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生春
88香漸遠
88香漸遠
當然是要去的了,四儀八方臺不是一時一日之功,她現在還沒有那樣的功力,不過那個光溜溜玉球她很想去試試有沒有效用,可又不敢輕易試。畢竟是國器,萬一真要是有什么奇特的作用,到她手里出了差錯那她就是千古罪人。
這么一想,她心說還是算了,以后自己先按四儀八方臺弄個模型試試看,直接用四儀八方臺她怕出問題。事情如果沒有把握就不要輕易試,就像……
想著嘆了口氣,姚海棠抬頭說:“好,我和于先生一道去四方堂看看。”
她這邊才答應下來,其實太平院就已經知道了,四方堂在隱匿行蹤上實在不如太平院。喬致安覺得這件事遲早杜敬璋都會知道,因而親自到了和園把姚海棠去四方堂的事情告訴了杜敬璋。
其實在這件事上,喬致安也有些遲疑,四方堂固有的防守力量是不錯的,而且也沒人會上四方堂生事,姚海棠去那里自然是安全。不過一旦姚海棠去了四方堂,那可能就注定了這姑娘脫不開身,而且會在京城諸事中越陷越深。
四方堂說是不涉世,可四儀八方臺以及各類器總是涉世的,所以姚海棠去四方堂只能說是個安全的去處,卻未必見得安生。喬致安的考慮總是要多一些,而杜敬璋則是從來只問一句:“她很想去嗎?”
“是。”
“那樣的地方,對她來說肯定是向往的,讓她去吧,天下之大她還有很多事可以做。致安,撤掉太平院的人,以后就讓她由著自己的意愿去活吧。”杜敬璋之所以要叮囑一句,就是因為知道喬致安慣于安排一些事。
“是,屬下明白。”喬致安又何嘗愿意安排,只是有時候他主觀地認為這比較好。而他和杜敬璋在某種程度上是相似的,他們都會希望自己所看重的人過得好,所以會做出一些安排。就到
不同的是,杜敬璋的安排通常會留很大的空間去讓人選擇,而喬致安則恨不得處處都安排到。
喬致安走后,杜敬璋一人站在園里想了很久,莫明又出了院子走進了梅林里。這時梅花早已謝盡,滿樹的枝葉青嫩欲滴,杜敬璋站在梅林里伸出手,柔嫩的葉芽兒從指尖舒展開來,他的眉眼卻像是屋檐下的蛛網結了塵埃一般,風吹不凈雨滌不盡。
“到得如今才明白,有些路只能一個人走……”
這時杜敬璋想起了姚海棠說的那幾句話:“京城太擁擠,容不下太多的情感”
此時此刻才覺得這句話很正確,卻也很苦。
一聲長嘆后,杜敬璋恍恍然轉身向院子里去,院子里有一樹海棠花,正在打著花骨朵。在東朝那叫芳來春,姚海棠總說這是海棠,杜敬璋也就隨著她認這做海棠花。
“公子。”
“嗯。”
“進去吧,雨冷風急莫傷了身子。”陳平益明白,自家這四公子怕不僅是不合胃口了,心也不舒適了。
站在海棠樹下寸步未動,杜敬璋忽然側身問道:“四方堂的人什么時候走?”
打著傘的陳平益搖了搖頭,他還真以為公子能不惦記呢:“后天上午。”
四方堂離京城并不遠,但是有些距離不是地域上的,有時候近在咫尺也遠如天涯。杜敬璋又看了眼在打著花苞的海棠花,回過身來說:“我出去一趟,不用跟著了。”
一聽這話陳平益就知道,杜敬璋這是打算去看姚海棠了,雖然姚海棠看不見,但其實杜敬璋夜夜都要在姚海棠窗外待到半夜,只是地方比較隱秘一些。就到
這夜里有一段時間短暫地停了雨,月亮透過云層一點點投照下來,顯得有些光景駁雜。杜敬璋在另一間客棧的窗前,看著斜對面的窗戶依然還亮著燈燭就知道她還沒有睡著。
“總是睡這么晚,跟你說了多少回,睡太晚了不長個兒,總是不聽。”
等到熄了燈燭,算著姚海棠差不多睡著了的時候,杜敬璋終還是沒能忍住去看一看她的沖動。在面對姚海棠時,他總是很難以克制住自己。不過這時候太平院的人還沒有撤走,今天還是有人在輪守的,杜敬璋功夫再好也是要被發現的……
當太平院的人一看半夜爬姚海棠窗戶的是四公子時,整個就傻掉了,值夜的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齊收了劍,沉默不語地讓開了路。
看著這倆屬下,杜敬璋非常從容地笑了笑,然后翻身躍窗而過,然后就聽得窗外太平院兩人在那兒小聲討論:“你說這記檔還是不記檔,要不要告訴院長?”
