仙的乳娘,看著他們從小長大,早知道面前這個小姐古靈精怪的心思,她也不多說,只用手指點了瑤仙的額頭一下,就不提這件事了,轉而吩咐雙芙上前將藥遞給希汐。

希汐知王嬤嬤是大姑奶奶及瑤仙小姐面前都有體面,忙打算下床去給王嬤嬤行禮,王嬤嬤就攔著說:“生著病呢,就別顧這些虛禮了,好好養好了病,我們夫人還等著你給她行禮呢”

希汐聞言紅了臉,也就依言坐在床上,接過雙芙遞過來的藥碗,摸著溫度剛好合適,就湊到嘴邊大口大口的喝完。

藥又苦又澀,喝完后希汐忍不住伸著舌頭苦著臉,雙芙忙將手中的托盤送到希汐面前,希汐放下藥碗,從一旁的小碗里取了塊姜糖放進嘴里,才沖淡了嘴里的苦味。

“很苦吧我最怕喝藥了。”瑤仙同情的看著她的苦臉,伸手過去也摸了一塊姜糖放進嘴里。

“說到喝藥,瑤仙還真的該和希汐好好學學。”王嬤嬤‘啪’的打了瑤仙的手一下,責備道:“說了多少次,還是不改你可是定國公府的大小姐,你的一言一行多少人看著呢,一定要多注意一下,免得被人當成笑話傳了出去。”

瑤仙悄悄朝希汐做了個鬼臉,希汐忍著沒有笑出來。瑤仙就挽著王嬤嬤撒嬌的說:“媽媽,我們該去母親那里了。”

王嬤嬤不知瑤仙做的小動作,秋容可看見了,她忙上前幫著自己主子對王嬤嬤說:“王媽媽,希汐吃了藥讓她好生睡一覺,我們去夫人那里吧,算算時間,也該吃午飯了。”

王嬤嬤點點頭,交代希汐捂著被子好生睡一覺,就帶著幾人離開了。

等她們走后,屋子就安靜下來了。希汐躺下后,一時也沒有睡意,就裹著被子想心事,方才王嬤嬤說的‘好好養好了病,我們夫人還等著你給她行禮呢’,是不是在暗示大姑奶奶已經同意了洛書頤的請求,說不定和老太太也已經講好了,等自己病好后就讓自己去伺候洛書頤?

難道自己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難道真的要聽從她們的安排,乖乖的做二公子洛書頤的通房丫環?希汐裹著被子在床上又翻了個身,接著又想到方才洛書頤對自己的親密舉動,希汐越發覺得煩惱了

她想要自由她不想自己的命運被別人掌控她不但不愿意一直做無人權的丫環,她更不愿意做什么通房丫環。雖然待遇提高了,可是代表著更加沒有自由了,丫環還可以贖身,通房丫環可是一輩子的,就算被主子冷落也得頂著這個名分生活在這個府里,受到下人的欺凌,就如大少爺房里失寵的云姨娘。就算受寵吧,可是還要對著正牌夫人恭恭敬敬,做小伏低,面對妻妾爭寵,陰謀詭計嗚,她不愿意過這樣的生活希汐翻了個身,用被子將自己全部蒙了起來。

還有雖然自己的內心是二十二歲,可這具身體只有十二歲啊這還是虛歲,說實了只有十一歲,放在現代來只是個小學生,想想就覺得好生別扭,那么小的年紀就要考慮嫁人的問題

好在洛書頤過兩日就要去軍營歷練了,大概得等兩三年才能回來,這期間說不定自己就能想出脫身的辦法來希汐在心里安慰著自己。

突然她猛地想到一個可能,驚得坐起身,大姑奶奶不可能一直呆在娘家,難道自己得跟著大姑奶奶和瑤仙小姐回京城那樂兒怎么辦?()

好在她的焦慮沒有太久。(:)用過午飯后,瑤仙等母親歇了午覺,自己就帶著秋容又溜去看希汐,并將自己與二哥說好,要讓希汐陪著她一起學習琴棋書畫的事告訴了希汐。希汐一聽自己可以不用離開宋府,心就放定了下來,只要不離開宋府,她就能照顧到樂兒,也能時不時的見到樂兒了。

“你不愿意嗎?”瑤仙見希汐低頭不語,臉上的表情似喜又似悲,竟看不出她是否樂意,于是便眨著她的大眼晴,好奇的歪著頭問。

希汐醒過神來,忙笑應:“當然愿意了,能跟著小姐學些本事,這是希汐求之不得的好機會。”

瑤仙放下心來,又高高興興的說道:“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已經和紅依表姐說好了,讓她帶著緋兒也來學。我聽表姐說,你和緋兒十分要好,這次一起學習,你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這是不是一個好消息?”

“真的,那太好了的確是個好消息。”希汐聽到這個消息,立刻高興的笑了起來。之前聽到她能跟著瑤仙一起學習琴棋書畫,她就已經充滿期待了,這時再聽到紅依小姐和緋兒也一同來學,更是喜出望外。在現代她因為身體的原因不能進學校,沒想到在這個時代她卻可以和好友一起學習,也算是了了自己想上學的夢想吧

瑤仙見希汐露出驚喜的笑容來,一張精致的小臉頓時明媚了起來。她就心里一動,就想把母親和她說的一些話先告訴希汐,好讓她高興一下。

她本來就坐在床邊,和希汐靠的極近,這時她干脆脫鞋爬上床去,挨著希汐一同靠在床頭的大迎枕上。“我想和你一起睡,”她撒嬌的挽著希汐的手說。

“小姐”希汐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直默不作聲站在床邊的秋容先不滿的喚了一聲。

“別吵別吵,我這是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希汐,你出去守著,不許別人進來打擾我們說話。”瑤仙捂著耳朵,朝著秋容像趕蚊子似的揮了揮手。秋容跺了跺腳,也只得依照小姐的吩咐退出房間去守著。

希汐一見這個陣仗,心里立刻猜想到瑤仙打算和自己說什么,她的心怦怦跳著,低下頭去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自己要不要趁著瑤仙還沒有說之前,先求瑤仙讓自己贖身出府瑤仙待自己十分好,說不定會答應呢?旋即她又想到:瑤仙對自己好的前提建立在自己將成為她二哥的人,是她們的自己人聽到自己提出的這個要求一定會勃然大怒的,進而自己會得罪了所有的主子不但不能如愿,日子也會過的很艱難,所以不能冒險。

理智和渴望自由的沖動交織著,最后還是理智占了上風,將這心思硬生生的忍住了沒有說出口,心里覺得憋悶的很。

瑤仙見狀,還以為希汐是在害臊,不由促狹的笑了起來,她哪里知道希汐心里想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兒。

“本來等你好了以后,去見我母親時,我母親也會對你說的。可是我忍不住想先將這個好消息透露給你,你聽了就在心里高興好了,千萬別讓我母親知道我悄悄的全告訴你了,這樣她非得責罰我不可。”瑤仙邊說邊吐了吐舌頭,說不出的可愛模樣。

希汐默默的點了點頭。

瑤仙見希汐同意了,便笑著說道:“我母親說,既然我二哥和我都那么喜歡你,那你一定很出色。可惜就是年紀小了些,加之二哥也要去軍營歷練個兩三年,就先升你為二哥的大丫環,陪著我在宋府生活。等以后二哥回來了,再正式收你為姨娘。還有,除了讓你領大丫環的月例,我母親還從她的月例銀子里取出二兩給你,其他一切也都按姨娘的待遇,不過都是從我母親的月例里扣。看我母親對你可真好,就連我大哥的通房丫環都沒這樣好過,等你好了,要去給她磕頭謝恩哦”

瑤仙喋喋不休的說著,希汐突然想起《紅樓夢》里,王夫人對待寶玉的丫環襲人也是這樣,每月單獨從她的月例銀子里支出二兩給她。受到這樣的‘待遇’,她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不過好在,先升自己為‘大丫環’,而不是‘通房丫環’,日后還有轉圜的余地。

瑤仙見希汐聽完后,并沒有向自己想象的那樣喜形于色,不由嬌嗔的推了推希汐,埋怨道:“我說了那么多,怎么你一點高興的反應都沒有,還是心里高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

希汐被她逼得無法,只得低著頭,低低的說了一聲:“我知道了。”

“哎呀,看你本來是個爽快人,怎么這個時候這么扭捏了”瑤仙開玩笑的捏了捏她的臉,取笑的說。再見希汐依然不肯抬頭,她只好放過希汐,說起了別的事情:“這次來外祖母家,二哥就沒帶什么丫環來,只帶了隨身的兩個小廝。我和王媽媽商量了,等二哥走后,就在西廂房收拾出一間房間來給你住,二哥留下的一些衣物和物品也交給你保管。另外再將雙芙也撥到你手下給你使喚,如果你覺得不夠用的話,看中什么人就只管告訴我。”

“是,”希汐低低的應了。聽到瑤仙說她還可以添人,她突然想起她答應過柳顧氏婆媳,以后一定要給她們找一份體面掙錢多的差事,興許日后自己還能將她們要來這個院子工作。

希汐決定留心這件事,一有機會就向瑤仙提出來。

這時,秋容推門進來說:“小姐,有洗衣房的人來給希汐送她的包裹來,是現在讓她們進來,還是讓她們在院子里等著。”

希汐剛想到柳顧氏,洗衣房就有人來給她送她的包裹,希汐不由高興的笑道:“秋容姐姐,來的是什么人?有沒有一個姓顧的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

秋容點點頭,說:“來了兩人,一個自稱是洗衣房的小管事方全家的,還有一個年紀二十來歲的婦人拿著東西跟在她的身后,不知是不是你說的那人。”

洗衣房除了老媽媽們,就是一些粗使丫環,二十來歲的年紀婦人來就只有柳顧氏一人,希汐忙笑著說:“勞煩秋容姐姐請她們進來。”說完后,她見秋容面有豫色,她突然反應過來瑤仙正脫了鞋子躺在自己身旁,這副模樣被下人看到了可不好,于是她忙笑著哄瑤仙說:“我的好小姐,不如你先回房休息一會,等來人走了再過來好不好?”

正文第八十八輕視與折服

瑤仙豈是肯乖乖聽話的人,她的眼睛只滴溜溜的一轉,就有了新的主意。(:)

她先招手讓秋容過來幫她穿鞋整衣,又吩咐跟著秋容進來的小丫環雙芙去搬張椅子放在床頭邊,自己在椅子上坐下后才對希汐笑著說:“我回去做什么呢,怪無聊的。不如我陪你見洗衣房的來人吧,我也想見見你口中那位姓顧的女子。看你那么迫切的想見到她,想必你在洗衣房時和她很要好吧,不如我做主,將她也要來我們院子,你看好不好?”

秋容在旁勸道:“小姐,那是宋府的下人,你這樣要這個要那個的,豈不是讓這里的二太太為難?”

瑤仙不以為意的說:“你顧慮那么多做什么,外祖母知道我要在這里住下,擔心我帶來的人不多不夠使喚,早交代我說有看中的丫環只管開口,還說過幾日這府里還要添人,讓我也挑選幾個呢。只是我想著過幾日春研和冬顏就要帶著雙玉雙蝶她們來了,也就推辭了外祖母的好意。現如今我就只是要一個洗衣房的下人,這又有何難的?”

秋容說不過瑤仙,急的跺了跺腳,瑤仙得意的嘿嘿一笑,又忙著問希汐:“你怎么說?橫豎是添你們屋子的人,要不要隨你做主。”

瑤仙的話正和希汐心意,她正要開口叫好時,卻顧慮著怕這樣傷了秋容的面子,于是她微微一笑,換了個委婉的說法:“那顧姐姐不怕吃苦,是個十分勤勞肯干的人,洗衣房的差事雖苦卻難不倒她。不過她還有一個年老體虛的婆婆與她一同在洗衣房當差,顧姐姐為人孝順,經常搶著幫婆婆干活,通常二個人的差事她要干去大半,而柳婆婆心疼媳婦,不顧自己體弱的身體也搶著干活。偏偏洗衣房的有些人不但不同情她們,還欺她們婆媳老實,將一些別人不愿意干的活分給她們,這實在讓我看不過眼。我也曾經勸過顧姐姐,說她那么能干,何必在洗衣房里挨苦受氣,不如另找一份差事做不是更好,但她說她放心不下婆婆一人留在洗衣房。小姐雖然是好心,可就怕顧姐姐放心不下她的婆婆,不肯來呢。”

希汐故意將婆媳倆的艱難處境說的夸張一些,就是為了打動瑤仙和秋容。她知道秋容雖然常常規勸瑤仙不能做這做那的,其實是一個心底淳厚善良的人,對瑤仙十分的忠心耿耿。而瑤仙雖然常常故意氣秋容,可看得出來她對秋容是十分看重的,也肯聽秋容的話。

秋容聽了希汐的這一番話,心早軟了。瑤仙更是嚷嚷著說:“這樣孝順的人,我們更應該幫她一把了,不如將她們婆媳倆都要來,她的婆婆就安排一個輕松些的差事,顧氏就做你們屋子的管事媽媽吧。”

秋容沒有加以反對,她轉身朝外走去,說道:“我去喚她們進來,外面太陽怪大的,雖然我們院子里有一棵大樹,不過我怕她們不敢躲到樹蔭下,還在大太陽底下曬著呢。”

等她出門后,希汐還隱約聽見秋容吩咐雙芙說:“你去小廚房端幾碗綠豆湯來。”

這個秋容,希汐忍不住抿嘴一笑。

“秋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心腸最軟了,底下的小丫環要是做錯事了,通常都是去求她,她罵么罵,在我面前還是要幫著小丫環說好話。”瑤仙分明也聽到了秋容吩咐雙芙的話,于是她嬉笑著對希汐說。

希汐忙笑著向瑤仙道謝,說道:“那也是小姐心腸好,不然秋容姐姐就算心軟,也不敢幫著小丫環出頭。”

瑤仙一挑眉,似笑非笑的望著希汐說:“我是應該夸你會說話呢,還是應該夸你心思聰敏?我們才相識了兩天,你就摸準了我的心思,知道你越將柳家婆媳說的可憐,我就越會心軟。你說顧氏舍不得離開她的婆婆,不肯獨自來我們院子,我就會說要將她們婆媳一起要來。現在,你又來給我戴高帽子了,是讓我想反悔也不好意思吧。”

希汐聞言,心里一驚她沒有想到瑤仙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更沒有想到瑤仙將她的心思猜的清清楚楚。她望向瑤仙想為自己分辨幾句,卻發現瑤仙周身的氣勢逼人,竟將她分辨的話硬生生逼在口中說不出來。

她第一次見瑤仙時,還對這位聞名已久的定國公府大小姐心生畏懼。可沒想到的是,自從見面后,瑤仙對自己就十分的好,表現的也如一個既驕縱又可愛的小女孩。她對瑤仙心生親近的同時,也不知不覺的就對瑤仙放松了戒心,甚至輕視起她來,以為遇事她只需要哄瑤仙幾句就完事了。

