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跟著的媚娘三人已經按落云頭,和不少舊識的妖精打著招呼,一片熱鬧。但見面有蛇紋的男子突然露出驚喜的神色,揚聲招呼,“相鼉兄,你也在這”
他這一聲招呼,卻讓身邊的媚娘二妖齊齊動容。只見他招呼的那人,卻是個一身青衣甲胄的年輕將士。他面容削瘦,眼神稍顯陰郁,站在群妖當中,卻氣度卓然。此時被這蛇紋男子招呼,他才稍稍露出笑顏,朝這人點點頭,“苦羲,好久不見。”
叫做苦羲的蛇紋男子幾步走上前去,朝那年輕將士的肩上就是一拍,大笑道,“相鼉,我們已經有兩百來年沒有見了罷早聽說你在那一位的手下當上了將軍,可把我們這些老朋友愧得,都不好意思來尋你了。”
媚娘兩人僵了一僵,卻是聽得滿腹心事。那相鼉卻已經不贊同地一瞥眼,聲音轉為認真,“你若還認我這個朋友,就別在說這些彎酸話。這些年,我雖在君上的手下當差,可也一直沒忘了找你們。鳳蝶她們我早已尋到,就只有你和來奚,我卻一直沒有消息。這些年,你究竟窩在哪兒了?”
“你找著他們了?……”苦羲訥訥地有些說不出話來,媚娘倒在旁邊輕笑一聲,拍拍他的肩膀,笑著插言進來,“苦羲,你這位朋友,可是你時常提起的相鼉將軍?我聽說將軍在洞庭君的門下領兵八萬,一直心慕久已,只是總不得見面。今日倒是托了苦羲的福,才見到將軍一面……”
她將一襲話娓娓道來,便是那不喜與人交流的相鼉,也不禁轉了視線正視于她。“……我也在勝都修行,大家都喚我何媚娘,將軍也這般喚我好了……”
倒是婉倩在后邊聽得有趣,又帶著二人稍微靠近了些。只是方方接近到三丈之內,卻見那相鼉忽有所感,疑惑地看向她們三人的藏身之處。她這才微微一驚,爾后哂然一笑,帶著兩人避開了些,卻是繞過這里的群妖,繼續往內飛去。
想不到這相鼉倒有幾分道行。果然不愧是能領軍八萬的人物……
她心中又想,卻是得尋個偏僻的地方才好,這般無緣無由在眾妖面前露出身形,豈不是存心引起眾妖的注意么。與楊環瑾夏之秀一商量,三人便一路往里面飛去,這才見一路張燈結彩,沿途都是忙碌小妖,但也隱隱可見群山之內有殿閣重重,想必那便是吳主與李娥的成親之地了。
婉倩索性便在山前一個拐彎,偏離路徑,往內里而去。這里山巒重重,只轉得幾轉,先前的嗩吶絲竹,并著歡聲笑語,立時遠遠淡去,只余聲聲鳥鳴,更顯幽靜。她稍一打量,正待尋一地停下,卻驀然感到空氣中一陣靈氣波動,細察之下,竟是從前面不遠處傳來。
“咦——”好奇之下,她也不急著露出身形,依然維持著云隱訣,卻駕著煙霞繞過山緣,只是這一轉過去,卻又著實出乎了她的意料。
“這是什么……情況?”剛拐過來,就見空中正凌空立著兩個男子大打出手偏偏這兩人還都頗為克制,似乎在忌憚什么,彼此打得不慍不火,卻偏偏你來我往,還真較上勁了。這哪里來的客人,怎么在人家大喜的日子,就這般交手爭斗起來?
看他們的樣子,分明也都收拾得體面,看著就是準備來赴宴的。只是……竟如何在這里打起來了?婉倩與另兩人面面相覷,實在摸不清情況。
卻見其中一個男子驀然一伸手,沉聲吼道,“——你不要太過分了你是什么修為,我們都心知肚明得很,根本就用不上這化形草”
“那你又用得上了?明明是同時發現的,憑什么要給你?……哼哼,”另一人也火大起來,冷笑數聲,“我知道了,你不過就急著前去獻媚么,用得著這般大義凜然?怎么著,先前備下的禮物根本就拿不出手吧?不少字如今見了這化形草,連眼珠子都要落出來了……我算是看透你的為人了,這勞什子化形草,你拿走,通通拿走,老子一點也不稀罕就當老子瞎了眼,看錯了你個白眼狼”
“——你當真?”另一人卻是愣住,雖兀自氣得不清,卻又被那人的話給拿捏住,因而也顧不得生氣,當下便問出聲來。
先前那人哂笑一聲,又大口吸了幾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卻是沒再理會他。那人在遠處凌空站了會兒,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應。他們本就是幾百年的交情,如今因為一株化形草,卻生生置氣成這幅田地,卻也是先前一起說說笑笑來赴宴時全然想不到的。
婉倩卻在不遠處瞇起了眼睛。
……化形草……么?她曾與镕鉞城的胡小乙談論過關于妖修的一些情況,倒也知道幾分。這天地有靈之物,因為種種機緣開了靈智,之后便懵懵懂懂地吸收日精月華,慢慢修行。因而有的妖靈,甚至壽命達到千萬載,也難以修成正果。
開了靈識的妖靈算是第一階段,如先前的一些忙碌的小妖,便是在那吳主的幫助下,暫時幻化成人形,幫忙做事的。
