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到謹厚的回答皆是一愣,難不成這謹厚以為事情搞成這樣她還能繼續留在靜園不成?
三位嬤嬤皆皺著眉頭看著謹厚,林嬤嬤的聲音聽上去可不怎么高興,“你因何不服?”
謹厚用衣袖抹去了臉上的淚水,露出來的臉上表情比剛才更加堅定,竟有種視死如歸的感覺,“回嬤嬤,謹厚自知動人罪無可恕,也自認無臉面在靜園呆下去,可是謹厚斗膽在出靜園前,要向嬤嬤討個公道,向四小姐求個理字!”
林趙杜三位嬤嬤互相使了眼色,謹厚要當眾說理,他們卻不好堵她的口,林嬤嬤只得道,“你要討公道,那就說說有何委屈。”
謹厚道,“我之所以動四小姐,皆是因她先是口說我與謹愿使了骯臟手段得了東西,她這話不單打了我和謹愿的臉面,且將丙院三位嬤嬤的信義置于何地?!將丙院各位姐妹的清白置于何地?!她后又指著謹愿口口聲聲‘五品小官的女兒’,辱及翰林院李學士大人,她罵了我們還可以忍,可是辱罵我們的長輩卻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謹愿瞪著身旁的謹厚,恨不得眼光變成利劍在這個謹厚身上戳上幾刀。謹厚雖看似在替謹愿鳴不平,可她的話才真正出賣了謹愿,京里五品官多了去了,四小姐可沒指名道姓。這個謹厚上次伙同謹介找自己麻煩,前幾日看著風平浪靜,本以為她是無意的,沒想到今日又要拉著她一起倒霉,真真可惡!她絕不乖乖地讓她如愿!
謹厚轉身拉住謹愿的手,義正言辭地道,“今日我們定要四小姐還我們個公道,不然如何有臉面回家面對家人?!”這話的潛臺詞就是,如果謹愿不追究四小姐,那謹愿就是對父親不孝對不起家人!
謹愿輕輕地將手掙脫出來,恭敬地向林嬤嬤行了一禮,“嬤嬤,謹愿有話說。”
林嬤嬤看著這個面無表情并不驚慌的謹愿道,“說吧,有委屈盡管說,今日嬤嬤們定會秉公辦事。”
“回嬤嬤,謹厚說的話恕謹愿不能茍同,謹愿心里也從未有委屈。謹愿雖不才,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最基本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道理還是明白的。一者眾姐妹入靜園來為的是修身養性,以身作則為天下女子做個表率,幾床被子罷了既然謹肅看上了,同一個院子的姐妹沒有什么不能商量的,這事本不應驚動嬤嬤。
再者謹厚要替長輩討公道的話,謹愿卻是聽不懂。記得第一日進園嬤嬤并囑咐我們,丙院嚴禁談論自己的出身,從那時起謹愿便只記得‘自己是丙院的謹愿’。父母將我們送入靜園,反復叮嚀的一句話便是要安守本分。有人犯了錯,自有嬤嬤們處罰,我們一眾姐妹可以旁聽旁學,卻不可越俎代庖。是以謹厚所說討公道的話,謹愿是聽不懂的。”
謹愿這番話說的字字在理,不但清楚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還把自己從謹厚和四小姐的矛盾中摘了出去,且不卑不亢地把理字面子都補回來了。
謹厚聽了謹愿這番話心驚謹愿竟這般厲害,本以為謹愿剛才被四小姐打中,心中定有怨氣,定會接著她的話對四小姐落井下石,沒想到她竟是對四小姐完全不計前嫌的樣子。本以為她肯定跑不掉的局又要被她攪了,急急地想再說些什么,卻不知該怎么說,一時急得滿頭大汗,比她剛才留的眼淚真實多了。
林趙杜三位嬤嬤看到現在,自然都明白了,這分明是謹厚針對常寧伯四小姐和謹愿設的局。林嬤嬤看著謹厚滿頭大汗,感嘆她自作聰明沒料到有人比她還聰明,今日的事可以了了,“謹厚你可聽到謹愿的話了,現在你可明白自己錯在哪里了?!”
林嬤嬤不想再給謹厚說話的機會,便又直接道,“謹厚,你所說謹肅所犯之錯,我等自會稟告皇后娘娘,還丙院的各位女公子一個清白,也會給謹愿一個交代。你既已知自己罪無可恕,這便離了靜園吧,剩下的事已無需你操心。”說完揮手示意春芽春萍直接將謹厚帶出去。
謹厚知事已至此無可挽回,只整理了下衣袖卻是向謹愿行了一禮,言道,“保重!”這才隨二春離去。
林嬤嬤又揮手示意春香春白帶四小姐去靜室思過,原本呆立在原地的四小姐才回過味來,她這是被人算計了,只是剛才聽到謹厚要謹愿保重,卻以為是他們兩人合起伙來算計的她。見謹厚已經走了,便轉頭怒目對著謹愿呲牙咧嘴地放狠話,“敢算計我,你等著瞧!”
春香春白見四小姐又要不知所謂的發脾氣,趕緊上來一人拉住一條胳膊,拖著她去了靜室。
又一場被子引發的風波終于平息了,謹愿主動向林嬤嬤要求自罰,因她沒能在四小姐搶被子的時候跟四小姐商量,便愿自領兩床普通棉被以示懲罰,這樣她的兩條蠶絲被和謹厚的兩條加起來,正好夠新來的人除了四小姐以為的四人一人一條,這樣丙院里便只有謹愿一個人沒有蠶絲被了。慧馨忍不住想關于被子不會再有番外了吧。。。
而被打架波及受傷的人,林嬤嬤并沒有處罰他們,畢竟他們本意是要阻攔只是力所不及罷了,出發點還是好的。
慧馨四人則座在一起邊喝茶邊感嘆,謹愿不愧是翰林院學士的女兒,真正能說會道,硬是把一盤死局扭轉成了活局,以后估計也沒人敢隨便找她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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