她現在才知道,是她被瑤仙那副愛笑愛鬧愛撒嬌的小女孩模樣給蒙騙了,反而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在了瑤仙的面前。

“以后有什么,我還是希望你對我直話直說,別和我玩拐彎抹角的那一套。”瑤仙收起逼人的氣勢,淡淡的說。

希汐羞愧的低了頭,誠心的認錯說:“以后不會了。”希汐為自己在心里輕視了瑤仙而感到后悔,要知道瑤仙可是定國公府的大小姐,又深受當朝太后的寵愛,絕不可能是個簡單的人物。自己怎么能因為她表現的像一個不韻世事的大小姐,就對她產生了輕視的心理。

“讓柳顧氏當管事媽媽,也不知她能否勝任?最為難的是劉婆婆,年紀大了又身體虛弱,你說讓她做什么好呢?讓她去上夜好不好?”瑤仙達到了她的目的,適當的震懾了一下希汐。見希汐一臉的羞愧,她也不為已甚,就笑瞇瞇的轉移了話題。

希汐這時不敢再藏著掖著,她對著瑤仙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顧姐姐不但會裁剪,做的一手好針線,而且還跟著她死去的丈夫學過幾個字,還能打算盤記賬,十分的能干,擔任管事媽職責應該不成問題。至于柳婆婆,她做得一手好小菜,還會腌制各種咸菜,小姐不如讓她去小廚房幫忙吧,只需交代小廚房的人,別分派她做重活就可以了。”

瑤仙笑的十分甜美,點頭說:“那就依你所說。”

兩人商定好后,希汐見瑤仙就像沒發生過方才的事一樣,依然言笑晏晏,依然對她十分親切。(:)她也決定了不再提方才的事,只將對瑤仙的敬畏深埋在心里,還是用原先一樣的神情來面對瑤仙。

這正合了瑤仙的心意,笑容也越發的甜美了。

這時,秋容推門走了進來,希汐扭頭看去,跟在秋容身后的正是方全嬸和柳顧氏。柳顧氏不但抱了滿懷的紗帳被褥,手腕上還挽著一個大包裹,額頭上沁出了大顆的汗都騰不出手去擦一下。而方全嬸只象征性的提著一個小小的包裹,輕松的很,一進門就朝著瑤仙躬身,一臉阿諛的笑容。

柳顧氏一進門,目光就急切的向希汐看去,她見希汐雖然半躺在床上,卻面色紅潤,朝著她點頭微笑著,她這才將心中的擔憂給放下了。

“奴婢方全家的,給表小姐請安,”進門只走了幾步,方全家的就在屋子中間跪了下去,飛快的磕了一個頭,快的讓秋容來不及阻止,秋容急的跺了跺腳,瑤仙只淡淡的笑著,她見柳顧氏滿懷滿手的東西,正為難著,便笑著開口說:“都別多禮了,站著說話吧,秋容,你幫著柳顧氏將手中的鋪蓋行禮找個地方放下。”

“謝謝表小姐,”柳顧氏勉強彎了彎膝蓋,就在秋容的幫助下將紗帳被褥,大包裹都放到了箱籠上。柳顧氏先低聲向秋容道了謝,才從袖子里抽出手帕來抹去了額頭上的汗,又整理了一下衣裙后才走回屋子正中,朝著瑤仙規規矩矩的福了一福,微笑著說:“奴婢顧氏,給表小姐請安。”

瑤仙一直留心著她的舉動,見她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心里就中意了幾分。

方全嬸是個機靈的,她見表小姐不喜歡人向她行大禮,忙爬了起來,堆著笑說:“我常聽人說,表小姐‘溫婉美麗,儀態萬方,年紀尚幼就讓人有驚艷的感覺,長大后不知是多么的傾國傾城。’我就在心里想,要是有一天我也能見到表小姐就好了,不成想,我真的見到表小姐了,才知她們說的還不夠,表小姐簡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噗”希汐沒想到方全嬸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一時忍不住就笑了出聲。瑤仙強忍著嗔視了希汐一眼,旁邊伺候的秋容和雙芙雙荷也扭過身掩嘴偷笑。

“秋容,給方全家的二兩銀子,辛苦她跑一趟了,”瑤仙怕方全家的又說些惹人笑的話來,只想快點打發了她。

秋容忍著笑,走上前遞給方全家一個繡花荷包。方全家的還疑惑,不是說賞銀子嗎怎么給了個荷包?等接到手中一摸,摸到荷包里有個硬硬的東西,才醒悟過來銀子裝在荷包里。在看手中荷包精致,單單這個荷包就值一二兩銀子,頓時喜出望外,又深深的屈膝朝瑤仙福了一福,滿口的道謝著。

“你先回去吧,顧氏留下陪我說幾句話。”瑤仙微笑著說。方全嬸聽了忙躬身應是,又倒退著出了房間,只在心里疑惑表小姐留下柳顧氏要做什么。

等方全嬸去后,希汐見柳顧氏頗有些不安,便笑著說:“顧姐姐別慌,瑤仙小姐只是想問你幾句話,你照實回答就可以了。”說完,悄悄朝她使了一個眼色。

瑤仙正朝希汐看來,剛巧望見希汐做的小動作,便嗔道:“就愛瞞著我做些小動作,大大方方說出來多好。”

希汐嬉笑著說:“是,我們的‘溫婉美麗,儀態萬方,年紀尚幼就讓人有驚艷的感覺,長大后不知是多么的傾國傾城。’的瑤仙小姐,您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就別和我們凡間小女子計較了。您怪我愛瞞著你做小動作,那我就遵您吩咐,將事情告訴顧姐姐了?”

“你什么不好好說,到學這些沒意思的奉承話看我怎么收拾你,”瑤仙驟不及防的站起來,飛身撲上床去就撓希汐的癢癢,希汐驟不及防,被瑤仙按著撓了兩下,一邊大笑著一邊扭著身子求饒。

秋容氣的跺腳,忙不迭的上前去拉瑤仙,口里氣惱的說:“小姐如今越發沒有規矩了,我要去告訴夫人。”

瑤仙聽說,放過希汐,反身將秋容按在床上撓她的癢癢,口里還得意的笑著說:“看你還敢去告我母親,我先讓你嘗些滋味再說”秋容雖然氣憤,還是忍不住扭著身子哈哈笑了起來。她不敢還手,只能用說的:“就算這樣,我也要去告夫人。我們都大了,小姐怎么還使小時候的招數”偏偏邊笑邊說,一點威脅力都沒有。

瑤仙去哈秋容,希汐倒得喘了口氣。心里想著,這瑤仙小姐和溫柔賢淑的紅依小姐性格截然不同,真是大家小姐中的異類定國公府應該家教極嚴,怎么會將自家的大小姐養成這樣的個性?真是奇怪

她心里腹誹著,見秋容被瑤仙哈的氣都快喘不過來了,她也玩心大起,撲過去幫著秋容撓起了瑤仙的癢癢。瑤仙遇癢,也笑著返過身來向希汐報復,可沒想到的是,秋容竟然也還起了手,一時之間,三人在床上鬧成一堆,笑聲不絕。

柳顧氏看呆了眼,傻愣在當地。倒是雙荷雙芙跟著瑤仙時日較久,倒也見慣不怪了,雙荷還過去將房門掩好。

直等三人都鬧得沒力了,希汐才笑著將之前她和瑤仙說好的話告訴了柳顧氏。大概是被驚嚇過度,柳顧氏走在回洗衣房的路上,心里還在不踏實著。

直等次日,二太太跟前的關大娘親自去了洗衣房,吩咐柳家婆媳倆去大姑院子當差。還將兩人的差事宣布了一遍,見和希汐說的一模一樣,柳顧氏的心才踏實了下來。看著婆婆喜不自勝,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淚,看到方全家的及洗衣房其他的人圍攏來說著恭喜的話,再看到她們臉上掩不去的嫉妒神色,柳顧氏這才想起來,昨兒她還忘了告訴希汐一件事。

洛書頤其實并不是一個花花公子,甚至可以說,之前的他只對兵法和武功感興趣。(:)認為女人,尤其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只是麻煩的代名詞,他常常避之唯恐不及。就連他院子里的丫環,他也不喜她們近身伺候,通常都是使喚自己的兩個小廝。導致乳母王嬤嬤不放心,生怕小廝粗手笨腳的,他使喚起來不如意,便親自住到了他的院子里來照顧他。

通常達到十四歲的少爺,長輩都會為他在房里準備一、二名通房丫環。像他這樣不要長輩為他安排的通房丫環,甚至連丫環都不愛使喚的,在國公府里眾多的少爺中還是獨一份。這讓乳母王嬤嬤十分擔心,四處求醫問藥,求神拜佛,尋土方偏方,或給他熬制補身的藥膳逼著他吃下去。

乳母的‘好意’令他哭笑不得,他知道自己很正常。

他不過是因為自幼就看多了妻妾爭寵的戲碼,也看膩了丫環間為了上位耍的勾心斗角的把戲。他甚至想過,將來家里為他娶妻時,他就一心一意的對待成為自己妻子的人,不學叔伯表兄弟們那樣左一個右一個的娶進門來。

可沒想到的是,就在他準備去軍營歷練的時候,居然會對一個小丫頭產生了動心的感覺,真的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這是為什么,也讓他有了煩惱。

他出身顯貴,他的祖父是太后的娘家哥哥,父親是世襲罔替的定國公,嫡母是先帝封的月華公主,身份高貴。母親雖然只是父親的妾室,也被封為二品夫人,執掌定國公府的內務。他的同胞兄長是日后繼承定國公的世子,他的胞妹是日后的太子妃,前途不可限量。而他在父親的計劃中,將接替父親在軍方的影響力,成為洛家第二個大將軍。

他未來的妻子,一定會是一位身份地位和他相當的女子,這樣才能給他帶來助力,給他的家族添一個有力的支持者。所以他無所謂,是誰都可以,他一定會尊重成為他妻子的人,不讓其他的女子讓她傷心氣憤。可是那個小丫頭莫名其妙的闖進了他的心里,讓他第一次產生了動心的感覺,這倒讓他心中一直的堅持動搖了。放棄她,自己做不到,可如果不放開她,自己勢必違背了自己的諾言。

“明日就要走了,這一走就是兩三年,且先將這個煩惱留到日后再頭疼吧”洛書頤的心里難于抉擇,煩煩的將手中把玩的樹枝丟開,他此時正坐在初遇希汐的那棵大樹上。正午的太陽最烈,而他所坐的地方卻剛好是頭上樹葉最多最涼爽的位置,涼風習習,吹得人十分舒服,卻吹不走他心里的煩擾。“小妹也真是記仇,不就是和她逗了幾句嘴,就故意的一天膩在希汐那里,自己都找不到機會和希汐單獨說幾句話。”

一開始看到小妹瑤仙與希汐相處的好,倒讓洛書頤放心了不少,他是樂見其成的。一是欣喜日后小妹獨自留在外祖母家,行動坐臥時也有人陪伴,二是希汐有小妹照顧,倒是不用擔心被人欺負或受什么委屈,他十分相信小妹的能力。可讓洛書頤沒有想到的是,兩人未免也太好了,不但白日里膩在一處,就連夜晚瑤仙也悠著要和希汐一起睡。

瑤仙雖有故意的成分,可他知道自己小妹的性格,如果不是能看的上眼的人,小妹才懶得虛于應付呢。說起來,小妹和自己很是相像,她也不喜那些嬌滴滴,裝模作樣的大家千金。這時,又和自己一樣,被同一個小丫頭打破了先例,他還沒見過小妹和誰這樣親密過。此時他不由好笑的想,難道那個叫希汐的小丫頭對自己兄妹下了什么咒,讓自己倆兄妹都對她喜愛之極。

她長的不錯,可以預想到日后會出落的姿容出眾千嬌百媚。可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希汐沉穩機智遇事不驚的性格,而自己無意間的一回頭,看到希汐流露出的脆弱和傷感,一下子擊中了他內心最柔軟的一個部位。雖不知她為何會突然出現那樣的表情,可無法否認的是,自己的心猛的一下揪緊了,憐惜好奇各種陌生的感覺充斥了他的內心。

一開始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對希汐產生的別樣的感情,而當小妹半開玩笑提出的讓自己納她為通房丫環時,自己沒有如以往一般的一口拒絕,心里反而有些竊喜,他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對希汐動了男女之情。

小妹喜歡她的應該是她親和溫柔的一面,聽外祖母說,她性子極好,不但一些小丫環愛找她玩鬧,還有大丫環們和她也極其親熱,就連表妹紅依也愛和她相處,常喊她去自己院子玩耍。

可讓他心里不平衡的是,希汐對小妹就是全然的接受。對他卻唯恐避之不及。他也知道這是被自己過于親熱的舉動嚇到了,興許心里已經幫他當成了花花公子一流。他想找個機會和希汐獨處,好向她解釋這件事情,他還想囑咐希汐幾件事,可就是找不到和希汐獨處的機會。

想到小妹得意洋洋的倚著希汐,臉上一副大方的表情讓自己說話,可眼睛里卻閃著看好戲的光芒,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沒多少時間了,晚上是宋府為自己舉辦的送別宴,明日一大早就要出發,而希汐此時正臥病在床,想必不會來送自己,就算來,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也無法和她說些什么。

不如就在送別宴時抽個空溜出來去見希汐,那時瑤仙正在宴會上,未必會注意到自己,就算注意到自己溜走,她總不能也追出來阻止自己吧

洛書頤越發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郁悶的心情一掃而空。他輕快的站起身跳下了大樹,準備回自己在外院的房間,尋一樣自己喜歡的東西送給希汐作為留念。

下樹后沒走幾步,他突然想起一事,從懷里摸出一塊細白布的手帕拿在手中細看。這是他從希汐手上的得到的,當時希汐拿著這塊帕子幫自己擦拭去臉上的泥沙,被他順勢接過收入了懷中,而希汐也沒有向他要回。洛書頤勾唇一笑,心里有了淡淡的欣喜,希汐應該并不是很討厭他,她只是一時接受不了自己要將她收房的消息罷了。

這個傻丫頭,自己怎么會委屈了她

因為‘通房丫環事件’及洛書頤對她的‘偷襲’,希汐心里徹底將洛書頤定位成一個輕浮的公子哥們。(:)

她見因為瑤仙的關系,洛書頤無法再來騷擾她,這讓她的心里放心了不少。接著又聽瑤仙說,明日一大早洛書頤就要出發去軍營,不由的讓她的心情歡欣雀躍起來。太好了只要熬過今日,她就可以病好起床了,不用再每天都喝那又苦又澀的湯藥。

瑤仙看著她抿嘴笑,問她:“明兒我二哥可就走了,你有沒有什么話要我帶給他的?”

