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146被人欺
正文146被人欺
在姚海棠看來,用屠龍刀殺螞蟻是一件非常拉風的事情,不是有人說浪漫等于浪費嗎,那么讓杜敬璋這帝王配置去運行山野田園,就是一件至浪漫的事兒。
所以姚海棠決定拐走杜敬璋,她八字兒正好不合京城,也奇怪,不是說她壓不住京城的龍氣嗎,她在京城卻是風平浪靜,甚至可以說是風生水起。
“這究竟是為什么呢?”通常來說這樣的問題是不會有答案的,姚海棠也覺得自己這腦子實在不適合想這些問題,所以她很快就把這疑惑扔腦袋后邊兒去了。
她且是忙著,眼看著入了冬,劍客們各自歸蘇南去了,世家重規矩,至春節年末時一家團聚不得外離這就是規矩。所以姚海棠也跟著空閑下來了,卻是至冬時大雪封了道路,蔣先生老早就讓人帶了信兒來,讓她若是不便就不要回四方堂了,免得路上不安穩。
她這兒再掐指一算,自個兒來都過第三個春節了,來的時候是靖和二十七年春天,再眨巴眼就靖和三十年了:“靖和十四年生的,三十年就十六了,在這時代都能算大媽了……”
怎么就老了呢,一眨眼都十六了,姚海棠惆悵了。
“姑娘,姑娘……”青苗見她發呆,連喊了幾聲。
惆悵著的姚海棠看了青苗一眼,問道:“怎么了,這都年節底下了,你不得忙著嘛,怎么還得工夫來跟我磨牙?”
青苗說:“我倒是不想來跟姑娘磨牙,可是南山窯那邊出了點事兒,還非得跟姑娘說說不可。”
有氣沒力地趴著,姚海棠這會兒正小憂傷著呢,遂是不大在意地問道:“出什么事兒了,是器不對了,還是過節了要發紅包,還是哪位王候家又要來訂東西?”
看著姚海棠這提不起勁的模樣,青苗也不多說,只言道:“南山窯有了私貨,姑娘是知道的,宮里零零總總,加起來算是包了這三年的瓷器,而且說準了不得外賣。市面兒上忽然一見了南山窯的瓷器,這事兒就可大可小了,往小了說不過是件買賣,往大了說這可是欺君之罪,要命的。”
現在青苗也拿得準姚海棠的死穴了,掐準了她是惜命怕死,所以姚海棠一聽就坐不住了。還惆悵個什么勁,憂傷個什么勁,趕緊一個骨碌站了起來:“不可能,人都是太平院幫著找的,斷然不會出什么意外才是。”
“這世上事無絕對,人又哪來的絕對,事隨時會變,人心就更是易變了。姑娘先去窯場里再說,車馬已經在外邊兒等著了。”青苗說著就拿了厚厚的披風給姚海棠,系帶一擰就和她一道出了天然居。
上了車才知道安豐也在車上,他明顯比姚海棠更深重,南山窯一直是他在負責,青苗只管著天然居就忙不過來了:“姑娘,南山窯那邊實在沒想到會出這般事,也是我思慮不周,只想著天然居的菜譜都沒流出去,調味料的秘密也沒泄漏,就滿以為京城天子腳下,有太平院坐鎮不會出什么岔子。南山窯出了這等事,是我對不住姑娘,這事一定給姑娘一個交待。”
一直跟著自己的人姚海棠是了解的,雖然她平時多不顯,總是嘻嘻哈哈像是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不上心似的,但是她心里明白。安豐是個責任心很重的人,做了事就會要求自己做好,南山窯守衛已經夠嚴實了,出了這樣的事兒只能說對方太過狡猾
想著遂安慰了安豐幾句,姚海棠說道:“這也不在你一個人,我還不是想著有太平院這座大山,什么事兒也沒有。有人居然還能在太平院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等事兒來,也就說明真不是一般人。現在我們該想的是怎么把事兒圓回來,而不是先查窯場里的人。”
“是,姑娘說得對。”
眼看著快要到窯場時,姚海棠忽然看到街邊有人揣著盒子跟揣了秘密似地,若要是逢著衣著光鮮的就會走到人身邊揭出來給人看看,這就跟現代兜售H片兒的一樣。
掀開簾子一指,姚海棠問道:“那是在做什么?”