第二等,則是修成內丹,有了些許神通的妖修了。他們暫時無法化形,但依靠強橫的力量和強大敏捷的術法神通,已經可以縱橫一方。如先前的媚娘,蛇紋男子苦羲,和那有著蒲扇般大小耳朵的男子,平日便依仗化形之術,才得以隱藏在人間。婉倩查探過他們的修為程度,發覺至多與結丹前期的修士差不了多少,甚至一些妖修沒有法寶,根本無法與同等級的修士相比。
而第三等,則是眼前這兩個這般了。已經度過化形之劫,擁有大神通,平日也能隱匿自己的氣息,化作人形,自在的在人間行走。這一類,涵蓋的范圍便廣泛了。初初渡劫的,與那萬年老妖可千差萬別。便是眼前這兩個,實力也不過是結丹中期的樣子。可想當初在東關城中遇到的那小陸與三娘,與分神期的郭艾相比也毫不遜色。
也不知今日成親的那吳主是何等修為……
話說回來,既然眼前這兩妖已經化形完全,自然不需要這化形草了。這化形草也是個奇異的所在。它屬于天才地寶中的一類,偏偏可遇不可求,在成熟的半日之內,就必須得及時摘下,且需得放在玉匣當中隔絕地氣,自此方能保存下來。否則,半日之后,這化形草便會很快枯萎,消失效力。
這樣想來……這兩妖,定是在這山中偶然遇見一株化形草成熟,因而才大打出手吧……只是,聽先前那人的說法,這化形草……還是今日送禮的上佳之物?
她心中念頭一轉,已經明白過來。“只怕那李娥便是還無法完全化形的妖修……先前那媚娘說過,這李娥乃是一頭鯉魚精,估計身上還殘留著些魚鱗痕跡也不定。只是……我們今日是前來道喜的,卻又沒有備下什么得體的賀禮……”她轉過臉來,對楊環瑾道。
楊環瑾亦很快明白其中關鍵,倒也不點破,只笑著捋了捋胡須,“……大人或有良方?”這一路行來,他也算是明白自己身邊這位極貴的大人有著怎樣強大的力量,因而絲毫不擔心三人的安危,徑自問將出來。
“你們且在這里等我一等。”她將兩人放下,又在兩人身上施了云隱訣,這才施施然回轉身,準備上前去討要那化形草。
只是這一轉身,卻見先前一直冷笑,聲稱放棄的男子驟然轉身,一點烏光已經極快地射向對面之人。那本兀自發呆的男子卻是又驚又怒,倉促間閃得身子,卻又哪里閃得開,一連串的血花呼啦啦地冒出來,灑了一片。
那烏光已從他肩膀一直劃到肋下,血花飛濺。若非他讓了一下,這烏光只怕登時就要讓他開膛破肚,裂坐兩半而此時,那烏光才一個旋轉,回到先前那男子手中,露出一抹雪亮的刀光。
那烏光,竟是一片薄如蟬翼的沉鐵刀片
“看在朋友一場,你將化形草交出來,我也不會趁人之危。”手持刀片的那人一改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樣,反而陰惻惻地笑起來,“我知道,從今往后,我們也做不成朋友了,你也莫怪我……我為了今日,費了多少心思,才準備了七尺仙珊瑚來討好吳主?可是,這七尺仙珊瑚,又哪里有化形草有用?你莫為難我——你也明白吳主的看重對我有什么意義……”
他嘆口氣,眼神似乎很誠懇,“就當我最后求你一次,好么?不要逼我動手,我真的不想殺你。怎么說……也是幾百年的交情了,你就當最后幫我一次罷,成不成?”他軟硬皆施,手也動了,好話卻也說了,卻是說得對面那男子面上神色變換不已。
“我說……”卻聽一道輕飄飄的聲音傳來,一道人影已經從空中憑空出現。這兩人登時變了顏色,眼神一凝,死死得盯住中間的人。
“你是什么人?”手持刀光的人眼神一狠,心中卻是動了殺念。在這地方,本就一刻都不得安穩,不過他為了那株化形草,已經使盡了手段,卻沒料到,還是被人撞了個正著……
抬眼看去,只見來人一身桃紅霞批,身姿如玉,稍站一會兒,空中就洋溢著隱隱花香。但論感應,他又完全不知眼前之人是什么修為。
“我么……?”那人卻是微微一笑,就如春風拂面,登時百花齊放一般。只見她一抬眼,閑閑地看了兩人一眼,聲音卻驟然冷下來,“你們既敢在這里打斗,還需要問我是誰么?我以為,你們應該無視我的存在才是”
隨著她的聲音,一股強橫的威壓登時橫亙下來,死死得壓在兩人的心上。只是兩人卻也顧不上這些了,心下瞬間閃過一個名字,不由齊齊白了臉。
其中一個已是驚疑道,“原來竟是……霧扇公主么???”
(下午大概還有一章……十二抓緊時間來網吧傳……那啥,技術問題,工作單位斷網了……將會凄涼的持續到四月,十二一定想辦法周末的時候多傳幾章……這個,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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