之前明明是她阻攔了洛書頤和自己單獨說話的機會,這時又來做好妹妹了。希汐忍著對瑤仙翻白眼的沖動,應付的說:“那就請小姐為我帶幾句話吧,就說恩,請他一路好走,到了軍營后照顧好自己。”她說的委婉,其實她的心里話是:二公子快點走吧,為了避免和他見面,自己只得裝病一直躺在床上不起來。要知道,自己其實病早好了,一直躺在床上,她已經躺的渾身酸痛不已。

瑤仙笑的很開懷,“晚上外祖母給我二哥辦送別宴,到時候,我會將你的話一字不差的轉告我二哥的。”雖然看到二哥憋著悶氣離開讓她很開心,可是她是個十分有同情心的姑娘,還是今天找個機會讓二哥來和希汐說說話吧。

希汐望見瑤仙嘴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幅度,嘴邊的梨渦深深,她突然心里就敲起了警鐘。瑤仙這是又在打算著什么,方才她看她二哥也是這副表情這個瑤仙小姐心里主意太多,而且極愛捉弄人,真是讓人不得不防。

兩個人正在各懷心事,相對無語時,一個小丫環進來稟報,說洗衣房一個姓顧的女子想求見希汐姑娘。

顧姐姐?她此時來做什么?希汐心里疑惑,就讓小丫環去請她進來。按理她此時應該在收拾行李,昨兒瑤仙就交代說,明兒就讓人收拾出幾間空房間來,讓她今晚上就領著柳婆婆從洗衣房搬出來。

“你沒忘記這件事吧?難道今兒二太太沒有派人去洗衣房說一聲,所以顧姐姐來問個究竟了?”希汐左思右想,只猜到這個可能。

“我辦事有那么不牢靠嗎?今兒給外祖母請安時,我當著外祖母和二舅母說的,她答應的好好的,怎么會忘記派人去說,就算她忘記了,身邊伺候的人也會提醒她的,我猜是另有原因。”希汐質疑她的辦事能力,讓瑤仙臉色有些不渝,嬌嗔的說,“是為了什么,等她進來自然知道了,何必猜來猜去的。”

希汐失笑,也是,自己也太心急了,顧姐姐為了何事而來等她進來一說不就知道了。沒一會,小丫環就領著柳顧氏來了。

柳顧氏進門后,見瑤仙也在,不免有些意外,心想看來瑤仙小姐的確十分喜歡希汐,難怪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希汐,將自己婆媳要來這院子里當差。當時希汐說要給自己婆媳都找一個好差事時,自己還當她小孩子家亂夸海口,沒想到那么快的時間里她就辦到了。

柳顧氏恭恭敬敬的給瑤仙屈膝福了一福。還不等她開口向瑤仙請安,瑤仙就搶先問道:“顧氏,今兒二太太派人去洗衣房了嗎?”

“回小姐的話,方才關大娘去洗衣房將這事說給大伙兒聽了。”柳顧氏一愣,忙笑著回答說。

聽了她的話,瑤仙得意的朝希汐翹起了下巴,眼睛斜瞄著她,好像在說:看吧,還敢質疑我辦事不利

希汐笑著朝她拱了拱手,表示:我知道了,我向你認錯。看到她這番表示,瑤仙才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勉強表示滿意。

真幼稚,希汐心里腹誹,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

“顧姐姐,你這時來是為了什么事?”安撫了瑤仙,希汐這才笑著開口問柳顧氏。

柳顧氏定了定神,她預先沒想到瑤仙會在希汐的房間,只得另想話來說。“昨兒突然聽到小姐讓我們婆媳來這里當差,一時大喜過望,竟然沒給小姐磕頭就回去了。我今兒來一是要向小姐磕頭謝恩,二就是有件事兒想要問問希汐。”說完,她就恭恭敬敬的跪下去。

瑤仙忙笑著阻止她說:“磕頭就免了,你只要日后好好當差就算對我的感激了。你說你有件事要問希汐,不知是什么事?”

“是這樣的,昨兒我和方全嬸在整理希汐行禮的時候,發現小矮柜上掛了黃銅鎖。方全嬸讓我來問問希汐,是將小矮柜整個抬來呢還是等日后希汐身體痊愈了,再親自去洗衣房取里面的東西?”

希汐一聽笑了,“哎,我都忘記這么有這么回事了,那黃銅鎖是我離開老太太院子時春兒非要讓我帶去的。里面也沒什么貴重的東西,不過就是幾樣賞下來的首飾,金錁子及一些碎銀子。顧姐姐回去后,移開矮柜上放著的那盆風信子就看見鑰匙了,姐姐幫我收好了,等晚上一起帶來就可以了。倒是,那盆風信子我挺喜歡的,姐姐記得也幫我帶過來。”

昨天方全嬸和柳顧氏送來的行禮還堆在箱籠上沒有動,希汐倒真的把小矮柜上掛了黃銅鎖這件事給忘記了。這時聽顧姐姐一說,她才想了起來,同時也想起那盆風信子是紅依小姐讓緋兒帶來送她的,這是紅依小姐的心意,自然也要帶走才好。

柳顧氏應了,見瑤仙和希汐都沒什么話要說,她就告辭回去了。

她出院門時,剛好和秋容擦肩而過,她微笑著朝秋容福了一福,就離開了。這邊瑤仙正和希汐說:“是個很不錯的人,態度自然大方不卑不亢,識大體會說話。讓王嬤嬤帶她一段時日,她應該就會做得很好了。就不知她的婆婆是個什么樣的人?做的東西真有你說的好吃嗎?”

“小姐放心,我在洗衣房時,天天都是饅頭稀粥的,若不是她家的咸菜特別美味,我可堅持不下去。柳婆婆也是一個很和善的老人,可惜就是太老實了,才連累顧姐姐跟著她在洗衣房受苦。”希汐微笑著和瑤仙說些閑話。

希汐和瑤仙正隨意的說些閑話,秋容進來對瑤仙說:“我方才從老太太院子回來,路上正好遇到紅依小姐帶著黃鶯兒和緋兒朝我們院子走來,我就先行一步回來稟報小姐。(:)”

瑤仙聞言站起身笑道:“紅依姐姐來了?那我去院門口迎接她。”說完又對希汐說:“上次紅依姐姐就說要來看你,今兒又帶著緋兒一起來了,我猜一定是來看你的。我去把她們迎進來,你就在屋子里等著吧”

希汐已知瑤仙的脾氣,于是也不和她客氣,就笑著點點頭,依然坐在床上不動。

瑤仙果然高興,就帶著秋容去院門口。

留在屋子里的雙芙十分機靈,她見希汐的頭發有些散亂,就捧了梳妝匣過來,笑著對希汐說:“姐姐的頭發有些亂了,不如我幫姐姐重新梳一下頭。姐姐放心,我速度很快的。”

希汐微笑著點了點頭,側過身來讓雙芙幫自己梳頭。雙芙半跪在床邊,手腳利落的將希汐的頭發打散,梳順,然后飛快的給希汐梳了個雙丫髻,還選了兩朵小小的絹花給希汐戴上。

希汐對著黃銅鏡看到雙芙的雙手十分靈活,便羨慕的說:“雙芙的手真靈活,我就不行了,每天給自己梳頭都要費半天的功夫。”

“以后每天我都來幫姐姐梳頭吧,我最喜歡梳頭了。”雙芙笑瞇瞇的說。她心里明白的很,小姐將自己撥到書頤少爺的屋子,說白了其實就是讓自己去伺候希汐。

別人也許會覺得從伺候小姐換到伺候書頤少爺跟前的大丫環很掉價,可雙芙不那么想,她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她在瑤仙小姐屋子是三等丫環,上面有眾多位心思玲瓏的姐姐壓著,想得到小姐的青眼升上去太難了。可面前這位希汐姑娘,雖然只是書頤少爺跟前的大丫環,可誰都心知肚明,那是二夫人看著她年紀小,才暫時將她定為大丫環的。日后等書頤少爺從軍營回來,就會正式納她為姨娘。

短短幾日,她親眼看到書頤少爺對希汐的寵愛,也看到瑤仙小姐對希汐的喜愛,就連二夫人每個月還從自己月例銀子里撥出二兩銀子來添補給她。她是定國公府的家生奴婢,對定國公府的事知之甚深,她何嘗見過有那個丫環得到過這樣的待遇,就連大少爺的通房丫環也沒有過吧

雖然心里有些奇怪為什么希汐能那么快就贏得眾人的喜愛,可雙芙明白,只要自己伺候好了她,將來等她成為姨娘,自己自然也就跟著成了大丫環,還是受寵姨娘身邊的大丫環。

“那感情好,以后可別嫌我麻煩哦”希汐將手中的黃銅鏡遞給雙芙,一邊開玩笑的說。

“我倒希望姐姐以后什么事都交給我做才好呢,”雙芙抿嘴笑著說,剛將梳妝匣和黃銅鏡放回原位,就聽到門外的腳步聲響,還有瑤仙輕快的說笑聲,她便忙著迎了出去。

希汐擁著被子坐在床上,見當先是瑤仙挽著紅依親親熱熱的走了進來,后面并肩跟著秋容和黃鶯兒,再然后才是緋兒和雙芙。緋兒一進門,就急切的望向她,見她一切都好,就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

紅依朝希汐點點頭,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問道:“聽說你生病了,今兒可好些了?”

“好多了,謝謝大小姐。”希汐忙笑著回答。她常常去紅依的院子找緋兒玩耍,一來二去的自然和紅依及她院子里的其他丫環都相熟了,紅依又是溫和的性格,私底下并不把她們當丫環看待,和她們說起話來也十分的隨和。

此時紅依的笑容是一如既然的溫婉可親,說的話也很平常,可希汐總覺得紅依的笑容似乎別有意味,看她的眼睛也多了幾分審視的光芒。就連紅依身后的黃鶯兒姐姐,笑容里也多了些東西,就連緋兒也是。希汐一愣,突然醒悟過來,此時的她已經不是原來那個老太太院子里的小丫環,身份單純。

希汐不由自主的臉紅了。

紅依看著她,臉上的笑容越發深了,她正要出言說些什么,又有小丫環進來稟報說:“這里老太太院子里的春兒,巧兒,晴兒三位姐姐,及這里二少爺院子里的秀娟姐姐都來看望希汐姐姐。”

“今兒可真熱鬧,去請她們進來吧”瑤仙笑吟吟的開口說。

一時,小丫環就引著春兒,巧兒,晴兒及秀娟進來了。她們已經從小丫環口中得知瑤仙和紅依都在希汐的房間,一進門便笑嘻嘻的朝著瑤仙,紅依行下禮去,又對著秋容和黃鶯兒喊‘姐姐’,頓時讓屋子熱鬧了起來。雙芙和雙荷兩個小丫環忙著搬椅子,端茶上點心。

雙芙和雙荷還給春兒她們搬來了幾張小杌子,春兒幾個還不敢就坐,還是紅依笑著說:“你們就坐下說話吧,來到這里,我們都是客人,可要客隨主便。”

見大小姐這么說了,春兒幾個朝著紅依和瑤仙屈膝福了一福,道謝后才半坐在小杌子上。

紅依坐著喝了幾口茶,見幾個丫環都半坐在小杌子,言談舉止都有些拘謹,茶捧在手中也不敢湊到嘴邊喝,她便笑著對瑤仙說:“一會要去五福閣給二表哥送別,不如我陪你回房間去換衣服吧,這里就讓她們和希汐說說話。”

“好啊,我們在這里她們也別扭,不如我們避開了,讓她們和希汐好好說會話。”瑤仙抿嘴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盞,打趣的望了望來訪的幾個丫環。

“緋兒也留下吧,黃鶯兒姐姐陪著我就可以了。”紅依知道緋兒和希汐是一同進府的,彼此間的關系不同于一般人。就只喝茶的一會功夫,緋兒就看了希汐好幾眼,欲言又止,希汐望著緋兒也是一副有話想說的模樣。

“謝謝小姐,”緋兒高興的朝紅依屈膝福了一福,滿面笑容的說。

“你好生養病,等明兒有空了我再來看你。”紅依又對希汐交代的說,希汐忙應了。

見狀,春兒,巧兒,晴兒和秀娟也忙笑著站起身,行禮送瑤仙和紅依離開。秋容和黃鶯兒作為兩人的貼身丫環,也跟在自己小姐身后一起走了。

等紅依和瑤仙一離開,春兒她們幾個就朝著希汐一擁而上。(:)緋兒只一遲疑,春兒和巧兒就越過她,坐到了希汐的床邊。晴兒更是搶到了希汐的身邊,搖著希汐的手說:“希汐,你怎么會認識書頤少爺的?大姑奶奶還親口向老太太要了你去你快給我們說說這是怎么回事?”

秀娟拉著緋兒在椅子上坐了,笑嘻嘻的看著她們鬧希汐,也同樣露出了感興趣的目光,等著希汐回答。

“就是,快給我們說說,你現在可是書頤少爺的大丫環,我看就連瑤仙小姐對你都不比尋常。”巧兒緊接著晴兒問,對著她左看右看,就好像希汐臉上突然長出了一朵花來。

春兒更是拉著希汐的另一只手說:“希汐,恭喜你。”

希汐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了出來,感覺一向都是自己在旁看別人的喜怒哀樂,這次輪到自己做主角了,這種感情可真的十分不好受。偏偏幾個都是自己平素相處最好的小姐妹,希汐只得含含糊糊的應付的說;“嗯,就是不小心遇到了二公子,嗯,一不小心就成了他身邊的大丫環。”

她們幾個可不滿意希汐這樣含糊的說法,推了希汐幾下,偏偏希汐只笑著不回答,她們也拿希汐沒辦法。

春兒就說道:“我們都知道了,那天是洗衣房的方全嬸派你去給夏蘭姐姐送衣服,結果衣服沒有送到,還散落在地上,沾了不少的泥濘,把夏蘭姐姐氣的要命。當時就派了個小丫環去問洗衣房,等小丫環回來才知道是你來送衣服,結果人也沒有回去,還害得我們為你擔心了好久按理說你不是那樣不謹慎的人,那時發生了什么事?”

希汐支吾著,一旁的晴兒搶著說:“我知道,一定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了書頤少爺是不是書頤少爺不小心把你手上的衣服碰落到地上了?因此你們才認識了?”

想象力真豐富希汐心想真實發生的事不好對她們說,可是看情形不回答她們的問題也不行,不如就按著她們猜想的承認好了,于是她便點了點頭。

晴兒就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希汐看了反而心里松了口氣。

春兒又接著說:“一直到第二天,書頤少爺就派了身邊的媽媽給夏蘭姐姐送了幾身新衣,還有幾樣首飾和兩匹素紗細綾,說是替你賠償夏蘭姐姐的。我們還正疑惑時,老太太回來后,我們才聽吉祥姐姐透露出口風,說是大姑奶奶親自開口向老太太要了你去給書頤少爺做大丫環。還說你生病了,請了李夫子來給你開方子,真是弄的我們又疑惑又擔心。此時見到你才放下心來,你怎么病了?現在好了沒?”