車上的安豐和青苗一齊看過去,頓時間兩人的臉上都生了忿色,安豐一聲冷喝叫停了馬車,人就大步流星要走,姚海棠就像是明白點了什么,叫住了安豐:“安豐,先別忙著過去。”
對于她的話,安豐還是聽的,一聽就折轉了回來:“姑娘,什么事。”
“買下來。”姚海棠對坊里的幾個師傅的手藝還是清楚的,別人可能看不出什么不同來,但是那幾個師傅的細微區別她總是能經過仔細觀察后看出來,所以才讓安豐把瓷器買下來。
當然,一個是不夠的,并不能說是師傅出了問題,眼下得多買幾件才知道是不是這個環節的問題。如果不是,至少說明窯場里的師傅還是可靠的,那也不算寒了她這心。
窯場里的師傅是她手把手教的,她總認為手藝應該是純粹沒有機心的,所以她不希望是師傅的問題。
應了一聲,安豐果然悄沒聲息地去把那盒子連同瓷器一塊兒買了下來。拎到車上后,姚海棠打開一看,是南山窯里她最愛的青瓷,新出的梅子青。
瓷器里姚海棠除素白就愛青,不管是開片的青,還是梅子青、天青。細細地摩挲了一番,姚海棠忽然笑了,對青苗和安豐說:“不去窯場了,回天然居去。”
“怎么了?”
“不是我們窯場里的,我們窯場里的瓷器既薄且輕,強光之下會透光。這個雖薄雖輕,卻不透,不潤,表面上雖然有些相似,但到底地子不同。而且,咱們窯場里上底足時底足上會帶有鍍匣時留下的花紋,雖然很不起眼,但終歸是有的,假貨就是假貨,永遠真不了。”姚海棠說完就在想,是誰想著要給她一棍子。
她雖然好沉默不語,平時也多沒脾氣,但是真被人欺負到了臉面上,那她也不會講什么客氣的。
在這方面,她受了杜敬璋的影響,人于我無虞,我便與人無害,人若要欺我辱我,那我不整死你也得整殘你
而青苗和安豐一聽不是自己窯場里的,都松了一口氣,畢竟這倆都算是太平院的人,總不愿自己人出什么問題:“姑娘,這事我們得想辦法,宮里那邊總要給一個交待。”
想想也是,姚海棠側著臉看了看外邊的天光,歪著腦袋問道:“這會兒喬院長是在太平院還是在太平里?”
“應該還在太平院,這會兒衙署都還沒放班,姑娘是要去找院長?”青苗就想,其實這也不算太大的事兒,給宮里遞個說法就得了,找喬致安那事情可就算是鬧得大發了。
姚海棠點頭說:“嗯,要循根查源、順藤摸瓜,既然有人喜歡仿,那我對抓些小魚小蝦也沒興趣,正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把源頭端了,以后才不會出這樣的事。查探這樣的活兒可不是我擅長的,當然只好找喬院長幫忙了。”
她的話讓青苗和安豐一時無語,互相看了一眼后齊齊看向姚海棠,姚海棠卻是毫無壓力地一攤手表示自己是很認真的,這念頭一點兒水分都沒有。
“可是這樣是不是鬧得太過了。”
可姚海棠這人,一旦真生氣了,那就必然得做點兒什么,要不然她得覺得自己冤枉:“過……這樣的瓷器,好好地賣未必價錢會低,卻偏偏要來壞我的名頭,還給我惹會丟命的禍事兒,我不鬧得過點兒,別人得以為我好欺負。這樣的事兒得殺一儆百,下次誰還敢做類似的事兒,就得掂量著想想今兒我怎么的”
過了幾條街到了太平院,院兒里正在準備放班和值班的事宜,一看有馬車停在了太平院門口,院里的黑衣人誰不得覺得新鮮。只是等姚海棠一下來,就不新鮮了,又各自辦自己的事兒去了。
見到喬致安后說明了事兒,喬致安就說道:“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前兩天就知道了,正在查著,有點棘手。”
能讓喬致安說棘手的,怕就不是一般的棘手。
他這態度姚海棠掃了一眼,然后就問道:“已經知道幕后主使是誰了?”
有時候笨人不是笨,只是實心眼,姚海棠一聰明起來,喬致安也只能搖頭應道:“是,知道了。”
她就知道,這種事兒找太平院一準沒錯,她才想到太平院就早已經辦到了:“我想知道是誰。”
喬致安看了她兩眼,然后揮手讓旁人都退下了,等屋里只剩下他和姚海棠時,他才說道:“慧思公主。”
但是這個答案不能滿足姚海棠:“如果只是慧思公主的事,你不會這么遲疑,你們可是向來巴不得慧思公主鬧出點兒事來好揪個尾巴”
只聽得喬致安一聲喟嘆,爾后看向她說道:“何妨糊涂一些……”
“我向來是個糊涂人,可以糊里糊涂地活著,但不能糊里糊涂地死,那樣我會死不瞑目。”姚海棠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來,能干出這種事來的,明顯是很有針對性,喬致安這會兒應該大張旗鼓地去把人當蘿卜削著才對,怎么反倒連她都欲語還遮起來。
那只說明一個問題,那個人不但認識,而且交情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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