另一人說道:“我哪兒知道,嘿……幸好今天晚上記檔的事兒不歸我管,你自己看著辦吧。”
“你說四公子和姚姑娘到底……”
“噓,四公子功夫可好得很,你仔細被公子聽了去。雖然咱們是八組,可也不是誰都能扒下一層來,你小心回頭被收拾。”
聽著這一番對話,杜敬璋竟莫明地覺得情緒平和了一些,穩了穩腳步一步步向床榻靠近。姚海棠慣于留一盞小的長明燈在床榻邊,大概和她通常來說睡得不踏實有關,睡醒了有光總比一屋子黑洞洞的要好一些。
床榻邊的小凳上擺了水,她半夜喝水的毛病也沒改,說了很多回半夜喝水容易浮腫,她也不聽,好在也一直好好的。
把水移開,杜敬璋坐到了床榻邊,微微的燈火照在她臉上,遂投照出一片極柔和的光澤。她睡得不怎么踏實,永遠都是這樣,杜敬璋伸了手拂開她額面上凌亂的發絲,遂道:“以后刮風下雨打雷的夜里要是睡不著,別起來,起來了就更睡不著了。你這半夜喝水的毛病也得改了,你睡覺向來不踏實,全是你這些毛病鬧的。”
“四方堂確實安全,你去了好好待著,別太出頭,出頭的最后還是要和京里扯上干系。”杜敬璋說話間又把被子拉上了一點,心間自是一片柔軟。
片刻后,杜敬璋忽然臉上有笑,道:“我只能保證不去打擾你,但你若自己回來了,我卻不會再輕易放開你了。”
笑容停住了后,杜敬璋輕輕地揉了揉姚海棠的頭發,良久后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她說:“傻海棠,以后說話做事多留個心眼兒,你看著總是很好哄騙的”
這小半夜,杜敬璋說了很多話,歸結到最后話里話外的全是不舍。直到外邊太平院的人小聲催了一句說是天快亮了,他才仔細地看了兩眼后轉身離開。
只要杜敬璋再遲一點,就會發現姚海棠眼角有些濕潤,如果杜敬璋再不走,她甚至覺得自己很可能當著杜敬璋的面就哭出來。睜開眼看著床榻頂上的彩繪人物,姚海棠吸了吸有些紅的鼻子,有些澀然地說道:“杜敬璋,你丫不煽情會死啊”
聞著空氣里余有的香氣,姚海棠終于還是沒忍住掉了兩行淚,迅速地抹去了翻身起床,她必需努力讓自己忽略這股如青竹一般的香氣,因為以后也許都……聞不到了……
洗漱完了起床更衣,收拾床榻時才發現床榻邊上遺落了一塊手帕,上邊只繡了一個四字,是杜敬璋的帕子。雖然向來不用,但卻總會帶一塊兒在身邊,帶帕子很多時候也是一種禮儀。
“杜敬璋,昨天晚上的事怎么也不合禮儀吧”罵了兩句后,姚海棠情緒有些低落地下樓去找吃的。只要吃飽喝足了,她又會立地重生的
在京城的最后一天,她很惆悵,她想找個人喝酒,誰讓她喝茶她跟誰急。想來想去,姚海棠實在沒什么合適的人選,杜敬璋第一個排除在外,齊晏現在是翰林院的,翰林院出了名的風評嚴謹,她不能害了人家。想來想去,姚海棠盯著秦八說:“秦大哥,你保護我這么多天了,今天換班了我請你喝酒唄”
她這態度嚇了秦八一大跳,退了兩步戒備地看著姚海棠說:“你可別害我,我要是敢陪你喝酒,回頭不用院長削死我,光四公子的眼神兒就能瞪死我。我說,為了不害著別人,你還是別打這主意”
這叫什么事,不陪就不陪反正她想喝酒,自己喝也一樣,買了二斤碧竹青,這酒里有杜敬璋的氣息。喝完了她也不撒酒瘋,只扶著欄桿上了樓往被窩里一躺,然后嘴里一聲又一聲地喊著:“杜和……傻子,傻子……杜和……”
然后總吃吃地發笑,她雖然喝醉了,可心里是明白的,這一去雖然不是山長水遠,卻也是就此你過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了。再相見時,或許真就是那句“塵滿面、鬢如霜”了。
窗外的杜敬璋聽著她一聲一聲的叫喚,以及一聲一聲地笑,漸微小漸平緩,至最后歸于寧靜,只有風聲雨聲過耳。杜敬璋知道,或許這聲杜和叫的就是他,那些遺失了的記憶與時光里,他或許就叫杜和吧
“海棠,四方堂雖安全,也只是相對而言,你要好生珍重,多愛惜自己。”
而他呢,將在這條踩著白骨與鮮血鋪成的路……繼續前行
他日再相見,只怕他通身內外,已經是連自己都厭惡的污穢了……
(唔……文青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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