希汐紅著臉說:“就是不小心受了風寒,只吃了兩次藥就退燒了。其實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可王嬤嬤堅持著要我再吃一天湯藥,也不許我下床走動。”

“王嬤嬤是大姑奶奶身邊那位媽媽嗎?聽說她是書頤少爺和表小姐的乳娘,這次要陪著表小姐在我們宋府住下來。”說話的是巧兒,她如希汐所愿的被引開了話題,希汐在心里偷笑,相處了那么久,她對巧兒愛好八卦的性格十分了解。

希汐再加上一把火,她繼續說:“是啊,我聽說王嬤嬤是大姑奶奶出嫁時老太太給她的陪房,跟去京城后,當家的管著大姑奶奶陪嫁的藥材鋪,兩個孩子剛好和二公子及表小姐一般大小,都是男孩子。”

“和書頤少爺,表小姐一般大,那應該進府當差了吧”話題成功的被扯開了,問話的是晴兒。

“大的跟著大公子當小廝,小的那個這次要陪著二公子去軍營。”希汐知道的也不多,她趕快轉移話題,問道:“春兒好久沒去洗衣房找我了,上次我還想問問小少爺好些了嗎?結果弄忘記了,你又一直沒有來。”

說到這個,春兒也怪不好意思的,她忙說:“自從大姑奶奶她們來了以后就開始忙碌起來,偏偏吉祥姐姐和夏草都病了,二丫又不討老太太喜歡,不得近身伺候,冬梅姐姐就帶著我常跟在老太太身邊,因此不得閑空。說起來,你還有二百文的賞錢在我那里呢,過些天我送來給你。”

“這有什么著急的,那天有空了再說了。”希汐忙笑著說。“吉祥姐姐和夏草的病好了嗎?”

“吉祥姐姐只是受了風寒,養了幾天就好了,夏草的病重些,被送出府回家去住了些日子,昨兒才回來的。小少爺的病早就好了,天天跟在李夫子上課,穩重了不少,更得老太太寵愛了。”又是晴兒搶著說話。

“那團團呢?小少爺去看過團團嗎?”希汐努力的找著話題。

她們三個互望了一眼,誰都不知道,還是一直坐在旁邊椅子上含笑聽她們說話的緋兒說:“我聽小姐說,二老爺管的極嚴,大概小少爺只得了兩次許可去看團團,每次都有媽媽小廝在旁邊守著,根本不讓小少爺再和團團到處亂跑。”

希汐這才想起之前被春兒她們幾個逼得直冒汗,只想著怎么將她們的好奇心引開,居然連坐在旁邊的緋兒和秀娟都沒有招呼,就不好意思的笑著朝兩女點點頭,又對眾女說:“一會你們不用回去當差吧?不如我們讓大廚房私下給我們做幾個小菜,你們就在我這里吃晚飯吧。”

今兒是宋府給書頤少爺辦送別宴,老太太身邊已安排了人伺候,春兒她們幾個都沒事。緋兒是大小姐親口讓她留下的,更是沒有問題,只有秀娟站起身說:“時間也不早了,我要去看看我們二少爺,改天我再來看你。”

幾人都知秀娟是二少爺身邊的大丫環,也就不虛留她了,希汐笑著說:“謝謝你來看我,結果我都沒能和你說幾句話,真是不好意思,等我好了,一定去找你玩。”

秀娟微笑著點點頭,告辭離去。這邊眾女就商量著要吃什么菜,希汐就下床去包裹里翻了一小錠碎銀子出來,大概有三錢重,正想著要交給誰送去大廚房,一旁的雙芙就上前笑道:“姐姐就交給我去辦吧當時也讓我跟著姐姐們享享口福。”

希汐笑著點頭,將碎銀子遞給雙芙,笑道:“你喜歡吃什么菜,一會一起告訴給大廚房。多的銀子也不用找回來了,只吩咐她們盡力做好的送來就是了。今兒聽瑤仙小姐說是從正味樓送宴席來,她們正清閑著呢。”

這邊商量定了,晴兒就笑瞇瞇的起身說:“雙芙才來了幾日,怎么找得到去大廚房的路?還怕大廚房的那些大娘大嬸們不認得她,還要花功夫去解釋,倒不如我陪著她跑一趟。(:)你們愛吃什么我心里也有數,正好可以看看那里有些什么新鮮材料。”

希汐也正擔心這個問題,晴兒愿意跑一趟,更合了她的意,她忙笑著說:“這感情好,那就有勞晴兒辛苦跑一趟,我們幾個就坐著等吃的了。”

“你別怪我盡點好吃的,把你的錢都給花了就可以了。”晴兒一邊和希汐開著玩笑,一邊帶著雙芙走出了房門。

等她們去后,希汐又張羅著給她們倒茶勸吃點心。春兒推她回床上去坐著,笑道:“你病還沒好透,就別和我們客氣了,我們也不和你客氣,想喝茶自然會自己去倒,想吃點心也會伸手。你可別又折騰出病來,倒讓我們遭人埋怨。”

“我這兩日在床上可躺夠了,正想趁這機會下來松散松散,你又管著我。”希汐撅嘴不依的說,不過她怕引出她們更多的話來,還是乖乖的回去床上坐好。

巧兒是個愛說話的,她一邊倒了茶來喝,一邊取了塊栗子糕放到嘴邊咬了一口,就笑著對希汐說:“你應該很久沒見到秀兒姐姐了吧,你可知你去洗衣房的日子里,二老爺那邊好生熱鬧。”

希汐還未還得及說話,春兒就搶先說道:“你現在吃點心,小心待會吃不下飯來。”邊說,邊朝著巧兒示意了一下乖巧坐在椅子上聽她們說話的緋兒。

巧兒是個機靈的,被春兒這么一提醒,她立刻就換了話題:“這栗子糕做的十分好吃,我聽說大姑奶奶這次來還從定國公府帶了兩位大廚,一個最會做各種精致小菜,還有一個對糕點最有研究,是從在宮里御膳房當差的堂兄處學的手藝。這個就是她做的吧?果然和我們吃慣了的不同,十分好吃春兒,你不嘗嘗可別后悔。”

希汐知她們是顧慮到緋兒是大小姐紅依的丫環,當著緋兒談論大小姐的父母的事的確不太好,于是她也忙說:“我也覺得挺好吃的,原來是宮里御膳房的傳出來的手藝春兒,緋兒,你們也嘗嘗。”

緋兒要說的這件事,其實希汐在洗衣房也早有耳聞。早在錢姨娘還沒回府時,二老爺就借口三少爺宋石祥已滿十歲,按宋府的規定該到外院去居住。這也合乎規矩,二太太就依言安排四少爺住到了外院的宜書院。這些是發生在希汐去洗衣房前。

希汐受罰去洗衣房后沒幾日,二老爺就讓薛姨娘搬到雪葉院秀兒住的的東廂房去暫住,而原本二太太安排住在雪葉院西廂房的錢姨娘則搬去打掃干凈,重新裝飾一新的原三少爺和薛姨娘居住的院子,二老爺還親自將院子改名為‘嬌葉院’。等錢姨娘搬走后,薛姨娘也搬進了西廂房居住。

二老爺安撫二太太說,錢姨娘懷著身孕,加之四少爺也該安排一個院子,就讓她們娘三個住了三少爺的舊院子,也免得再收拾新的院子,省了麻煩。二太太也就依了,心里還暗自高興著。可沒想到幾日后,伺候錢姨娘的小丫環傳出話來說:若不是她們不久就要隨二老爺去任上,二老爺才不會委屈她們姨娘住這樣簡陋的小院子。

這一下可惹出二太太的怒火了,說她們現在住的院子‘簡陋’、‘小’,那豈不是說錢姨娘隨著二老爺在任上時,是違反規矩的隨著二老爺住在正院里,那將她這個明媒正娶的嫡妻置于何處

本來二太太極占理的,就算鬧到老太太面前二老爺也沒法反駁。可二太太沒有抓住這個好機會,反而在錢姨娘來向二太太請罪時,二太太不顧錢姨娘有身孕,罰她在大太陽下曬了半個時辰,讓她動了胎氣,險些小產。為此二老爺越發冷落了二太太,就連老太太都派了身邊的嬤嬤去好生訓了二太太一頓,還將史嬤嬤派去伺候錢姨娘,免了錢姨娘每日向二太太的請安。

老太太還發下話來,給薛姨娘和秀兒置頭面,做新衣服,等二老爺回京述職時跟去伺候。還讓三少爺,四少爺還有五少爺也跟著父親一同去,李夫子也帶著家眷一起跟去。

為此,二太太氣得帶著五少爺跑回了娘家,不成想卻被娘家的兄長給親自送了回來。二太太自覺在眾人面前落了面子,就稱病躲在自己房中不出門。這樣過了好幾日,大姑奶奶親自去她屋里,關起門和她說了些話,才讓二太太乖乖的從屋子里走出來,親自去老太太及二老爺跟前認了錯,這件事才風平浪靜的平伏下來。

為此,全府的下人無不私下里佩服大姑奶奶,覺得她不愧是定國公府執掌家權的人。也有人好奇的猜測大姑奶奶和二太太說了些什么,短短一頓飯的功夫就全服了執拗的二太太。

當下誰也不再提這事,都討論起這栗子糕的做法來。春兒還慫恿希汐,等她病好后,就去向這位做糕點的廚娘學習如何做的,然后再來教給她們,希汐笑笑的應了。

沒一會,晴兒和雙芙就領著兩個粗使婆子提著食盒來了。等將菜都擺上了桌子,將兩個粗使婆子打發走后,幾個人笑吟吟的入了坐,互相讓了讓就開始吃了起來。

正吃得高興時,突然房門被扣了兩下,雙芙忙放下碗跑去開門,口里還笑著問:“是那位姐姐來了?”

希汐她們幾個還沒在意,正說得高興,卻突然聽雙芙驚呼了一聲:“三少爺”

“雙芙別開玩笑了,此時書頤少爺正在給他辦的送別宴上呢怎么可能跑我們這里來,你要嚇唬我們也不能說是書頤少爺啊”正說得開心的晴兒聞言就笑嘻嘻的嚷著說,一邊起身去看,這一看,她也不由吶吶的喊了一聲:“書頤少爺”

眾人一愣,齊齊的轉頭看向門外。

不單屋子里的人愣住了,就連站在門外的洛書頤也愣住了。(:)

他是借口回去換件衣裳從送別宴離開的,并不能離開太久的時間,他原打算和希汐說幾句話就回去。可他沒想到希汐的屋子里居然有那么多的女孩子,而且他瞥了一眼屋里小圓桌上的杯盤狼藉,喝,這小丫頭倒悠閑自在的很,居然還在屋子里請人吃飯

似乎開口讓這些女孩子離開不太好,可是錯過這次機會,他更沒有時間和希汐單獨說幾句話,而他要和希汐說的事十分重要。洛書頤遲疑的站在門外,拿不準是該走還是該留。

春兒,巧兒見書頤少爺的目光掃了一眼桌子的殘羹剩肴,又從她們身上掃過。她們一激靈,才意識到自己還坐在椅子上,忙嚇得蹦了起來,緋兒也連忙扯著希汐站了起來,幾個人忙出列給門外的二少爺屈膝福了一福。

“你們繼續吃吧,我就是過來看看。”洛書頤狀若無事的抬手讓她們起來,口里說著讓她們繼續,自己卻站在門外沒有離開的意思。

春兒她們若還不懂洛書頤的意思,那可就白當了那么多年的小丫環了。她們忙笑道:“我們都吃好了,正要回去呢希汐,我們改天再來看你。”一邊說著,幾個人就手忙腳亂的將桌上的碗碗碟碟胡亂塞進食盒里,由春兒和晴兒提著,躬身向洛書頤告辭離開了。

洛書頤讓開了一步,眾女就低著頭從他身邊經過。

他沒注意到,春兒和巧兒互相望著使眼色,嘴角含笑。定國公府的書頤少爺看上了希汐的傳言,已經在府里傳的沸沸揚揚,她們此次來就是想聽希汐自己親口說。之前見希汐含糊著不肯說,她們就打算先不提等希汐放松警惕后再套她的話,沒想到她們還沒開始,傳言中的男主角書頤少爺就出現了。

也不用套話了,看到這一切,她們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春兒心里一邊為希汐感到高興,一邊暗暗羨慕她,書頤少爺不但身份高貴,而且人長得俊朗帥氣,還有一身好武藝。希汐能被書頤少爺看中,真是太幸運了若自己也能引起大公子的注意就好了,春兒低低的嘆了口氣。

屋子里,雙芙手快的用抹布擦干凈桌面,將椅子一一歸位,一切都恢復了原狀后,她給洛書頤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然后屈膝朝洛書頤福了一禮,低聲笑著說:“三少爺,奴婢去院子里等著。”

“去吧,”洛書頤走到桌子邊抬起茶來喝了一口,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雙芙聽了這話,就依言出去了,還幫兩人將房門關緊,自己走到院子里的一株海棠樹下站著。她側耳聽了一會,屋子里靜悄悄的沒有什么聲響,她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在瑤仙小姐的院子里呆了兩三年,和三少爺也是常見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三少爺,恩,有些羞澀有些別扭的三少爺,還真可愛。

她是樂見此事的,希汐越得到書頤少爺的喜愛,她也能跟著在定國公府有更好的未來。說不準,自己將來還能被指給一個小管事為妻呢雙芙心里美滋滋的想著。

相比外面的陽光明媚,屋子里卻異常的安靜。希汐低著頭站在屋子中間,手下意識的將帕子扭來扭去,心里又氣憤又別扭,不想當先開口說話。

洛書頤喝著茶打量著面前這個女孩子,她明顯很不高興,難道她真的不想再見到自己?洛書頤突然有些氣餒,只覺他握在手心里的玉佩冷冰冰的貼著自己的手指。

“你好些了嗎?”洛書頤再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出言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氣氛,他出來久了會引起眾人的猜疑。

“謝三少爺的關心,奴婢好多了。”希汐低著頭回答。

“來,坐下說。”洛書頤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示意希汐也坐下來。希汐沒有反對,她默默的拉開小圓桌旁的另一張椅子,坐到洛書頤的對面。

洛書頤將手中的玉佩悄悄塞進了腰帶中,打消了送件東西給希汐留個念想的主意。“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向外祖母要你嗎?”他的聲音已經回復了冷靜。“喜歡你是一方面,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我娘親。”

被洛書頤那么直接的說出‘喜歡你’三個字,希汐還沒顧得上羞澀,注意力很快的被洛書頤后面的話吸引住了。“為了大姑奶奶這怎么說?”希汐遲疑的問。

“你知道我娘只是我父親的妾室吧”洛書頤話音一轉,卻說起了他家的情況:“我的祖父是太后的娘家哥哥,父親是世襲罔替的定國公,嫡母是先帝封的月華公主,身份高貴。母親雖然只是父親的妾室,也被封為二品夫人,執掌定國公府的內務。大哥是日后繼承定國公的世子,小妹瑤仙日后的前途也一片光明。而我在父親的計劃中,要接替父親在軍中的地位,所以父親安排我去軍營歷練。”

“恩,”希汐點點頭,沒弄懂這些話和他之前說的有什么關聯,難道洛書頤是在炫耀自己的身世顯赫?

“你難道不奇怪,依我家這樣的權勢,我娘親居然還會中毒,而且這毒連宮里的御醫都束手無策。就連這次我找到的鬼手神醫,他也只能將我娘親的毒往后拖延三年再發作”洛書頤嘆了口氣,接著說道。

希汐吃驚的問:“難道,難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次大姑毒還是沒有解去?只是往后推延了三年,三年后若是得不到解藥那大姑奶奶就會會毒性發作?所以,你要留下我,看看三年后我能不能再次見到鬼手神醫?”希汐的腦筋轉的飛快。

“是的,這就是我要留下你的原因這次因為你的緣故見到了鬼手神醫,說不準這三年里還能因為你,再次得到解藥。”洛書頤點點頭。

希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想到峰回路轉,洛書頤居然自己提出三年后就讓她離開。(:)望著洛書頤的雙眼,希汐有些迷惑,難道自己一直都誤會了他,以為他希汐的臉飛起紅云,吶吶的有些不敢看洛書頤,低下頭問道:“謝謝二公子,還請二公子將要希汐做的事明確說出來,希汐會努力去做的。”

看到希汐臉上突然出現的紅暈,洛書頤心里一動。他要留下希汐三年,除了要她辦事外,還有兩個原由是不能說給希汐聽的,一是,大哥不希望希汐將這件事透露給別人知道,能將希汐留著自己人身邊幾年是最保險的做法。二就是,他對希汐的心意從沒改變,他想以進為退,先消除此時希汐對他產生的反感心理,等希汐再大一些,情竇初開之時,他應該還有機會希汐等了一會,見洛書頤一直沒回答她的話,于是她便抬起頭來,奇怪的又問了一句:“二公子,你要我做什么事?”

洛書頤收起雜念,開始和她說正經事:“你大概還不知道,我雖然求得了鬼手神醫的靈丹,可只是將娘親的毒發向后推延了三年的時間。也就是說,三年后我們還是要想盡辦法去尋找鬼手神醫求取解藥,連一點點的可能都不能放過,所以我希望你這三年能留在我妹妹的身邊,替我們留心注意‘鬼手神醫’的蹤跡。”

“只往后推延了三年?”希汐吃驚道,她還以為洛書頤求得靈丹,已經為他娘親解去體內的毒。

“是,”洛書頤的笑容有些苦澀:“從我娘中毒開始,我們已經想方設法的找了鬼手神醫三次,每次都是只能往后推延三年的時間。”

希汐眨眨眼,不解的問:“定國公府應該很有權勢吧,為什么你們不逼著‘鬼手神醫’那老頭兒為你們制作解藥?反而甘受他擺弄的每隔三年就去尋找他要一次解藥?”

這話問的洛書頤苦笑起來,他們何嘗不想逼鬼手神醫一次性的解去娘親身上的毒,至不濟也要派人盯牢了鬼手神醫,免得沒過三年都要費盡心思去尋找鬼手神醫。

偏偏鬼手神醫的那個‘神’字可不是白喊出來的,他醫術如神,直到目前為止他是唯一把脈看出娘親身懷暗毒的,就連宮里的御醫們也沒有誰能把脈出。除了醫術,他還有一手神算的本事,所以才被世人尊稱為‘鬼手’。大概武功也十分絕頂,他們曾幾次暗中派了能人跟著,可就算輕功再好的人也會在一天之內跟丟。

聽洛書頤這么一說,希汐也默然,她想起鬼手神醫似乎算準了她會進入宋府,會被貶去洗衣房,這樣才有了那日去送洗好的衣服,結果因為太陽太大,才會有她避到樹蔭下的事,因為被樹根跘了一下,她才會想起埋在田大娘家梨樹下的那兩顆靈丹,也才會想起鬼手神醫,想到剛好是鬼手神醫要求她的那一天,她才會自言自語的說出‘鬼手神醫’幾個字,才會讓那天剛好跑到大梨樹上納涼的二公子洛書頤聽到,也才會有了這后面的一連串的事。

哦,對了,靈丹自己也有兩顆靈丹啊希汐突然想了起來,她猶豫了一會,問洛書頤道:“二公子,鬼手神醫給的靈丹是什么樣子的?”

“是一顆褐色的藥丸,如黃豆般大小,也沒有沁人心脾的清香。若不是已經知道了十分靈效,真是十分的不起眼。”洛書頤的話令希汐的心怦怦的跳了起來,和鬼手神醫給她的那兩顆靈丹一模一樣,難道會是一樣的?不,不可能的,希汐很快就搖頭否定了,那么難求,那么珍貴的靈丹和鬼手神醫隨手給自己的怎么可能一樣。

“我還想問你,那天鬼手神醫身邊的那個大漢你認識嗎?”洛書頤忘不了那天希汐泫然欲泣的表情,后來他也問過那大漢是否認識希汐,可那大漢搖頭否認了。他直覺的認為那一定是希汐的傷心事,本來不想再提,讓希汐再次難過的,可是想到自己要離開很久,忍不住就問了出來。

希汐還以為他是想著自己認識鬼手神醫身邊的大漢,那樣才能更容易找到鬼手神醫,她忙解釋說:“二公子,我不認識那大漢,那天也是第一次見。日后我回田螺鎮時,會細心留意鬼手神醫的蹤跡的。啊,對了,那個小酒肆,我第一次見到鬼手神醫也是在那里,你不如派人去查一下,興許就是一條線索呢?”

“我早派人去查過了,那小酒肆很正常,我會交代小妹,經常放你回住在田螺鎮附近的親戚家看看,你也好幫我留心鬼手神醫的蹤跡》”洛書頤嘆了口氣。

能經常回田大娘家去看樂兒,那真是太好了希汐忙不迭的點頭,乖巧的應諾道:“我一定會留意的,二公子放心。”說起來,再留三年也不錯啊每月自己能領大丫環的一兩月錢,大姑奶奶還每月撥給自己二兩銀子,加起來就是三兩銀子啊,這還沒加上賞下來的首飾和衣物呢。再加上瑤仙小姐讓自己陪著她上琴棋書畫的課程,這也令她十分感興趣。這時洛書頤也說讓她經常回去看望樂兒,這更讓她高興了,不但能經常看到樂兒,還可以多畫些花樣子讓田大娘拿去賣

“二公子,三年后一定會放我離開的嗎?大姑奶奶和瑤仙小姐那么怎么辦呢?”希汐再一次的求證。

“娘親和小妹那里我會去說的,你就放心好了。”洛書頤無奈的點了點頭,再次肯定的說。

希汐笑了起來,突然覺得洛書頤也不是那么的討厭了。

“我是從送別宴上偷溜出來的,不能出來太久,得回去了。”洛書頤覺得離開的太久,站起身說道:“我走了,明天你也不用送我了。還有,我會交代小妹好好待你,你放心。”

“二公子慢走,”希汐這次心甘情愿的朝著洛書頤屈膝福了一福,笑容滿面的說。(:)

洛書頤深深看了她一眼,只覺那笑容讓他很不是滋味,她就那么希望自己快點離開嗎?有了這個念頭,那腳就像生根一樣的邁不出去了。

希汐屈膝等了一會,始終不見面前的二公子動身,她不由的抬頭去看,疑惑的低喚了一聲:“二公子?”

“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吧”洛書頤留下一句話,抬腳就跨出門檻,頭也不回的走了。

希汐跟著走到門邊,看著二公子的背影在院門口一轉不見后她才收回目光。

她的心情十分好,沒想到二公子這次來是為了告訴她一個這么好的消息于是她寬宏大量的決定:既然二公子良心發現,那自己就原諒上次二公子偷親自己的事吧雖然那是自己前后二生的初吻,希汐的臉微微的紅了。

她輕快的將門關好,自己走到桌邊坐下。一眼瞧見桌上點心盒子里放著的栗子糕,就隨手拈起一塊來,正要放進嘴中,卻突然想起春兒慫恿自己去向這位做糕點的廚娘學做栗子糕的事情上來。眼前這栗子糕色澤金黃,松軟香甜,是宮里御膳房傳出來的做法,尋常是吃不到的,難怪春兒,巧兒幾個都動了想學做的念頭。

明兒和瑤仙小姐提一提,估計她會同意的。而且她不是要讓自己陪著她一起上琴棋書畫的課嗎?說不準除了這些修身養性,陶冶情操的課程,大姑奶奶還會安排人來教授廚藝和女紅。嗯很難說這位師從在御膳房工作的表兄的廚娘就是大姑奶奶特意為了女兒從定國公府帶來的呢。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太好了,一定要好好學多學一些手藝,對日后自己出府有很大的幫助,說不準自己能憑借著做點心的手藝發家致富呢希汐越想越高興,滿心里想著的都是日后的美好前景。

她不知道在宋府的五福閣,二公子洛書頤此時正被小妹洛瑤仙抓住機會取笑了一番,洛書頤輕笑著微微搖頭,既不分辯也不氣惱,只舉杯向兩位舅舅敬酒。

洛瑤仙見二哥不理睬自己,不由氣的暗暗跺了跺腳,卻又不好太大聲讓別人察覺,只得忍下這口氣,扭過頭去和表姐紅依說話。

紅依和她坐在一起,雖然瑤仙和洛書頤說話的聲音很小,可她還是聽到了一些只言片語,并從這些只言片語中知曉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這時她見瑤仙受挫,賭氣轉過身來和自己說話,她便一邊陪著瑤仙說話,一邊悄悄的打量著二表哥的表情,她的心思比瑤仙細膩,觀察力也敏銳一些,她見二表哥雖然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可有些游移的眼神還是暴露了他的尷尬。見此紅依抿嘴一笑,看來府里傳的沸沸揚揚的流言是真的,二表哥的確看上了希汐,而且還用情不淺的樣子。

希汐真的太好運了,紅依羨慕的想著,自己的這位二表哥不但相貌出色而且前途大好,希汐又是他第一個看上的女孩子,日后就算二表哥娶了正妻也一定會好好對待她的。

同時她又為希汐感到高興,最開始她是因為緋兒的請求而幫希汐在祖母前說好話,可從第一次見面她就發覺得希汐和一般的小丫環不同,似乎她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質,似乎特別能吸引人的目光。

昨日母親還不無遺憾的對自己說:“我本來還打算過上兩三年就向你祖母請求,讓她將希汐賜給你,日后陪你嫁到夫家去。可惜她先被你二表哥看上了,我倒不好開口了,只能日后再留心著替你挑選兩位陪嫁丫鬟。早知道一開始就將她和緋兒一起給你,”

紅依當時隨口應了幾句,心里卻不這么想。她平素和希汐相處不錯,發現希汐雖然表面很靦腆乖巧,其實心里有自己的主張,她和怯弱善良的緋兒不同,并不是陪嫁丫鬟的最好選擇。

各懷心思度過一夜的分割線

次日一早,希汐跟著瑤仙去送洛書頤,雖然洛書頤說過她不用去送他,可希汐也不敢大咧咧的真的不去,還在瑤仙的慫恿下,好生的打扮了一番。

等她們去到大姑奶奶正屋時已經滿滿一屋子的人,坐在最上面貴妃榻的是笑容慈祥的老太太正拉著洛書頤的手不停的交代著。洛書頤也是滿臉笑容,不停的點頭應和,好一副祖慈孫孝的場面。

下面的幾張椅子上依次坐著大老爺大太太,二老爺二太太,二太太下面還坐著一個眉目溫婉笑容可親大概三十來歲的女子,她的五官與洛書頤洛瑤仙有幾分相似,希汐知道這就是聞名已久的‘大姑奶奶’張芝蓮,定國公的側室,洛書頤及洛瑤仙的娘親。

希汐還是第一次見到大姑奶奶,隨著瑤仙向屋里眾人福身行禮時,她悄悄的仔細看了她一眼,只見她面色雖然過于白皙,可絲毫看不出有毒在身的跡象。她的身邊端坐著一位年輕公子,風神秀異,說不出的豐神俊朗,尤其是那雙斜斜挑入鬢角的劍眉英氣十足,希汐立刻就想起了春兒對自己說的話‘聽說大姑大公子俊美無儔,文才武略無所不精,而且身份貴重,他可是定國公的長子,是爵位繼承人’,嗯,改天可要問問春兒,親眼見到大公子后,她是不是更加覺得大公子‘俊美無儔,氣質高貴’了?

希汐只顧著在心里琢磨著怎么取笑春兒,卻沒發現自己也成了屋子里眾人關注的焦點,人們的視線總在她和洛書頤之間看來看去。

老太太最為直接,先含笑招了瑤仙坐到自己身旁,然后又對被自己拉著手的外孫笑道:“你母親信中老是抱怨你不肯收通房丫環,我就打算著等你們來了后要給你個通房丫環,你總不至于連外祖母的話都不聽吧我那里的丫環最拔尖的就是希汐,相貌好不說了,性格更是好,聰明伶俐。我還在琢磨著怎么和你開口呢,你自己就看中了她,這倒省了我的功夫了。”

話才一說完就引起了眾人的笑聲,目光更是都集中在了希汐的身上,站到了貴妃榻后的希汐窘迫的低下了頭。

洛書頤看也不看希汐,只笑著沒有說話。

“你就放心的去軍營歷練。別擔心,人留在這里有外祖母幫你看著,跑不了。”老太太打趣的說了洛書頤一句。

洛書頤便笑著說:“那頤兒就在這里謝過外祖母了。”面色十分的坦然,就好像他之前許諾希汐‘三年后放她離開’的話沒有說過一般。

希汐忍不住暗暗咬牙,這壞小子,難怪他昨兒還說我可以不用來送他,原來他早料想到了這種情形。不過希汐雖然暗惱,倒也沒將洛書頤就此當成說話不算數的人。兩人私下的約定,他自然不方便當著眾人就說出來,也只能先默認了。希汐還想到一點,不如就先頂著這個名頭度過這三年,免得又橫生出別的枝杈來。

老太太慈愛的拍了拍洛書頤的手就放開了他,然后微微轉身朝后喊道:“希汐丫頭?”

聽到老太太的喊聲,希汐不由傻眼了,難道還要讓自己出去當著眾人的面給老太太和大姑奶奶磕頭嗎?她躊躇的有些挪不開步子。

這次跟著老太太同來的是吉祥和秋竹,也正站在了老太太坐著的貴妃榻后。見希汐磨蹭著,秋竹就伸手越過了吉祥,悄悄戳了希汐一下,還朝著希汐擠了擠眼睛。

希汐無奈,只得走出來,來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又伸手拉住了她的手,笑瞇瞇的打量了她一會,才笑道:“好孩子,日后你就好好跟著二公子吧,他不會虧待你的。吉祥,將我給希汐的東西拿出來。”

吉祥笑著應了一聲,捧著一個黑漆雕花的小匣子走了出來,然后打開了蓋子,露出了里面一套精致的金頭面,被下面的黑絨布襯托著,越發顯得耀眼奪目。吉祥笑著說:“這是老太太吩咐瑯浩樓新打的一套金頭面,選的是目前最新式的樣式。”

事到如今,希汐別無辦法的跪下朝老太太磕下頭去,從吉祥手中接過了這套金頭面,跟著希汐來的雙芙忙機靈的走上前去接了。

然后希汐又在吉祥的帶領下朝大姑奶奶磕下頭去,也得了一套銀鑲珍珠的頭面。因這次屋子里的主子多,眾人都給大姑奶奶及洛書頤面子,每人給的首飾都挺名貴的,這倒讓行禮行的暈頭轉向的希汐阿Q精神的想,行這些禮也不冤枉,這下可真的發財了啊等日后自己贖身出府,這些可是能換成發家致富的本錢

洛書頤在一旁含笑望著,他并不需要陪著一起行禮。本來他還擔心希汐質疑他說話不算數,可這時見希汐雖然羞的臉兒紅紅,不過還好,瞄過他的眼神還算冷靜,沒有指責和憤怒的意思。

馬蹄聲得得,一輛青蓬布小車輕快的駛出鎮遠城的城門。(:)小車雖然樸素不起眼,可拉車的馬兒卻是好馬,進城的人只聽得一陣馬蹄聲從身邊擦過,回頭去看時那馬車已經駛出了好遠。

“這是誰家的馬車?跑的還真快”路人隨意的說了一句,也沒放在心上,回過頭來繼續走自己的路。

馬兒雖跑的快,可坐在車里卻不覺得顛得慌,這是希汐在車里得出的結論。

她現在乘坐的這輛馬車是宋府為瑤仙小姐準備的,請熟練的木匠下足料打造而成,聽說在車輪上還做了防顛的處理。車內的陳設看的出來也是花了心思了,布置的十分舒適。今兒她求得大姑許可出府去田家看望樂兒,瑤仙小姐就讓她坐了這輛馬車前去。她推辭著不肯時,瑤仙干脆吩咐下人去將馬車周圍一些繁復的裝飾都給去掉了,只留下青蓬車壁。這倒讓她不好推辭了,只得道謝著上了車。

看這速度,興許半個多時辰就可以到達了。此時車里只有她一個人,于是希汐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向后一靠,又抓過一個大軟靠枕來抱著,就開始想起心事來。

昨兒送別二公子,她雖然行了不少禮,可也得了不少珍貴的首飾,最開始她以為老太太賞下來的那套金頭面最為貴重,可下來細看后才知道,大姑奶奶賞的那套銀鑲珍珠的做工十分的精致,尤其上面鑲嵌的珍珠又大又圓,十分難得的是色澤偏粉紅色,十分的漂亮。后來從瑤仙口中得知這是宮里內造之物,而且這種粉紅色的珍珠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美人靨”。

這倒讓她為難了,最后思來想去,她決定將這次賞賜下來的首飾穩妥收藏好,等日后自己出府時再還給二公子。

想到這里,希汐不禁又想起一件事來,她從袖子里抽出荷包,從里面取出一張紙條來,上面只龍飛鳳舞的寫著‘放心’兩個字。這是在送二公子去二門時,二公子趁眾人都不注意時塞進自己手里的。當時她吃了一驚,又不敢聲張,只得緊緊的捏在手心里,一直到沒人時才打開來看。

這一看的確讓希汐放心了下來。她還怕自己認錯,也顧不得被取笑,還找了柳顧氏來幫她看看,等柳顧氏給了她肯定的答案后,她徹底的放了心。

既然二公子信守諾言,那她也要努力的尋找鬼手神醫的線索來回報他。這一家人,除了二公子,瑤仙小姐待自己也十分不錯,就連初見面的大姑奶奶對自己也十分看重。

這次她向大姑奶奶請求出府探親,大姑奶奶很爽快的就答應了,不但賞了她兩塊上好的布料帶回去,還令人包了不少的點心讓希汐帶回去給妹妹吃,甚至還讓她在家里住上一晚。

“沒幾日給你們上課的老師們就到了,那時可沒現在那么多的空閑時間。而且你們姐妹好久不見,一定有很多話要說,這次就讓你在親戚家住上一晚,我也不派婆子丫環去打擾你們團聚,等明兒我再派馬車去接你。”大姑笑容很溫柔,說的話更是讓希汐感動的不行。

沒有婆子丫環跟著,她可自在了不少。在向大姑奶奶開口時,她還在想著回去后如何擺脫開跟隨她回去的婆子,這下可好了,大姑奶奶不但讓她住一晚,還給了她絕對的自由,這次她可要抓緊機會,畫很多花樣子留著給田大娘去賣。

她也在心里猜想,大姑奶奶應該是知道了她的功勞,所以才對她那么優待,而且這次不讓婆子丫環跟著,是不是有方便自己去尋找鬼手神醫蹤跡的意思呢?

等回去后,自己可要帶著樂兒多去鎮上走兩趟,甚至還要請田大娘,田大叔一家幫自己留意著。嗯,說話怕形容不清楚,不如回去后試著畫一張鬼手神醫的畫像給他們看看。田大叔和田大哥天天往返于田螺鎮,興許哪一天就看到了呢?

希汐抿嘴一笑,將手中的字條顛來倒去的看了一會,這可是證據,她要好好收著

正高興時她發覺車子的速度放慢了下來,興許是快到了,她忙將紙條小心的疊好了放進荷包里。

這時她聽到了邱婆子向人打聽田家怎么走的聲音,一個婦人指了路,馬車又慢慢的向前行駛了一段路后停下。接著希汐就聽到外面傳來邱婆子的聲音:“希汐姑娘,我們到了。”

“好的,邱媽媽。”希汐應了一聲,就看到馬車的簾子撩了起來。邱婆子站在車前,笑瞇瞇的伸出一只手來扶她,還笑著叮囑了一句:“姑娘小心。”

希汐彎腰鉆出馬車,扶著邱婆子的一只手,踩著邱婆子放好的小凳下了馬車。

“姐姐?真的是姐姐啊”她還沒站定,耳邊就響起樂兒的尖叫聲,緊接著一個小小軟軟的身子就撲進了她的懷里。她一個不提防,險些站不住腳,好在邱婆子機靈的伸手扶了她一把。

“樂兒,你這個小冒失”希汐一見樂兒也顧不得裝穩重了,忙彎腰抱住樂兒,然后托著她的小屁股將她抱了起來,然后在她的蘋果小臉上響響的親了一口。

大概是馬車的聲音將田家人都引了出來,兩姐妹正親熱時,田大娘一見希汐回來的這個架勢,心里已經明白了一些,忙向邱婆子笑道:“這位老姐姐,希汐小孩子不懂事,你別和她計較來,來,請進屋里坐。”一邊又回頭吩咐大兒子:“你快接手將馬車趕進屋去,也請這位大叔進屋里坐。”

邱婆子忙阻止了她,笑著說:“不坐了,我們夫人吩咐我們送希汐姑娘回來,這時任務完成了,我們也要回府去向夫人交差了。”

希汐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做的不妥當,忙將樂兒放了下來,轉身紅著臉向邱婆子笑道:“邱媽媽別笑我,我見了妹妹一高興就忘形了。還請邱媽媽進屋去喝口茶,休息一會再回府也不遲呀。”

邱婆子知道希汐不但在瑤仙小姐面前極有臉面,就連自家夫人都對希汐青眼有加,于是她也就依了希汐的話,進屋去坐著喝了幾口茶,又說了一會話后方才起身告辭。(:)

田大娘忙殷勤的送了出來,笑道:“邱姐姐慢走,您有差事在身我也不好多留你,下次我去宋府再去找姐姐說話兒。”一邊說,一邊往邱婆子手里塞了一錠碎銀子。邱婆子暗暗掂了掂分量,就知道足足有三錢重,于是她就笑瞇瞇的應了,一邊和田大娘低聲說笑一邊向外走。她是跟著自家夫人少爺小姐從京城而來,本看不中這點碎銀子,不過她方才和田大娘說話,已經知道了田大娘是做人牙子的生意,又知田大娘經常給宋府挑選奴婢,所以她也就心安理得的收下這碎銀子,大不了日后要買奴婢時,她向王嬤嬤提一句就行了。

希汐拉著樂兒的手跟在后面,兩姐妹雖然沒有說話,不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邱婆子回頭見了,就立在院門口對希汐笑著說:“我看希汐姑娘和妹妹的感情可真好偏偏這次相聚后你就要陪著小姐上課,以后請假出府就沒那么容易了。”

這話正說到了希汐心坎上,她伸手摸了摸樂兒的小臉,勉強對著邱婆子笑道:“夫人這次許了我兩日假,讓我能在家住一晚,我已經很知足了。”

邱婆子笑著說:“我倒是有個主意,之前在京城府里時夫人身邊的素蘭姑娘也是親妹妹寄養在親戚家,素蘭就求了夫人時不時的派人接進府里來住上幾日。你回去后求一求夫人,夫人一定允的,而且我看你妹妹年紀小,生的又好,夫人和我們的瑤仙小姐見了一定喜歡。”

還可以這樣嗎?希汐聽了倒是心里一喜,不過她素來謹慎,還是決定回去后先向秋容打聽一下,然后再探探瑤仙的口風再說。不過她也不好拒絕邱婆子的好意,便笑著說道:“這倒是一個好主意還望媽媽回去后若夫人問起,就幫我美言幾句。”

“沒問題,夫人最喜歡可愛的小孩子,一定肯答應的。”邱婆子滿口應諾,十分有把握的樣子。她接著又叮囑了希汐幾句,然后就向田大娘告辭了。

之前車夫雖然婉拒了進屋,卻聽了田大木的話將馬車趕到田家門口不遠處的那棵大樹下,有了濃密的樹蔭,倒是讓人暑氣大消,渾身涼爽,田大叔又從屋里送了茶水和點心來,那車夫也笑著接了。正一邊吃著一邊和田大木說著話,見到邱婆子出門才將茶壺和碟子還給田大木,道謝一聲后趕著馬車到了門口來接邱婆子。

邱婆子坐到車夫身旁,朝著希汐和田家一家人擺擺手,車夫就趕著馬車朝來路而去。

希汐和田家人站在門口看著馬車遠去后,希汐就朝著田大叔田大娘笑著喚道:“田大叔,大姨,田大哥我們進屋去吧”

“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會被貶去洗衣房?我們收到你請人帶來的口信,真的被嚇了一跳,后來我又去宋府找人打聽,才知道你真的被貶去了洗衣房不過關大娘說話含糊,只是讓我們別太擔心,過不了一段時間老太太就會讓你回去了。我只好回家了,一直為你提著心呢”田大娘拉著希汐左右打量了一番,口里不停歇的說了一大通的話,最后又說道:“怎么我聽方才那位媽媽說,你現在是在大姑奶奶生的二表少爺屋里?還說什么你要陪著小姐上課?真是聽的我一頭霧水,你要從頭好好說說才行”

田大娘話音剛落,田大叔又在旁邊焦急的問:“那日我們帶著幾個孩子去他二姑家,回來后連家嫂子就來告訴你大姨說,你一個人跑了回來,后來見我們不在好生失望的又走了。她說等你走后她才覺得你有些不對勁,可惜她在村子里找了幾圈也沒找到你,只好來和我們說。當時我們聽了就慌了神,偏偏前兩大木哥娶媳婦我們走不開,今兒早上才將親戚們送走。我們還打算讓你大姨明兒去宋府打聽打聽,你今兒就回來了。”

希汐還沒見過田大叔說過那么多的話,她心里感激,便挽住田大娘的手笑著說:“是希汐不好,讓大叔,大姨擔心了。這幾日發生了好多事,不過好在現在都結束了,等我們進屋后我再慢慢說給你們聽。方才我就看到到處貼著紅喜字,原來大木哥已經成親了那新嫂子在那里呢?”

站在一旁的田大木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頭,笑著說:“先進屋吧,我去讓你新嫂子給你倒茶。”說完,他就先自己跑進院子里去了。

“姐姐,新嫂子害羞呢方才還和我們一起出門,結果一見你回來,就躲回屋子里去了。這下大哥也害羞了,自己先跑進去了。”樂兒扯著希汐的衣角笑著說。

聽著樂兒的童言童語,眾人都是一笑,氣氛也輕快了。方才田大娘一直憋著一股擔心,現在見希汐一切都好,于是也就放心了。而且希汐這次要回來兩日,倒是不用急著追問她發生了什么事,田大娘就接著樂兒的話說:“我們都進屋去吧,也好讓希汐見見新大嫂。”

“是,”希汐笑瞇瞇的應了,一手挽著田大娘,另一只手拉著樂兒,跟在田大叔身后走進院子。

剛進正屋還不及坐下,田大木就領著一個穿紅衣,頭上戴一頭紅絹花,插兩根金簪子,手里托著茶盤的女子進來了。希汐忙趕上前去接茶盤,一邊仔細的打量了新大嫂一眼,只見她個子高挑,竟只比田大木矮上少許。希汐自從穿到這個時代,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高的女子,希汐不由的猜她至少有一米七。

“妹妹請喝茶,”那女子注意到希汐的目光,不由的臉一紅。她雖然相貌只能算中等,不過此時一臉的嬌羞,倒是給她增添了幾分嬌美。

希汐笑著接過托盤上的茶盞,笑著說:“謝謝嫂子。可惜希汐來晚了兩日,錯過了大哥大嫂的好日子,大嫂不要怪希汐。”

“你讓你大哥給我帶來了那么好的賀禮,我還沒好好謝謝妹妹呢”新嫂子臉又一紅,細聲細氣的說。她嫁過來兩日了,已經從婆婆及樂兒口中得知了希汐的事,她早就想見一見這位為了小妹而將自己賣給大戶人家做奴婢的女孩子。此時一見面,才發現希汐果然如她們所說,不但生的標致,而且笑容天真又可愛,讓人一見就生了親近的心思。

“大嫂,我們坐著說話。”希汐站著喝了茶,就將手中的茶盞放到桌子上,又接過她手中的托盤放下,就拉著新嫂子坐下了。

新嫂子瞄了一眼坐在八仙桌旁的公婆,又見自己的夫君也沒有反對,也依著希汐在右邊的椅子坐下了,樂兒貼在自己姐姐身邊,舍不得離開一點兒。

大家就著婚禮的事說了幾句,希汐就想起大姑奶奶賞的布料和點心來了。剛好大姑奶奶賞的布料有兩匹,她就取出來分別送給了田大娘和新嫂子,田大娘用手一摸那布料,就覺得細密平厚,再一聽希汐說是從定國公府回來省親的大姑奶奶賞下的,忙對兒媳婦說:“這可是上好的布料,你先好好收著,可別白白糟蹋了。”

新嫂子忙答應了,起身乖巧的說:“那媳婦先將布料送回房里去收著,然后我和夫君去地里拔點菜,然后再去鎮上買些肉和魚。希汐妹子好不容易能回家來,我們可不能怠慢了。我聽夫君說婆婆做的紅燒肉十分好吃,不如今晚婆婆就紅燒肉吧。”

顯然兒媳婦這幾句話說的田大娘心里十分舒服,于是她臉上就帶了笑,點了點頭讓兒子和兒媳下去。

希汐抿嘴一笑,等她們走后便對田大娘說:“大姨,我大木哥真有福氣,新大嫂既乖巧又孝順,以后你和大叔可要享福了。”

田大娘故意板起臉,擺著婆婆的架子說:“享什么福你看她還要使喚我去做菜呢。”說完禁不住自己也笑了,便朝希汐招手說:“我們先不說她,好孩子,來,跟我去里屋,到底你這幾日發生了些什么,好好和我說說。”

希汐聞言也就起身,朝田大叔不好意思的笑笑,就帶著樂兒跟進了里屋。她心知拖不過去,可是叫她當著那么多人說她也不好意思,好在田大木小兩口自動離開了,田大娘又知情達意的將她喊進里屋去說。

她在來的路上就想好了,這些天發生的事都不能隱瞞大姨,除去被二公子欺負的一些細節不能說,別的都要細細的告訴大姨。她經驗豐富,正好幫自己參詳一下,接下去的這三年自己應該怎么做?二公子雖然說了三年后放自己贖身出府,還需不需要考慮會不會有別的變故?

邱婆子坐到車夫身旁,朝著希汐和田家一家人擺擺手,車夫就趕著馬車朝來路而去。

希汐和田家人站在門口看著馬車遠去后,希汐就朝著田大叔田大娘笑著喚道:“田大叔,大姨,田大哥我們進屋去吧”

“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會被貶去洗衣房?我們收到你請人帶來的口信,真的被嚇了一跳,后來我又去宋府找人打聽,才知道你真的被貶去了洗衣房不過關大娘說話含糊,只是讓我們別太擔心,過不了一段時間老太太就會讓你回去了。我只好回家了,一直為你提著心呢”田大娘拉著希汐左右打量了一番,口里不停歇的說了一大通的話,最后又說道:“怎么我聽方才那位媽媽說,你現在是在大姑奶奶生的二表少爺屋里?還說什么你要陪著小姐上課?真是聽的我一頭霧水,你要從頭好好說說才行”

田大娘話音剛落,田大叔又在旁邊焦急的問:“那日我們帶著幾個孩子去他二姑家,回來后連家嫂子就來告訴你大姨說,你一個人跑了回來,后來見我們不在好生失望的又走了。她說等你走后她才覺得你有些不對勁,可惜她在村子里找了幾圈也沒找到你,只好來和我們說。當時我們聽了就慌了神,偏偏前兩大木哥娶媳婦我們走不開,今兒早上才將親戚們送走。我們還打算讓你大姨明兒去宋府打聽打聽,你今兒就回來了。”

希汐還沒見過田大叔說過那么多的話,她心里感激,便挽住田大娘的手笑著說:“是希汐不好,讓大叔,大姨擔心了。這幾日發生了好多事,不過好在現在都結束了,等我們進屋后我再慢慢說給你們聽。方才我就看到到處貼著紅喜字,原來大木哥已經成親了那新嫂子在那里呢?”

站在一旁的田大木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頭,笑著說:“先進屋吧,我去讓你新嫂子給你倒茶。”說完,他就先自己跑進院子里去了。

“姐姐,新嫂子害羞呢方才還和我們一起出門,結果一見你回來,就躲回屋子里去了。這下大哥也害羞了,自己先跑進去了。”樂兒扯著希汐的衣角笑著說。

聽著樂兒的童言童語,眾人都是一笑,氣氛也輕快了。方才田大娘一直憋著一股擔心,現在見希汐一切都好,于是也就放心了。而且希汐這次要回來兩日,倒是不用急著追問她發生了什么事,田大娘就接著樂兒的話說:“我們都進屋去吧,也好讓希汐見見新大嫂。”

“是,”希汐笑瞇瞇的應了,一手挽著田大娘,另一只手拉著樂兒,跟在田大叔身后走進院子。

剛進正屋還不及坐下,田大木就領著一個穿紅衣,頭上戴一頭紅絹花,插兩根金簪子,手里托著茶盤的女子進來了。希汐忙趕上前去接茶盤,一邊仔細的打量了新大嫂一眼,只見她個子高挑,竟只比田大木矮上少許。希汐自從穿到這個時代,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高的女子,希汐不由的猜她至少有一米七。

“妹妹請喝茶,”那女子注意到希汐的目光,不由的臉一紅。她雖然相貌只能算中等,不過此時一臉的嬌羞,倒是給她增添了幾分嬌美。

希汐笑著接過托盤上的茶盞,笑著說:“謝謝嫂子。可惜希汐來晚了兩日,錯過了大哥大嫂的好日子,大嫂不要怪希汐。”

“你讓你大哥給我帶來了那么好的賀禮,我還沒好好謝謝妹妹呢”新嫂子臉又一紅,細聲細氣的說。她嫁過來兩日了,已經從婆婆及樂兒口中得知了希汐的事,她早就想見一見這位為了小妹而將自己賣給大戶人家做奴婢的女孩子。此時一見面,才發現希汐果然如她們所說,不但生的標致,而且笑容天真又可愛,讓人一見就生了親近的心思。

“大嫂,我們坐著說話。”希汐站著喝了茶,就將手中的茶盞放到桌子上,又接過她手中的托盤放下,就拉著新嫂子坐下了。

新嫂子瞄了一眼坐在八仙桌旁的公婆,又見自己的夫君也沒有反對,也依著希汐在右邊的椅子坐下了,樂兒貼在自己姐姐身邊,舍不得離開一點兒。

大家就著婚禮的事說了幾句,希汐就想起大姑奶奶賞的布料和點心來了。剛好大姑奶奶賞的布料有兩匹,她就取出來分別送給了田大娘和新嫂子,田大娘用手一摸那布料,就覺得細密平厚,再一聽希汐說是從定國公府回來省親的大姑奶奶賞下的,忙對兒媳婦說:“這可是上好的布料,你先好好收著,可別白白糟蹋了。”

新嫂子忙答應了,起身乖巧的說:“那媳婦先將布料送回房里去收著,然后我和夫君去地里拔點菜,然后再去鎮上買些肉和魚。希汐妹子好不容易能回家來,我們可不能怠慢了。我聽夫君說婆婆做的紅燒肉十分好吃,不如今晚婆婆就紅燒肉吧。”

顯然兒媳婦這幾句話說的田大娘心里十分舒服,于是她臉上就帶了笑,點了點頭讓兒子和兒媳下去。

希汐抿嘴一笑,等她們走后便對田大娘說:“大姨,我大木哥真有福氣,新大嫂既乖巧又孝順,以后你和大叔可要享福了。”

田大娘故意板起臉,擺著婆婆的架子說:“享什么福你看她還要使喚我去做菜呢。”說完禁不住自己也笑了,便朝希汐招手說:“我們先不說她,好孩子,來,跟我去里屋,到底你這幾日發生了些什么,好好和我說說。”

希汐聞言也就起身,朝田大叔不好意思的笑笑,就帶著樂兒跟進了里屋。她心知拖不過去,可是叫她當著那么多人說她也不好意思,好在田大木小兩口自動離開了,田大娘又知情達意的將她喊進里屋去說。

她在來的路上就想好了,這些天發生的事都不能隱瞞大姨,除去被二公子欺負的一些細節不能說,別的都要細細的告訴大姨。她經驗豐富,正好幫自己參詳一下,接下去的這三年自己應該怎么做?二公子雖然說了三年后放自己贖身出府,還需不需要考慮會不會有別的變故?

“姐姐,石頭哥好可憐哦你去求求大叔吧”樂兒忍了又忍,最后她實在忍不住了,便伸出小手指扯著姐姐的衣角,仰著期盼的小臉向姐姐央求著。(:)

希汐此時正趴在坑桌上專心的描繪著花樣子,竭力想將從院子里的傳來的一聲慘過一聲的慘叫聲給忽視,本來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偏偏還有個樂兒在身邊。

她嘆了口氣,只得放下手中的眉筆,低下頭去對樂兒說:“大叔大姨教訓自己的兒子,姐姐怎么好出面去求情呢?”

方才她還在里屋和田大娘說話,結果卻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兩人一驚忙出去看時,才知道是田大叔正在院子里責打田石頭,樂兒嚇得愣在了一旁。她忙過去摟了樂兒,大姨上去拉住了正火冒三丈的田大叔。田大叔憤怒的朝田大娘說:“你看看你養的這個不成器的,一天就在書塾里搗蛋。方才我帶樂兒去書塾想偷偷看看他有沒有在認真讀書,誰知這小子被夫子罰站,后來,夫子還說讓我們將他領回去,日后不用再來上學了,免得我們白白出些束脩”

平日田石頭也常被夫子責罰,田大娘先還氣自己丈夫痛打兒子,后來一聽夫子說日后都不用去上學了,不由的也怒火上涌,兩夫妻就在院子里教訓起了兒子。

希汐見樂兒在一旁嚇得不行,她們畢竟還是外人,于是就帶著樂兒回了樂兒的房間。先樂兒聽了姐姐的話還強忍著,可聽著聽著還是忍不住來拉自己姐姐的衣角。

樂兒顯然和石頭哥感情十分好,只見淚水在她的大眼睛里滾來滾去,讓人看了就心疼不已。希汐忙將樂兒抱上炕,摟著她說:“不是姐姐不去求情,實在是你石頭哥不像話,大叔大姨特意花了銀子讓他去書塾上學,就指望著他能好好學,日后也好出人頭地。偏偏你石頭哥不但不好好學,還調皮作弄其他認真學的孩子,你說大叔怎么會不生氣呢”希汐忍下了一句話沒和樂兒說,那就是‘若這頓打能將石頭打醒,日后用心學習,那倒也值得。’

她的確覺得石頭不應該,要知道同樣是兄弟,他的大哥田大木小的時候就沒機會去書塾里讀書,現在和以后都只能走父親的老路,終身做一個木匠。現在田家條件好了,石頭卻不珍惜他的好機會,不但不好好學還成天調皮搗蛋,實在是太不懂事了

“樂兒知道,可是樂兒聽著,心里好難受”樂兒被姐姐摟著,眼淚就忍不住了,開始順著小臉往下淌。

希汐憐惜的幫樂兒抹眼淚,“我們樂兒不哭,大木哥和新嫂子應該就快回來了。”她的話才說完,就聽到田大木勸說的聲音,還有田石頭哭泣的聲音,她不由的松了口氣。對樂兒說:“這樣好了,大木哥會勸大叔大姨的。好樂兒,我們先別出去,你陪著姐姐再多畫幾張花樣子好嗎?”

樂兒懂事的點點頭,希汐讓她也坐在炕桌邊,給了她一張紙和一支眉筆讓她隨意畫著玩。自己則又開始埋頭畫起了花樣子,下一次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出府,所以這次一定要多畫一些。

晚飯很豐盛,擺了滿滿的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可惜飯桌上的氣氛不太好,沒有人開口說話,希汐也埋著頭往嘴里撥著飯。

田石頭今兒著實被打狠了些,此時還躺在炕上下不來,新嫂子小心的看了公婆的臉色,精心熬了魚片粥送去他的房間。飯桌上,田大叔田大娘以及天大木一邊吃著飯一邊還在心里考慮著日后要如何安排田石頭,是堅持著讓他繼續上學?還是干脆放棄了讓他也跟著父親大哥學當木匠,自然也沒有心思多說話。樂兒瞧瞧眾人的眼色,也乖巧的低頭吃著自己的飯。

新嫂子只覺過意不去,她見飯桌上氣氛沉悶,她也不敢多說什么,只好殷勤的往希汐和樂兒的碗里夾了幾筷子菜,其中就有田大娘的拿手好菜紅燒肉。

希汐在未去宋府時也吃過田大娘燒的紅燒肉,的確汁濃肉嫩,十分的好吃。可此時新嫂子挾來的紅燒肉明顯鹽放多了,希汐忙著扒了幾口飯才將那咸味給咽下去,樂兒也皺起了小臉。等新嫂子自己吃了一口后,下次就不再挾紅燒肉了,而是自己做的那道清炒青魚片。

希汐一邊吃著飯,一邊想著新嫂子的確很不錯,看她的一舉一動就知道是個心思細膩考慮周到的女子,再想到之前她和田大娘說的幾句話,就知道她十分會做人,捧起人來也十分的高明,看來日后不會出現什么婆媳難相處的事。樂兒也說新嫂子待她極好,每天都會細心的幫她梳好看的鬏鬏,還會用漂亮的絲帶幫她纏頭發。

吃過飯,新嫂子還拉著希汐要泡茶給她喝,希汐就笑著說:“我從來不愛喝茶的,嫂子就不用管我了,只管泡給大叔他們喝吧,我帶著樂兒回房里去畫花樣子。”明顯吃過飯后田家人要商討田石頭的事,自己和樂兒還是不參合的好。

新嫂子也沒攔她,只殷勤的送她們出來。出了門后才小聲的對希汐說:“希汐妹子可別介意,雖然二弟一直不肯好好學,可公公婆婆總想著二弟總有一天會懂事,會明白他們的苦心。這次夫子說不讓二弟繼續去學,讓公公婆婆很是受了打擊。希汐妹子多體諒他們一些吧他們就是把你當成自家人,才不在你面前隱瞞自己的情緒。”

“嫂子說的希汐明白,大叔大姨這是將希汐當成自家人,所以才不在希汐面前做樣子。只是希汐年紀小,也幫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不去打擾他們,嫂子進去吧,若是有什么還要嫂子多勸著些呢。”希汐的笑容很溫和,語氣也很誠懇。

新嫂子見狀放下心來,也就不再多說只笑著叮囑:“你也別忙著回房,我知道你想多畫幾張好拿給婆婆去賣,可也不急著這點時間。才剛吃過飯,你且帶著樂兒四處去走走,消消食。不過也別走遠了,早點回來。”

“好,”她說的在理,希汐就笑著應了,“此時離天黑還早,我就帶著樂兒在附近繞繞,不會走遠的。”

新嫂子點點頭,放心的進屋里去了。希汐就如方才說的帶著樂兒在田家附近走了一會兒,然后才回了房間去繼續畫花樣子。她一邊手不停歇,一邊和樂兒說著話,小姐妹倆倒是其樂融融的。

“姐姐,宋府的花園子真的那么漂亮嗎?不但有好多的花,還養著會說話的鳥兒?水里游的是紅色的鯉魚?樂兒在小河里只見過青色的鯉魚。”樂兒用小手托著小下巴,眨巴著大眼睛問。

希汐只覺樂兒這副摸樣可愛之極,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樂兒的蘋果小臉蛋。“是啊,宋府還養著白色的小哈巴狗兒,樂兒知道是什么樣子的嗎?那和你在村子里見到的不一樣,白白的,小小巧巧的,身上有長長的毛,還要像人梳頭一樣給它在額頭上梳個小鬏,否則就會遮住了它的眼睛。”

樂兒向往的想了一下,突然癟嘴說:“姐姐騙我上次我去看你,你帶著的那條小白狗雖然比我們村子里的狗好看,可是也不像你說的那樣啊”

希汐笑的手都抖了,她干脆放下手中的眉筆就去揉樂兒的頭發。“那是小少爺不喜歡小哈巴兒,他嫌小哈巴跑的太慢了,還沒跑幾步就喘的呼哧呼哧的。”她的心里忍不住想到,若是邱媽媽說的是真的就好了,她真的好想帶樂兒去宋府看看。

夜深了,希汐還趴在炕桌上用針努力的縫著一個小布偶,最后樂兒還是相信了宋府有白色的小哈巴狗兒,纏著希汐問了半天后才心滿意足的去睡覺了。而希汐卻睡不著了,她因為還拿不準,所以強忍著沒有和樂兒說帶她去宋府的事。生怕若此事不成,樂兒會好生失望。

雖然不能先說,卻讓她動了一個念頭,她可以給樂兒做一個小哈巴狗兒的玩偶啊前世她曾在網上看過詳細的做法,雖然已經忘了很多了,不過她好歹玩過不少布娃娃卡通玩偶,摸索著總能做出來一個簡單的吧。于是她等樂兒睡著以后,去找新嫂子要了一些零頭碎布和針線,就坐在樂兒身邊開始奮斗起來。

說著容易做著難,希汐縫縫拆拆,不時還停下來仔細的回想一番,硬是折騰到好晚了才好不容易做出一個簡陋的,歪歪扭扭的哈巴狗玩偶來。唉,還真是丑不過總算是做出來了

這可是這個時代第一個玩偶哦希汐得意的想著,本來還有些沮喪的心情又變好了。

希汐將它放在炕桌上,試了幾次還是站不穩大概是那條腿做的比其他的長了一些,又或者是填充的碎布料放少了一些不夠硬實。希汐只得放棄了讓它站在炕桌,而是把它輕輕放在了樂兒的枕頭邊,這樣樂兒明兒一早醒來就可以看到了。

實在是困得很了,希汐快手快腳的收拾好東西,將炕桌抬下去,又撥熄了油燈,方在樂兒的身邊睡下了。睡著之前她還模模糊糊的想到,好在方才沒告訴樂兒宋府還有可愛的小梅花鹿,小梅花鹿可比小哈巴狗兒難做多了。

次日,希汐是被樂兒驚喜的歡呼聲給弄醒的。(:)

她的頭還昏昏的,剛抬手去揉眼睛,就感覺到一個軟軟的小身子撲到她身上,然后臉上就是接連的濕濡,原來是樂兒在她臉上連親了好幾口。希汐不甘示弱,也伸手抱緊樂兒,也在她的蘋果小臉上‘漬’的狠狠親了一口。

兩姐妹一陣笑鬧。

樂兒年紀雖小,可是這些日子在田家好吃好住倒是長胖了,小小身子一直壓著希汐,時間長了希汐就覺得有些吃不消,便哄著樂兒先起身。然后她也坐了起身,一邊用手理著睡亂得頭發,一邊笑著問樂兒:“樂兒喜歡姐姐幫你做的小玩偶嗎?”

樂兒使勁的點頭,大聲的說:“喜歡”

評心而論,希汐做的這個小玩偶的確很簡陋,只能勉強的看出大概的形狀來,希汐自己看著都覺得汗顏的,偏偏樂兒喜歡的不行,就連出去吃早飯也是抱著小狗玩偶去的。

田家其他的人都不在,只留下新嫂子笑瞇瞇的給她們端來了早飯。她笑著說:“昨兒我們商量了一下,還是想讓二弟繼續去書塾上學,所以一大早公公婆婆就去鎮上,想買些東西去夫子家向夫子求情,二弟也跟著去了。你們大木哥去了鎮上做木活,所以也不在家。”

田大娘和田大叔還是不死心啊希汐不好說什么,只好說:“石頭哥聰明伶俐,經過這次一定會好好上學的。”

新嫂子笑了一下,突然看到樂兒懷里抱著的小狗玩偶,眼睛亮了一下,就向樂兒要過來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細看。希汐有些不好意思,忙笑著說:“我胡亂做給樂兒玩的,大嫂子別笑我。”

“做的雖然不太好,不過你的心思可真巧,這是怎么想出來的?”新嫂子抿嘴一笑,又看了幾眼后將小狗玩偶還給了樂兒。

吃過早飯后,希汐依然帶著樂兒回屋子里去畫花樣子。沒畫一會,新嫂子也拎著她的針線籃子來了,笑著對希汐說:“我也來試著做做,剛好我娘家嫂子有個女兒,也五歲了,我正想著要做點什么東西給她玩呢。”一邊說一邊就在希汐的對面坐下。

看不出來新嫂子的手挺巧的,她今天就只看了樂兒的小狗玩偶幾眼,她就知道要分開來做。先比著剪了幾塊布,然后縫合,最后塞進攪得細細的碎布料,緊緊的壓緊后將留出的口子縫合,最難做的小狗頭部就做成功了,緊接著是身子,然后是四條腿希汐張口結舌,昨兒她做的時候那有那么容易,紙上畫了又畫,簡直死了多少腦細胞,手指也被戳了好幾下才做成

而且更氣自己的是,新嫂子做的小狗玩偶小巧精致,略略歪著個小腦袋看人,十分的憨態可掬。那四條腿也站的穩穩的樂兒將姐姐給她的小狗玩偶也放到了它的旁邊,可那小狗玩偶一下子就歪倒在炕桌上,樂兒撅起了小嘴,希汐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下來了。

“大嫂子手真巧怎么只看了幾眼就知道要分開來做?”希汐誠心誠意的說。

新嫂子抿嘴笑著說:“我方才洗碗時在心里琢磨了好一會了,想通關竅接下來就容易了。”

“我倒佩服希汐妹子心思真巧,我聽婆婆說現在外面賣的紅火的新繡法衣服就是你最先想出來的,現在又想出了這樣的玩偶來,我還真想問問,你是如何想出來的?還有那么多的花樣子,你才回來了一天就畫了那么多?”新嫂子拿起希汐放在炕桌上的那一小摞畫好的花樣子,隨意的翻了翻就吃驚的說:“這里恐怕有五十多張了吧”

“恩,一共有六十三張了”若不是昨晚她花了很多時間來做小狗玩偶,那花樣子的數量不會才那么點今兒不能不務正業了,一定要全力多畫一些,還有傳統繡法的花樣子也得畫上幾個月的擺著,下次回來還指不定是什么時候呢

啊越想越覺得任務好重希汐又趴到炕桌上,開始集中精神畫手中的那張花樣子。

新嫂子盯著希汐看了一會,正要開口時卻又忍住了,心想還是先和婆婆說一聲,然后再來和希汐說也不遲。于是她也笑笑,接著又開始做起了小狗玩偶,這下她越做越熟練,時間也越用越少,等到田大娘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希汐埋頭苦畫,自家兒媳婦手里飛針走線,而樂兒正樂呵呵的坐在炕上玩著手里身邊的幾個小玩意,什么顏色都有,竟好像是從來沒見過的東西。

她好奇的走近拿起一個來看,才看出是長的很奇怪的小狗。樂兒身邊有好幾個,雖然顏色都不同,可形狀全是一樣的。她就笑了:“你們做的這是什么,還怪好玩的。”

“是我照著希汐妹子給樂兒做的小狗玩偶做的。婆婆,夫子答應收下二弟了嗎?”早在田大娘進門時,新嫂子就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站起身來,一臉笑容的問。

田大娘嘆了口氣,說:“好說歹說的夫子總算答應了,不過他說暫時先讓石頭回去上課,不過若是再不知悔改,再胡鬧搗蛋的話就,唉,不說了,昨兒的紅燒肉做的不好吃吧我看你們幾個丫頭都沒挾幾筷子。今兒我重新買了肉,還買了一個豬頭,中午打起精神來顯顯我的手藝。”說完,歉意的摸了摸希汐的頭發。

希汐抬頭朝著田大娘笑了笑。規規矩矩站在炕邊的新嫂子就笑著說:“婆婆,我聽大木說了,燜燒豬頭肉可是婆婆的好手好戲,不如讓我也來幫忙吧我也好乘機偷師。”

“你想學的話,我自然會教你。”田大娘笑的很開心,之前的郁悶一掃而光,卷了卷袖子就轉身去了廚房。新嫂子朝著希汐抿嘴一笑,就跟在后面一起去了。

這新嫂子,還真是將田大娘的脾氣給拿準了希汐笑著搖了搖頭,心情突然變得很好。

午飯過后,本來希汐是打算帶著樂兒去田螺鎮溜一圈,除了想給樂兒買些東西,她還要買一些帶回宋府的東西。(:)上次她帶回去的剪花饅頭十分受歡迎,這次她準備多買一些帶回去,還打算仔細的淘一些竹編藤編的精致小玩意兒送給瑤仙及紅依兩位小姐,她們一直生活在內宅里,一些在貧民百姓眼里很平常的東西,在她們眼里卻十分有趣。

剛準備著要出發時,新嫂子卻來告訴希汐說有人來看望她,這讓希汐十分意外。

等去了堂屋看到來人是連家嫂子(秀娟的母親)時,希汐也就不意外了。她一邊向連家嫂子屈膝福禮一邊笑著說:“上次希汐慌慌張張的,倒是讓嬸子擔心了一場,希汐真是過意不去。”

希汐一進門,連家嫂子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見希汐向她行禮,她忙伸手去扶希汐。“我聽田大嫂說你回來了,所以我來看看你,”連家嫂子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還有就是想問問秀娟的情況,她就上次回來了一次,已經有兩個月沒回來了呢,也不知她在宋府過的怎么樣?”

希汐稍微遲疑了一下,連家嫂子的臉色立刻就白了。

田大娘連忙接口:“上次不是說秀娟被大太太提為二少爺的大丫環了嗎?按理應該是每個月都能回家的。不過連嫂子也別著急,如果秀娟有什么事希汐昨兒就會告訴我了。”

希汐也連忙說:“連嬸子別著急,秀娟在二少爺那里挺好的,大概是忙著為二少爺打點去省城參加鄉試的行禮,等二少爺走后,秀娟姐姐就可以回家來看望你們了。我前幾天還看見秀娟姐姐了,不但長高了,還長胖了一些。”

“我就說別擔心吧,秀娟是個老實穩重的孩子,不會出什么事的。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吞吞吐吐的,倒害的你連嬸子臉都嚇白了。”田大娘的最后一句話是對著希汐說的,田大娘還嗔怪的用手點了點希汐的額頭。

希汐吐了吐舌頭,忙向連嬸子道歉。她之所以遲疑了一下,是因為想起了送別二公子那日她從緋兒那聽來的關于秀娟的消息,不過這些消息并不適合跟連家嬸子提起。

“沒事,沒事,是我太沉不住氣了。”連家嫂子頗不好意思的說,嚇白的臉恢復了一些血色。

“說到鄉試,我倒要恭喜連嫂子了這次大侄子順利的考取秀才,再過三年不也要去省城參加鄉試?這好消息秀娟可知道了?”田大娘笑吟吟的對連家嫂子說。

提起這件事,連家嬸子的臉色是徹底的好了,她先笑著謝過田大娘的恭喜,又拉著希汐說:“我正是要請你幫我將這個消息帶給秀娟,還有告訴她,等明年她大哥考取稟生后,我們就來替她贖身。”

“好,我回府后就去找秀娟,她知道她大哥考上秀才一定很高興。”希汐笑容滿面的答應了下來。

等連家嬸子告辭離去后,田大娘立刻問希汐說:‘你方才遲疑了一下,是不是秀娟發生了什么事你不好和她娘親說?啊,難不成是上次你告訴我秀娟成了二少爺跟前的大丫環,我就暗暗擔心了,不過想著秀娟年紀還小,沒想到?”

希汐忙打斷了田大娘的自言自語,說:“不是您想的那樣。大太太的確給二少爺指了一個通房丫環,不過不是秀娟,而是大太太那里的一個二等丫環,叫畫眉的。我聽緋兒說,二少爺忙于備考就冷落了畫眉,這畫眉就有些氣不服,老是找秀娟的麻煩,好在她也不敢太過分,只是言語上刻薄一些,小事上挑一些刺。我想著這些話告訴了連嬸子,她不但幫不了秀娟,倒讓她在家也提心吊膽的,還不如不說的好。”

“是這個理,只能讓秀娟多忍讓著些了,等明年她大哥考取稟生后,就可以獲得官府的錢糧資助,那時連家的境況會好很多,就可以為她贖身了。很難說宋府一聽她大哥成了稟生,連贖身銀子都不要了呢”田大娘如是說,說著卻又羨慕了起來,“若是石頭也能好好上學,日后考取個秀才的功名就好了。”

希汐附和著田大娘說了幾句,田大娘極是高興,就讓石頭陪著希汐她們一起去田螺鎮,田大娘笑著說:“只你們兩個女孩子單獨出門我可不放心,偏偏你大叔和大木哥都不在家,我和你嫂子也有些事兒不得閑,就只剩你石頭哥是閑著的。你不是還要買些帶回宋府的東西嗎?就讓你石頭哥幫你拿了。”

希汐倒是無所謂,樂兒一聽要讓石頭哥陪她們一起去,早高興的跑去掀石頭房間的門簾,朝著里面大聲的嚷著:“石頭哥,陪我和姐姐去田螺鎮買東西。”

石頭似乎不愿意,可樂兒才不管呢,一頭沖了進去,聽聲音好像是硬要將石頭給拖出來。希汐有些窘,看了田大娘一眼。田大娘沒有察覺,只是笑瞇瞇的看著,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最后石頭礙不過樂兒的大力拉扯,只好出來了。希汐見他情緒不高,低垂著頭,不過看似已經沒有大礙了,看來昨兒田大叔雖然看似打的很兇,其實也是雷聲大雨點小罷了。至于石頭不肯出房門來吃飯,完全是因為羞于見人。

“今兒放你出去松和松和,明兒就好好的去學堂上學。”一見到石頭出來,田大娘就收起笑容,板起臉來對石頭說。

“是,娘。”田石頭低垂著頭說,看著一點精神也沒有。

田大娘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再看看希汐和樂兒,一大一小兩女孩兒都是精神奕奕,神采飛揚的,不由又氣這個兒子不爭氣,心里的怒火又一拱一拱的。

樂兒忙挽住石頭,甜甜的笑著說:“大姨,我們出去了哦大姨喜歡吃居香齋的醬牛肉,我讓姐姐買回來給大姨吃。”

田大娘壓抑了心里的火氣,伸手摸了摸樂兒的小腦袋,然后就交代她們早去早回,別耽誤了回府的時間之類的話,等三人都點頭應了后,才讓她們出去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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